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匆忙嗎……

“已不算快了。”馮英廉笑了笑。

自打從開始物色孫女婿之時,老爺子便已在暗下默默籌備了。

包括就連嫁妝,也差不多都備全了,就還差要打上一些新首飾頭面之類了,這些他是打算按着孫女自個兒的喜好來,故而才沒有提前準備。

就差男方那邊走個完整的流程下來了。

那孩子果然也不是磨叽的人,昨晚剛在香山別苑裏出了那樣的事情,今日一早便同家中叔伯商議好,找了媒婆上門來走章程了。

至于其它的,還要等兩家人見上一面,坐下來好好地談一談。

那彥成張口欲言,最後卻還是沒有再多說什麽。

他雖是拿月牙兒當作親妹妹來看待的,但到底不是真的兄妹,在她的親事上,他斷然沒有理由過問太多。

又坐了一會兒,阿迪斯婉拒了馮英廉留他們用午飯的提議,帶着兒子離了英廉府。

在回去的馬車裏,阿迪斯暗暗地看了自家兒子一眼又一眼。

昨日也來了英廉府,只是回去的時候,氣氛與眼下可謂截然不同。

那時候兒子雖然有些不滿他上門議親的唐突之舉。但卻遠不及此時的垂頭喪氣。

眼下看來倒真的怪他多此一舉,提醒了兒子自己的心意。

話說回來,這件事情還真得怪他這個當爹的——

他家兒子生的樣貌不算醜,可确實也不拔尖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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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能怪別人。

怪只怪他自己本身長得不行。孩子這方面也就相對無力了一些。

哎。

“……”

那彥成若有所查地擡起頭來。

“阿瑪,你總盯着我做什麽?”

還一副惋惜又自責的神情。

“阿瑪對不住你……”阿迪斯避開孩子的目光,一語雙關地說道。

那彥成只聽懂了其中一重意思,笑了兩聲道:“阿瑪你又在胡說什麽呢?我昨個兒都說罷了,我待月牙兒不過就是妹妹一樣……從來都沒有旁的想法。她如今能嫁給心悅之人。我亦替她感到高興。”

這本該是他最真實的想法才對。

可莫名其妙的,他并不是太能高興的起來。

自己也找不到原因。

大抵是……妹妹忽然要出嫁了的那種不安感吧。

可他有一瞬間竟然在想,倘若月牙兒的名聲真的被毀了,他也願意排除萬難娶她回家,哪怕所有的人都看不起他,他也要那樣做。

可是,上天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不過,這樣也還好。

至少對月牙兒是很好的。

做哥哥的,不就是該盼着妹妹好才對嗎?

這樣一想,少年人便咧嘴笑了笑。看起來很有些傻裏傻氣的模樣。

阿迪斯面色複雜地看了兒子一眼。

他可真是想的太多了……

就依着自家兒子這榆木腦袋,他竟然妄想用區區議親二字便能化解得了他的情窦晚開?

是他這個做阿瑪的太天真了。

哎,他的傻兒子啊。

……

英廉府的小姐馮霁雯與素有滿清第一美男之稱的貧寒子弟和珅訂親的消息,在經過一整夜和大半日的發酵之後,一時呈現出了鼎沸之勢。

後宅閨閣之中,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們,莫不是将此事當作了一樁笑談來對待。

雖是衆說紛纭,但大家對此事的評價,卻是大同小異地往同一個方向倒——英廉大人溺愛孫女兒無度,竟縱着她如此胡來。草草地便将終身歸宿交付給了這樣一個家世沒落的貧寒子弟。

以及各種對馮霁雯顏控的抨擊與嗤笑。

十有八九,還是抱着幸災樂禍,坐等着看熱鬧的心态。

現在,就讓我們一起聽一聽。北京群衆就此事的具體讨論究竟是怎樣的——

情景一,正陽門大街街頭。

賣豆腐大娘:“嘿,還真不是我說,現在的小姑娘們可都太不懂事兒了,長得好看有什麽用啊?哎,我年輕的時候也這樣兒。要不然何至于落到賣豆腐為生的地步?”

都是顏控惹的禍版。

菜販子小哥:“通過這件事兒吧,我覺得,我就缺了個機會。那什麽和珅,有我長得好看嗎?”

