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拜師

拜師

雲端上方，男子仍被困在氣流漩渦中，渾身不得動彈。他狠狠瞪着浮在對面的長者，口中念念有詞，霎時間，只見他右手中的短劍大放青光，從青光中分支出各個青色的光芒分支，形成各個氣劍，一道道氣劍由內及外刺穿了漩渦，并盤旋在重新獲得自由的男子身邊。

“空山劍法！你是空山派的人？”長者驚訝地喊道，“身為正道四大門派的弟子，怎地竟做出如此濫傷無辜之事！”

“哼，死老頭，本來我也不想用。但如今既然被你所迫，那你也休怪我無情！”男子語畢，右手操着青光大方的短劍，狠狠地朝長老沖來。他周身所有的青色氣劍也随之跟上，它們為男子周身靈氣所驅動，配合着男子短劍的舞動，從各個方向向長者刺來。

長者見狀，左掌指天而立，從額頭滑下，右手往身側一擺，只見他身後突然浮出一團煙霧，從煙霧中飛出一只黑色的巨鷹。這只巨鷹體型是長者的兩倍，它揮動着巨大的翅膀，将長老護于身後，翅膀扇起旋風，将男子的各個氣劍擋開，同時，它緊盯着男子，周身包裹着黑光，對着男子的青色短劍直直沖去。

青黑兩光直直相撞，“轟”地一聲巨響，兩股光芒紛紛向後各自退散開來。

男子面露土色，看上去似乎無恙，但他心裏卻大為震驚，剛剛那一正面沖擊，便足已讓他損耗了将近一半體力。而對面這只巨鷹，卻仿佛絲毫未受影響，就連鷹上的毛發都沒有掉落一根。

看來這老頭應出自禦龍谷，禦龍谷的人善用靈力幻化靈獸，禦獸而戰。他以前也和禦龍谷的人比試過，卻從未見過他們能向眼前這個老頭一樣，幻化出這麽厲害兇猛的靈獸。剛剛他小瞧了這畜生，只是這麽一撞，便已讓自己損耗了一半內力，卻未傷及它絲毫。別說這畜生還沒用力，後面這老頭和畜生再一起上，自己定是死得連灰都不剩。這老頭實力，恐怕遠在自己之上。當今之計，唯有先撤。

男子這樣想着，去意已決。他口中起咒，青色短劍從右手中浮起，緩緩懸在他面前，而他左右手相對，竟是逼出自己一口鮮血，噴灑在短劍身上。頓時，青色短劍放射出比此前更耀眼的光芒，短劍開始迅速旋轉，每旋轉一次，劍身周圍形成的圓形氣流軌跡，便往外又多長了一層，逐漸形成多個旋轉的同心圓。每一圈軌跡都浮動着青色的氣流，蘊含着洶湧的靈力。

長者冷眼看着。通過剛才的較量，他已知道，對面的男子實力不足為懼。如今他用鮮血增強下番攻擊的效力，怕已是窮途末路。他對巨鷹點了點頭，巨鷹擡頭呼嘯，周身黑光大起，只見它翅膀開始上下旋轉，速度越來越快，形成高速轉動的黑色旋轉體，向男子狠狠沖去。

“轟隆”，綠色的氣劍輪與黑色的巨鷹相互沖擊對抗，兩股力量沖散了周圍的所有雲霧。

男子只覺得洶湧巨大的力道撲面而來，他無力抵抗，“哇”的一聲，竟是生生被壓着直吐出鮮血。

他縱身一躍，欲順着消散的力道向遠方逃走，只是沒走幾步，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在半空中被緊緊抓住，動彈不得，他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只巨鷹的爪子從他肩頭穿過，抓緊了他。

“你出身空山派，如今卻突然無禮無據貿然傷人，且招招狠毒，直指一個小孩的命。這裏必定有鬼怪，我要以維護正道秩序的名義，捉拿你回去進行審問。”長者厲聲喝道，他再度驅動旋流，緊緊纏住男子。

“事已至此，自己怕是難逃出去了。但若是被禦龍谷抓住盤查，難免不會扯出‘他’，要是扯出‘他’，我自己死了不要緊，怕是連家人也要被連累。與其這樣被抓回去，不如。。”男子心裏想着，暗自發力，禦使手中青色短劍插入自己胸口，一命嗚呼了。

長者從高空回到地面，發現男子已自盡，心中充滿疑團。他走回早已被拆得七零八落的茶館，想看看那對老幼。走進屋子後，他看到男孩抱着已經死去的老婦，男孩的眼睛注視着老婦的面龐，淚水不斷從眼裏流出。長者搖了搖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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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宇軒注意到長者已經回來，他輕輕放下雲嬸，走到長者面前，“撲通”一聲，跪在長者面前。

“孩子，你這是做什麽？”長者輕聲說道。

“謝謝道長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您，我恐怕今日已命死他手，只是。。只是。。我的姥姥。。她是為了救我。。為了救我。。被這惡人害死了！”宇軒顫抖着瘦小的身體，兩只小手握緊了拳頭。他的內心充滿悔恨與遺憾，卻也被憤怒所填滿。要是當時他沒有給那男子倒茶，要是當時他遠遠避開，姥姥也許也就不會命損于此。

