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陳柏罔(Ⅱ)

第二十六章:陳柏罔(Ⅱ)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值得回憶。

這話聽起來有些誇張,但我确實是這麽想的。

記得高三過年前他說想和我一起去爬山。

我應了。

地方是他選的。

坐了兩個多小時飛機,從橫江到臨灣,可算把我熬到了。

結果到了地方他又說要夜爬。

我一整個:大哥,你玩我呢?夜爬很累的!

他卻說,夜爬才浪漫。

我對浪漫并不過敏。

但我實在搞不懂難不成天生藝術細胞濃郁的家夥們都是這麽理解浪漫的?

怕不是對浪漫有什麽誤解?

所以我當即反駁道,浪漫個屁,累都累死了!要麽白天爬,要麽不爬了。

你要是覺得累,我可以背着你爬。他說着兩手環上我的脖子,把我圈在他懷裏。

房間內暖意逐漸上升,混着他撲面而來的氣息,讓我頓時有些燥熱。

你有種再說一遍呢!我扯着嘴角沒好聲道。

他卻一臉春風得意地揚唇笑道,再說一百遍都行,我背着你爬,還是你想讓我抱着你爬。

不要臉。我當即朝他豎出中指。

手勢夾在我和他中間,我能清楚地透過手勢看到他好看的眉眼,以及若隐若現的淺淺酒窩。

糙!媽的。

當時的我腦子裏想的竟然是他很好看,怎麽能那麽好看。

燥熱的氣息又濃了幾分,我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發燙的耳根。

他見我那副模樣,愈發湊近了我,說,我整個人都是你的,你要是想要我的臉,随時拿走。

我還沉溺在他的話中,終于反應過來後,手指已經碰到了他的嘴。

下一秒,他顯然笑的更開了。

勾起的唇微微張開,上唇抵上我的指尖,下唇落在我的指間關節。

等我被那動作惹得渾身發癢時。

他已經一口含上我的指尖。

淦!

恐怕當時我的整個臉色已經通紅。

無恥。我頓時朝他臉上拍去。

結果就是我和他在房間裏争論了半天也沒個結果,倒是被他占了不少便宜。

你是非要夜爬啊。我插手道。

嗯哼。他連連點頭。

行,那你去換個房間,我現在要睡覺,把晚上的覺提前睡了。我說。

不用,我也睡覺,陪着你睡。他說着便要躺在床上。

我說了我想一個人睡。我話落開始趕他出去。

沒錯,就是單純看他不順眼!

哎,不是,柏兒,等等,不是......