自戀版。

情景二,酒樓茶肆。

吃茶書生:“同為讀書人,我為此人以色相攀附官家小姐之舉,而感到不齒。”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版。

說書人:“欲知後事如何,請待下回分曉——今日的‘官小姐二追俏兒郎’就暫時說到此處了。”

行走在八卦前沿版。

情景三,提籠遛鳥的貴胄子弟圈。

于齊賢:“他真當有了英廉府做靠山,便能跟我鬥了嗎?癡人說夢。”

被迫害妄想症版。

袁池:“說真的,真讓我娶個馮小姐這樣兒的回家,我寧可一刀了結了自己來的幹淨,啧!”

臆想過度版。

伊江阿:“和兄的口味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重,這個嫂子,我認了。”

無原則無立場版。

福康安:“哼,膚淺的女人。”

因顏值落敗而心生不平版。

情景三,嗑瓜子兒看大戲的閨閣後宅。

奉恩福晉:“且等着吧,長得再好看也總有看膩歪的一天,待過個三五年。過了年輕時候的那個新鮮勁兒,她就知道自己今時的決定是有多愚蠢了。早料到她必然嫁不到好人家,卻也沒想到會嫁得這麽差。”

未蔔先知版。

瓜爾佳氏:“這是天大的好事,總算不用擔心她來禍禍我兒子了。壓在我心口兒上的這塊巨石到底是移開了,把藥端走吧,用不着再吃了。”

藥到病除版。

汪黎珠:“雖然沒能毀了她的名節,但看到她嫁這麽差,我也就放心了。”

莫名其妙的優越感版。

……

坐于梳妝鏡前。更衣梳發正打算入宮去的金溶月,也聽聞了此事。

事出突然,她亦意外了一瞬。

鏡中面容清冷脫俗的女子勾了勾唇角,上揚的桃花眼中盡是不屑。

蠢人就是蠢人。

并不是會寫幾個字兒,會說幾句激怒別人的話,就能改變得了的。

虧她昨日還隐隐覺得她似乎是變得聰明了。

眼下看來,當真是她過于擡舉馮霁雯了。

本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人,她根本不配跟自己作比較,更別談是威脅到自己了。

呵,也就只配嫁給和珅那等人了。

那樣的下等人。

望着鏡中自己的倒影。想起那人給自己的承諾,她眼中漸漸凝起了一抹真實的笑意來。

她未來要走的路,誰也比不得。

也只有那樣的位置,才能配得上她的一切。

少女潋滟的眸中,一派與清麗的面容所不相符的深沉,垂眸間,俱是野心勃勃之色。

……

馮霁雯大半日下來,都是抱貓發呆之态。

睡了一夜起來,發現昨日之事并非是夢,她花了一陣為時不短的功夫來接受了這個事實。卻又因察覺到自己好像真的被那人坑了,而感到不忿不甘。

于是又花了一段時間來平複心情。

事情已成定局,她心知沒有辦法改變,便唯有說服着自己往好的一方面去看。

想了半天。還真讓她給想出了幾條好處來。

一,上無公婆,樂得自在。省得她去适應古代兒媳生活不說,還不必去應付宅鬥陰私,可以輕輕巧巧地過自己的小日子。

二,她跟對方有着和離之約。日後真成了親,井水不犯河水,相敬如賓互不影響,是同臨時借住沒有太大區別。

三,日後對方飛黃騰達,又不是忘恩負義之人,想來對馮家多多少少也能有些助益。

四,對方長得好看,低頭不見擡頭見,也不失為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

如此反複想了幾遍,馮霁雯可謂是徹底地釋懷了。

能在封建禮教束縛如此嚴重的大背景之下,辟出了這樣一條出路,實為不幸中的萬幸。

總比嫁給那些不務正業的八旗子弟們,強迫自己融入古代後宅生活,相夫教子,上要伺候公婆,下要提防小妾的生活來的好太多了。

仔細想想,似乎還真沒有比眼前這條路更好的選擇了。

縱然是被算計了,卻也是一樁對她百利而無一害的算計。

“呼——”她徐徐吐出了一口長氣來。

就這樣着吧,挺好。

心頭陰霾一掃而空。

馮霁雯這廂已然想通的十分徹底,解決了頭等煩心大事,不由倍覺愉悅,高興勁兒都寫在了臉上。

秦嫫瞧在眼中,以為她是對這門親事十分滿意,便也就松了一口氣。

外人興許會覺得老太爺是溺愛姑娘過頭,縱着她胡來,可秦嫫卻不這樣認為——老太爺雖然溺愛姑娘,卻絕非不分輕重之人,絕不會在這種事情來任由姑娘胡來。尤其是都沒見姑娘因為這件事兒跟老太爺鬧騰過。

