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京營的歡呼,幾乎整個北京都聽到了。富太監拼死拼活跑到皇極門,一看皇帝騎在攝政王肩上,大笑着檢閱鐵甲勁旅,頓時熱淚盈眶。
京營撤出宮城,攝政王架着小皇帝走下高階走向富太監,富太監不可遏制地瑟縮一下。那是對真正王者本能地臣服,無法反抗。攝政王古井無波地把小皇帝交給富太監,小皇帝揪住攝政王的袖子:“六叔,我想去你那裏睡午覺。”
攝政王捏捏小臉蛋:“今天不行。今天六叔有事。明天吧。明天六叔有禮物送給陛下。”
小皇帝很興奮地蠕動一下。
富太監抱着小皇帝看攝政王一路走出皇極門,莫名其妙回憶起第一次看見李奉恕的情境。剛從山東來的魯王,一個人走進皇極門,坐在寶座上。
小皇帝看他:“大伴,你抖什麽。”
富太監飛速地用袖子蘸蘸眼睛:“國有良才良将,奴婢高興,高興。”
小皇帝安靜一會兒:“國亦有砥柱。”
李奉恕出門之前吩咐要沐浴,王修在家裏吩咐大奉承燒湯池。現在日子緊,王修覺得對不起李奉恕。堂堂一個攝政親王,過得這麽灰頭土臉,才兩頓飯就吃得宗政鳶着急回山東。正好過冬過得節省,剩下許多煤,眼看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老李想泡湯就泡吧。
李奉恕泡湯沐浴不喜歡下人伺候,烏泱烏泱嫌吵。王修看湯池燒熱,沐浴用品準備完畢,打發大奉承領着下人退下去。
京營山呼聲魯王府聽得清清楚楚。小夥子們一腔熱血拱着聲音,堅決要把輕兵營給壓下去,聲音仿佛滾滾春雷,霹靂轟鳴。既然有春雷,那便有驚蟄。驚蟄了,蟲子們也蠢蠢欲動了。王修把李奉恕的換洗內衣在湯池邊疊好,心裏很淡然。蟲子到底是蟲子,在地底下憋壞屁也放不出個響。輕兵營,京營,輪番在京城一碾,都坐不住了,看着吧。王修一想那幫文臣竟然敢輕視攝政王鬧罷朝,就恨不能親自手撕了他們。罷朝呗,接着罷,九邊的,南方的,軍隊都往京郊一站,看他們……
王修想得得意,冷笑一聲一轉身,被李奉恕吓一大跳:“老李! 你吓死我了!什麽時候進來的!”
李奉恕穿着中衣,頭發随意紮着,默默地看王修。他一貫是沒表情,宗政鳶都分析不出他的喜怒哀樂,唯有王修知道。王修被他惡狠狠的眼神盯得腿軟:“你,你餓了還是喝酒了……”
李奉恕眼睛灼灼,他的神魂正在燃燒,血液卷着火侵蝕骨骼肌肉。
“京營的歡呼,你都聽見了吧。”
“全京城都聽到了……”
李奉恕一把薅住王修,緊緊摟住,往自己懷裏按。王修被按在結實的胸膛上,感受到極度興奮的心跳。李奉恕不再是孤家寡人的魯王。他是真正總領朝綱,攝行政事的親王。
王修輕聲道:“吾王。”
這個男人是一手握着帝國,生殺予奪的攝政王。
王修拍拍他的背:“吾王。”
……李奉恕的手搭在王修腰上,漸漸往下。湯池蒸騰的水汽彌漫,浸潤衣服刺激得皮膚格外敏感。李奉恕只穿着中衣,王修的手不知道往哪裏放,放哪兒都能感覺到李奉恕高于常人的體溫。王修被李奉恕壓得往後仰,一只巨獸困住獵物,肌肉贲張。王修的手緩緩放回李奉恕的背上,摸到隆起的肌肉,因為撐起強悍的力量而微顫。
王修顫抖着聲音調笑:“我記得第一次撞見你泡澡,太驚豔了,後來好像看習慣了……”
李奉恕咬牙切齒:“你真會氣我……所以你一直裝傻是不是?”