不等他再說完,我已經把他趕出了門外,門後還能聽到他的聲音。

柏兒,我手機還在裏面呢。他說。

當時的我快速掃了眼屋內,至少剛才我和他待過的地方都沒看到手機的影子。

少爺你不缺那點錢,再去買一個好了。我朝門外喊道。

後來他又鬧了一會兒。

我索性直接趴到床上,枕頭捂上耳朵,沉沉睡去。

夜爬當晚。

山腳下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多。

晚上十一點左右我們開始上山。

他一路上沒怎麽和我說話。

生氣了?我說着用手電筒照了照他。

沒有。他一臉冷淡。

那怎麽不說話?我問。

不想說。他說,随即先我幾步走在前面。

你走慢點,晚上爬那麽快幹嘛。我在後面喊他。

哦。他似乎聽進去了我的話,放慢了腳步。

你沒事吧?我追上去掀開他的冷帽伸手摸了摸他額頭。

沒發燒啊,你到底怎麽了?我索性托起他的臉,說道。

就是覺得......他張了張口卻沒有再說下去。

什麽?我問。

沒什麽。他話落直接甩開我繼續爬山。

他從前很少話說一半。

到底怎麽了?我拉住他,認真看着他。

黑暗的幕色下,他整個人都顯得暮氣沉沉,偏偏皮膚又是那麽的白。

到底怎麽了,嗯?我又問他。

你是不是沒那麽喜歡我了。他突然的一句話讓我愣住了。

你想什麽呢?我好笑道。

那為什麽你能那麽輕易就趕我出去。他語氣裏帶着幾分委屈。

我只是想一個人睡覺。我解釋道。

為什麽不想和我一起睡覺?他反而追問起來。

我當時......不是,你就為這事鬧別扭啊。我苦笑道,一時不知道他那樣是好是壞。

不然呢,你都不理我了。他當時說的好像我犯了什麽天大的錯誤。

我沒有不理你。我只好先哄着他。

但你明明就趕我出去了,還不給我開門。他說。

他的聲音大了幾分,周圍路過的人不免注意到了我們,但好在是晚上,不至于太丢人。

山裏的氣溫本就低,當時又是冬天。

不想和他浪費太多體力的我只好妥協道,行,我錯了,不應該那樣對你,能原諒我了嗎?

親我一下我就原諒你。他幾乎脫口而出。

和我的道歉算得上無縫銜接。

敢情你在這兒等着我呢。我頓時反應過來,又看了眼時不時路過的人,想了想,說,回去再親。

不行。他拒絕的幹脆,又擺出一臉無辜的模樣。

我別過臉,試着不去看他。

他撒嬌起來,我毫無抵抗力。

但當時那種環境,我怎麽可能......

沒等我再說什麽,他直接拉着我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幹嘛?我瞬間有些意外。

手電筒因為他的突然拉拽早就掉在了地上。

不出數步他已經拉着我到了一個略顯狹窄的拐角處。

一面是牆,另一面因為太黑看不真切。

而我被他抵在牆邊。

他想幹什麽,不言而喻。

這裏沒人,現在可以了吧。他垂眼看着我,低聲道。

狹窄的空間加重了他不容拒絕的氣息。

服了你了。我笑道,随即輕輕蓋上他的唇。

涼涼的,軟軟的。

就在我準備收回的時候,他一把扳過我的頭。

手心的溫度隔着針織帽傳來的那刻。

我竟有些貪戀。

下一秒,他輕易就扳開我的嘴。

我竟有些享受。

他開始索取更多。

我也一一回應着,甚至比他還猛烈,以示主導權。

吻還未結束,一陣涼意突然襲來。

從下而上。

在冬日冷風的吹拂下也難消熱意。

滾,變态。我頓時沒好聲道,正要一把推開他,他立馬在我臉上落下一吻,得逞般笑出了聲。

還沒等我對他做出點什麽。他又在我額上重重落下一吻。

隔着針織帽都能感受到的熱意瞬間直沖我頭頂。

你要玩是嗎?我看着他。

接着狠狠啃上他耳朵。

還鬧嗎?不是親不夠嗎?我含糊不清的說。

好了好了,不鬧了不鬧了。他終于說。

見他肯妥協我才松了口。

不夠也不行啊。他頓時又笑道,旋即将我扯到他面前,輕聲道,哪有你這樣對男朋友的。

他的聲音低沉又帶着某種極致的誘惑,勾的我嗓子癢癢的。

你不喜歡啊,不喜歡就……

我話沒說完,他又堵上了我。

喜歡,怎麽樣我都喜歡。耳邊只留下他柔情至極的話語。

終于停止打鬧後,折騰了不少時間。

繼續爬山時能明顯感到人少了許多。

甚至在又爬了半小時後一個人影也見不到。

山中一路上能見度不高,不過,遠處層層疊疊的星光倒是讓人忍不住駐足。

臨灣多山,且都是城中山,一片山一片城,交叉錯落分布。

夜景也比橫江有溫度多了。

清一色的閃光在遠處指指點點,堪比天上的星星。

我看着身邊的曾硯與,不禁小聲道,我發現吧——

嗯,什麽?他立馬看向我。

你是不是有多重人格?我說。

他瞬時笑了笑,語氣溫柔極了,那你說說我都有哪些人格?

