第34章 孕夫(3)

第34章 孕夫(3)

“今晚我留下, 陪陪寶寶。”

男人低沉嗓音溫柔又富有磁性,輕撩在耳廓。

雖早已料想這人今晚不會走,卻沒料到突然搞偷襲。

夏南希很不自在地側了側臉。

心說:寶寶還沒手掌大, 有什麽好陪的。

“不需要。”他一口拒絕。

身後的男人收緊手臂的力量,溫和的嗓音冷冽下去, “才簽合同,就不聽話了嗎?嗯?”

夏南希:“……”

是哦,才簽合同。

看在錢的份上,他細微地掙紮了下。

相反倘若不看錢,他會拼命掙紮,可能還會咬人。

掙了掙,沒掙開半點。

同時能覺察一股無形的威壓從上到下、從後到前,仿佛一個半圓形的大貝殼将他環繞,要說怕呢, 似乎又談不上。

只是不太喜歡。

思索中,他淡淡地掃了掃自己這間不大不小的卧室,用餘光往後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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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站起來後,比從前自己設想的還要強壯挺拔幾分,他的頭頂堪堪到對方下颌的位置。也就是說, 從體格上而言,他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多番考量之後, 夏南希決定躺平。

愛怎樣怎樣。

況且現在困得眼皮打架,沒精神和神經病掰扯。

“随便你。”扯了扯環在胸前的臂膀,他垮起臉, “放手, 我要去洗漱。”

話音剛落,對方立即松手, 那股刻意釋放的壓力也悉數收斂。

夏南希不給半點眼神,轉身鑽進衛生間,很快洗漱回來,返回卧室。這會兒卧室裏不見那人,他懶得多想,關上門取出睡衣換上,剛躺下合攏了眼皮,三聲不重不輕的敲門聲響起。

回想不久前被暴力撬開的大門,他趿着拖鞋起身開門。

低眉低眼,不瞧對方的臉,說道:“記得把大門修好,我可不想被房東數落。”

“修不了,換了新的。”

豎耳聽了聽外間動靜,确實有“哐哐”換門的響動,大晚上的,不知道會不會影響鄰居。

行事如此嚣張,不愧是法外狂徒。

他內心控訴着對方專斷惡劣的可惡行為,面上倒是不顯,自顧自爬上床,用一種後背朝外不願搭理的姿勢側身躺下。

眼皮合攏,困倦的精神并未徹底放松,仍保留幾分去注意身後的情況。

人走出去,一會兒又回來,随後是脫衣服的窸窣聲響,夏南希下意識凝住了呼吸,緊接着身後床墊微微下陷,一個頗具侵略性的厚重身軀朝他靠近。

還是那寬大的手掌,自然而然地覆在他的肚子上。

卧室裏暖氣很足,空氣暖烘烘的,可隔着一層睡衣布料仍能感到奇異的灼燙溫度。

“睡了嗎?”

睡了,勿擾。

眼睛倉促閉緊,牽動眉頭也緊蹙起來,哪像睡着的模樣。

傅鈞霆單手撐頭饒有興致地打量,嘴角噙着淡淡的笑。驀地他撩起掌下睡衣的衣擺,手指不由分說貼上皮膚光滑的小肚皮。

掌下的身軀輕輕一顫,他眉間笑意更甚,也潤着別樣的溫意。

太奇妙了。

完全計劃之外。

他做夢都沒預想到,這具全然男性的身體裏竟然有一個屬于他的孩子,三個月的時間,一個小生命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安靜地成長了三個月。

準确說,是十二周零三天。

時隔七個小時,回溯得知這個驚天消息的那一刻,傅鈞霆的手指仍禁不住再次輕微顫抖,素來冷硬的心口漸漸湧出一陣陣難言的暖意,變得分外柔軟。

他突然很想擁抱眼前的人,連同屬于他們的孩子,都庇護在自己尚不算強大的羽翼之下。

“……癢!”

就在他即将俯身壓下時,肚皮麻癢不已的夏南希終于沒忍住出聲制止。

霍然翻過身,他煩躁地朝人腿上蹬去一腳,“傅鈞霆你煩不煩?要摸就摸,你撓來撓去幹嘛!大晚上你發癫不睡覺別人還要睡,煩死了!”

亂七八糟地罵完,他掀起被子往身上一蓋、一卷,迅速變成無法被摸的安全蟲繭狀。

望着蟲繭僅僅露出的小腦袋,傅鈞霆木讷地握了握方才感受過暖意的手指,冷肅的面目極為少見地流露出兩分茫然。

他不就摸了摸小肚皮,又沒做什麽壞事。

好兇。

老趙醫生給的孕婦保健手冊上寫的沒錯,懷孕的人脾氣确實很大。

傅鈞霆不敢再招惹半點,重新去找了條薄毯,按下床頭燈開關,連對方頭發絲也沒敢摸一下,老實巴交地蓋好毯子躺在床的另一側。

房間昏暗靜谧,不大的雙人床中間仿佛隔着一條銀河。

後半夜,卷在被褥裏的人睡沉了,迷糊了,總算放松身體伸出手腳,一雙清澈的眸子此時恬靜地閉攏,柔軟的兩片唇瓣間微微留出一線細縫,溢出輕輕呼吸,睡顏軟糯又毫無防備。

沒心沒肺。

傅鈞霆借由窗外傾瀉而入的明亮月光,落下深沉的眸光,将人仔細地看了一陣。

第一反應居然是要打掉寶寶嗎?