王修堅決不輸陣:“看習慣了而已。”
李奉恕忽然松開王修,沉穩的力量瞬間離開,王修恍惚惋惜。李奉恕兩步跳進湯池,白色中衣瞬間濕透,柔順地貼着李奉恕的肌肉形狀蜿蜒起伏。湯池的熱水彌漫這靡靡濕氣,空氣粘膩潮濕,劈頭蓋臉壓向王修。湯池中站着的男人是一只巨獸,眼神灼灼盯着獵物,舔着獠牙饑欲飲血。水霧妖嬈地缭繞着他,仿佛是邪神的雕像。
李奉恕一揚手,撩起一片水花。他向王修伸手:“走出去,或者,下來。”
掌控生死的邪神向王修伸出手。
神需要血肉。
神需要崇拜。
王修喘不上氣,水霧越來越濃,越來越濃,無處可逃。李奉恕的眼神越來越暗,那一層布料貼在他身上,跟着他的呼吸起伏,愈發急促。他伸出的右手疤痕斑駁,荊棘纏繞。輕兵營和京營的歡呼驚醒了沉眠的野心,野心餓得發狂。李奉恕恨不能活吃了王修,所以他說,下來,或者出去。
王修跪在湯池邊上,雙手撐着雕鑿成岩石形狀的邊沿,用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李奉恕。桃花瓣兒的形狀,圓柔帶尖兒,那時第一次看見,就醉春風。待久了,眼睛好像也起了霧氣,潤潤地瞄李奉恕。
李奉恕的中衣浸飽了水,沉沉往下拽。胸膛皮膚起一層潮濕的光。王修探手去摸那潮濕的光,被李奉恕反手一下拽進湯池,激起巨大的水浪。王修摔進水裏,一瞬間是臨淵站着的人,閉眼往下一跳。
那粗犷的勁力四面八方罩下來,李奉恕兇狠地箍着他。一把柴。李奉恕用嘴唇蹭王修的頸窩,親得一把柴快散掉。
熱水瞬間鑽進王修衣物,濕熱的衣物裹着他,熱氣滲透他的皮膚血液,拽着他的筋脈狠狠一扯,王修開始戰栗。粘濕的衣服被李奉恕一把扯開,又涼又濕熱的感覺激得王修哆嗦。李奉恕摟着懷裏的人拉風箱一樣地喘息,咬着牙低聲笑:“哆嗦什麽。”
湯池最深的地方沒王修的胸,王修兩只手扶着李奉恕的肩,一只手一滑扯開李奉恕的中衣。李奉恕亂親王修,毫無章法。王修的體溫比李奉恕的低,溫溫地涼,柔和舒适。李奉恕倏地潛進水裏,去抓王修的腳。王修不大會游泳,被李奉恕一抓仰着往水裏倒。李奉恕在水裏接着他,一只手托着王修的腰。王修擡起另一只腳踹他,李奉恕又給拉住。兩個人沒在水裏,天地不存在了,王修憋得發昏,張皇地瞪着眼,看李奉恕那一對幽深的眼睛壓下來,渡一口氣給他。水裏一串一串的小泡泡搖曳着上浮,虛拟着開水沸騰。四面八方都是李奉恕,王修無力掙紮。
李奉恕托着王修破出水面,王修嗆得咳嗽,被水推得站不住,又只能往李奉恕身上靠。瀕臨死亡的恐懼加速血湧,王修摟着李奉恕大笑。他越抖越厲害,仰頭看李奉恕,一片水霧裏看不清表情。李奉恕扯他的衣服,王修迷蒙中覺得自己正在被野獸開膛破肚。王修抓着李奉恕的肩膀擡頭在他胸前就是一口,咬得李奉恕唔一聲。王修用舌頭打着圈兒舔牙印。濕熱的水汽糾纏着汗珠,一塌糊塗。李奉恕真的瘋了,火燙得眼睛發紅。他用鼻子蹭王修,王修摟住他的脖子。
李奉恕的火洶湧燒進王修的身體,李奉恕聽見一聲悠揚悅耳的哭音。王修被燙得發昏,五感卻為了迎接快樂無限放大——王修戰栗地聽見後院輕兵們在忙着翻地,有腳步聲向湯池來了。是誰?小花愛穿泰西式馬靴,帶着馬刺走路叮鈴叮鈴響。周烈?周烈走路沒聲音,可是天塌下來周烈都不會跑湯池這兒來。驚恐加重刺激,知覺不受王修控制。李奉恕兩只手掐着王修的腰,湯池裏柔軟的水聲一漾一漾,兇暴的摩擦搓起一片痛癢的火星,就想要更深的摩擦飲鸩止渴。
李奉恕愛這個身體,清瘦柔韌,健康年輕。他愛這個人,要這個人柔軟的最深處。王修帶着哭音抽搐,咬着牙不喊出聲。李奉恕看着王修用他的桃花眼哭,春風更加沉醉。
“要喊就喊,怕什麽……”
知覺無限聚集,五感噴發向上,尖峰的一刻來臨之時,王修自己猛地捂住嘴,把徹骨的吶喊壓在口中。
李奉恕喘息着把王修按在自己懷裏,在他耳邊低聲道:“你要永遠待在我身邊。”
王修被水嗆得咳嗽,李奉恕抓起他的兩只手,在手心的蜈蚣疤上親吻:“永遠待着。”
李奉恕把昏睡過去的王修用浴袍四下一包抱回卧房。後院還在幹活,湯池到魯王卧房一路上仆人不知所蹤。李奉恕知道王修害怕有人會闖進來,心裏笑一聲。
不該出現的時候,誰敢在他面前出現。
一起睡個午覺。李奉恕心情愉悅。
庭中樹木萋萋,春天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