而且,她今日旁敲側擊地問了慶叔幾句,已然确定了此事從始至終都是由老太爺親手促成的。

老太爺看人的眼光絕不會出錯。

姑娘是他的心頭肉,他為姑娘選的歸宿,必然是最好的。

馮霁雯高興,秦嫫高興,幾個丫鬟也高興。

小醒同秦嫫的想法差不多少,小仙則是單純的姑娘高興她就高興,而至于小茶……大約須得歸納到‘雖然不知道姑娘嫁的這麽差有什麽值得高興的,但大家看起來都很明白的樣子,她如果問為什麽肯定會顯得很不合群,所以就莫名其妙的先跟着高興吧’這麽一類中來。

不管怎麽說,棠院上下确實是一幅其樂融融的情形。

乃至馮府上下,都是皆大歡喜着。

而這落在外人眼中,便是一言難盡了……正所謂的‘阖府上下全是智障’也不過如此了。

只是有一點讓馮霁雯十分頭疼。

祖父今日将阿桂府裏送來賠禮道歉的東西全都送到了棠院裏來,大意是受委屈的人是她,作為賠禮補償的東西也該是她的——這本沒什麽,可除了這些東西之外,祖父還讓人捎了一句話過來。

說是等不了幾日便要下聘,作為規矩,她須得親自繡上一方帕子或是一只香囊與回禮一同送到男方家,要她提前準備好,莫要屆時失了禮數。

原本的馮霁雯就不是個能靜下心來做女紅的人,而她更不必提了,上輩子拿針線的次數估計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了。

她尋思着,能不能讓小仙她們幫忙繡上一頂帕子以全規矩。

只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表面答應下來的小仙,扭臉竟将此事告知了秦嫫,還一本正經地去詢問秦嫫要繡什麽花樣兒好,害得馮霁雯被秦嫫劈頭蓋臉好一陣數落。

對于這個丫頭忽高忽低,飄忽不定的智商,馮霁雯深感無力。

如果不是看在她長得好看的份兒上,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姑娘未免過于魯莽了,回禮的繡品不光是規矩,更代表着吉利,必須得經由姑娘的手親自來繡方能全了這個吉利的兆頭——”

“是,秦嫫教訓的是。”馮霁雯點頭如啄米。

“姑娘不懂規矩,你這做丫鬟的也跟着胡鬧!”教訓完馮霁雯,秦嫫又轉臉去教訓小仙:“還來問我繡什麽花樣兒好?你這……幫倒忙都幫不起的架勢,讓我說什麽好?”

小仙聞言羞愧的滿臉通紅,也忙不疊地應着是。

訓完話之後的秦嫫,不做耽擱地看向馮霁雯道:“繡并蒂蓮和鴛鴦圖都是最合規矩最應景的,姑娘挑一個便着手開始練吧,讓小醒手把手兒的教,緊趕慢趕應當趕得出來的。”

馮霁雯想了想,選了并蒂蓮。

鴛鴦圖什麽的,不僅太暧/昧,也太複雜了。

可事實證明,看似簡單的并蒂蓮也不是那麽好繡的,加之她基礎少的可憐,先別說形兒了,就連針腳都難記得全。

于是當聞訊趕來的紫雲被請到棠院之時,瞧見的便是馮霁雯坐在堂中對着繡繃子滿臉苦大仇深,皺眉奮戰的情景。

“好你個馮月牙兒,瞞得我好苦哇!”

紫雲一進來,便一副叉腰問罪的架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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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是不是挺歡快的?哈哈明早見~

100 我也有喜歡的人了

“訂親這麽大的事情之前也沒聽你提過一字半句,你倒是真能瞞,連我也沒透個信兒!”她來到馮霁雯身側坐下來,接過小仙遞來的茶盞順手放在了肘邊的茶幾上,吃也沒功夫兒吃一口,只顧着跟馮霁雯問罪了。

“若非是阿歡在幾個丫鬟那裏聽說了忙跟我講了此事,指不定等你出嫁了我都還被蒙在鼓裏呢!”

