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沒懷上

“秦将軍, 外面有人說要見烏小軍醫。”

秦楚眉頭微皺, 烏笑笑有些好奇, 問道:“見我?誰啊?”

那小兵搖頭,“她沒說,”小兵擡手撓了撓脖子, 形容道:“是個女人, 穿着灰布棉衫, 四十來歲的樣子。”

烏笑笑歪頭細想,還沒等他想明白來者是誰, 就聽秦楚說道:“軍營重地豈容閑人進入?烏軍醫要留下來照顧少将軍,沒時間出去替外人診治,讓她另尋大夫吧。”

平日裏若是沒有戰事, 烏笑笑偶爾會去深州醫館坐堂, 所以不少人都知道軍營裏有個年紀輕輕但醫術了得的小軍醫。

秦楚故意把來者往這個上面引,讓烏笑笑想不到來的可能是他的母親烏神醫。

烏笑笑低頭摳着手指撇嘴, 卻沒出聲阻止秦楚替他做決定,現在的确是封禹的傷情比較重要。

小兵領着秦楚的令,回到栅欄門口, 對雙手插袖等在一旁的中年女人說道:“烏軍醫說現在沒空。”

“沒空?”烏神醫哈了把冰涼的手,搓了兩下, 側身準備把藥箱裏的醫書拿出來。她本來想看看笑笑現在長成什麽模樣, 如今軍營進不去, 能把醫書給他也是好的。

自己是個不負責任的母親,一走就是多年, 烏神醫摸不準笑笑是不是故意不見她。

醫書剛掏出來,烏神醫就聽到身後有人喊她,“烏神醫?”

烏神醫疑惑的扭頭,沒想到軍營附近居然會有人能認出自己。

身後女人身披銀白狐貍毛滾邊鬥篷,懷裏抱着手爐,坐在輪椅上笑着看她,“我就随口一猜,沒成想真的是您。”

來者正是蔣梧闕,她六月份那次倒是沒見過烏神醫,醒來後好奇,封禹就大概跟她形容了一下烏神醫的着裝,說從外表看起來烏神醫就是個尋常普通到容易讓人忽略的鄉野大夫。

剛才十五推着她過來,離老遠就說站在軍營門口的那人身影看着有些熟悉,跟曾經見過的烏神醫有幾分相似,尤其是穿着灰色衣服還挎着藥箱。

蔣梧闕沒親眼見過烏神醫,烏神醫倒是對她不陌生,一下子就認了出來,“你不就是那個少将軍的妻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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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梧闕不由一笑,頭一回被人認出來是因為沾着封禹的光,心裏頗為自豪,“對,那個少将軍就是我夫郎。”

烏神醫走過來,說道:“果真沒認錯,我記得你腿上的毒是我醫書裏寫過的。”她說完皺眉把蔣梧闕從頭到腳又重新打量了一番,疑惑的啧了一聲,“按理說不應該啊。”

“我那新藥方你堅持吃了嗎?要是吃了,你這腿也該能站起來走了……”烏神醫作勢要把蔣梧闕的脈,“可否讓我再看看?”

蔣梧闕也想知道自己體內的毒排淨沒有,眼前正是好機會,沒有絲毫猶豫的把手遞過去。

烏神醫捏住蔣梧闕的手腕,本想說已經沒事,可卻見她笑着看向自己,“本王這腿,可能還需要再恢複個幾年才能好。”

烏神醫頓時了然,“你們‘家’裏什麽情況我也不懂,但作為大夫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我還是知道的。”

“我想請你幫我個忙,”烏神醫扭頭往軍營裏看了一眼,嘆息出聲,伸手把醫書遞給蔣梧闕,“幫我把這個交給笑笑。”

蔣梧闕好奇的問她:“你怎麽不親手交給他?”來都來了,不親眼看一下自己的兒子嗎?

烏神醫搖頭,眉眼間流露出遺憾,“我這個閑人進不去。”

蔣梧闕笑,“那你跟我進去,你我都是家屬,算不得閑人。”

有蔣梧闕帶路,烏神醫自然一路通行。引路的小兵得知來者是八殿下,眉頭皺着,眼神多次看向蔣梧闕都是欲言又止,态度猶豫。

蔣梧闕扭頭問她,“可是有事?”

