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蘇府和我們裴府不一樣，蘇老爺是揚州知府，門頭高大，氣勢磅礴。連鎮宅的一對大獅子都威嚴肅穆，宏偉壯觀。

我向門口小厮自報家門，抑制不住的喜悅從心裏表露在臉上，高高揚起嘴角。

裴珩過不了多久就是蘇府的姑爺。就算是二夫人，也不能再給他臉色看。

我剛表明身份，門口小厮和護院互看了一眼，鄙夷的臉上挂着不屑嗤笑。他們将我哄下臺階，像對待乞丐般道：“趕緊滾，蘇府門口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待的地方，髒了我們的地。癞蛤蟆想吃天鵝肉，還想見我們大小姐，呸！”他說完擡起腿，佯裝要踹得吓唬我。

我偏頭吓得縮起下脖子，害怕極了。可摸到衣襟中的信箋，想到裴珩還在府裏等着消息。深吸了一口氣，咬緊牙關站起來沖小厮喊：“我們少爺讓我來送信，你可知道我們少爺是誰？”

“是誰呀~”小厮怪腔怪調地笑起來，模樣猥瑣極了：“不就是裴府那個病秧子嘛！可別把他跟我們小姐扯一起，丢我們大小姐的人。滾，聽見沒。”

我見不得他們羞辱裴珩，也不知道那裏生出的一股勇氣，沖他喊道:“我今天一定要見到蘇大小姐，打死我也不走。”我往地上一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小厮見我這幅樣子，也懶得跟我廢話，一腳踹上我的胸口。

一股蠻力如重錘撞擊，劇痛從胸口擴散開來。我仰頭重重栽倒在地，身子在空中騰起又落下，被攪翻的煙塵迷了眼。眼前黑了一瞬，卻只下意識的護住衣襟的信箋。

一股腥甜泛起喉嚨，我幹嘔了一下，硬是咽了下去。我發了瘋般地爬向蘇府的大門，被兩個護院死死扯住。

我梗着脖子，撕心裂肺地沖府門大喊：“我是裴府的丫頭，求見蘇家大小姐。”

“我是裴府的丫頭，求見蘇家大小姐……”

……

“啪——”

一聲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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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偏開頭，口中的腥舔順着嘴角流下來，臉上火辣辣的疼。眼前天旋地轉，我的喊聲依舊沒停。

喊叫聲引來了不少圍觀的百姓。

小厮怕事情鬧大，沖按着我的人嚷嚷：“拖走，趕緊拖到後巷去。”

我想掙脫，但終歸不是兩個男人的對手。胳膊與對方撕扯拉鋸，容忍快到了極限，再掙動估計就要錯位。

蘇府管家聽到吵鬧聲走了出來。

我兩條腿使勁蹬動着地面，除了喊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管家問門房小厮發生何時，小厮陪笑：“裴府大少爺的丫頭。”

管家撇了我一眼，淡淡道：“拖走就行。”

我本就是一條賤命，拖進後院，說不準也是死路一條。與其死在後巷，不如撞死在他們蘇府的門口。我如小獸般狂吼一聲，奮力掙脫開牽制。沖回蘇府大門，大喊：“你們不讓我見蘇小姐，我就撞死在這裏。”說罷，将目光定在一旁的朱漆門柱上。

就在我要沖過去時，府門裏走出的丫鬟呵斥了一聲：“夠了，都像什麽樣子。”她站在高臺上，垂目居高臨下的看着我，眼神中難掩厭棄：“你，随我進來。我家小姐要見你。”

我抓着衣襟，雙腿哆嗦。憋在胸口的悶氣終于松了出來，眼淚含在眼眶裏，卻又強迫自己笑着。

進門之前，我拍幹淨身上沾染的泥土。擦臉時，一股酸疼刺激的我差點流淚。摸着，像是腫了。

我跟着蘇小姐的丫鬟，一路穿過垂花門，繞過明堂。彎彎繞繞又走過後花園，總算是到了蘇府後院。

剛一進院子，便有股花香撲來。青磚纖塵不染，廊前雕梁畫棟。我站在閨房外，低頭看着自己沾了灰的布鞋，悄悄擡腳将鞋面在褲腳上擦了擦。

“進來吧。”閨房裏傳來女子輕柔的聲音，清麗悅耳好似帶着鈎子，往人心窩子裏鑽。

我聽話的走進去，規規矩矩地跪在房中。剛想開口，臉上的疼，讓我沒忍不住“咝～”的輕呼出聲。

聽到我的聲音，蘇麗舒道：“頭擡起來，讓我看看。”

那聲音如同和風細雨，我聽話的将頭擡起來，看向面前的人。

蘇麗舒一身鵝黃裙衫，明眸皓齒，一颦一笑，妩媚動人。估計是我臉腫的嚴重，她蹙着眉，十分揪心的樣子：“怎麽弄成這樣了”

她有些氣惱，偏頭沖身邊的丫鬟說道：“娟兒，取藥箱來。”

我從蘇麗舒的美顏中回過神來，急忙搖手拒絕：“無礙的，蘇小姐不用麻煩了。”我禮儀周全，只希望她不要因我剛才在外的冒失之舉，對裴珩産生誤解。

蘇麗舒一臉憂心，嘆了口氣，柔聲道：“委屈你了。”

我搖了搖頭，硬是忍着臉頰和胸口的酸疼，擠出個笑容。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小心翼翼都取出信箋，誠惶誠恐地遞上去：“我家大少爺讓我務必親手交給您。”

蘇麗舒接信的動作，驀地停在半空中。頓了片刻，再次向我确認：“是……裴珩？”

“是。”我點頭，見她半天不接，又往前遞了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