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尾聲:陳柏罔(Ⅲ)
尾聲:陳柏罔(Ⅲ)
曾硯與,他……
我大概是……
忘不了了。
你知道一萬年是多久嗎。一萬年就是,當有個人跟你說,他想當正常人,然後離開了你,從那一天之後開始的每一天,就是一萬年。
這是我和他當初一起看過的某部電影臺詞。
整部電影,我只記住了這段臺詞。
最初聽到的那刻,我只覺得原來忘記一個深愛過的人這麽難,難到數萬年都不足以忘記。
後來他離開了。
我确實始終忘不掉,但也不可能每時每刻都記得。
只是每當想起來的時候,記憶帶給我的情緒波動逐次遞增。
時間越來越模糊,經歷卻越來越清晰。
從高三開始,因為他的出現讓我的生命多了幾筆不曾有過的意外色彩。
記憶中,那年的除夕尤其熱鬧。
我當時正和喬铎昊韬在廚房忙活。
手機傳來曾硯與的消息。
【在幹嘛呢,男朋友】
是一段語音。
我悄咪地聽完後給他發去消息。
【做飯啊】我說。
附帶上一張我正做飯的圖片。
【想吃】他說。
【想吃有機會做給你吃】我說。
【我說的是你】他立刻回道。
我當即給他發去一個[豎中指]的表情包。
他又發來一個好不Sao氣的表情包。
于是我給了他數擊大炮。
他直接一臉裝無辜受傷。
【你呢】
【少爺家的年夜飯不會是一桌黃金吧】我調侃道。
【家裏現在就我一人】過了一會兒他才發來一條消息。
看到後的我也不知怎麽了,當即把手裏的活兒交給昊韬,直接跑到隔間跟他打了視頻。
你家怎麽就你一人?我問他。
他說他三姐有個外國朋友這兩天要結婚,他三姐昨天就去國外了,大姐和新談的男朋友蜜月了兩周還沒回來,至于他爸和他二姐,過年基本不在家。
家裏可不就剩他一人了。
那你……要不來我家,怎麽樣?反正我爸媽也不在家,就喬铎他們陪着我過。我對他說。
你是不是在可憐我呢?他頓時說道。
我看着他突然冷下的臉龐,一瞬間,我成了熱臉貼冷屁股的人。
說不生氣是假的。
那你別來了。我當時說。
話落便利索地挂了電話。
他立馬又給我發來條語音。
【等着,我一會兒就到。】
誰知我前腳剛聽完他發來的語音,後腳就得知我爸媽竟然突然回來了。
當時可真是,即驚喜又驚訝!
直到曾硯與和我發消息說他已經到了我家門口,我才慌張把他拉進家裏。
明明當時沒人知道我和他的關系,我還是緊張了。
後來吃飯的時候,我刻意和他避開坐,就是害怕一不小心露餡了可就再難收場。
不過我當時挨着我媽坐,他倒是機靈,挨着我爸坐。
那是唯一一次我家年夜飯人最多的時候。
我的爸媽,我的朋友還有我喜歡的人。
很少有人過年能過的這麽全乎吧。我當時想。
菜全部上齊後,滿滿一桌。
我只做了三道菜,剩下的都是我媽回來接手做的。
嚯,比我媽做的還好吃。喬铎當時挨着薛增,剛吃一口就誇道。
收着點行嗎,那是我做的。我聽着喬铎誇張到過分的語氣,忍不住笑道。
确實不錯。我媽見狀忙嘗了一口,直說道,我們家小柏現在的手藝都能去當廚師了。
說着又給我爸夾道,老陳你也嘗嘗,兒子親手做的。
我爸當時一臉我兒子竟然還會做飯的表情迫不及待嘗了一口。
怎麽樣?我忍不住問道。
和我當年在禦膳堂吃的還差點。我爸嘴上說的輕松,手上的動作倒是沒停下,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經又嘗了一口,順道還喝了幾口酒。
不過,比我當年做的可是好吃太多了。我爸突然又感概起來,繼續道,當年因為我做飯難吃這件事,還和你媽還吵了一架,當天她就回了娘家,後來我去哄她,這才有了你。