小兵這才說道:“殿下您不知道,少将軍他受傷了。”

提起封禹為什麽會受傷,小兵義憤填膺,恨不得用手裏的矛捅死錳,将事情始末跟蔣梧闕說了一遍,神色慶幸,“好在刀片上沒有毒,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蔣梧闕臉色陰沉,手指握緊身下輪椅把手,力氣之大差點将金絲楠木掰斷,她扭頭看向身旁的烏神醫,還沒開口對方就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烏神醫說道:“封少将軍受傷,笑笑應該在他營帳裏,我随你一起過去吧。”

封老完全沒有得到蔣梧闕來邊疆的消息,看見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眼中不由露出驚訝之色,“你怎麽來了?”

蔣梧闕心裏擔心封禹,現在除了她夫郎,其餘的事情都不重要,她握緊身下輪椅把手,身子前探急切的出聲問道:“母親,封禹呢?”

封老一聽就知道蔣梧闕這是在來的路上聽說封禹受傷的事了,“他剛睡着沒多大會兒,你去看看他吧。”

蔣梧闕領着烏神醫往營帳裏走,十五見封老目光看向烏神醫,怕她懷疑,立馬出聲解釋道:“封帥您別擔心,這是烏神醫,烏笑笑的母親,她醫術了得,殿下擔心少将軍想讓她再診一下脈。”

封老到底眼光毒辣,“看出來了,畢竟模樣跟笑笑有幾分相似。”她看向外面,剛才還站在門口的秦楚和烏笑笑不知道去哪兒了,“既然是笑笑母親來找他,那我派人去叫笑笑過來。”

蔣梧闕推着輪椅來到床邊,雖然知道他沒有生命危險,可親眼看到封禹臉色蒼白雙唇毫無血色的躺在床上,全身血液都涼了下來,整個人如同掉進冰窖,凍的打顫。

她嘴唇抿的死緊,擡手小心翼翼的把封禹的手從被子裏拿出來握在掌心裏,心疼和憤怒各有一半。

烏神醫擡手把脈,壓低聲音說道:“體內沒毒,從脈象看傷口血已經止住了,笑笑處理的很好。”

封禹還睡着,烏神醫沒辦法掀開被子去看他腹部的傷口,不過脈象平穩,血是止住了。

蔣梧闕松了一口氣,把封禹的手又趕緊給他塞回到溫暖的被窩裏,“謝謝您了。”

封禹睡的迷迷糊糊,似乎聽見了蔣梧闕的聲音,本以為自己日有所思才會夜有所夢,可握在自己手上的觸感卻真實的吓人。

他眼皮微動,眉心皺着,剛要睜開眼睛,就聽見有外人在。

“救死扶傷本就是大夫的責任,何況他還是笑笑的恩人,沒什麽謝不謝的。”烏神醫擺手,想起什麽,不由多嘴說了一句,“他傷口雖然深,可好在沒傷着什麽重要器官,對以後生孩子沒什麽影響。”

蔣梧闕本以為烏神醫只是在跟自己陳述封禹的傷情,誰知道她卻接着說道:“所以要是難有身孕也跟這個沒有關系。”

一個男子,哪怕是個少将軍,一旦嫁給心愛之人也會甘願萌生為她生個孩子的念頭。

封禹心猛的提起來,身體緊繃,就聽見烏神醫接着說道:“他常年習武,不容易懷孕,以後若是想有孩子還需要好好養養。”

封禹請烏笑笑保密的話,轉臉間就被他母親親口告訴了自己下意識想瞞着的人……

封禹心裏控制不住的發涼,覺得被窩沒先前那麽暖和了。

蔣梧闕聞言也是一愣,但只愣怔了瞬間便松了一口氣搖頭說道:“沒事,只要封禹沒事就行。”

烏神醫笑笑,眼睛看向床上床邊的兩人,覺得似乎看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妻夫兩人心裏只有彼此,正因為這份愛過于自私容不下別的,她才這般愧對兒子。

烏笑笑很快過來,身後跟着臉色冰冷的秦楚,跑進軍營看到站在床尾的那個灰衣女人,烏笑笑頓時紅了眼眶,小聲叫道:“娘。”

烏笑笑曾經跟母親說過,天下娘親那麽多,我哪裏能一眼就找到你在哪兒?當時她就想了個法子,說那我以後就只穿灰色的衣服,這樣你就好認多了。

烏神醫脊背僵直,動作緩慢的側頭,看向門口處的少年,扯着嘴角,聲音有些不太自然的叫了句,“笑笑。”

