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小仙說道。

“不穿出去,就在家裏穿穿。”

馮霁雯坐在椅子上,打從心眼兒裏覺得還是拖鞋穿着舒服。

于是對幾個丫鬟說道:“待會兒我再畫份圖紙出來,你們參考着馮婆子做出來的這雙,試試能不能給祖父也做一雙出來。”

丫鬟們沒事的時候也是做些針線活兒,手藝應當也都差不到哪裏去。

只是小醒嚴重地懷疑這奇奇怪怪的東西就是真做了出來,老太爺只怕也不會穿……

可結果遠遠出乎了她的意料。

兩日後鞋子做出來之後,馮英廉不僅穿了,還表示很喜歡,大大誇獎了孫女一場,并将自己貼身佩戴的那塊羊脂白玉雕如意圖紋的玉佩當成嘉獎,給了馮霁雯。

小醒有些瞠目結舌。

這穿起來一點兒也不利索的鞋子,真有那麽好?

另一邊自家姑娘又興致勃勃地讓她們再做幾雙,一雙給小少爺,另外兩雙給況太妃和玉嬷嬷。

馮舒志一聽是馮霁雯讓人送來的,看都不看就要讓人丢出去。

阿團眼珠子轉了轉,機智地道:“少爺,奴才聽說這是咱家鋪子裏的新樣式,大小姐有了,老太爺也有了,少爺不留一雙嗎?奴才還聽說,明個兒鋪子裏還會往府裏送幾雙新制的、棉花做的鞋過來呢,也是主子們都有的。”

馮舒志一聽跟馮霁雯沒太大關系,臉色這才稍有緩和。

“那就先放那兒吧——”

阿團趕忙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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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舒志卻因此而想到了其它的事情。

不是說給他請了騎射先生的嗎,怎麽好幾日過去連個影子也沒瞧見?

就知道定是騙他的。

還好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盡信……

說是這樣說,但心裏還是既失望又難過。

他真讨厭她。

……

況太妃和玉嬷嬷的兩雙拖鞋也很快做好了。

馮霁雯對幾個丫鬟的手藝相當滿意。

晚上吃飯的時候同馮英廉打過了招呼,得了他的準許之後,次日早飯罷,馮霁雯便帶着小仙和小茶出了門,打算去一趟靜雲庵。

主仆三人行到前院之時,忽見迎面走來了一位眼生的年輕男子。

他身上穿着顏色發舊的柳黃色長袍,眉眼清秀,一派文質彬彬的模樣。

小茶忙地就對馮霁雯說道:“姑娘,這是小少爺的教習先生丁舉人。”

她因熟悉府裏的情況,經常會被小醒指派傳話送東西,故而偶然在前院見到過幾次丁子昱。

馮霁雯點頭這才了然,不由又想到了那日他無辜受到汪黎隽怒氣殃及的事情。

好在她前日裏便聽着了汪黎隽被罰之事,以及汪士英親自跟英廉表達過了歉意。

丁子昱也看見了馮霁雯,避讓到甬道一側,微微垂首施了一禮。

見馮霁雯在自己面前停下了腳步,丁子昱這才開口道:“想必便是馮小姐了吧?在下這廂有禮了。”

話罷又長揖了一禮。

“先生客氣了。”馮霁雯微微側過身去還了一禮。

丁子昱餘光中将她的動作盡收眼底,只覺得十分得體,又想到那日這位馮家小姐在得知他在府門前的遭遇之後,立即遣人送了傷藥,便借機表了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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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謝謝塵落和kickkick的好多打賞,麽麽噠!

040 長這麽好看幹什麽

馮霁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沒有再提此事,只是道了句:“舒志的學業,日後還望先生多多費心了。”

“馮小姐言重了,這是在下分內之事。”

馮霁雯微微一笑,道:“便不耽擱先生趕去授課了。”

“在下告辭。”丁子昱又施一禮,待馮霁雯先走了幾步,他複才離去。

“丁先生真是知書守禮呢。”小仙低聲稱贊了一句。

馮霁雯點頭。

雖貧卻無窮酸氣,确實是個足以為人師表的君子模樣。

小仙:“今個兒的太陽出的不如昨日好,也不知晚些會不會轉陰。”

馮霁雯微微仰臉看了一眼晴的确實不大好的天空,講道:“不是備着傘呢,且瞧這天色,縱是有雨應也下不大。”

