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孕夫(8)

第39章 孕夫(8)

“少爺, 你的手……”

看着進屋的少爺被血染紅的襯衫衣袖,女傭訝異出聲,連忙跑去尋找醫藥箱。

傅鈞霆腳步沉穩, 頭發不見絲毫淩亂,除了襯衫染了血漬, 以及大冬天未穿外套這點略微奇怪以外,整個人神色淡然,目光平靜,仿佛工作下班回家那般平常。

如若不曾接到夏曉聰那通電話,夏南希乍看過去,壓根看不出這人剛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死裏逃生。

手臂的傷處理了嗎?

懷着一縷憂心,他愣愣地朝對方走近,清澈的眼眸蒙上一層他自己也不知的淺淺水光,嘴巴微微翕張, 久久未能溢出半個字。

對方一瞧他欲言又止的神色,卻是了然地輕笑了笑,嗓子略顯低啞。

“你都知道了?小聰給你說的?”

夏南希輕輕點了點頭。

傅鈞霆又是一笑,挽起受傷的那條手臂衣袖,大步朝着乖巧的孕夫走去, 将人拉到沙發坐下,順勢揉了揉對方毛茸茸的腦袋。

“怕嗎?”

夏南希木讷地點點頭, 很快又搖頭,怔然擡眸,凝望着對方淡然輕松的笑容, 反問:“你會害怕嗎?”

傅鈞霆勾起個輕谑的笑, “我要害怕的話,恐怕早死了。”眉間倏然間顯露的厲色被他斂去, 恢複那張讓人捉摸不透的冷峻臉龐,沖着離自己有些距離的孕夫淡聲命令,“過來,讓我抱抱。”

倘若平時,夏南希絕對二話不說先跑為敬,即便跑不掉也得掙紮兩下。

此時他望了望對方小臂上半掌長,縱然結痂也頗為刺目的傷口,沒有逃跑,無比聽話地挪過去,順從靠入對方厚實寬闊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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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息間充斥男人特有的氣味,無孔不入滲透着他的呼吸,往日那總覺層層逼近的壓迫感,也仿佛帶着一股隐藏至深的風塵仆仆的疲憊,并不讓人懼怕。

這個人,也會累嗎?

夏南希眨了眨眼,稍稍擡眸,用餘光去觀察男人剛毅的臉龐。

瞥見下颌一點兒胡茬,更加佐證了心中猜想。

他也會累。

“中午吃了什麽?”忽然,傅鈞霆沒頭沒尾地問。

夏南希乖乖回答,嗓音糯糯的很是好聽。

“吃了三鮮燴蛋餃、清炖雞湯、炒口蘑,玉米蝦仁,酸奶,蔬菜果汁,嗯……還偷偷吃了半包薯片。”

“真能吃,你要把我吃窮,嗯?”傅鈞霆趁機摸上小肚皮,自然而然将手掌鑽進睡衣下面去。

夏南希輕微掙動了動,心說這人今日活着回來不容易,便由他去了。

半晌,細聲細氣地反駁:“你又不缺錢,我多吃幾口飯,就能把你吃窮?”

“怎麽不能?老爺子現在已經知道假懷孕的事,要把之前送的股份和地皮都收回去。”

聞言,夏南希登時激動,一下子轉身趴住對方胸口,仰着頭憤憤不平:“那怎麽行,送都送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提到錢,小寵物最是激動。

果真財迷一個。

傅鈞霆噙着一抹淺笑:“老爺子一貫不講道理,那些東西都是送給朝暄的,朝暄沒了,東西自然要收回去。”

夏南希轉了轉眸子,重新轉身躺好,有些難為情地指指自己的肚子,“……那這個寶寶?”

“不行。”傅鈞霆毫不猶豫道,“為了你和寶寶的安全,我沒告訴爺爺,我在外面有私生子的事。”

私生子……

亂說什麽?

