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狐狐妥協送回墨璟

第049章 狐狐妥協送回墨璟

“七哥——”白錦歡聲音顫顫巍巍,身子好像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就連尾音都帶了點不可自抑的哭腔。他掀起眼皮,眼眶通紅,翹長纖細的眼睫上沾了幾滴眼淚,在宮殿柔和的夜明珠光澤映照下,仿若清晨初陽,草葉上凝聚着的晶瑩露珠。

“你不能這樣!你不能用這兩個我在意的人來逼迫我做出選擇!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白錦歡神情近乎歇斯底裏,語氣都反差性地顯得格外冷靜。他吸了一下鼻子,想要将眼底酸澀的淚意壓下去,可中途卻破了功,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白錦歡笑的聲音越來越大,他仰着頭,眼淚卻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流下。

白錦歡不想在白澈面前暴露出自己情緒崩潰的一面,可白澈身居高位,自然能夠将他的窘迫無助看得清清楚楚。他心中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逼迫白錦歡做選擇,口頭上卻固執地不願承認,好似只有這樣才能顯出他的良苦用心。

白澈輕輕地嘆了一口長長的氣,見白錦歡難過,他又何嘗不傷心。可這傷心只是一時,半點比不過他心中因為那個低賤凡人和那鶴族小子産生的怨氣。白澈強迫自己板起一張嚴肅面孔,可語氣卻不受控制地柔和了些許。

“小九,你要明白,哥哥不是在逼你。”白澈面容嚴肅冷峻,眉眼卻顯得格外溫柔,看向白錦歡的眼神溫和得像是要化成一灘水。這樣割裂的表現讓他臉上的神情一分為二,各自展露出不同的情緒,卻全是對着白錦歡一人。

白澈知道長痛不如短痛,墨璟和那鶴族小子在白錦歡心中的地位孰輕孰重,他還是有幾分判斷的。墨璟來青丘這件事本就是個意外造成的錯誤,既然是錯誤,就必須被修正。只有修正後,一切才能重新回到正軌。

那個低賤凡人就算離開了小九,在人間也會有一個過得不錯的生活,對他而言不過是南柯一夢,日子照舊。可那鶴族小子,現在仍在傷勢的恢複期中,卻是實打實地必須依靠着白錦歡過活的。

那鶴羽自命清高,卻是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貨色,在青丘養傷修煉的過程中沒少給白錦歡臉色看。白澈将這一切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有心想要給他一個教訓,可白錦歡卻毫無理由地護着他,讓他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兩人占去了白錦歡不少心神,各自分庭抗禮,想要奪取主人更多關注。白澈心中有了盤算,他就賭一件事,賭白錦歡在深思熟慮之後,會更在意鶴羽那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好全的傷勢,因此願意妥協放墨璟回歸人間。

白錦歡還是沒有對自己跪下,白澈滿目惆悵地望着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不近不遠的事兒。那時他知道白錦歡和墨璟在人間的所作所為,用墨璟的存在好生要挾了一番自己這個不知輕重的弟弟。那時的錦歡尚且青澀膽怯,只幾句話便讓他能跪下求情。

那時他為了墨璟,對自己下跪求情。如今為了墨璟,卻逐漸強大到與自己當堂嗆聲。白澈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看不清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弟弟,原來不知不覺間,白錦歡心裏已經有了這麽多人,這麽多秘密。

而自己這個做哥哥的,在他心裏,早已經排到了十萬八千裏遠去。

白澈心中倏地生了一種難言的情緒,這種情緒遮天蔽日,幾乎要掩蓋掉他心頭所剩不多的清明。在白錦歡不偏幫一方時,他尚且能夠憑借自己的意志力去對抗這種莫名的情緒,若自己這個弟弟為了外人争取,他才是真的要發瘋。

他閉上眼睛,借這動作掩蓋住眼底逐漸暗淡的神色。白澈在這一呼一吸間,慢慢調理自己的心态,将真實又肮髒的目的掩埋在看似分析利弊的勸說中:“墨璟只是個普通凡人,來妖族青丘已是畢生難忘的經歷,是時候該回去了。”

“你既對他生了情分,自然需得站在他的角度為他考慮。他是否願意留在青丘,是否願意遠離一切他熟悉的人間事物,來這陌生詭谲的妖界重新開始。”白澈眼眸驟然變成狐妖的眸子,金色的瞳孔看起來神秘又高貴。

白錦歡心情繁亂,微垂腦袋,不知道心底在想什麽,也不知道有沒有将白澈的話聽到心裏去。他好似在走神,又仿佛在認真思考,半點沒有注意到白澈這轉瞬即逝的變化,自然也不知曉他這個哥哥,背地裏的小動作。

白澈的妖力從他站立的位置開始往外蔓延,争先恐後地往白錦歡身邊爬去。看不見摸不着的法力将本就心态脆弱的白錦歡包裹其中,變本加厲地加重他深埋心底的惶恐情緒,方便白澈找尋他的弱點,繼而一擊斃命。

在這潤物細無聲的妖力影響下,白錦歡腦海思維昏沉,渾渾噩噩地幾乎要看不清聽不清周遭狀況。他呆滞地揚起腦袋,看着高臺上白澈一張一合的嘴唇,竟然不可思議地認為他說出來的話是對自己有利的金科玉律。

“小九,凡人壽命短暫,不消多時就年老色衰。到那時,你還會這樣義無反顧地喜歡他嗎?”白澈語氣近乎蠱惑,仿佛在诓騙面前的白錦歡,“依我看,墨璟最好的結局,就是咱們抽了他的記憶,送他重回人間。”