可她估算錯了。

馬車剛出城不過半裏遠,天上便開始往地上砸起了雨滴子,顆顆都有黃豆大小,落在馬車頂上,竟是“嘭嘭”的響。

馬車裏,馮霁雯因估測失誤而略有些尴尬。

好在有小茶出言打破了這種尴尬:“說下大就下大了,不過好在咱們出來的早,若不然這麽大的雨,城外的路可不好走呢,上回奴婢們去城外莊子上送東西的時候,冒着大雨出來,馬車竟壞在了半路上,那才真叫受罪呢——”

馮霁雯勉強地點了點頭。

只是她很快就發現小茶身上除了守財奴之外,竟還有着另外一個特質。

那就是,烏鴉嘴。

“咯噔——”

随着馬車下底傳來的一道刺耳的響聲,車內忽然一陣劇烈的晃動。

“怎麽了?”小茶連忙撩開車簾問車夫。

車夫冒着雨下去查看後,方才說道:“車輪子陷進泥溝子去了——”

小茶很是松了一口氣,對着馮霁雯安慰道:“姑娘別怕,只是輪子陷進去了,推出來就是了。”

“都是你成日說話沒個忌諱,出個門也淨是說這些不吉利的傻話……”小仙對着小茶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撩開一側的馬車窗簾兒往外看了看,複才對馮霁雯說道:“好在不遠處有座能避雨的茶鋪,奴婢先扶着姑娘下去吧?”

車陷進去,一時只怕還推不出來,人自然是不能還坐在馬車裏增加負擔。

見馮霁雯點了頭,小仙和小茶便先行下了馬車去,小茶撐着傘,小仙則小心地将馮霁雯扶了下來。

“奴婢力氣大,幫着一起推馬車,姑娘先去茶鋪裏坐一會兒吃碗熱茶!”小茶話罷挽起袖子來,又将錢袋摘下來給小仙暫時保管。

“那你小心着些,當心不要磕碰到。”馮霁雯交待她一句。

小茶咧嘴一笑應下來,又從馬車裏取了一把傘出來,撐開打在頭頂便跟着車夫一同查看情況,商量怎麽個推法兒去了。

小仙則陪着馮霁雯去了不遠處的茶鋪避雨。

茶鋪不算大,不過是設在城外供行人歇腳解渴的簡陋之處,外頭是高高的茅草頂子下面五六張四方桌,長條高腳凳兒,坐了不少避雨的行人。倒也有裏堂,只是此刻垂了竹簾子下來,不像是待客的情形,也不知是個什麽情況。

小仙看了一眼,便道:“奴婢去給姑娘問問裏堂還有沒有空位兒了——”

馮霁雯制止道:“罷了,想必也等不了多大會兒,就在外頭坐一坐吧。”

小仙聞言瞧了瞧外頭坐着的也有幾名說話的女子,便也沒再堅持,将傘收下來,尋了唯一的一張空桌拿帕子仔細地擦拭了凳子,才讓馮霁雯坐下。

小仙将從馬車上提下來的包袱放在桌上,立在馮霁雯身側,望着馬車的方向。

小茶正同車夫奮力地推着馬車,小茶力氣雖大,但馬車陷進去很深,腳下又滑不好使力,故二人看起來也并不是太輕松。

但看小茶那幹勁兒十足的模樣,小仙還是忍不住笑了道:“奴婢總算知道姑娘為什麽一直要找個力氣大的丫鬟了。”

這要換作她的話,只怕只能幫倒忙。

小仙頭一回承認了自己也有不如這傻丫頭的地方。

“奴婢給姑娘要碗熱茶暖暖手吧?”小仙收回了目光來,向馮霁雯詢問道。

卻見馮霁雯的臉上此際寫滿了尴尬。

小仙疑惑地随着她的視線望去。

馬車旁不知何時多了兩個人,撐着傘的小厮模樣的正在同車夫說着什麽,由于尚有一段距離,雨水聲又大,故只能斷斷續續地聽到部分對話內容。

大概是車夫和小茶在推馬車的時候,馬車輪起起落落的,将泥水濺到了對方身上,小厮正為自家主子鳴不平。

車夫作了個揖,似在道歉。

而那傘下着灰衣的年輕人則還了他一禮。

主仆二人這便轉了身,朝着茶棚的方向走來。

親眼瞧見了方才滾滾泥水濺到對方身上一幕的馮霁雯,表情仍然有些尴尬。

那對主仆已走近,小厮一邊說道:“推馬車也不看着點兒,濺了爺身上這麽一大片泥水……”