我想想。我邊走邊細數道,高冷的,沖動的,愛生氣的,還有......不要臉的。

我什麽時候這樣過?他立刻炸毛起來,牽着我的手緊了緊,就差沒把我拽進他懷裏。

多了去了。我說。剛認識你那會兒,也太高冷了吧,好像誰都欠着你似的,整個一活死人,但沒想到開口就那麽暴躁,那時候咱倆鬧過多少次別扭你數過嗎?

他聽完直呵道,呵——呵呵。

怎麽,破防了?我走到他前面。

手因為還在被他牽着所以只和他隔了一個臂膀的距離。

屁。他拉近了我,說,我是在想,這麽說你也有多重人格。

他當時的語氣實在欠揍。

什麽!我不滿道。

總是看人不順眼的,總是不服輸的,還有明明想要又欲拒還迎的。

哈?我直接踢了他一腳。

我心想,我有他說的那麽……不堪嗎。

剛認識你那會兒,你敢說你沒看我不順眼,還有每次我想親你的時候,你都是我男朋友了,為什麽不讓我親,嗯?他佯裝悶悶不樂道。

話落,我們一同笑了出來。

現在想想,少年的相遇實在奇妙,少年的喜歡更是美好。

之後他又問我,有沒有想去的大學。

我說橫大吧。

他問為什麽?

我說那所大學出了名的高顏值,我不去不是可惜了嗎。

他頓時停了下來,聲音大了幾分,說,要我提醒你你已經有男朋友了嗎?

有男朋友也不妨礙我看帥哥美女啊。我無所謂道,想看看他的反應。

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吧?他本就白嫩的臉龐瞬時冷了下來,令人生畏。

我看着心底莫名湧上一股無名的害怕。

但只有一瞬。

不然呢,你吃醋了?我試圖緩和氣氛道。

還不夠明顯嗎?他沉聲道。

明顯,特明顯。我說着又攙上他臂膀,邊靠着他邊繼續走道,好了,我知道了,我跟你開玩笑呢。

他這才不再計較。

沒走幾步他又說我怎麽不問問他想去哪個大學。

我說就他那種學習成績全世界所有的大學随便他挑。

他聽完樂了半天。

不過,你可別為了想和我上一個大學就跟我選一樣的。當時的我突然想到便說了出來,我知道你不需要一個好的大學來給自己鍍金,何況你家裏也不差什麽。但我不想你那麽做,你要是實在沒想去的大學,就去最好的大學,知道嗎?

他一臉已經把話全聽進去的模樣,轉頭卻問我道,那我要是也喜歡上橫大了呢?

我見他話裏有幾分真心。

你要是真心喜歡,随便你,但——

我知道,也明白你什麽意思。他打斷了我,語氣自然道,我沒什麽想上的大學,也沒什麽必須要學的專業,不過你可以試着給我找個适合我的專業,我肯定好好學。

又說什麽胡話呢?我是你爸還是你媽,有能力改變你的未來?我說着朝他腦袋彈去。

他一把捏緊了我,笑道,你是我男朋友,還是我未來老婆。

滾啊,我什麽時候說要做你老婆了?我終于朝他腦袋順利彈去。

能一直在一起的人,除了老婆,還能有誰?他一臉自信,絲毫不在意當時被彈的腦袋。

這個嘛……我正思考着,耳邊傳來他的聲音。

這個嘛……他重複着我的話,語氣好不自在。

學我說話很有意思嗎?我不禁朝他喊道。

學我說話很有意思嗎?他卻笑得更開了。

夜間的山風忽然吹起,淅淅瀝瀝刮過身邊,讓我忍不住連打了兩個冷顫。

緊接着,一股陰森恐怖的錯覺油然而生。

我膽子不小。

但當時那種環境,不得不讓人多想。

于是,我竟大聲朝他吼道,見樣學樣,你學人精嗎?