白澈語氣循循善誘,将白錦歡引導向自己期望的方向。他放緩了自己的語氣和語調,不再顯得那麽咄咄逼人,反倒聽出一種順從的溫和感:“你既在意那個凡人,我們可以給他黃金萬兩,保他後半輩子不再坎坷奔波,衣食無憂。”

白澈覺得自己嗓子有些幹澀,他探出一點舌尖,舔了一圈略顯幹澀的唇瓣。好話歹話,威逼利誘,十八般武藝他都在白錦歡身上用上了,甚至還使了那麽一點下作手段,就是希望自己這個不省心的弟弟有朝一日能回心轉意,走回正道上來。

他雖然也不喜歡鶴羽,可是同那墨璟相比,鶴羽反倒顯得沒有那麽面目可憎了。鶴羽寄人籬下,衣食住行都得依靠青丘援助,渾身上下只有一張嘴不肯服輸。白澈知道這樣的人,雖然嘴上不肯饒人,卻還是有拿捏方法的。

而墨璟不同,聽白錦歡說,他孤身一人,父母雙亡,人世間除了私塾事業,幾乎沒有什麽牽挂。在他有膽量瞞着錦歡找自己私下談話的那一刻起,白澈便知曉這人看起來光風霁月,溫良無害,私底下卻是個有野心的。

他自诩正人君子,可若是真為白錦歡好,便會第一時間告訴他,自己這個做哥哥的,曾經在他身上下了追蹤術的事情。白澈微眯眼睛,一雙同白錦歡如出一轍的狐貍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想要仔細觀察白錦歡的反應。

白錦歡向來不會說謊,七情六欲總是會露在臉上。看向自己的眼神有憤怒有哀傷,有茫然有無措,卻獨獨沒有被背叛的痛苦。墨璟出于一些原因,沒有對白錦歡提起,而這件事情,将會成為只有他們兩個知曉的秘密。

同時也會是墨璟和自己,未來在談判桌上談判時,握在手裏的籌碼和條件。

白澈雖然不在意這一點小小威脅,卻也不希望自己這些小動作被白錦歡全然知曉,污了自己在他心中高不可攀的清白形象。墨璟這人狂妄自大,妄想以一己之力對抗他和白錦歡多年的兄弟情誼,當真是癡人說笑,愚不可及。

他必定不會放他好過。

白澈心中存有這樣惡毒的念頭,面容上卻沒有顯露半點,仍舊是那副“為了你好”的關懷模樣。他遮主眼底陰毒情緒,佛口蛇心的模樣讓人不寒而栗:“小九,父王将要回到青丘。墨璟若是留在這兒,父王必會苛責為難。”

“若那時墨璟已經回到人間,饒是父王如何生氣,在天道規則受限下,也會對墨璟毫無辦法。”白澈收了手心裏施放的法力,在之前源源不斷的妖力影響下,白錦歡已經頭腦混沌,再沒有一絲清明,幾乎對白澈的話聽之任之。

“他只是個凡人,他需要回到人間,過平凡的生活。”白澈語氣溫和,他擡起眼皮,看向白錦歡的目光滿是柔情,緩緩說道,“我知道你可能舍不得他,可再深再厚的情誼在凡人短暫的壽命裏不過浮雲一瞬,不值一提。”

“他在人間有他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家庭,不也是好事一件?”白澈突然話頭一變,用白錦歡的愧疚心去逼迫他做出選擇,“小九,你說你對他真情實意,可若是再不放手,之後的每一次的相處,每一句言談,都會将他拉向不可逆轉的深淵。”

“他因你來到青丘,因你在青丘孤單無依,又因你生了許多莫名情感。墨璟只是個普通人,他一生最好的結局便是衣食無憂,有妻有子,最後凡人百年壽終正寝,不應該因為你的一己之私,有這樣那樣的歧路去走。”

“小九,你說你在意他,現如今一條處處為他考慮的康莊大道就擺在你的眼前,又有何理由不去呢?”

白錦歡怔愣着擡起頭,眼眸泛着盈盈水光,眼神卻藏着幾分岌岌可危的希冀,像是溺水之人最後抓住的稻草:“七哥,除此之外,沒有旁的辦法了嗎?”

白澈搖了搖頭。

言盡于此,多說無益。白澈閉住了嘴,留下空擋時間讓白錦歡思考。白錦歡身心俱疲,與墨跡心意相通的歡喜沒有存在多久就被白澈迎頭潑了一盆冷水,現下各種分析條理都讓他如至冰窟,渾身發冷,幾乎要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被白澈的妖力影響,心頭惶恐情緒一秒勝過一秒,幾乎要将他整個人淹沒其中。白錦歡呆愣着擡頭去望白澈,想要在他眼中找到屬于自己的依靠。可是那眼神雖然溫情,投向他身上的目光卻是将他逼至了懸崖邊。

他嘴唇嚅嗫,開開合合幾下,卻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發不出一點聲音。白錦歡神情痛苦,眼神茫然,腦海空無一片,空空蕩蕩地讓人心慌不安。而白澈面色卻越加篤定,仿佛一切反應都在他的掌握裏。

白錦歡突然急促地呼吸起來,好似要喘不過氣。他神情糾結痛苦,最後低垂腦袋,像是一只戰敗了的鷹。他艱難地開口,眼中頃刻盛滿了哀傷心痛的淚水。

“一切如七哥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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