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我将照片收起放好,恍惚和帳然若失的感覺席卷着我。
我不得已只好躺在床上試圖用睡眠來壓抑一切的不适。
周圍寂靜極了,我聽不見窗外風吹過的聲音,也聽不見以往叫的歡快的鳥鳴,只有我急促痛苦的喘息。
“啊——”劇烈的頭痛迫使我用雙臂使勁抱住頭顱在床上掙紮翻滾。
疼!疼!
煩!憤怒!毀了他!毀了一切!砸掉一切!
負面的情緒夾雜着無止息的疼痛瘋狂折磨着我的身心。
猛然的,我聽到從窗外傳來的一陣樂音——
“穿過時光的痕跡,
那些不曾紀念的過去。
留在春天的詩裏,
在最溫柔的日子相遇。
是否記起,
埋葬在青春的深刻,
不要回憶,
Advertisement
風兒卷起的心情。
迷茫的人啊,
放下苦痛的執念,
留在春天裏,
留在春天裏,
……”
悠揚輕松的曲調令我有一陣的放松,我緩緩的舒展自己的身體,盡可能的去享受片刻的安寧。
這首歌從哪裏傳來我不知道,我想也并不重要。
——
“刺啦——”一陣令人牙酸的地板摩擦聲伴随開門的聲音突兀的闖進我的耳朵。
我揉了揉眉心,不得不起身去查看噪音的源頭。
這個點,我實在想不明白誰會來我家?
房門前,一頭燙染卷發的中年婦女費勁的彎着臃腫的身體,往房裏拖拉一個藍色塑料筐。
我快步上前,看着眼熟的身影,試探着叫了一聲“陳姨?”
“哎哎是我!累死我了都,這一箱蘋果給我搬出一身汗!要不是為了你…唉!真是不省心!”
女人一手插着腰,一手抹着額頭上淋漓的汗水,頭頂的卷發似乎因焦躁和抱怨的火氣又膨脹了幾分。
“杵着那幹嘛!沒點眼力見…不知道給我拿點紙來!”她上下掃了我一眼,拿開腰上的手指着我,轉而又堅持不住似的扶着門框。
我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無奈的轉身服務這位不速之客。
陳姨,岑近春的小姨陳湛芳,一位頗具争議的女性,潑辣吝啬,刻薄勢利,又總喜歡自以為是的施舍一些裝模作樣的善意。
岑近春的母親去世以後,行為就更加變本加厲,前幾年還總喜歡仗着親緣關系來我家拿點“不重要”的東西。
雖然不知道最近一年為什麽不來了。
她沒有孩子,并非不想,可能是身體緣故,也可能是其他什麽原因,總之孩子成了她的心結,岑近春這個與她親緣如此近的孩子在她逐漸年老之後就越發重視。
因而也越發看不上我的經歷與家庭背景。
不過岑近春尊敬他的家人,自然包括這位小姨。
……
我慢慢的将思緒從逐漸深入的回憶中抽離,快速拿好紙巾,搬進來蘋果放好。
陳姨此時已經從疲累中緩了過來,略帶審視的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忙不疊的起身将我拉到床上躺好。
她做完這一切後,仿佛是為了緩解沉默的尴尬,燦笑着對我說:“你先躺一會,不要動哈,我給你削個蘋果吃!可甜了!”
說完不等我反應過來,扭動着身體就跑去了廚房。
我無言的看着她離去的背影,一陣心累從內心深處延伸過來。
我嘆了口氣,沒再多想她表現出來的不合理的地方,隐隐有個聲音告訴我,那不會是我想知道的。
我閉上眼睛躺在床上,不知過去了多久,也許很短,因為我覺得在我閉眼不久後,我就聽見了陳姨那沉重的腳步聲靠近。
正想要睜開眼睛,走來的女人卻突兀的放輕了腳步,嘀咕着幾句話,寂靜的室內,讓我清晰的聽見了所有。
“睡着了啊,也是,聽說,他們這種人确實一天有十二個小時都在睡覺。”
我們這種人,什麽意思?
疑惑充斥在我的腦海,即使心中不要靠近真相的警鈴作響,我依然選擇了繼續閉上眼睛。
我感受到陳姨搬了一個椅子坐在我的床邊,“沙沙——”的削果皮聲音回蕩在我的耳畔。
呼吸間,我如願以償的聽見了陳姨的嘀咕聲。
“我早就說了,這人看着就不正常,這才幾年,就變成了這幅鬼樣子。”
“也虧我家小春重情義,換哪個人家能繼續要一個神經病。”
“啧啧——我看了都心痛,一個瘋子住這麽好幹什麽,普通病房還放不下這尊大佛。”
“不知道裝這麽個什麽一比一還原要廢多少錢,呸!敗家玩意。早跟小春說不放棄夠盡我們情義了,他非跟我說你要感受家的氛圍,一個神經病,還感受家?”
“我看他也快跟你待神經了,本來就沒爹沒媽,哪來的家?”
尖利刺耳的話語似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在我的心上,我死命的攥緊拳頭,拼命忍耐着爆發的欲望。
還不夠…還不夠…
“要我說,瘋了也是一件好事,不瘋還能一輩子巴着我家小春。”
“我家小春樣貌,學歷,工作哪一個不是人中龍鳳,就該那個什麽小公子白歌配我家小春。”
“要不是你突然發神經病,沒準小春和白歌都好上了,他倆那才叫門當戶對。”
“我可是聽說兩人都親過了,兩情相悅才有發展前景…”
“一個瘋子能算什麽…”
“快了,小春現在事業蒸蒸日上,又是和白歌合作,機會也多…”
剩下的話語我聽不見了,我整個人像泡在一片深不見底的大海裏沉溺。
一個又一個畫面一股腦的塞進我原本滞澀的記憶裏,我松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