你說什麽?他分明聽到了,卻又問了一遍。

毛病挺多啊。我說。

他卻一臉無辜道,我是真沒聽清。

我聲音那麽大你沒聽清,才怪。我看着他。

真的,你不信?剛才我就聽到了風聲。他說的認真,我一時慌了神。

現在幾點了?我當即問他。

他看了眼電子表。

夜裏十二點。他說。

啊!我下意識喊出了聲。

噓,別說話,有沒有聽到有什麽東西在響。他突然的一句話讓我頓時全身發麻。

你別說了,我聽不下去了。我趕忙捂上自己的耳朵。

四處打量周圍的同時不自覺貼近了他。

直到他清晰又刺耳的壞笑聲驟起,我才意識到——

淦!

曾硯與!你是真他媽有病啊,折騰我很好玩嗎?糙!我破口罵道。

确實很好玩,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麽膽小的人,你不是成年了嗎,怎麽跟小孩一樣。他的笑聲就沒停過。

很好笑嗎!你再笑!我說着就要上手。

不過,還挺可愛的。他又說道,簇起的眉眼帶着勾起的唇角,好看極了。

我頓時心軟下來,只是反駁他道,誰規定成年人不能害怕了,而且我也才剛成年,還需要時間适應。

他一副明白了的模樣,點頭道,嗯,老婆說的都對。

切,再貧下去,這山你還爬不爬了。我沒給他好臉色。

爬,當然爬,到時候帶你去個好地方。他神神秘秘道。

我問他這山上還能有什麽好地方。

他支支吾吾顧左而又言它。

還沒到山頂呢,霧已經濃重到根本看不清眼前人的長相。

即使開着十萬伏的手電筒,能看到的也只有一片朦胧。

淩晨兩點多。

山裏的氣溫實在冷。

我正對着霧氣發呆。

曾硯與指了指某處,說道,對面是個游樂場,山上的游樂場,要去玩嗎?

我順着他的話照燈看去。

隔着霧氣,能看到的還是只有霧。

我第一反應是他在開玩笑。

別鬧了,繼續爬山吧。我說。

剛拉過他的手準備走,他一副不肯罷休的态度。

山上怎麽還會有游樂場,而且現在是淩晨。我說。

你信我嗎?他突然的莫名其妙讓當時的我愣住了。

我信,但問題是——

那就跟我一塊去看看,反正來都來了。他說的堅決。

我方才問道,你知道路嗎?

廢話。他話落,拉着我便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那刻我才意識到,山上也可以有游樂場。

你是不是以前來過,知道這兒還有游樂場。路上我問他。

沒來過,但我确實知道。他說。

那你剛才直接告訴我你知道不就行了?我問。

我說了啊,你不信而已。他說。

這......我當時只是持懷疑态度,而且正常人第一反應肯定是不相信吧。我邊說邊跟他繼續走着。

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終于抵達時,霧明顯小了許多。

我還在疑惑呢,曾硯與已經開口道,我們剛在盤山往下走,霧自然就少了。

那我們等會不是還要再往山上走。我一時哭訴道。

不然呢。他則一臉平靜。又說,爬山不就是個上上下下的過程,上有上的妙處,下有下的妙處。

你又懂了,大詩人。我當即回他道。

他卻直說他沒想做什麽詩人。

那你想做什麽?我問他。

當然是……他頓了好一會,看着我,語氣異常暧昧道,做你老公喽。

話落的那瞬,我的心也跟着跳落了一瞬。

隔了好一會才朝他憋出一句,不正經。

那時我就覺得,和我在一起前的他跟和我在一起後的他,簡直讓人捉摸不透。

我從沒見過一個人性格轉變如此……奇葩?

也從沒見過一個人像他那樣特別。

特別——安靜,特別——愛鬧,特別……不一樣。

終于抵達時,面前是一個已經打開的中式鐵藝大門,大門兩邊架着兩盞燈。

燈內透出的黃色暖光照亮了一小段路。

往裏看還有一道長坡。

曾硯與說游樂場在長坡右拐處,要是白天,不等站在游樂場門口就能看到。

你确定我們現在能進去?我不禁問道,進去了之後呢?