“這你可是真的冤枉我了。”馮霁雯喊冤道:“此事确實是剛定下沒兩日,我尚且來不及告知你罷了。”

至于情急之下拿訂親之由來擋事兒,且還立下了和離之約什麽的……這些真相實在不可貿貿然地宣揚出來。

這與交情深淺,是否信任,都沒有任何幹連。

“那你之前就一點兒也不知情?難不成都是英廉大人一手操辦的嗎?”紫雲臉色稍霁,卻還是噘着嘴道:“還有那日在鹹安宮官學裏,你還問我和珅他叫什麽……我還當你是真的不認識他呢。好麽,結果這一眨眼不過幾天的功夫兒,親事都給定下來了……”

話到最後重重哼了一聲,将臉別到一側去不再看馮霁雯。

馮霁雯見狀忙地拉過了她一只手,笑着解釋道:“那日|我确實尚且不知他姓名身份,若不然犯得着跟你多此一問嗎?我同你什麽關系,若真是之前便有了眉目,怎會刻意瞞你呢?”

別說紫雲了,就是現如今的她,仍還覺得有幾分不真實。

短短幾日的功夫,從初得知和珅的身份,到後來的企圖逃避嫁和珅為妻的心态,再到昨晚忽然的變故,一眨眼婚嫁之事已提上了章程——她不比任何人來的都懵?

“當真?”紫雲回過頭來,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馮霁雯滿面肯定地點頭。

說出來的确實句句都是真的,只不過沒有說全罷了……

“勉強信你這一回。”紫雲這才算稍稍釋懷了些,臉色卻仍舊不是太好看。又道:“可這未免也還是太過于突然了,我起初聽着的時候,簡直都給吓傻了!若不是外頭人人都在議論,我必然是不會信的。就方才來時的路上。我還想着別是其中有什麽誤會貓膩兒呢……”

所以起初紫雲與其說是生氣,更多的卻是不解和擔心。

擔心此事別是另有內幕,亦或是根本又是一樁流言。

可當她急匆匆地趕了過來,一進棠院瞧見的卻是馮霁雯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裏專心刺繡,半點事兒也沒有的模樣。心底原本的擔憂不由就一股腦兒地轉化成了憤慨。

“快是快了些,可既然決定了,也沒什麽可猶豫的。”馮霁雯答道。

紫雲卻是皺了皺眉,反握住馮霁雯的一只手,望着她問道:“嫁人這種事情非同小可,你可真的想清楚了嗎?”

外面都在傳言,馮家的小姐被那個什麽滿清第一美男的色相給迷暈了頭腦……

這種誇大其詞的話,紫雲斷然是不會盡信的,但若說半點兒也不信的話……卻也不大可能。

畢竟馮霁雯曾有過這方面的‘前科’,這讓紫雲很有些放心不下。

“你放心吧。我既點了頭,必然是想清楚了的。”馮霁雯知她是真心為自己着想,将另一只手覆上紫雲的手背,輕輕拍了拍,笑着問道:“你難道忘了那日在鹹安宮官學茶室中,我曾與你說過的那一番話了嗎?”

紫雲聽罷回想了片刻。

指的是當日二人談到的那個……未來想要嫁給什麽樣兒的人嗎?

猶記得那日馮霁雯的回答,十分地讓自己意外。

她求的是嫁給自己心儀之人,馮霁雯所求的卻是一個後宅清靜,不求兩情相悅,但求安度餘生。

當時她之所以感到意外。是因為之前馮霁雯明目張膽地倒追福康安,是一種極張揚熱烈的性格,那樣的性格,很難令人相信她會甘心嫁給一個自己不愛之人。去過那種相敬如賓卻索然無味的日子。

可若真的只談門第清靜二字的話,放眼如今旗下的這些子弟們,确然是沒有能比和珅更适合的了……

且這種清靜,還是一貧如洗的那一種,果真是‘清靜’到了極致……

想到此處,紫雲的面容不由又複雜了幾分。

“我大可信你不是看中了他的樣貌。可是……那樣的人家你嫁了過去,當真不會覺得委屈嗎?”紫雲頓了一頓,解釋道:“并非是我嫌貧愛富,而是你自幼被嬌養的慣了,吃穿用度材米油鹽上都未有費過心……俗話說的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一點,你可要好好考慮清楚了才行啊。”

分明不過還是個小姑娘模樣,紫雲此際卻是滿滿的苦口婆心。

“……”這一點,倒是讓馮霁雯一時犯了難,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難道要直言,自己實際上就是一個對于生活品質根本就沒有任何追求,只圖個溫飽的人?