少年人淡淡地笑着道:“下雨天出來,哪能一點泥水都不沾。”

“爺您和氣,常說要以善待人,可也不能總平白地吃虧啊……”

少年人搖頭輕笑了一聲,道:“這算得了什麽虧,莫要小題大做了。”

馮霁雯将二人的對話聽在耳中,暗道一聲好豁達的人。

不計較是氣量,不放在心上卻是一種豁達。

是以當主仆二人行入茶棚中時,她下意識地擡頭望了過去。

少年人約是十七八歲的年紀,或是因個子高的緣故,一眼望去有些清瘦,卻并不顯得文弱。輪廓溫潤的臉上始終挂着淺笑,高鼻薄唇,無一處不透着幹淨利落。

呃,除了衣袍下擺處那一大片十分醒目的泥漬之外。

而待其動作斯文地整理罷衣袖擡起眼睛之時,馮霁雯竟看得愣了一下。

這個人有一雙極好看的眼睛。

雙眸似閃着光芒的黑曜石浸在了水中,烏黑卻透着清亮,乍然一看似浮着一層朦胧的笑意,然眼底實則卻是一派沉靜,深如漩渦,神秘又蠱惑。

馮霁雯的面色不由變了變。

一個男人,長得這麽好看幹什麽?

一直關注着自家姑娘的小仙見狀慌了神。

完了完了,這才剛從福三爺的陰影之下走出來,該不會這麽快又要掉新坑兒裏吧!

自行腦補了好大一出戲的小仙忐忑到了極點,而在此時,忽見馮霁雯驀地自條凳上站直了身子來,動作堪稱迅猛。

小仙赫然瞪大了眼睛。

姑娘不可以,您要保持冷靜啊!

下一瞬,卻忽聽馮霁雯高喊了一聲:“抓小偷!”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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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要怪我瑪麗蘇,而是歷史上的和大人真的有着滿清第一美男之稱啊~~~~~~

新年版小劇場——

作者:請大家按照自己身上的特點,給各位書友送出新年祝福。

馮霁雯:祝大家新的一年都能擁有理想身材,拒絕肥胖,從我做起。

紫雲:祝大家新的一年裏都能擺脫單身,從此遠離被父母催婚的壓力。

和大人:祝大家越來越好看。

衆人(鄙夷臉):長得好看了不起啊!

作者:咳,不要在乎細節,下一個下一個……

韶九:哼。

衆人:???

韶九:多少章沒有我的戲了!自己數數,不給戲不說話!

衆人:為了不拉低本書的顏值,你還是等臉上消腫了再出來吧……

041 以德報怨

衆人紛紛順着馮霁雯的視線望去,果見一名少年手中抓着一只荷包,從原本打下了竹簾子的裏堂中跑了出來。

緊接着,裏堂內便沖出了三五個家丁模樣的年輕男子,嘴裏一邊怒氣騰騰地喊着話。

“站住!”

少年顯然沒料到自己這麽快便被發現,臉色一變之後,頓時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沖向了雨中。

此時雨勢稍小了些,但路面卻極滑,加之他跑的又急,沒待後面的人追上去,便滑了一跤,結結實實地栽在了泥水中,再慌慌張張地爬起來要跑,卻被一名追過來的家丁揪住了腦後的辮子。

他痛叫了一聲,試圖掙紮了一番後不得,便被幾名家丁強行拽回了茶棚。

馮霁雯也是在這時才看清這竟然還只是個十一二歲模樣的男孩子,因穿着不合年紀的舊袍子,再加之臉上髒兮兮的,故方才那匆忙一瞥之下才令她沒有看清其形容。

至于那聲高喊……咳,實在是因前世深受扒手之害,對此類人深惡痛絕到了極點,才一時沒能控制好。

見衆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孩子身上,馮霁雯重新坐了下去。

“小兔崽子,年紀不大手倒挺快的!”一名家丁一巴掌拍到了男孩的腦袋上,将荷包奪了回來,又一腳踹過去,讓人面對着裏堂的方向跪了下去。

男孩大約是見自己跑不掉了,所以并沒有再掙紮。

另一名家丁隔着半垂下的竹簾子對裏堂中的人恭敬地禀道:“二小姐,人已經捉回來了,您看是送官處置還是?”

