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們私奔吧

我們私奔吧

“你來這裏找我做什麽?”沈淮序看着周承似有離去之意的動作,焦急問出口。

“我……我想問問你,為什麽不告而別,就算要分手,也該和我好好道個別。”周承低落地問道,聲音逐漸低啞。

昏暗光影浮動,只能看見沈淮序喉結的滾動,他酸澀道:“我沒有要分手。”

只短短六個字,就打破了周承方才強撐的鎮定,天知道他對自己被甩的事情反複焦慮了多少次,自我懷疑了裏裏外外,覺得被甩都是他自己的不好。

這句“沒有要分手”讓他驀然回身,一轉過來卻被沈淮序濕潤的臉吸引了視線。

原來走回來這一路上,沈淮序跟着他的步伐,默默哭泣了一路,可周承煩擾的思緒,不知從何開口的糾結,讓他沒能聽到身後的動靜。

哐當一聲書包落在了地面,周承丢開了書包把沈淮序一把擁入懷中,看到他的眼睛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彼此心中沒有變化,還是那個深愛着彼此的他們。

沈淮序的後腦勺被大手籠罩着,按在他的骨骼分明的肩頭,被骨頭硌得生疼,眼淚奔湧而出。

他心中感嘆,真疼啊。

周承緊緊抱着懷裏的人。瘦了,腰怎麽細成這樣。

“你家裏不給你飯吃嗎?腰都不夠我一手握的了。”

“沒胃口,”沈淮序悶悶道。

周承心疼地撫摸着沈淮序的後腰,一寸寸丈量着還有哪裏有變化,低頭不住地親吻沈淮序的耳朵,滿腔的思念無處釋放,擁吻了一分鐘也沒能消減半分,克制不住的周承低啞着祈求,“我想咬你,讓我咬一口吧,就這一次好嗎?”

沈淮序肩膀一抖,想起以前被咬的疼痛,回想起來竟然酥酥麻麻,多少次無人的夜裏伸手撫摸以前的牙印,可惜在浴室裏用指甲掐過那麽多次,也阻攔不了牙印消失。

沈淮序耳垂被吻得通紅,已經不能再更紅了,在周承的肩膀處點了點頭,歪了脖頸,露出之前被咬的角度,用身體應許了。

周承看着被白色襯衫包裹的少年,一得到允許,迫不及待地低頭深嗅,眼神中流露出一點瘋狂,神色猙獰地一口咬住。

“嗯……”做好了準備依舊被疼痛逼迫出聲,沈淮序及時咬住牙,控制着不再露出疼痛的聲音,承受着周承給他的真切感受。

多麽尖銳的疼痛。

此時被肩頭的刺痛下,附帶着腳踏實地的感觸,從周承迫不及待磨動牙齒中,沈淮序竟然感到安心。

周承第一下咬的沒能控制住,恨不得把沈淮序吃進去,讓他再也不敢消失不見,聽到他的痛呼聲,又清醒過來,克制着收攏下颌,放松力道,只用牙齒上下來回摩擦。

這個方法可以将牙印留得很深,但是不會疼。

“不能在這了,等會兒保姆會出來,”沈淮序提醒道。

周承跟着沈淮序,離開了小區,不去管目的地,只要兩個人在一起,流浪天涯也行。

他們二人牽着手,走啊走,還是走回了學校不遠的地方,一個市民休閑的後面,與沈淮序租住的別墅區相隔一條路,卻是兩個世界。

這裏混亂無序,滿地垃圾,房子破舊,巷道狹窄。

但在這裏,絕不會遇到沈淮序的父母,這是他們那些有錢人不願落腳的地方。

他們在散步的市民眼前路過,仍舊是一前一後的方式,不敢牽手,方才的親密到了人前,立刻藏得嚴嚴實實。

“就住這裏吧,”周承看到一個三層小居民樓,懸挂着某某旅館,牆壁布滿污痕。

沈淮序有些猶豫,這麽髒亂的地方,不适合周承。但他們知道其他需要身份證的地方,很容易被父母發現他們的蹤跡。

二人進了房間,選了個電競包房,和其他結伴通宵打游戲的青年沒什麽區別。

坐下來的兩個人,相擁着,慢慢傾訴着分別這半年發生的點點滴滴。

沈淮序說他被父母關禁起來,不給手機和零花錢,送去了“戒同所”,吃了很多藥,被轉學到南城,就是因為這裏有名的精神病院,有專門的戒同所,現在也還在吃藥。

前兩個月上下學都有保镖,确定他不再嘗試聯系以前的同學,才撤銷掉。

周承說他突然失去沈淮序的聯系方式,也不再去上學,問班主任什麽都不說,不知道他是死是活,都要瘋了,在家裏大鬧,拿了多年的壓歲錢就跑了,到處找他,所有他可能去過的地方都找了,老家、學校、朋友家,所有人都不知道沈淮序去了哪,所有的聯系方式都被注銷。

周承說:“那時候,我快要瘋了,我從來不知道,有人可以突然消失,那麽徹底,一點消息也沒有,什麽也沒有。”