夏南希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曲起手肘沒好氣地往後戳了戳,傅鈞霆誇張地嗷了一聲:“別戳,剛才躲子彈來着,閃着腰了。”

聽到“子彈”二字,夏南希肚子又是湧起一陣幻痛,緊張地把手覆上肚子。

隔着一層短絨睡衣,仍能清晰感受那覆在肚皮上的大手,他還沒驚慌收回,立即被捉住。

“來,一起。”

“……”

大手蓋着小手,開始在他的肚皮上撫摸來撫摸去,這感觸這畫面,都顯得太過古怪。

不過少傾,他臉頰已悄然發燙,耳朵尖尖不由染上了難以形容的漂亮嫣粉顏色。

那取來醫藥箱的女傭站在遠處,默默注視着這一幕,暗暗一笑,抱着藥箱輕手輕腳地溜走。

想必少爺和夫人這會兒也沒心思關心那點小傷。

……

再這麽摸下去,怕是不妥。

傅鈞霆這樣想着,斂去體內升騰的一絲欲念,收回手掌,改為隔上短絨睡衣,随意地搭住小肚子。

反正怎麽都不肯離開小寶寶就對了。

氣氛不再那麽暧昧後。

可算有精力去琢磨點正事,夏南希試探問道:“車禍到底怎麽回事?”

傅鈞霆沒有立即給予回答,沉思許久,揉了揉懷裏人的肩膀,溫聲安撫:“別擔心,我會保護好你和寶寶。”

夏南希并非僅僅在意自己的安全,憂心目光落于對方手臂上的傷痕,心裏仿佛堵着塊沉甸甸的石頭。

“是你二叔做的嗎?”

聞言傅鈞霆眉心緊擰,眼底浮現一絲危險黯色,“是。我料到他會動手,卻沒料想他這般沉不住氣,竟然着急到直接雇兇殺人。”

他冷哼,“雇傭的殺手水平不行,射擊準頭太差。”

夏南希:“……”

要是準頭好,你還能完手完腳在這裏?

他心裏腹诽,面上給足對方面子順着話說:“這麽說來,一切都在你的計劃當中?”

“抛點誘餌出去罷了,不成想對方如此輕松就上鈎,太急了,不成氣候。”頓了兩秒,傅鈞霆冷冷一笑,“謀害傅家重孫,徹底觸犯了老爺子的逆鱗,無需我出手,老爺子自會将事情查清楚,只不過……”

見他欲言又止,夏南希接話:“不過什麽?”

傅鈞霆滿不在乎地笑了笑,“沒什麽,我欺騙長輩,明日需要回老宅受一頓家法而已。”

傅家真會拿家法教訓子孫?

夏南希将信将疑,扭頭一臉真誠,“你又沒做錯什麽?為什麽要受家法,該受的是別人!”

對上他清澈明亮的眸子,傅鈞霆心頭一時暖煦如春,禁不住掐住對方的細滑臉蛋,“也就你覺得我沒錯。”

“好了。”他撤開懷抱,起身用強大厚實的後背對着人,“我先去洗個澡,一會給我上藥。”

夏南希磨磨嘴唇,本不想多嘴,見人越走越遠,又沒忍住提高聲音多管閑事。

“注意傷口別沾水!”

“知道。”