紫雲見了,以為自己是說中了要害,剛欲再勸一勸,卻聽馮霁雯開口道:“不至于連飯也吃不上的,再者說,我不是還有嫁妝嗎?”

“你都做好要啃嫁妝的準備了?”紫雲大驚過後,略有些不齒地說道:“說的好像嫁過去就是為了專程賠錢耗日子似得,如此一來,我倒有些相信你真是被那和珅的外貌給迷的魔怔了……你這對以後的日子,抱着的究竟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打算?”

還沒嫁過去呢,就想着啃嫁妝了……

能不能對日子有點兒盼頭?

能不能稍微積極向上一點?

本只是随意找個借口來搪塞的馮霁雯此刻卻被她說的面上一熱,對自己沒出息的程度心下也有幾分羞愧,于是忙改口道:“他好歹也有個世襲的三品輕車都尉,書又讀的不錯,日後總不能連口飯也混不上吃的,他若連這點能力也沒有的話,想也不會入得祖父青眼了。”

這當然是含蓄的說話。

那位日後發跡的速度,可稱得上的大清朝歷史上絕無僅有的,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簡直不要太變|态。是以脫貧致富養家糊口什麽的,實在不值得去操心。

紫雲聽罷她這番話,才算勉強有了幾分贊同。

那個和珅她不是沒見過,确是個富有才學之人。眼下的境遇雖是差了些,可若日後有英廉大人幫着提攜一二的話,想也不至于混的太差。

馮霁雯這廂為了彌補方才自己揚言要啃嫁妝的那番過失,又有模有樣地補充了一句:“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寧欺白須公。莫欺少年窮。”

這樣說,大抵會顯得積極向上一些吧……

紫雲聽罷卻是興味地“喲”了一聲。

而後看着馮霁雯,眼神揶揄地道:“沒瞧出來,你對這個和珅還這麽有信心呢?這是不是就是人家常說的……望夫成龍?”

馮霁雯咳了一聲,險些被嗆住。

嘴上卻未作辯解。

望夫成龍什麽的,總比一心想着啃嫁妝要來的正面些吧。

“啧……瞧你這模樣,倒是真鐵了心要嫁他了。”紫雲看了她一眼,這才端起茶盞喟嘆道:“既如此,我也不多勸你了。只但願這個和珅,日後果真能不負你今日所望吧。”

“借你吉言。”馮霁雯咧嘴沖她一笑。

雖已經料想的到日後如何。但閨蜜這份兒一心盼着自己能過得好一些的心意,卻是她所十分珍視的。

二人相視一笑後,紫雲垂眼吃了兩口茶。

稍稍頓了一會兒,開口有些遲疑地道:“我還聽說昨日在香山別苑裏,我大舅舅家的那個大表妹……”

到底是有些忌諱,紫雲也沒有說的過于直白。

馮霁雯不知她指的是章佳吉毓企圖誣陷她與男子私會,還是當衆胡言亂指馮家有意跟阿桂府結親一事,可前一樁的惡果到底只是章佳吉毓自作自受了,她對此沒有任何憐憫,也不是太有興趣去詢問太多。她關心的只是後一樁的後續影響。

是以,此刻便向紫雲打聽道:“你可是聽到什麽有關我同韶九之間的流言了?或是對祖父的議論?”