裏面傳出來一把柔柔的女子聲音。

“小小年紀,何以要行偷竊之事?”

這是在問這男孩了。

跪在那裏的男孩緊緊抿了抿唇,好一會兒才垂首哽咽地答道:“我爹死的早,是我娘一手把我帶大,可如今她生了重病,家裏既沒有銀子請郎中,也沒銀子抓藥……我知道偷東西不對,可我不能不管我娘。”

此話一出,原本圍上前去出言指責的衆人多多少少都起了憐憫之心來。

偷東西雖然不對,但這孩子卻是孝順。

有人便道:“所幸這位小姐的銀子也拿回來了,這孩子年紀還小,念在他一片孝心的份兒上,就饒他這一回吧……”

“是啊是啊。”

其他人也出聲附和着。

“這孩子可真可憐。”小仙也語帶同情地說道。

馮霁雯卻沒有說什麽。

無關年紀大小,原因為何,但偷東西本身總是不對的。

更何況他的話是真是假,一時也無法确定。

可這世間到底是有人情在,故對與錯全看被偷之人的衡量了。

裏面的人聽完男孩的所說的原因之後,沉默了片刻,再次開口道:“那荷包裏的銀子你拿回去給你母親請大夫治病吧,但要切記,日後不可再偷東西了。”

此言一出,四下頓時嘩然起來。

“以德報怨,這位小姐真是好心腸啊。”

“還不快謝謝人家……”

男孩一愣之後,連忙地叩頭道謝。

氣氛頓時由一片憤慨變成了世間充滿愛。

“不知這裏頭坐着的,是哪家的小姐啊……”有人低聲地跟茶鋪夥計打聽道。

“是金尚書家的二小姐……恰巧路過此處,在我們堂中避雨。”

“原來是金二小姐啊。”

“聽說今年的香山楓會袁枚先生交給了金二小姐來主持,此番路過此地,想來是要去楓葉山莊與袁枚先生提早為楓會做準備的吧?”

“金二小姐不愧是袁先生最得意的女弟子……”

“可不是麽,不僅才學不輸男子,更有一副菩薩心腸,當真難得。”

那男孩已拿了荷包離去,茶棚中對于金家二小姐金溶月的種種稱贊卻還不絕于耳。

從始至終也沒有參與讨論中的馮霁雯顯得有些不合群。

好在同樣不合群的還有一個人——

那着灰衣的少年人已撩袍在馮霁雯一側的條凳上坐了下來,始終也沒有往裏堂的方向看過一眼,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一般。

直到他開口對身側的小厮吩咐道:“雨天路滑,去幫他們一把吧。”

小厮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那陷在泥溝中的馬車還沒有被推出來。

“好嘞,奴才這就去。”對于主子的吩咐,他沒有太多猶豫,将肩上的包袱取下來,挽起袖子便撐傘去了。

馮霁雯起初并未注意到這對主仆的談話,直至她瞧着那小厮一步步走到她們的馬車旁,跟車夫說了幾句話之後,動手開始推馬車,才驀地反應過來他竟是去幫忙的。

馮霁雯意外地看向同坐在一張桌子旁的少年人。

同樣是‘以德報怨’,可并沒有人像注意金二小姐那般注意到他。

“多謝公子援手。”馮霁雯道。

少年人聞聲側過了頭來,确定了馮霁雯是在同自己說話,又看了眼馬車的方向,适才笑着問道:“那是姑娘府上的馬車?”

聲如其人,清澈溫和。

馮霁雯點頭後說道:“方才遠遠看到公子濺了一身泥,未及時道歉,還請公子勿怪。”

咳,本想賠句不是來着,可乍然瞧見對方長相被晃了一記眼,剛抽神出來又瞧見了小偷,一時便沒顧上。

對方只又一笑,不以為意地道:“姑娘言重了,區區小事而已。”