我爸說的平淡直白,我也是在他最後一句話落時才反應過來。
又下意識看向曾硯與,他當時也正看着我,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所以我的出生……
在孩子們面前,說什麽呢!我媽反應過來後直接甩給我爸一臉色。
都是大孩子了,有什麽不能說的。我爸倒是一臉正經。
話落,我們大家都笑了。
那叔叔後來做飯還難吃嗎?喬铎當時好奇道。
後來我就不做飯了。我爸說。
那都是阿姨在做飯?徐櫻也問了起來。
我只管做自己的,想吃什麽做什麽。我媽說。
那叔叔?徐櫻看向我爸。
害,反正餓不死。我爸嘆了嘆氣,拿過桌上的酒杯,又是幾口下肚。喝完了,又說,後來有了小柏,她才不再計較我做飯難吃。
不過我們那時候,結婚前都是這樣,誰也不知道誰會不會做飯,做的飯好不好吃,哪兒像你們現在……我爸說着掃了眼桌子,尤其盯着薛增和昊韬。
果然,下一秒我爸便問他倆道,我看小薛和小孫都是帥小夥,怎麽樣,都有女朋友了嗎?
沒等他倆反應過來,我媽已經拍向我爸,吼道,孩子們都上着學呢,談什麽戀愛。
年輕人嘛,趁着年輕就該多接觸接觸。我爸似有經驗的總結道。
我媽直搖頭,說我爸這是喝點尿就憋不住。
哈哈哈。我們頓時又是大笑。
之後我媽問起我在學校的事,我還沒開口,喬铎就一股腦兒的想盡數彙報給我媽。
一邊說着一邊又讓薛增和昊韬附和他。
完全不給我留嘴的餘地。
我當時挨着櫻兒,不是櫻兒攔着,喬铎真能把我一天上幾次廁所都抖出來。
這麽說小與你現在和我們柏兒一個班。我媽說着看向曾硯與。
他當時就老實坐在我爸旁邊,安靜聽着我們聊天,自己不怎麽說話。突然被我媽問到後倒有了些肉眼可見的慌張。
媽,我和他現在還是同桌呢。我說道。
那不錯啊。我媽看向我,眼神裏的愛是我許久不曾擁有過的。
你們都吃啊,不夠吃了,我再去做。我媽看着桌上沒下去多少的菜又說道。
夠夠夠,阿姨,我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菜!阿姨,你如果去做美食博主肯定能吸引一堆粉絲。喬铎說到停不下來。
我媽倒是确實樂了,直說自己都一把年紀了,博主什麽的,折騰不動了,要是再年輕個二十歲,一定試試。
喬铎聽完又誇起來......
如果拍馬屁有段位,我想馬的屁股都要被喬铎拍爛了。
馬:別拍了老兄,我這屁大點屁股經不起你這麽拍。
喬铎:別急老兄,我還沒發力,你再等會。
說起來剛和喬铎玩在一起那幾年,我倆沒少互損過。
後來越來越大了,倒也覺得沒意思。不過,也可能是都沒了少年時的玩勁兒。
喬铎和我認識的時間最長,也和我爸媽混的最熟。
那天飯桌上聊的都是些再瑣碎不過的事情,我注意到曾硯與始終不怎麽講話。
于是我悄悄給他發消息道【是不是還挺不習慣這種氛圍的】
【沒有】他立刻回道。
【那就好】
【我以為你】
【我怕你覺得不适應】我說。
【沒有不适應】他說。
【那就好】
【行你再吃點】
【我看你沒怎麽吃】我說。
【我吃了,你做的那些我都吃了】他說。
【你能看出來哪些是我做的】我問。
【不能】
【不過每個都嘗一遍後就知道了】他說。
【真的假的】我一臉震驚地看向他。
【真的】
【不信?】他說。
随即挑眉看向我,像是在說,嗯,沒錯,想不到吧,你男朋友就是這麽厲害,樣樣都厲害。
【我是不敢相信】我說。
【所以,我厲害吧】他說。
我看着他發來的消息,朝他對了個口型道,厲害,超級厲害。
他當時正要回我。
喬铎突然問我道,柏兒,怎麽了?你剛剛張嘴是想要什麽?