烏笑笑擡手抹掉眼裏快要湧出來的淚水,吸了吸鼻子,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烏神醫看向一旁的蔣梧闕,“這事說來話長。”

烏笑笑甕聲甕氣,“那你就慢慢說。”

烏神醫笑,應了句,“好。”很久不曾見過兒子,好好聊聊也行,“正好我把新醫書上的東西給你講講。”

蔣梧闕忍了許久,聽兩人聊到醫書這才開口,“那你們不如去烏笑笑那裏坐下來聊吧。”

烏笑笑看向床上還睡着的封禹,忙閉上嘴巴,走過來擡手拉住母親的胳膊,把她往自己營帳裏帶。

秦楚嘴唇抿的死緊,眼神不甚友好的看着烏神醫,亦步亦趨的跟着烏笑笑離開。

等人都走完之後,蔣梧闕起身離開輪椅坐在床邊,手隔着被子輕輕覆在封禹受傷的小腹上,問他,“還要裝睡到什麽時候?”

若不是看出來封禹已經醒了,蔣梧闕哪裏會容忍烏笑笑在營帳裏出聲說話。

封禹長睫輕顫,這才睜開眼睛,看向蔣梧闕的眼底有水光波動,被子下的手指緊握唇色蒼白,“孩子……”

蔣梧闕低頭在他眉心落下一吻,臉頰貼着他的臉頰,嘴唇在他耳邊柔聲說道:“放心,沒懷上。”

封禹自然知道這次沒懷上,他想說的是以後他不容易懷有身孕的事。

封禹得知這個消息時心裏難受極了,他知道妻主喜歡孩子,也知道君後想抱孫女,正因為知道,才想下意識的把這個壞消息隐瞞起來。

蔣梧闕擡手把封禹臉側的頭發撩到耳後,說道:“烏神醫剛才說了,調養一下身體就行。再說我本來就沒想過這麽早要孩子,畢竟這一年來我亂七八糟的藥吃了那麽多,要是真生了孩子,怕也是個小藥罐子,所以暫時沒有孩子最好。”

這事封禹心裏明顯很在乎,不然見着她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會是這兩個字。蔣梧闕神色認真,看着他的眼睛說道:“等咱們倆身體都調養好了,到時候再要個健健康康的孩子。”

封禹看着蔣梧闕認真的眸子,輕抿嘴唇,把手從被子裏拿出來,胳膊環上她的脖子,輕輕的嗯了一聲。

蔣梧闕胳膊撐在床板上,小心翼翼的不讓身體壓到他小腹,心疼的問道:“現在還疼嗎?”

封禹搖頭。本來還很疼,可見到蔣梧闕再聽她說完這些話,封禹就不覺得疼了。

蔣梧闕掀開被子半躺在封禹身旁,想陪他睡一會兒。可封禹握着她的手沒有絲毫睡意,輕聲問道:“你怎麽來了?”

剛才沒有回答封老的話現在可以溫柔耐心的說給封禹聽,“我來給夫郎送糧草物資,做你背後的‘賢內助’。”

北疆與大蔣交戰數月,因此今年的糧草物資朝廷比去年批的容易送的更多。朝廷正好缺押送之人,本來安排的是來過一次的李驕,後來蔣梧闕請旨親自過來。

皇上念着封禹是老八的夫郎,兩人又許久沒見,這才點頭同意。

來到邊疆附近,蔣梧闕比押送糧草的侍衛先行了一步,想早點過來看見封禹,誰知道聽見的卻是他受傷的消息。

蔣梧闕摟着封禹的肩膀,低頭親吻他額頭,想起他在戰場上分心的原因,整顆心既柔軟又酸疼,“別人說我兩句我又不會真怎麽樣,你下次可不能再這麽較真了。”

封禹維護蔣梧闕,連別人說她一句不好聽的話都容忍不下。

封禹沒有立馬答應,只是垂眸說道:“這次是我大意了。”

這話的意思那就是還有下一次……蔣梧闕無奈一笑,哄孩子似得掌心輕拍他肩膀,低聲說道:“你睡一會兒吧,其餘的事情就交給妻主。”看妻主給你報這暗算之仇。

蔣梧闕可不是什麽肚量大的老好人,罵了她還傷了封禹,這仇必然要報。

作者有話要說:

蔣梧闕:我千裏迢迢過來吃魚,你卻讓魚受傷!這個仇愛誰咽誰咽,反正我咽不下去!(╯‵□′)╯︵┴─┴

粗長的四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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