此人氣度馮霁雯已經見識到,知曉他是真的不曾放在心上,便也沒有多說。

雨勢漸小,避雨的行人接踵離去。

多了一個人幫忙,馬車也很快被推了出來。

只是因為小茶的力氣使得過猛了些,致使馬車輪上的幾顆銅釘松動了下來,但也很快被車夫修好了。

馮霁雯又同這對主仆道了句謝,才上了馬車離去。

這一路上,小仙都處于精神緊繃的狀态。

直到來到了靜雲庵前,下了馬車,也不曾在自家姑娘口中聽到有關方才那位長得十分俊美的少年人的話題,她方才放心了下來。

她真怕自家姑娘又再一次泥足深陷。

只是可憐了馮霁雯方才不過是忽然見到極好看的人時該有的正常反應,轉眼既忘了,卻被這小丫頭當成了是花癡顏控。

馮霁雯來之前沒有讓人傳信,本以為多多少少能看到些太妃日常生活的松散模樣,可讓她失望的是,這位太妃娘娘似乎随時随地都是那副從頭到腳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的嚴謹模樣。

且對于馮霁雯的忽然到訪,她并沒有表現出絲毫高興,反倒還有些不悅。

“既沒有重要的事情,為何還要冒雨出城前來?”

馮霁雯一廂情願地将她的話理解為‘天氣不好你還來看我,萬一染了風寒就不好了’的關心之辭,于是臉上的笑意更甚了些,惹得況太妃連連蹙眉,只覺得隔了些時日不見,這貨的臉皮又厚了不少。

這邊馮霁雯已從小仙手中将包袱接了過來,送到況太妃面前的梨木小圓桌上,一邊解開一邊笑着解釋道:“早上出門時天氣還是好的,可誰知半路下了大雨。但我這回過來也不是閑逛,而是給您送——”

馮霁雯望着顯現在視線裏的東西,餘下的話忽然戛然而止了。

況太妃順着她的視線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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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施主好污

只見是滿滿的一包袱未經裝訂的手抄經。

“……”

這是哪裏來的?

況太妃信手取過了幾張來看,輕一點頭,口氣中多了一抹欣慰:“這些日子竟然都在家中抄經靜心?不錯,這手字寫的愈發有意境了。同你之前那手小楷相比,大有長進。”

馮霁雯:“……”

太妃這為數不多的誇贊,竟讓她一時沒有勇氣說出真相來。

她覺得自己好像變得虛榮了。

好在有人不願讓她就此虛榮下去……

“姑娘,這、這不是咱們帶出來的包袱啊?”小仙滿面驚愕地說道:“定是方才在茶棚中避雨時拿錯了!”

四周寂靜了一瞬。

況太妃看向馮霁雯。

馮霁雯這才硬着頭皮說道:“應當是跟人拿錯了。”

仔細回想了當時情形的小仙說道:“這肯定是那位公子的。”

當時那個小厮去幫她們推馬車,将身上的包袱取了下來,同放在一張桌上,顏色又相近,也不知道是誰先拿錯的。

況太妃聞言眉頭皺起,問道:“可還能找得到人嗎?”

馮霁雯不确定地搖了搖頭。

萍水相逢,連對方姓名都不知道,到哪裏找人去?

“就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再回茶鋪裏去找。”她說道。

“既如此,便燒了罷。”況太妃不容置喙地說道。

“燒了?”

“難道你還想将這陌生男子的筆墨之物留下來,等着日後捅出麻煩來嗎?”雖是經書,但也是親手所書,若是落到有心人耳中,死的也能被說成活的。而既能避免這種可能,自然是要竭力避免的。

馮霁雯這才恍然過來。

她到底不是正宗的古代女子,在這種事情上,遠不及況太妃想的周全。

可別人的東西就這麽燒了的話……

“這城外有不少寺廟需要大量的手抄經書贈與香客,而這些經文皆是未經過裝訂,想來是接了抄經的活計用以賺取銀錢的書生——東西雖多,卻值不得幾個錢。”況太妃又講道。

小仙見狀也勸說道:“是啊姑娘,就讓奴婢去燒了吧……何況咱們那兩雙鞋的用料都是上乘的,可比這些紙值錢太多了,縱是拿去賣,他們也不算吃虧的。”

拿去賣……

那畫面太美馮霁雯不太敢想象,但眼下聽罷也唯有點頭。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個解開包袱得見那兩雙拖鞋真容的人,并非是那主仆二人。