咳......我連忙喝了幾口水,說,沒事,就是嗓子有點幹。
【哈哈哈哈哈哈】
手機又傳來曾硯與的幾條消息。
全是大笑。
【笑屁】
【都是你】
【再笑不理你了】我給他發去消息。
他這才立馬發來一個[下跪]表情包。
【寶貝】
【我錯了】
【但你剛才實在是】
【太可愛了】
【我就沒忍住】他又連連發道。
我看着飯桌上的曾硯與又想到在我面前的曾硯與......
簡直......
越想越亂的我只好徹底收了手機。
沒多久,桌上的數十道菜被一掃而光。
終于吃完飯後,大家又聊了很多。
直到大家陸陸續續都回家,最後只剩曾硯與一個人還留在我家。
你還不回家?沙發上,我問他。
你就不想讓我留下來陪你跨年?他反問起我,又伸手勾住我小指。
碰到的那刻,我下意識想躲了去,但一想到他可能會直接把我拽到他懷裏就沒多動。只是說道,不用,我等會兒就洗洗睡了,跨年什麽的,我不需要。
那……你真不打算留我?他又問。
留個屁。我沖他沒好聲道。
哪有人賴別人家不走的道理。我又說。
其實是害怕他如果真留下來......
如果真留下來,我也不能保證不會發生什麽。
但我爸媽當時可是實實在在的在家裏。
我就算回去了家裏也沒人,不如——他又說道。
想都別想,我爸媽還在呢。我直接拒絕了。
說出的聲音有點大,偏偏還讓我媽聽到了。
怎麽了?我媽當時探出頭,看到曾硯與還在便問道,哎,小與還沒回家呢。
話落,又直接走過來,繼續道,你們剛才怎麽了?
不等我開口,曾硯與已經用一臉無辜的眼神看向我媽,說,阿姨,我今晚能住你家嗎?我爸打電話說今晚不回家住,家裏沒人,今天過年,我不想一個人待在家裏。
他說的句句真摯。
我媽當即便答應道,這樣啊,沒事,阿姨現在給你收拾一間。
不用,我和陳柏睡一間就行。曾硯與立馬回道。
家裏有空房間,而且你們兩個大男孩睡一個床,怪擠的。我媽還是覺得一人一間比較好。
真不用麻煩了阿姨。曾硯與當時連連說道,又看向我,似是要我也幫他一把。
我自然不理會,雙手插腰,看他怎麽繼續演下去。
阿姨,我和柏兒一個房間就夠了,真的不用再收拾了,而且我就睡一晚,用不着麻煩。他一遍又一遍解釋道。
看他一臉執着的模樣,我媽終于妥協道,那行吧,你們早點睡。
我看着他那爐火純青的演技,不服不行。
你平時沒少對着鏡子演戲吧,演那麽像。回到我房間後,我問他。
說了多少次了,我天賦異禀,什麽都會。他當時坐在我床邊,好不自在。
呵呵——我給他一記白眼。
他不以為然,繼續道,也包括那方面......