他說起這些,依舊會被那種恐慌吓到,他緊緊抱着沈淮序,緊張的情緒随着訴說傳遞給對方。

“我找了好久,不肯去上學,最後我爸爸,他打我,但是沒用,打我一次,等我能動了,我還跑。但是我跑到哪都會被他找到。”說到這裏,周承不提自己被打的多重,被打多少次,只得意地宣告他的機智:“就是因為每次藏在哪都能被找到,我想明白,他能幫我找到你。”

周承眼睛閃着光亮,說到重逢的契機時都是興奮,“我不跑了,我回去跟着他,他去哪我去哪,他去公司我也去,他去開會我就進去做助理的位置,他去應酬我也跟着,我纏着他幫我找你。”

“他答應了……”周承後怕道,“幸好他答應了。”

“如今知道你不是要和我分手,只是家裏的阻攔,那我就什麽都不怕,我們私奔吧。”周承興沖沖地規劃着身上的存款和路線,聰明的他很快就梳理出一份私奔草圖。

他計劃離開的方式,如何避開人群,一路不走需要登記的交通方式,先打車離開城市,然後從城鄉道路半路上大巴補票,不需要身份證,跑到最遠的那一站。

沈淮序附和着,一起規劃着,期待着,想要周承帶他走,離開這個每天吃藥,被父母當成精神病的家。

自從知道他是同性戀之後,以前的溫馨統統不見了,争吵辱罵訓斥是常事,挨打也不曾少過,可沈淮序沒有周承的幸運,他的爸爸是個臉上挂滿笑意的人,卻在溫柔勸他不成功後,帶着微笑将他送進了精神病院。

他的媽媽是從小照顧他長大的母親,學業、生活,他一直是母親的驕傲,是她炫耀的資本,是親戚中給媽媽長臉的孩子。

當他的性向被發現後,這一切天翻地覆,原本處處無微不至的母親,變成掌控欲極強的監視者,家裏的保镖、保姆、攝像頭,都是她的眼睛。

從小優秀的他,也變得不堪,因為喜歡男人,所以他的學習不再重要,他的藝術特長不再給她長臉,這一個異類的地方,就可以毀滅所有,颠覆所有。

兩個人在房間裏,時不時在私奔草圖上填幾句,補充些細節,讨論得熱火朝天。

然而一個電話打斷了這個瞬間,來電顯示“媽媽”。

沈淮序抗拒又不敢不接,周承見此把電話掐斷,起身收拾東西立刻就要帶着他走。

沈淮序不敢,剛才讨論計劃得再多再全面,但是一看到媽媽的電話,從小聽從母親安排長大的他,依舊不敢反抗。

“我打回去問問吧,萬一有什麽事呢。”沈淮序拿着手機猶豫道。

周承背對着他安靜了幾分鐘,兩人沉默的僵持着,最後周承認輸了,緊繃着的肩膀無奈松下,回來放下了行李。

“你打吧,”說完他轉身坐到電腦前,彎腰啓動主機,戴上耳機,準備打游戲給沈淮序留下空間。

在老舊電腦運行的幾分鐘,安靜的房間傳來沈淮序撥號的聲音,還有他小聲地迎合:“媽媽,剛才在寫作業,今天的作業比較多,我就在學校多留了會。嗯,我們班長也在,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問他。好的,我知道了,等會就回去。知道了,下次在家裏寫。”

挂斷後又打通另一個電話,“班長,幫幫忙……”

等聲音消失,周承才猛然收回偷聽的注意力,視線聚焦在一直未登錄的游戲界面,低頭輸入登錄賬號。

莫名的,沒有任何溝通,但是他知道,剛才的私奔不可能了。

沈淮序唾棄自己的軟弱,每到父母面前,他便失去了少年的勇氣,像個聽話木偶一般,按照父母的想法生活。唯一反抗過的就是和周承相愛的事情,卻也慘烈服輸。

“等高考完,我們一起考到首都,遠離南方,去大城市,我們再也不回來了,到時候我爸媽就管不了我了。”沈淮序彎腰抱住周承坐在椅子前的頭,承諾道,“等我一年,高考完我們就再也不分開了,你回去好好學習,我們一起努力,好嗎?”

周承把鍵盤敲得起飛,游戲裏激烈對戰,心神卻在身後的溫熱上,噘着嘴生硬道:“知道了,學霸。”

沈淮序知道周承要麽不答應,一旦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戒煙是這樣,不逃課也是這樣。他低頭在周承頭頂落下一個吻,不舍道:“我要走了,明天你什麽時候回去,我來送你。”

“明天你出得來嗎?”

“我偷偷跑出來,被發現了就說去打游戲了,頂多被罵一頓。”

“見我比打游戲嚴重是吧。”

“別賭氣了,親一下好嗎?”周承被依依不舍的沈淮序轉過椅子,對上眼神的那一刻,一高一低情難自禁,深深吻在一起,周承根本不願意放手讓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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