真殘忍。

-

次日。

夏南希在一股混合的食物香氣中醒來,饞蟲立馬被勾起,盡管沒睡飽,仍是抵不過饑餓強迫自己起了床。

床側空空蕩蕩,不見那人,他随意瞥一眼,不在意地下床,趿着拖鞋,往香氣飄來的餐廳走去。

昨日弄得像辦公桌的餐桌已收拾整潔,擺着六七份不重樣的早餐:生煎包、小米稀飯、雞蛋灌餅,豆漿油條……都用透明的保溫盒裝着。

夏南希不争氣地咽了咽口水,明亮的眸子裏寫滿“想吃”兩個字,剛要拉開椅子坐下,腦袋被神出鬼沒的男人揉了揉,“先去刷牙。”

大掌撤開,一張硬派的英俊臉龐随即映入眸中,這人坐到他的對面,表情稍顯嚴肅,一副說教的口吻:“最近你暴飲暴食,對腸胃不好,這兩天先養一下胃,別吃太辛辣的東西。”

管天管地。

夏南希斜去個白眼,沒理,垮起小臉去衛生間刷牙。

口裏含着牙膏泡沫,一面刷牙他一面尋思。

合同裏那些龜毛到極點、事無巨細的條款,哪個正常人能夠完全做到?

單說“十點睡七點起”這一條,便難于登天!

太養生了,太健康了,不适合年輕人。

況且他本來就沒打算老實遵守,就……陽奉陰違呗,對方總不能時刻盯着他。

洗漱完畢,幾縷打濕的額發下顯露出清透幹淨的臉龐,夏南希捏了捏自己比起從前圓潤兩分的臉頰。

原來不是長胖,是懷了。

時隔一晚,仍覺滑稽、神奇。

好在睡了一覺,他此時心情已不像昨日那般驚慌失措,也不像剛知道時那般難以接受。

盡管這個孩子以一種極其荒缪戲劇的形式到來,打破了他所有的人生規劃,但既然決定将寶寶生下,他就不會再搖擺不定,會擔起這份意外的責任,确保寶寶平安出生。

他整理好情緒,返回餐桌落座時,面色淡然不少。

氣氛還算緩和,兩人默默吃着早餐。

夏南希喝完第一碗小米粥的時候,對面的男人夾起一個煎得半面金黃的生煎包放在他的碗碟中。

“吃完早餐搬家。”

聞言夏南希心上一緊,立馬拒絕:“我不回去!”

他才不要回到那個如同牢籠的家,更不願回憶那段整天扮作女人毫無自由的日子,不要!

怕對方不同意,他連忙找理由,“這裏周邊買菜逛街都方便,特別有生活氣息,我喜歡熱鬧的地方,別墅太無聊了,我不回去。”

“喜歡熱鬧的地方?”傅鈞霆想起什麽似的,“你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

夏南希一頭霧水,害怕又被關回去的憂慮讓他無暇思考多餘細節,扁了扁嘴,擺出請求态度,“我不喜歡那裏,回去的話會不開心,不開心就會影響孩子,能不能讓我留在這裏……好不好?”

唉,該慫的時候還是要慫。

傅鈞霆擡起深邃的眼眸,溫柔而凜冽的目光将人籠罩,難得耐心:“寶寶來得太突然,原本的計劃都亂了,接下來一段時間,我需要處理一些很棘手的事情,你住在這裏會很危險,我不放心。”

對上這雙透出堅毅的眼眸,夏南希心中竟飄出一縷擔憂,“處理……什麽事?”

傅鈞霆往後一靠,疏懶地笑了笑,“傅家殘廢多年的大少爺突然好了,你說會不會有人好奇,想做點什麽?”

昨日意外降臨,夏南希一時忽略這點,傅鈞霆的腿疾眼疾痊愈比原書中提前了一年多,這是奇跡?

呵呵。

是扮豬吃虎吧。

夏南希對此并不怎麽驚訝,此人心眼賊多,演技屬于影帝級別,本來就愛演。

“你該不會壓根沒瞎沒殘過吧。”

傅鈞霆眼底掠起一絲戾氣,冷冷勾唇,“我倒是慶幸自己真的瞎過、殘廢過,否則怎麽會懂得能看見、能站起來多麽難得,讓那些人跪下求饒又是多麽痛快。”

“……”

這人多少是有點心理問題的,惹不起。

夏南希默不作聲錯開目光,低頭老實喝粥,不敢再與其對視。

“不回別墅可以,那我重新給你找個住處,乖乖聽話,可以嗎?”

可以。

大哥,氣溫已經夠低了,能把冷氣收收嗎?

夏南希乖巧點頭,溫順得像只小綿羊。

他無法想象傅鈞霆接下來要做的事,但他知道這人身上背着血海深仇,要為父母報仇,要奪回失去多年的尊嚴,要掌握整個傅氏家族,這些都無比艱難。

這是一條充滿荊棘的、孤獨的道路,可能還是條血路。

夏南希對這人沒啥感情,可畢竟他是肚子裏寶寶的爸爸,總不能寶寶還沒出生,爸爸先沒了。

心念沉了又浮,嘴唇磨了又磨,他終究沒忍住在對方起身拿起外套打算出門的時候,低着腦袋,細聲細氣說:

“注意……安全。”

傅鈞霆腳步一滞,緊繃的嘴角不由揚起一抹溫暖弧度,冷眸也染了亮色。

小寵物會關心人了,還算有點良心。

“我會早點回來,陪寶寶。”

夏南希:這就不用了。

聽着新換的大門關合的聲響。

幾秒鐘後,他悚然一驚。

等等……

他好像忽略了一個重要問題——傅鈞霆的腿到底什麽時候好的?

那晚之前?

還是那晚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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