靈光寺中負責收驗手抄經的老僧人滿面驚愕地取出了一只繡着芍藥花朵的棉拖來。

“和施主,不知這是何物啊?”老僧人顫抖地問。

脫離俗世大半輩子,他感覺自己已經不太能跟得上外界的發展了。

少年人聞聲望去。

待看清老僧人手中之物之時,他也有着一瞬間的怔愣。

這不是他的東西。

“阿彌陀佛。”老僧人嘆了一口氣,将那只雖然不知道是什麽鞋,但一瞧便不是正常男子該擁有的東西放了回去,雖然沒有多言,但那一雙眼睛裏卻是大寫的不忍直視。

年輕人的世界他不懂。

現如今的八旗子弟真是越來越會玩兒了。

有生以來頭一回被人拿這種眼神看待的少年人心境固然複雜,但為免越描越黑,并沒有去做多餘的解釋,而是虔誠地道了歉,承認了自己的失誤。

但這還是沒能消除得了老僧人看待他時那異樣的眼光。

少年人頂着這種眼神的洗禮,将那原不屬于他的包袱提了回來,強自鎮定着告辭離去。

雖然背過不少黑鍋,但這種特殊癖好的黑鍋,還真是背的讓人難以習慣……

等在寺外的小厮見自家爺從寺廟中出來,連忙迎了上去。

少年人将手中的包袱丢了過去,吩咐道:“把東西送到英廉府歸還,不必透露姓名。”

小厮将包袱接住抱在懷中,這才瞧見這包袱雖同樣是深藍色,但卻不是自家的。

又想着主子的話,這才恍然過來原是拿錯了包袱。

可是……不透露姓名?

豈不白白浪費了一個同英廉府來往的機會嗎?

今日他幫着推車時同那車夫閑聊了兩句,才得知對方竟是英廉府上的小姐。

如今京城百官關系錯綜複雜,黨争派別之分卻尤為明顯,自家爺還未入仕,自然不能牽扯進去,可以傅恒英廉等大臣為首的中立派,卻是大好的結交對象。

所以這包袱拿錯了,卻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啊……

“爺,不如讓奴才……”

“不必。”少年人口氣淡然,卻不容置喙地說道:“無需使這種手段。”

一個不慎,只怕還會給馮家小姐帶來麻煩。

也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

未時時牌左右,雨水方停歇。

馮霁雯同況太妃用罷了午飯後,正坐在堂中吃茶談天。

況太妃雖身居城外,但對京城中的大小消息卻知之甚詳,對鳳西茶樓之事衍生出的種種事端竟也一清二楚,只是出乎馮霁雯意料的是,她問了自己幾處內情之後,竟沒有給予批評。

當然,也不會有誇獎。

只是道:“此番雖然錯不在你,但總跟你以往的行事脫不了幹系。現如今你該是嘗到自己分明沒有做錯,卻仍然要承擔他人誤解諷刺的委屈了吧?”況太妃道:“但這是你積下的惡果,再委屈也要擔着。”

馮霁雯已不再去刻意區分是不是她的過錯,畢竟她如今就是馮霁雯,分的再清楚也沒有任何意義。

只是她将這種‘惡果’,當做了重生的代價。

雖然偶爾有些煩心,卻也不至于太影響她的生活。

于是她聽完太妃的話之後,渾不在意地說道:“我也沒覺得怎麽委屈,到底是我自己做下的事情,且縱有誤解,卻也都是外人的看法,沒什麽要緊的。”又笑了看向況太妃說道:“再者說了,身邊真正待我好的人都信得過我、維護我,這就夠了啊。”

祖父,韶九紫雲,還有面前的太妃。

只是況太妃聞言冷笑了一聲,道:“看來臉皮厚,還是多少有些好處的。”

至少沒那麽容易被打擊到。

馮霁雯聞言面容一囧。

況太妃也不再提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上回讓你帶回去的東西,可都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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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未留姓名

“還多着呢。”馮霁雯移了移身子,面向況太妃笑着問道:“您看我是不是白了好些?”

往前的馮霁雯給人的印象也不算黑,但多是靠塗脂抹粉堆砌出來的,再加之脾氣暴躁,飲食沒有節制,臉上黃氣很重,加上長痘兒,故卸下脂粉後,皮膚狀态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望着她笑嘻嘻地向自己仰着臉,一副嬌憨和氣的模樣,況太妃心頭不禁一軟,嘴上卻還是道:“十多歲的小姑娘,還比不得我這個大半截身子沒入了黃土裏的人,竟還敢說自己白?”