他說的直白,我怎麽可能不懂。
我警告你,今晚別想,洗完澡就趕緊睡覺。我說着把換洗的衣物扔給他。
你想多了,我沒往那方面想,就是單純的想陪你跨一次年。他說。
最好是。我回道。
等我洗完澡出來後他已經躺在了床上。
我剛坐在床邊,他一把攬過我,我被迫躺進了他的懷裏。
曾硯與!你說過不鬧的。我拍着他,喊道。
嗯,不鬧你。他說着又抱緊了我,聲音軟了下來。
我就是想安靜的抱着你,安靜的和你跨一次年。他說。
我聽着他安穩的的呼吸,一時間也順着他,安靜躺在他懷裏。
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睡去,直到某刻,耳邊突然傳來他淺淺的說話聲。
柏兒,我愛你。他說。
那聲音微弱極了,卻也清晰極了。
新的一年就這樣開始了。
-
第二天吃完早飯他便回了家。
那兩天我都和我爸媽待在一起。
只是沒想到才第四天我爸媽又要走了。
于是在我爸媽走後的兩天我都莫名情緒不爽。
曾硯與明顯察覺到了。
二話不說就要帶我去個地方。
我也二話不說的同意了。
于是,大年初六晚上他帶我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
那地方确實遠。
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一個多小時轎車,又坐了兩個小時游艇,終于到的時候已經又是一天正午。
熱的只能穿夏裝。
那地方是一座島。
從入島開始整片山地呈半環形向上攀長。
換句話說,島下面面對的是海,島上面面對的就是懸崖。
我能舉報你把我拐到這兒了嗎?我看着面前荒無人煙的島嶼,苦笑道。
在這兒,怕是很難。他同樣也笑了。
這地方,你又是怎麽找到的?我實在難以理解。
曾江泯買的,現在是我的了。他說。
他三言兩語的一句話,我聽完,只能幹笑道。
呵——呵呵——
看着面前一望無邊的島嶼,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走吧,先把東西放屋裏。他說。
這島上還有房子?我詫異。
沒房子我們住哪兒?他一臉正常。
也是。我點點頭,跟着他。
終于到的時候我差點沒反應過來。
那房子從外面看就是全玻璃工藝的藝術品,包括屋內的設計,家具的設計擺放。
整套房子連同周遭的環境,就是一件藝術品。
雖然這樣的房子隐私性不高,但在那種不會有人出現地方,要隐私也沒用。
這島上現在就我們兩個?進房間後,我不禁問他。
還有些工人,保姆之類的,不過他們下午就走,到時候這島上就只有我們兩個。他說。
啊,嗷。我支棱道。
你這是什麽表情?他當即問我。
看不出來嗎,我在震驚。我說。
他随即笑了,又一副模仿我的樣子,說,啊,嗷。
我怎麽才發現你原來這麽喜歡模仿別人。我說。
想更多的了解一個人,有時候連他的一句話都不能放過。他說的頭頭是道。
那你也說一句話,讓我模仿模仿。我看着他。
話落,他突然在我臉上落下一吻。
很快,很輕。
靠,我是讓你說話。我沖他喊道。
他卻說,都是動嘴,有什麽區別?
話裏的邏輯沒一點毛病,我只好回了他一吻。
他心滿意足的笑起來,又抱起我。
我當時整個人被他豎着抱起,直接高了他半個身子。
帶你看看我們的房間。他貼近了我說道。
進房間後,迎面便是大片的藍色。
隔着巨大的玻璃窗,面前是清澈的藍天,清澈的海水,綠色的島邊在那裏只是裝飾。
怎麽樣,喜歡嗎?他把我放下來,又貼着我後背,輕聲道。
喜歡。我不假思索道。
接着又切實地用吻回應他。
那刻的我覺得,他給我的實在太多。
對了,你會游泳嗎?他突然問我。
一點也不會。我沖他笑道。
沒關系,我教你,下午我們去游泳怎麽樣。他說。
好啊。我看着他,只想好好地看着他。
那,先睡會兒。他說着便又把我抱到床上。
我很自然的縮進他的懷裏,安靜感受着身邊人所有的溫暖。
有人陪伴的感覺真好......
有人愛的感覺真好......
有人寵的感覺真好......
于是我擡眼,仔細看着眼前的他,認真道,小與,我愛你,很愛很愛很愛很愛很愛......