……

傷口屬于皮外擦傷,并不嚴重,酒精消毒再擦上碘伏就行。

之後兩人用晚餐,整個吃飯過程,傅鈞霆微微低眸,似乎總在思索什麽。

夏南希看在眼中,沒有打攪他。晚餐過後,傅鈞霆鑽進書房,時不時從房中傳出與人通話的聲音,不知忙到多晚,夏南希半夜迷糊醒來,床邊也是空空蕩蕩不見人影。

自那天起,傅鈞霆又是忙得好幾日不着家,每天給夏南希發得最多的信息就是“有事不回家”,導致夏南希光聽提示音便能預想內容。

這般情況持續了十來天,日子愈漸透出凝重的氣息。

夏南希近來也總是胃口不好,睡眠不佳,晚上總會半夜醒來,茫然地看看空蕩蕩的房間,再翻個身不安穩地睡去。

美食已經不太能激起他的興趣,臉上的笑容也少了淡了,眉眼間時常萦繞着淡淡的愁緒。

見此狀況,周葉暗暗擔心,将孕夫近來的起居生活一五一十向那位傅先生彙報,可是那位得知後仍然不歸家,只請了一位姓趙的老醫生過來。

既然趙醫生能來,自然提前知曉了夏南希懷孕的事,詫異、驚奇的情緒早在路上被他消化完畢,故而見着孕夫時,他挂着一貫的親切和藹笑容。

夏南希一見這位不正經的老趙醫生,心裏頓時大無語,腦海裏不由浮現當日他給自己憑空診斷出懷孕的畫面,實在滑稽。

以至于趙醫生将手指搭在他手腕把脈的時候,夏南希心有餘悸,生怕這人再來一個荒唐驚喜。

“趙醫生,您上次說瞎話,我都知道的。”夏南希直言不諱。

趙醫生慈祥地笑了一笑,“怎麽能是說瞎話,那叫權宜之計。放心,這次我絕對不亂說。”

但願。

趙醫生認真把脈的樣子,看着确實像個正兒八經的老中醫,不亂說話就更好了。

夏南希剛這麽暗嘆,趙醫生開腔:“你這個情況問題不大,肝郁氣滞而已,我給你開點中藥調理一下,不過還需自身懂得疏解,保持心情愉悅。”

老趙這次竟然沒亂說,夏南希頗為驚訝,然而眼見趙醫生摸出手機,他登時升起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

電話接通,趙醫生又發揮閑話本領,扯些有的沒的。

“大少爺,不是我老趙多話,你也太不像樣了,怎麽能把老婆一個人放家裏不管不問,好好的人都給憋出病來了!人家肚子裏還懷着你的小baby,居然忍心,你這孩子真是不像話!趕緊回來,帶人出去逛逛,多陪伴,多關心,忘記了嗎?”

老趙你還是別說了吧。

夏南希幽幽嘆口氣,無言以對。

他近來确實心情低落,很明顯是憋家裏憋的,與那人回不回家才沒關系,但凡能出去,他立馬變身陽光開朗大男孩。

但他也很清楚,傅鈞霆多日不回家,且不許他出門,說明事情尚未解決,危險可能還存在。

他不願給對方添麻煩,也擔心肚子裏的寶寶遭受傷害,故而這些日子,他一直竭力地忍耐,不敢任性,不敢鬧脾氣,甚至沒有向那人央求半句。

趙醫生視線一落,瞥見孕夫低眉順眼可憐巴巴的憂愁模樣,又沖對面大聲數落:“趕緊滾回來,你老婆都要哭了!”

嘁。

他才沒哭。

夏南希把臉扭到一邊,沒神的眼瞳襯映着不見陽光灰蒙蒙的天空,咬住下唇,摸了摸自己近來又大了一小圈的肚子。

這兩日,似乎還能感覺到一點點細微的胎動,小寶寶很乖,很省心,從不鬧他。

思及寶寶,夏南希緩緩地勾起笑容,搭配着微微失焦的朦胧眼神,更襯出幾分脆弱的美感。

縱然老趙同志将大少爺數落一番,當晚,傅鈞霆照樣沒回家。

只讓李岩送來一張銀行卡,裏面有半個小目标,就是合同中寫明甲方贈予乙方的五千萬。

夏南希捏着卡,朝李岩客氣道謝,等人前腳剛走,他便将卡扔到地上去。

手機信息近乎在同一時間到來。

夏南希懶得看,撇了撇嘴,獨自生悶氣。

可惜僅僅倔強了五分鐘,到底沒忍住拿起了手機。

他倒要看看,那狗男人又放什麽屁!

【你猜銀行卡密碼是多少?】

猜你爺!

夏南希沒理。

片刻,對方又發來信息。

【別生氣了,再忍兩日,就兩日。】

【我讓人給你送了些東西,明日送到,你應該會喜歡。】

不喜歡,不需要。

【密碼猜到了嗎?】

【算了,告訴你吧。】

【是小寶寶種上的那天。】

……種上?

是人說的話?

夏南希動動手指,回複:

【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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