馮霁雯覺得自己有點方。

望着面前這張挑不出一絲瑕疵的臉龐,她反問道:“我能跟您比嗎?”

她才不要自取其辱。

“年紀擺在這裏,你占着這麽大的優勢,卻說得如此不争氣的話。”況太妃掃了她一眼,道:“我如你這個年紀時,膚色不知要比如今好上多少倍,如今到底是老了。”

馮霁雯瞠目結舌地看着她。

這位年輕時到底得美到什麽地步了啊……

還能不能給她們這些顏值平庸之人一條活路了?

馮霁雯拒絕再讨論這個話題,抱起了淨槐玩兒。

“淨槐似乎胖了,是不是最近魚吃多了?”

她也是後來才知道,靜雲庵裏養的那一池魚不是用來觀賞的,而是淨槐的夥食。

況太妃自己雖然吃素,但并沒有刻意改變動物的本性。

“不是胖了,是有孕了。”況太妃一面吃茶,一面淡淡地說道。

馮霁雯吃驚地問:“靜雲庵裏不是沒有其它的貓兒嗎?”

“山後的野貓。”提到這裏,況太妃輕皺了一下眉頭,似是覺得自己高貴的淨槐被玷污了。

馮霁雯卻忙地問道:“那到時候下了小貓崽,能不能留一只給我?”

她很喜歡淨槐,但也不想奪人所愛,所以一直沒開口跟太妃讨要。

當然,就算她開了口,估計也沒什麽用。

太妃聞言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馮霁雯欣喜不已。

又留了片刻,眼見時辰不早了,馮霁雯便告了辭,并稱等鞋子重新做好了之後便過來。

況太妃面無表情地點頭,卻同玉嬷嬷一起将人送出了大門外,眼瞧着馬車消失在視線當中才折身返回。

……

馮霁雯剛回到府上,便有下人來報,說有人送了一只包袱過來,稱是在城外撿到了她丢下的東西。

因來人是男子,故仆人并沒有聲張,只讓人直接送去了棠院讓馮霁雯鑒定。

馮霁雯一眼看罷,連忙地問:“送東西的人呢?”

“回姑娘,已經走了。”

“可有留下姓名嗎?”

“并不曾。”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馮霁雯陷入了短暫的沉思當中。

對方直接讓人将東西送還到英廉府,顯然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但卻沒有提出要回自己東西的打算,更連姓名都不曾留下。

一來大抵是那些經文确實不重要,二來……是因不願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嗎?

“把帶回來的那些經文燒了罷。”她這才對小仙吩咐道。

當時在靜雲庵中,她并沒有聽從況太妃的吩咐,讓小仙将那些東西立即焚燒幹淨。

馮霁雯笑了一聲。

對方思慮缜密,倒顯得她多此一舉了。

不過,由此看來北京朝陽群衆做事不透露姓名的習慣,原是從數百年前沿襲下來的麽?

……

這一場雨水下來,北京城內外又冷了許多,不少人已經穿上了棉衣。

可身上是護住了,寒氣卻同往年一樣從腳底往上鑽。

皮革制成的翻毛長靴不是誰都能穿得起的,羊毛襪也是稀罕物,大多數窮苦百姓只能穿上加了層棉布裏子的布鞋,或是再多套上一雙襪子來禦寒。

如今還好,等再冷些,手腳難免又要同往年一樣長出凍瘡來了。

但今年卻注定和往年不一樣了。

聽說有兩家叫做“慶衣閣”的制衣鞋帽的鋪子裏,出了一種新樣式的棉鞋,裏頭竟是直接夾了棉花進去,穿到腳上十分暖和——既有尋常百姓穿得起的粗布面料兒,也有專供富貴人家做工精細用料講究的上乘品。

新鮮的東西向來傳的快,加上穿上确實舒服,不過三五日的功夫,名聲便在城中打響了。

慶衣閣加緊請了工人和繡娘,卻仍然供不應求。

沒過多久,其它的鋪子也開始紛紛效仿起來,甚至還有人因此有了其它靈感,從腳上聯想到了手上,做出了夾棉的手套來,只是遠遠沒有現代分成五指的手套的靈活度,戴起來固然禦寒,做活卻不方便了,故而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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