說不定遇到能玩的項目,還能免費玩?他說的一臉輕松。

你覺得我信嗎?不會是你背地裏早就安排好的吧,不對,就是吧。我開始越來越相信那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他頓時樂了,笑道,看來老婆有時候太聰明了也不好,還是笨點好。

我剛想反駁他。

下一秒,霓虹的光照亮了半邊天。

右手邊随處可見的光彩勾勒出整個游樂場的面貌。

我看到不遠處接連轉動的摩天輪。

絢爛的光讓一切有了生機。

甚至于大門周遭的樹叢中也閃着俏皮的光。

長坡兩邊更是一路光芒。

我看着面前實實在在的景象,說不出的震驚。

怎麽樣,喜歡嗎?他的聲音在那刻猶如天降般,讓人根本挑不掉。

什麽嘛,他到底想做什麽?不是,這也……太他媽矯情了吧!他為什麽要準備這些?

……

當時的我思緒實在混亂。

愣了半天只是看着他,看着周圍的景象,卻始終說不出一句話。

他見狀索性牽過我的手,手心緊緊簇擁着我的手背。

貼近的膚感和逐漸上升的溫度讓人面色一熱。

送你的新年禮物,你要是說不喜歡,我可是會傷心的。他一臉嬌俏,讓我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那樣的他,我第一次見。

在周遭絢麗色彩的燈光襯托下,很難不讓人心動。

矯情。說出口的瞬間,我的嗓子像被什麽東西揪了一把,癢癢的。

你廢這麽大功夫就是為了讓我看這個?不是還沒過年呢,送什麽新年禮物?我喃喃道,心裏卻暖得很。

過年我不一定能陪着你,而且送禮物不能晚送。他認真道,又湊近了我,問道,所以,你喜歡嗎?

為什麽要是游樂場?我說。

還記得上次你在我家地下室看到的第一段回憶嗎?他看着我。

怎麽會不記得。

那次我和他看到的第一段回憶就是八歲那年我和爸媽在游樂場的景象。

所以……選擇游樂場是因為我。

于是,我突然也理解了,為什麽一定要是山上的游樂場,而不是随便一個游樂場。

因為我和他第一次決定交朋友就是在爬山時。

曾硯與,你知道你現在特矯情嗎。我不禁笑了出來。

所以,你喜歡嗎?他說着已經抵上我額頭,眼神裏流露出的溫柔是那麽的惹人悸動。

當時的我眼裏只有他。

身後的光景虛幻成霧。

風也停止了躁動。

周遭的一切安靜極了。

唯一入耳的只有我和他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偌大的一片山地,仿佛只有我和他。

曾硯與,你有時候真的很讨厭知不知道。我看着他,說出的話不知不覺已經帶了幾分哭腔。

這……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他回道,語氣溫柔極了。

怎麽了?你不會也要哭吧。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試圖用指腹擦去我眼角滲出的淚水。

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我盯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臉龐,眼神中的柔情仿佛要将我融化。