“零零星星倒也有些,但極少……到底你如今訂了親,那些口說無憑的流言注定是成不了什麽氣候的。”紫雲寬慰道:“此事又有舅舅和英廉大人在暗下留意着。他們自也有他們的應對之策。”

這些馮霁雯自然清楚,有此一問不過是求個安心罷了,眼下聽紫雲這樣說,便點頭道了句:“沒出事就好。”

“這些你就甭操心了,且安安心心地做你的待嫁新娘吧!”紫雲笑哈哈地調侃道,是也不再去提章佳吉毓身上那些糟心的事情。

約摸是心知自己這一嫁不過只是個形式。故而馮霁雯半點也不覺得害臊,反而還能心平氣和地反過來跟紫雲問道:“別光說我了,你這親都議了大半年了,可議出什麽進展來了嗎?如今可都被我這個後來者居上了。”

紫雲聞言一怔,旋即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情。

她飛快地垂下眼,掩去了其中的神情。

“你還不知道我嗎?差的我瞧不上,好的卻瞧不上我,最是難辦了。”她笑着道。

馮霁雯以為方才自己從她臉上看到的愁苦之色是眼花了,再待去細看,卻是才瞧見這丫頭今日的臉色尤為不好看,眼底也是一片烏青,便立即問道:“臉色這麽差,可是昨夜沒歇好?”

“嗯……半夜發了場噩夢。”紫雲含糊地應付一句,不待馮霁雯再細問,便忽然半側過了身來,面向着馮霁雯,面容猶豫地道:“月牙兒……”

馮霁雯疑惑地看着她。

“我想問你一件事兒,你聽了……可別生氣,我只是想問一問,并沒有旁的意思。”

馮霁雯一怔之後,笑了笑點頭。

“你問吧。”

“……你之前,喜歡福康安的時候,做了那麽多事情,如今可覺得後悔嗎?”她問的竟是這個。

馮霁雯有些意外,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到底喜歡福康安的人不是她,做下那些瘋狂熱烈的糊塗事的人也不是她。

原先的馮霁雯如果還活着的話,也不曉得會不會後悔。

于是她代馮霁雯這樣答道:“喜歡他的時候,做的都是喜歡的事,故而沒有後悔過。”

至少馮霁雯活着的時候,不後悔。

“喜歡他的時候……做喜歡的事?”紫雲緩聲重複了一句,一雙又大又圓的眸子滿含着思索之意。

喜歡的時候,做喜歡的事。

“不過,那是當時的想法。”馮霁雯看了紫雲一眼,又道:“雖然談不上後悔不後悔,可若重來一次的話,我或許會更小心一些。很多事情倘若把控不好,哪怕是出于喜歡,卻也只會傷人傷己。”

紫雲微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讓對方也喜歡上你,這種事情,并非是單憑着一腔無所顧忌,就能夠辦得成的。真能僥幸如願了,固然是好,可若沒能如願的話……”馮霁雯笑了笑,“便是我如今這模樣了。”

她會同紫雲說這些,是恐她聽了自己那所謂不後悔的話,自覺受了激勵,再跑去做第二個馮霁雯。

不留遺憾固然是好,可這裏是女子行為被嚴重束縛的古代,做的太過,往往到頭來傷害到的只是自己。

她雖是穿越來的,但出于現實考慮,她想傳達給紫雲的卻絕非是轟轟烈烈地去追求自己所愛,不要去理會世俗的眼光之類的豪言壯語——那樣的言辭,太過于盲目了。

喜歡的方式有很多種,但最好是不要在傷害自己的前提下去表達喜歡。

紫雲近來的表現尤為失常,縱然馮霁雯不夠敏銳,如今卻也十有八九能肯定下來是怎麽回事了。

聽罷馮霁雯這一番話,紫雲沉默了許久。

再擡起頭來之時,卻是對一側的丫鬟吩咐道:“阿歡阿屏,你們去外面等着。”

馮霁雯聽了這話,便也示意小醒等人退了出去。

一時間,堂內只剩下了馮霁雯和紫雲兩個人。

“月牙兒,你察覺到我的心思了……”紫雲先是望着馮霁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而後方小聲講道:“我……也有喜歡的人了。”

少女的口氣小心翼翼的,似在對待一件十分珍視的心愛之物。

馮霁雯微微笑嘆了一口氣,沒有太多意外。

然又聽紫雲略帶惆悵地說道:“……可是,他并非旗人。”

這下馮霁雯卻是愣住了。(未完待續。)

PS: 提示到這裏,大家能猜得出紫雲的心上人是誰了吧?之前有小天使猜是和大人,因為小非本身不太喜歡好朋友因為男人反目什麽的這種情節,所以不會這麽寫啦,擔心是多餘的哈哈~

