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狐狐暈倒狐王回宮

第058章 狐狐暈倒狐王回宮

因着鶴羽是修煉療傷,白錦歡特意在留仙洞旁安排了幾個自己放得下心的人時時照看他的情況,同時對外放了消息,不允許閑雜人等打擾。鶴羽本就重傷初愈,如今又莫名其妙起了高熱,白錦歡一顆心可謂是七上八下的。

他一邊懊惱于自己消息遲緩,這麽大的事情竟然現在才知曉,一邊又心急如焚鶴羽的情況。可他心裏知道,鶴羽不願見人,大巫又在裏面替他診治,若是自己貿然進洞,不僅幫不上什麽忙,可能還會給大巫添亂。

種種緣由,讓這幾乎沒有吃過什麽虧的堂堂青丘九公子,在留仙洞空地前焦急地打轉。青玄站在一旁看白錦歡在自己眼前來回踱步,只覺得眼花缭亂,趕忙出言平複他的心緒道:“公子莫急,大巫就在裏面,鶴羽公子應是不會有什麽大礙。”

白錦歡緊抿唇瓣,秀氣的眉毛蹙在一起,幾乎要擰成一個“川”字。這一路上青玄說了不少安慰自己的話,可事發突然,誰又能保持鎮定。一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鶴羽又回到了那生死一線的危險境地,白錦歡就緊張到仿佛不能呼吸。

他莫名其妙有些委屈,細數近來發生的樁樁件件事情,一時只覺得哪哪兒都不順心。他心裏難過,心态焦急,說話時不注意分寸,難免帶上了幾分怨怼的語氣:“我怎麽能不着急,他高燒一夜,我竟然絲毫不知。”

聽白錦歡這樣說,青玄也不好繼續開口。他乖乖地閉上了嘴,同時微垂腦袋,盯着自己的鞋尖。配上那張十六七歲極具少年氣的面孔,擡眼望去倒顯出幾分可憐。白錦歡忙着踱步,不經意瞧見了青玄的模樣,後知後覺意識到了自己的遷怒,又心軟起來。

白錦歡和青玄的關系明面上說是公子與妖奴,實際上卻比這要親密許多。青玄是狐王在他一百歲生日時送給他的生辰禮物,那時他剛剛學會化形,偌大個青丘狐族除了七哥白澈,再沒有同他年紀相仿的人願意陪他玩鬧。而青玄,算是狐王為自己缺席的陪伴做出的一份補償。

那時青玄還是個小小巴蛇的模樣,雖然開了神志,可是還沒學會化形。白錦歡對這條會說話的小蛇喜愛非常,不僅日日将他帶在身邊,還手把手教他法力,甚至搜刮了大半個地宮的天材地寶,就是為了讓小蛇早日修成個人模樣來。

長久的陪伴讓白錦歡和青玄的聯系越來越深,他不單單是自己的貼身妖奴,更是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是可以分享喜怒哀樂的家人。見青玄好似有些難過,白錦歡心裏也不是滋味。他雖是好面子,可對于自己在意的人,卻是肯主動下臺階的。

“對不起,我不是沖你發火的。”

說着,白錦歡擡手想要撫摸一下青玄的腦袋,可是手伸到半空中,好似想起些什麽,又略顯尴尬地回落下來,到底沒落在他頭上。白錦歡無奈地舔了一下唇瓣,無限惆悵地想,青玄到底已經大了,自己再不能同小時候那樣無所顧忌了。

青玄沒有注意到自家公子眼中悵然若失的情緒,他被白錦歡這突如其來的主動道歉驚了一下,趕忙擡起頭來表示自己沒有生氣。仿佛是怕白錦歡不信,他連連擺手,一雙黑亮的眼睛微仰着盯着他:“公子哪裏的話,青玄從不會對公子生氣。”

白錦歡釋然地松了口氣,他眼角向下,朝青玄露出個溫和的笑來。那笑容清俊風雅,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定是要醉在這三分月色裏。可青玄陪白錦歡那麽久,自然看得明白,那慣常的微笑中,分明藏了幾縷不為人知的疲憊。

他欲言又止,最後什麽都沒說,任何安撫的語言在結果沒有出來前都是空中樓閣落不到實處。只要大巫有一刻還在裏面診斷救治,白錦歡的心就一刻不會放松。青玄忽然後悔起自己之前對鶴羽說的壞話了,此時此刻,同公子一樣,真誠地希望他能夠平安。

白錦歡在洞口焦急地等了一會兒,這才看到了從洞中緩緩走出的那個極具安全感的身影。大巫前幾日在藏經閣內閉關不出找尋方法,昨夜兒又被人喊過去折騰了一晚上,饒是千年老妖,眉眼之間還是有着遮不住的倦意。

這個老人已經為青丘做了太多太多的事兒,自己不能再對他多做要求。白錦歡定了定神,強壓住自己怦怦直跳的心緒,盡可能讓話語顯得簡潔:“大巫,鶴羽怎麽樣了?為什麽會半夜突發高熱?這高熱可會對他的身體有什麽影響?”