為什麽要這麽喜歡我?我繼續道,聲音也軟了幾分。

為什麽要讓我哭,你是想看我哭嗎?我徹底失去了控制。

幾句話落,淚水已經淌出眼眶。

止不住的流向心坎深處。

我知道不論以後的我們如何,我都已經不可回頭地愛上了他。

那刻的幸福是具像化的。

被好好的愛着真的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尤其是被自己所愛的人好好愛着。

因為是你,因為是你我才喜歡。他緊挨着我,語氣低靡道。

鼻尖相碰。

我聽過不少情話,但都沒有他當時說的撩人心弦。

于是我主動吻了上去。

帶着我未被風幹的淚水,細細拂過他的唇邊。

一吻結束。

我看着他少年真摯的臉龐,認真道,你再這樣,我一輩子都忘不掉你了怎麽辦。

我就是想讓你一輩子都忘不掉,最好下輩子,下下輩子也忘不掉。他趴在我肩上悄聲道。

無恥。我偏頭看向他,抱着他的胳膊緊了緊,随即附在他耳邊細聲道,這個禮物我很喜歡,還有,我愛你。

與此同時,風又起了,連同那消散的話語一道掀起我和他的嘴角。

熱烈又張揚的笑容是少年愛意最好的證明。

之後我們便進了游樂場。

整個游樂場絢爛的讓人應接不暇。

你是怎麽發現這個地方的?我當時問他。

當然是花了好長時間才找到的。他說。

所以這些東西也是你提前準備好的?我指着面前一個個亮着彩光的游樂設備。

蹦蹦床,旋轉木馬,碰碰車這些基本每個游樂場都會有的标配在那裏也有。

當然。他一臉驕傲地說。

你這麽會追人難不成以前沒少追過別人?我又問他。

他突然正經道,我只追你一個人,也只追過你一個人。

那你這些套路都是從哪兒學的?我看着他,套問道。

他則又是一臉自豪的模樣,說,我天生天賦異禀,不需要學。

是嘛,那我是不是應該誇誇你。我笑。

也不是不行。他牽着我手,朝旋轉木馬走去。

要坐嗎?他說。

不要,都是小孩子才玩的。我回他道。

你不是小孩嗎?他壞笑起來。

糙,我發現你嘴還挺碎的,怎麽這麽喜歡亂扯啊,我是小孩子?你比我還小,難不成是嬰兒?我回怼道。

你說是就是吧。他一臉寵溺。

你——

不等我再說下去,他已經抱着我坐上了旋轉木馬。

你這麽霸道你姐姐們知道嗎?我側臉問他。

應該不知道吧。他蹭了蹭我後腦勺,接着猛地聞上我後脖頸,說道,我只對你霸道。

合着當你男朋友還要忍受你這麽多無理取鬧。我一時笑道。

你也可以這麽對我。他趴在我肩頭,雙手前置,緊緊環抱上我,又突然說,柏兒,我愛你。

幹嘛突然說這些?我扭頭看向他。

俊朗的面容在燈光映襯下,出奇的撩人。

我輕易不會形容男生的長相,但他是個例外。

确實是天菜級別的啊!

我正想着,他已經正眼看向我。

對視的瞬間,耳邊傳來他磁性又撩人的嗓音。

我就是想讓你知道,我愛你。他說。

如果當時可以錄音的話,我恨不得天天聽。

開個玩笑。

雖說沒那麽誇張,但我的确……又被他撩到了。

嗯,知道,一直都知道。我當時回道。

随即毫不客氣的親了他一口。

我會給你所有的愛,包括我的一切,所以你大可以在我面前無理取鬧,多無理取鬧我都不介意。他又說。

他的話簡單直白,倒惹的我瞬間紅了耳根。

明明是冬天,一晚上我不知道被熱紅了幾次。

我一點不介意在他面前說喜歡你,我愛你之類的親昵話語。但他對我說的話,實在……實在讓人……

所以我當即捏起他的臉,質問道,你說實話,你絕對學過怎麽追人是不是?

我說了我沒有,真沒有。他一個勁兒地解釋道。

可你這也太肉麻了吧。我盯着他說道。

他聽完笑得更開了,以至于左頰下的淺酒窩也深了幾分。

我看着,只覺當時的他像極了一朵盛開的蓮花。

讓人忍不住想拿捏。

所以我下意識又捏緊了他的臉,說道,以後這種話只能對我說,不能對其他任何人說,誰都不行,只能對我說,知道嗎?

他明顯愣了那麽一下。

親我的動作倒是利索。

那你現在也是在跟我無理取鬧嗎?他眉眼挑起,離我只有半指距離。

你說是就是了。我說。

其實……你可以再無理取鬧點。他又說。

什麽?我一時不能理解他話裏的含義。

比如,讓我現在就……

他話說一半已經摸到了我下面。

我當即反應過來,差點沒摔下去。

你收着點行嗎?我頓時黑臉道。

這兒沒人,而且,你不是我男朋友嗎?他說的理所當然。

我直接推開他,走了下去。

好了,不逗你了,你還想玩什麽?他追上來抱着我問道。

我撒開他,徑直朝碰碰車走去。

坐在車裏,系好安全帶,一切準備就緒後,我猛地蹬下腳踏板,竟是一下子沒控制住方向,差點撞上圍牆。

小心點,沒人和你搶。旁邊是他的笑聲。

我索性轉頭朝他碰去。

他見狀便要躲。

于是戰況很快變成了我追他逃。

在我和他圍着場地轉了不知道幾圈後,他突然一個斜向前沖,我跟着他轉移角度的同時加快了速度。

嘭!