此時，他注意男子正躺在不遠處，他并不知道男子已死，只覺得頭腦一熱，抓起地上被打碎的茶壺的碎片，就朝着男子撲去。這男子千刀萬剮，都不能平息他的一絲憤怒。

長者輕嘆了一口氣，拉住了他，“孩子，你姥姥舍命救你，定是要你好好活下去。如今，男子也已自盡，也算命償了你姥姥。只是。。你可有想過，為什麽他要來殺你？”

宇軒被長者拉住，也稍微平息了下來。

“我不知道。。我自出生以來便和姥姥相依為命，我沒有爹娘，也沒有兄弟姐妹，我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有人要來殺我。。”宇軒遲疑地回答道。他心思敏捷，聯想到方才姥姥生前的話，猜測兇手要殺死自己的意圖，多半與姥姥死前所吐露的自己身世有關。他年紀雖小，卻也知道這事事關重大，不可輕易向別人透露。

此時，他腦海中轉過一個念頭，進而，他突然“砰”一聲，将頭用力地磕在了地上。“道長，宇軒。。有個心願，想懇請道長成全！”

長者被他的舉動吓了一跳，連忙要扶宇軒起來。可是誰知宇軒像是執拗地長在了地上一樣，硬是不起。

長者頓了一頓，便無奈開口道：“老夫既然今天救了你，便送佛送上西天。只要不是傷天害理之事，老夫便竭盡所能，盡力而為。”

“宇軒，想拜您為師！想和您學習功法，以後查清今日事情真相，為我姥姥報仇！”宇軒懇切地說道。

長者并沒有馬上回複。今天的事情着實令人奇怪。他外出辦事歸來，路過萬家村，本打算在茶館喝口茶，休息一下便就此離開。沒想到竟碰上空山派的人在這茶館中生事，想要殺死眼前這小孩。

他出身禦龍谷，同空山派同屬正道聯盟，大家本應遵循聯盟規章行事，怎的空山派這人今日卻如此反常，行為舉止竟似魔道中人。空山派為什麽要派人來殺死這偏僻村莊茶館中的一個小孩？莫非這小孩與空山派中的人有生死恩怨？

正道聯盟的門派，收歸弟子通常要求弟子出身家世與天資良好，但眼前這孩子天資凡凡，身世又充滿着疑團，實在不符合收歸弟子的标準。他身為禦龍谷四大長老之一，更要以身作則，符合正道行事準則。

“孩子，老夫出身禦龍谷，屬正道聯盟，要求弟子出身家世良好，天資優秀，只是以今日之事來看，你身世存疑，天資凡凡，并不符合加入條件。”長者猶豫了一陣，開口說道。

宇軒也知道加入正道的條件，雖然他自懂事以來就沒離開過這茶館，但因來來往往的客人，江湖上的基本規則，他也略知一二。今天發生的一切太過突然。從他古怪的跌倒、男子的蓄力挑釁到後面三番幾次地想要他的命，招招狠毒，令他不寒而栗。聯想到今天姥姥對他身世的坦白，他直覺地感受到，這男子背後一定還有其他真兇，而且殺他的目的估計也與他的身世有關。

但他更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待在這裏。一來，殺他的人今日失手，背後的真兇一定還會再派人來殺他。如今姥姥已去，他自己留在這裏只會是坐以待斃；二來，殺手的暴斃并沒有澆滅他複仇的渴望，不管是要查清今日之事背後的真兇，替姥姥報仇，還是要圓姥姥的遺願，還原雲魔當年真相，他都必須要離開這裏，加入某個門派，走上修道的路。而眼前的這個道長，就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

他依然跪着，擡頭看向長老，眼裏噙着淚水，懇切地說道，“道長，宇軒知道自己并不符合成為正道弟子的條件，但宇軒也知道，禦龍谷作為當今正道四大派之首，除了正式弟子以外，還有侍奉弟子的身份。如果宇軒能以侍奉弟子的身份加入，宇軒也感激不盡。”

長者沉默了一陣，他沒想到眼前這男孩小小年紀，身處偏僻，竟也熟知此正道門派規則，心中對他的身世不免又增添了幾分疑慮。他知道這小孩資質平凡，并非修道的好苗子，即使能以侍奉弟子入派，此後也絕無可能修成正式弟子，又何必要浪費時間，多此一舉？

他本想一口回絕，但又轉念想到，如今這小孩突遇變故，無家可歸，且這變故終究也是由正道的門派所致，他還是心軟下來，說道：“不錯，禦龍谷确有侍奉弟子的身份。只是這侍奉弟子的工作，平日須以侍奉為主，能修煉時間很少。三年內若不能通過考核成為正式弟子，便将要被驅逐出去，絕無例外，你，當真願意？”

“宇軒願意！”宇軒語氣堅定。

長者沉默地看着宇軒一陣，最後輕聲嘆了口氣，無奈答應道，“好吧，老夫答應你。”

“謝道長成全！”宇軒連忙應道，又響亮地磕了一個頭。

“你起來吧，你收拾一下東西，料理下後事，今晚我便留宿在這，明日你同我一起離開。”長者扶起宇軒，憐惜地摸了摸宇軒的頭。

宇軒點了點頭，看向窗外。夏日的夕陽将天空燒得這樣火紅，自己往後卻再也看不到這裏的景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