大巫疲倦地擡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夜在留仙洞中,竟從夜半時分待到了日上三竿,乍見陽光,倒讓腦袋有些昏昏沉沉。他晃了晃頭,擡眸便瞧見了小九那焦急緊張的眼神,慈愛之心又溢了出來:“別擔心,人已經睡了,應當是沒事兒了。”

見白錦歡眉眼憂慮漸退,大巫也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一字一句緩緩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就突發高熱,等我趕到時,倒像是被夢魇給餍住了。他本就身子弱,恢複得也慢,這一遭折騰下去,不知前面修煉的還能剩下幾成。”

聽完大巫的話,白錦歡方才還堪堪放下的心頓時又吊了起來。他嘴唇嚅嗫幾番,想要問問大巫怎樣才能救他,可見大巫逐漸衰老的身形,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白錦歡心事重重地嘆了口氣,招呼着人送大巫回去,同時将視線重新投向留仙洞裏。

自從将鶴羽送入留仙洞中修煉後,他不曾踏入洞中一步。如今洞中人情況兇險,他仍無法進去看望。

白錦歡搖搖晃晃,他個子高挑,此刻卻穩不住身子,仿佛下一秒就要跌落在地。一旁的青玄早已經将公子和大巫的談話聽了個清清楚楚,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亦步亦趨地跟在白錦歡身邊,雙手時刻準備着接住公子,語氣哀傷。

“公子——”

白錦歡聽了青玄這飽含關切的呼喊,這才将将回過神來。他輕輕扭頭,看向身旁的青玄,見青玄一雙漂亮的眼睛好似含着淚光,這才艱難地朝他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來:“青玄,我沒事,你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我還得等鶴羽修煉好了,給他送禮物的。”白錦歡擡手摸了摸青玄毛絨絨的腦袋,本想讓這感性的小巴蛇不再擔心自己,可是卻事與願違。随着他的動作,青玄眼中的淚光越積越多,好似眨一眨眼,就要落下淚來。

“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還哭啊。”白錦歡向來受不住眼淚攻勢,更何況在自己面前泫然若泣的是從小陪自己長大的青玄,他一邊抽出随身帶着的帕子給青玄擦眼淚,一邊忍不住抱怨道,“我不過就去人間短短數月,也不知道誰給你養成這副樣子的。”

“等我知道了,可饒不了他們。”白錦歡嘟囔着抱怨,眼角餘光卻一直留意着洞中情況。青玄心知肚明,在白錦歡心裏,鶴羽占據着相當大一塊位置,是誰都不能動搖的。他見不得公子難過,心底竟起了些隐秘陰險的想法。

若是早知道鶴羽這人會讓公子如此牽腸挂肚,當初就不該有這一場清風朗月又悔恨萬分的相識。

可事到如今,多說無益,他只能時時刻刻關照着公子的情況。青玄收了心中那不可對人說的怨怼,重新燃起一腔赤子之心來。他一只手護在白錦歡腰後,另一只手則伸在他身前,以一種半環抱似的姿勢,時刻準備着突發情況。

白錦歡沒有注意到青玄這一系列的小動作,他忽然覺得自己好累,好似從來沒有這樣累過。壓力排山倒海般壓在他的身上,眼中竟閃過一張張或喜悅,或嚴肅,或溫柔的面孔,如死前幻象的走馬燈般在他腦海上映。

他在這虛妄的幻象中看見了青丘芸芸衆生,看見了大巫,看見了自己或親或疏的兄弟姐妹,看見了白澈,青玄,鶴羽,最後一個視角則落在了墨璟身上。溫柔細膩的私塾先生讀書執卷自有一股高雅出塵的風度,怎麽看都是賞心悅目的。

見到墨璟,白錦歡鼻尖沒來由的一酸,險些非常沒骨氣地落下淚來。明明分別只有一日,卻好似過了漫長的妖生。他有好多好多話想跟墨璟說,想将自己和鶴羽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孽緣告訴他聽,想讓這個從來冷靜自持的人給自己想個辦法,出個主意。

可他知道,墨璟已經不在這裏了。

墨璟已經随着護衛出了妖界,從今往後,他們沒有任何聯系。

白錦歡眼皮越來越沉,這個念頭一旦形成,便像生出了無數條鎖鏈,将他的心牢牢拴了起來。鶴羽和墨璟的人像在他眼前來回打轉,他掙紮地想要伸手往前撈住一個,卻發現自己是水中撈月鏡中觀花,到頭來不過一場空。

他身心俱疲,再也沒有力氣支撐自己的身體,眼皮沉沉地閉上,頭一歪,身子便癱軟下去。他這突如其來的昏倒将青玄吓了一跳,得虧小巴蛇全副身心都放在他的身上,這才眼疾手快地将白錦歡的身子撈了起來,沒倒在地上。

大巫雖然醫術高超,可也不好三番四次地麻煩他去診斷。青玄咬了咬牙,吩咐人去找其餘的青丘醫師,同時又傳信給了七公子白澈。雖然公子和七公子近來總有矛盾,可手足之情血溶于水,七公子不會眼睜睜放任公子不管的。

所幸他常年跟在公子身邊刷臉,青丘小狐妖們個個都知道他備受九公子重視,也不敢将他的話置之不理。青玄調理清晰地将事情吩咐下去,面面俱到地照顧到七公子和鶴羽公子的狀況,這才半拖半抱着,施法将白錦歡送了回去。

可困難總是接二連三地前來落井下石,青玄好不容易将白錦歡送回宮殿藤床上安放好,就聽身後傳來一疊聲的禀報。他本就心煩意亂,聽到這樣的聲音更是沒有什麽好臉色,面沉如水地叫停了最後一個進來傳話的小狐妖,語氣不善。

“發生什麽了這樣慌慌張張的,別吵着公子休息。”

小狐妖福了福身,對青玄行了個禮,這才揚起一雙懵懂緊張的眼睛,看着青玄道:“大王回來了,大王回來了。”

狐王回宮了,青玄艱難地消化了這個事實,險些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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