打賞感謝:晴天墨雲、工業設計、未央祎祎、年華夢鄉、茜茜寶兒、世與克、zhichun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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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恨不得她去死

旗民不通婚,這是大清朝鞏固八旗勢力的手段,更是一項難破的規矩。

“可是,也不是沒有先例的不是嗎?”紫雲看着馮霁雯,一幅渴望從她這裏得到希望與贊同的口氣說道:“且不說遠的了,單說我二表哥與袁小姐,不就是一旗一民嗎?而且還是皇上親口訂下來的。”

馮霁雯眉心動了動。

這怎麽能一樣?

當年皇上之所以賜下這樁親事,必然是出于自己的考量。

況且……眼下兩家暗下已達成了共識,眼見要解除婚約了。

只是大約還要等阿桂回京之後,同袁守侗一起去聖前禀明原由,得乾隆點頭恩準之後方可對外宣布。

馮霁雯未有在此事上多做置詞,稍作思忖了片刻後,再開口卻是與紫雲問道:“旗民不通婚的規矩不是那麽好破的,可前提是……你們二人已經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這才是最關鍵的。

紫雲聞言面上即刻一紅。

她咬着下唇,手指用力地絞着絲帕,分外局促地搖了頭。

“并沒有……他尚且不知道我的心意。”她垂着眼睛小聲說道。

馮霁雯愕然。

那就在這兒一本正經地憂愁着旗民不通婚了?

吓得她還以為已然發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了呢。

“我這不是……早做準備麽?”紫雲似想象的出馮霁雯此刻的心情一般,滿面通紅地說道:“他還未娶妻,倘若是八旗子弟的話,我大可讓額娘托人暗下說合一二……如此一來,也能省去好多功夫了。”

馮霁雯聞言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天吶?

看上了,就直接讓人去男方家說合?

這功夫省得……也果真是沒誰了。

馮霁雯一時間竟覺無言以對。

“可他不是啊……這就難辦了。”紫雲繼續道:“可我還是沒能忍住跟額娘說了,額娘痛罵了我一頓,說讓我收起這不該有的癡想來……”

還訓饬她萬萬不能步馮霁雯的後塵,抹黑國公府的臉面。

當然,這句話紫雲是斷不會對馮霁雯提起的。

“她非但不同意。還和阿瑪商議着盡快将我的親事訂下來……日後的議親,只怕不是我不同意便能夠作罷的了。”紫雲此時才徹底地露出了愁容來,“早知如此,我便不同她說了。”

她就是因為這個。昨晚才沒有睡好的。

由此看來捷徑當真不是那麽好走的,稍有不慎,不僅走不成,且還要變成崎岖的彎路。

可真是個血淋淋的例子。

馮霁雯同情地看了一眼這個天真的姑娘,稍作猶豫了片刻之後。方才問道:“你說的,該不會是劉鐶之吧?”

紫雲驚訝地擡起頭來看着她。

瞪圓的眼中是一句大寫的“你是如何得知的?”——

果然是。

馮霁雯輕輕嘆了一口氣。

紫雲仍舊一臉驚異地看着她。

“你之前非得堅持要去鹹安宮官學看學子們考核,待到了考場卻不是為了去看你二表哥。”馮霁雯失笑道:“後來在茶室中,又說自己想嫁之人必然要有才華。今日又提到,他并非旗人……鹹安宮官學裏的學子們不在旗下的,颠來倒去也就只有于齊賢和劉鐶之了。難不成,你喜歡的是吃花酒打死人的于齊賢嗎?”

稍用點心思,便猜得出來了。

紫雲聽罷自覺無言以對,唯有低聲道:“我倒不是刻意瞞你的,只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其實你縱然猜不出來。我今日也打算告訴你的。你還記得那日香山楓會吧,我不是跟着二表哥進了楓林麽,後來不僅是将他跟丢了,還在楓林中迷了路,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也沒能轉出去。後來大約是詩會散了,劉公子帶着小厮來楓林中賞景,我向他問路,他說林中小道岔路衆多,怕是不好走,便将我一路送出了楓林……”

當時便存了一份莫名的好感。後來忍不住打聽了一番他的為人作風,加之又偶見了兩面,起初的好感轉變成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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