碰撞聲終于落地。

我和他卻又莫名都笑了起來。

因為場地限制的原因,游樂場內除了過山車,蹦極以及海盜飛船這些刺激項目外都是些簡單的娛樂項目。

何況當時又是半夜,也不适合玩那些刺激項目。

可曾硯與卻拉着我要跳蹦極。

你想死嗎?我吼他。

他只說想和我嘗試些不一樣的。

我說他神經。

他說我膽小。

你,不怕死嗎?我又問他。

本來是不怕的,但後來遇到了你,就怕了。他當時說的一本正經。

我怔住了。

有那麽誇張嗎?我說。

他依舊那副語氣,繼續道,我怕我死後你會傷心,我怕我死後你會喜歡上別人,還有,我舍不得你。

那些話就那樣自然的從他嘴裏說出來,又那樣自然的落入我耳邊。

當時我的只當那是他哄我的手段。

這世上會有幾個人真的不怕死呢?我想。

不過,現在看來,當時的他該是又陷入了怎樣的痛苦回憶中。

後來那晚玩累了他帶我去了休息室,不知不覺我就睡了過去,醒來已經早上六點多。

冬日的晨曦剛冒出頭。

天空一邊泛着純粹的藍,一邊泛着混雜的粉。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連天空都這麽多變。

今天的晨曦是藍粉的,明天的晨曦是藍黃的,後天的晨曦也可能是暗灰的。

現在去山頂能趕上日出嗎?我問他。

除非你求太陽公公八點多再日出,他說的幹脆。

我徹底沒了去山頂看日出的念頭。

不過,在這兒看也是一樣的。他說。

話落便拉着我走到摩天輪下面。

坐這個?看日出?我問。

沒試過吧。他一臉驕傲。

你會啓動?我一臉懷疑。

這兒所有的項目我都會啓動,不然你以為你昨晚都是怎麽玩的?他說。

我自己玩的呗。我笑道。

但還是自覺跟他坐了上去。

關上門那一刻,封閉的空間裏,只有我和他。

你要是沒睡夠,可以趴我肩上再眯會兒,一會兒我叫你。他說。

不用。我看了看窗外的景色,下意識說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天空。

你喜歡天空?他反問起我。

算不上喜歡,不過,好看的東西誰不喜歡看。我說。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也好看。他身子前傾,手肘放在膝蓋上,正臉看向我。

我一邊無奈于他怎麽什麽都能扯到自己身上,一邊朝他臉頰輕拍道,明知故問。

他當即笑了,又直接抱緊我,甚至揚言說要一直一直抱着我,不想松手。

那天摩天輪轉了三圈才徹底停下。

太陽在第二圈快過半時終于睜眼般顯現。

我看着從半空的地平線上漸起的太陽一點點成形。

整個過程不過兩三分鐘。

卻美好到足以忽略一切。

日出都看完了,不下山?出了游樂場,曾硯與問我。

爬山不爬到山頂,算什麽爬山。我堅持道。

接着朝上山的方向走去。

還沒走幾步,他追了上來,開口道,柏兒,你是不是忘了什麽東西?

什麽?我四下打量起來。

我。他說着已經牽起我的手,舉起來,搖了搖。

幼稚。我當時差點沒笑出聲,但還是和他一道往上走着。

終于到山頂後,霧還未散盡,偏又和雲打成一片,飄蕩在山間。

遠處的層層山脈在雲與霧的遮掩下若隐若現。

再遠處便只看得到淺藍色的天空。

而頭頂的太陽炙熱又耀眼。

曾經,現在,将來,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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