他笑了,笑容是那麽的耀眼。
我随即吻了上去。
他都一一回應着。
下午兩點多我們便醒了。
收拾好出門後,我才仔細打量起島上的風景。
很多綠植明顯是運過來且被精心打理過。
這上面的布置是你爸安排的,還是你安排的?我問他。
曾江泯安排的。他說。
你爸眼光很不錯啊,很漂亮,也很好看。我看着他,語氣上揚道。
是嗎,有多好看?比我還好看?他又開始不正經起來。
沒你好看,你最好看了。我無比寵溺道。
等會兒我把車開過來,帶你去海邊。他說。
我本以為又是什麽豪車。
沒想到是能源車,外形類似于高爾夫球車,但應該是改裝過的,畢竟島上的地面可不如高爾夫的草坪。
一路上倒能看到許多風景,也另外又看到了幾座房子,款式和風格都大不相同。
我本以為那些房子是他們家其他人住的。
他卻說這座島都是他的,不會有別人來,至于那些房子,就是為了能看不同風景才蓋的,還有幾處房子正在蓋。
我只能笑笑,內心表示老公你快別說了,再說下去我真要慌了。
在我終于只專注于眼前的風景後。
海的遼闊在眼前一覽無餘,海的聲音在耳邊一遍遍回蕩。
真正意義上的大海就應該是這樣的。我當時想。
微風四起,等到冬天結束,春天就要到了。
不過在島上,恐怕一年四季都是夏天。
我們在這兒待幾天?我問曾硯與。
當然是待到我男朋友說走才走。他看着我,一臉笑意。
三天,怎麽樣,十六就開學了,回去還要兩天時間。我說。
行,都聽你的,你要是想來,以後我們可以随時來。他說。
過了會兒,又補充道,不過,只能跟我來,就我們兩個。
他的話帶着某種特有的占有,也讓人不容拒絕。
在微風的吹拂下,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
風裏始終裹着幸福的味道,讓人久久不能忘掉。
他帶我去的那地方是島上的一小片海域。
海的兩邊是高聳的山體,觸手可及。
海的對面是望不到邊的更大的海域。
海浪的聲音更是擲地有聲的拍過我們耳邊。
曾硯與剛到地方就立馬Tuo的只剩一條泳褲。
來,我教你。他說着就要幫我Tuo。
等到我們兩個都下水後,他又一手抱着我,一手開始教我。
這樣,先試着漂浮起來,沒事,慢慢來......不錯嘛。他說。
我是有多笨,才會連走路也不會。我看着他。
那這樣呢,蹬一次腿,然後再劃一次手,試一試。他說着已經給我演示了一遍。
我按他說的步驟做下去,卻怎麽也做不好。
走水就算了,身體的協調性更是差得離譜。
蹬腿的時候不是直接蹬出來就好,注意你的腳腕,這個腳腕要有一個扭的翻轉的動作。他一一給我解釋并演示道。
還有,劃手的時候你可以先憋住氣,只做動作。他又說。
注意擡手劃手時吸氣,伸手低頭時蹬腿,還有要注意你換氣時動作的配合。耳邊都是他的聲音。
在我嘗試了不知道第幾次後,身體的協調性終于打開似的,動作也終于變得順暢起來。
雖然只堅持了幾秒,但所幸做了出來。
再試着又練習了數次後,我總算是掌握了基本的姿勢。
終于上岸後,我仿佛精疲力盡般直躺在沙灘上。
細沙粘上我的皮膚,軟軟的沙灘逐漸被我壓出一個巨大的淺坑。
我抓了一把身旁的細沙。
少爺,來,給你做個SPA。我沖曾硯與笑道。
随即把一把沙子抹在他臉上。
一不小心有一些沙子進了他嘴裏。
呸......他立馬吐了出來。
你想幹嘛?他說着朝我扔過一把沙子。
笨蛋。我回了他一把。
想玩是嗎?他話落直接帶着一身沙子撲到我身上。
我瞬時全身都粘上了沙子。
下一秒,我一個翻身把他壓下去。
他也不甘示弱。
來回翻扯間,我們已經在沙灘上不知道滾了幾圈。
無論身前還是後背全是沙子,連頭發和耳窩裏都是。
糙,哈哈哈。
我和他最終癱在沙灘上,喘着粗氣,看着彼此。
開心嗎?他突然問我。
開心,特別開心。我認真回應道。
我也是。他說着又趴在我胸脯。
我的心跳一起一伏,他則始終緊挨着我,讓我感到無比的清明舒心。
哎,你學游泳多久了?我問他。
好多年了,記不清了。他說,最開始是我媽教我的,後來大概十歲的時候才開始上游泳課。
那是我第一次聽他提起他的媽媽。
你很少提到你媽媽啊。我當時說的随意。
曾硯與卻頓了頓,手指劃過我的手臂,戲弄起手臂上的細沙。
她死了。細沙被他劃走的那瞬,他開了口,語氣再正常不過,沒有一丁點多餘的情緒。
我八歲那年,她就死了。他又說。
對不起。我當即起身,看着他。
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他倒是輕笑了聲,繼續道,她的死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何況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死的。
當時的他猶如一只被舊傷折磨而倒下的小鹿。
氣氛不再歡樂。
我見狀直接抱緊了他,試圖給他一些安慰。
他卻推開我道,我說這些不是讓你可憐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想讓你更了解我。
我知道,我也沒有可憐你,這不是可憐,就是簡單的安慰。我還是抱緊了他。
感受着他趴在我肩上的呼吸聲。
感受着他靠在我胸膛的心跳聲。
就是只簡單的感受着。
柏兒,你爸媽很愛你。他先開了口。
嗯。我回應道。
謝謝你願意讓我愛你。他又說。
他總是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所以我當時拍了拍他的後腦勺,說道,瘋子。
他又在我肩上猛地吸下一口。
嘴裏粘上不少沙子。
我顧不上已經被他吸出紅印的肩頭,看着他嘴裏的沙子,玩笑道,要不用海水洗洗?
他卻直接覆上我,讓我也嘗了遍嘴裏有沙子是什麽滋味。
柏兒,我是私生子。他突然停了下來,抵着我的額頭,說道。
那時的他因為方才的一系列動作,嘴唇已經有些發白。
說出的話仿佛也染上一層冷霜。
可無論是他不知道他媽媽怎麽死的這件事,還是他是私生子這件事,都不是他的錯。
所以我認真看着他,說道,我不在乎你是私生子還是別的什麽,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懂嗎?
随即又親上他,帶着溫熱的語調,繼續道,你明白嗎?
他清明的眼神游離在我身上,接着便又是一吻。
直到他手上的動作多起來......
等......等等,一身沙子,先回去洗洗。我攔住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不用,在這兒就能洗。他頓時說道。
話落,拉着我就向海邊跑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游到了一處礁岩旁,向我招手道,用我剛才教你的姿勢,游過來。
我看着距離不算遠的海面。
對面就是他。
我愛的人。
又一次的,我潛入海中。
用他教我的動作奔向他。
溫涼的海水浮過我的每一寸肌膚。
我感受到無盡的愛意在其中湧動。
終于到他面前時,額上落下的水滴迷蒙了我的雙眼。
面前的人一臉笑意。
下一秒,他抱起我,又把我抵靠在礁岩上,柔聲道,這不就洗幹淨了。
我看着面前濕漉漉的他,輕聲道,所以呢?現在要做什麽?
他清明的眼神忽然一轉,挑音說,本來是要親你的,但我突然想到了別的。
什麽?我圈上他的脖頸,認真道。
你哄我一下,讓我親你。他說的好理所當然。
畢竟是男朋友,該哄。
所以我主動湊近了,看着他,細聲道,親我一下。
不對。他搖頭。
糙,我頓時笑道,小與老師,你要求還挺嚴嘛。
他一臉憋笑的模樣,等着我繼續哄他。
親我一下嘛。我又說道,這次徹底放軟了聲音。
還是不對。他繼續反駁道。
怎麽還不對?我好聲問道,與此同時,腦海中浮現出一句話。
那......我清了清嗓子,當即哄他道,老公,親我一下吧。
話音剛落,耳邊是曾硯與溫柔至極的聲音。
好。他說。
随即完美落上一吻。
海浪在一遍遍浮過我們的身軀。
生命的痕跡就此落下。
那刻的世界裏,只有我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