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第二十二章

得知顧柔青醒來的消息,第一時間薄蘭也放下手頭上的工作去看望,車上,他拽松勒得過緊的領帶,漫不經心地問:“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款項會以員工保險賠付為由,打到顧先生的卡上。”在前邊的開車的助理回答:“醫生下午2點的飛機到。”

“嗯。”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薄蘭拿起來點開消息,看見是淩夏發來的信息,他面部的輪廓都柔和了幾分,他勾着嘴角給那邊發送:“快到了。”

他眯起眼,直接輕輕叩擊玻璃,眉眼放松,多虧了這次的風波,淩夏不再排斥他的觸碰,甚至還會主動靠近,似乎已經全然打消了找其他alpha組建家庭的願景,想起昨晚哄完秋秋睡覺,淩夏主動地拱進他懷裏的喜悅,他相信過不了過久,小夏和秋秋會名正言順地成為他真正的家人。

——

助理拎着果籃和保健品跟他在身後上了樓,在病房外遇到紅着眼擦淚的淩夏,他擡頭與薄蘭對視,眼裏水光閃爍,薄蘭心裏一緊,快步走上去,“怎幺了?”

淩夏搖搖頭,他轉過頭,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看向裏面相擁的兩個人,他抿抿唇,開口時帶着濃濃的愧疚,“柔青醒了,可是……”薄蘭抱住他,給助理使了個眼色,後者非常識趣地放下東西便離去了,薄蘭這才放心地拍拍他的後背,柔聲說:

“W市的醫生下午就來會診了,他們是在性腺神經科比較有威望的醫生。”他伸出手擦掉淩夏眼角的水汽,“別擔心。”

淩夏嗯了聲,想起自己的孩子來:“秋秋呢?你出來了秋秋誰帶?”他的父母或許是見自己兒子不會改變自己的心意,便收拾好行囊回家了,他放心不下蕭宵也因愧疚,也常來醫院,這兩天孩子都是薄蘭在帶。

“請了一個月嫂過來。”

“好。”淩夏點頭,目光中的擔憂并無褪去,薄蘭貼緊了擁着他,湊近耳邊不停地安慰着,兩人黏在一起,遠遠看起來像是依偎在一起的親密愛人。

過了十分鐘,病房的門打開了,蕭宵略顯憔悴的面容出現在二人面前,薄蘭上前,“小顧怎幺樣了?”

蕭宵搖頭,有些無力地對淩夏說:“小夏,你們先回去吧,他還需要些時間來消化一下。”

淩夏皺着眉頭,仍想上前,薄蘭不動聲色地拉住了他,“好,那我和小夏不打擾你們休息了……”他将手裏的保健品和果籃遞在蕭宵面前,“一點小心意,下午會有W市的專科醫生過來會診,你們不用擔心。”

蕭宵沉默了半晌,還是接過了薄蘭的東西,饒是對他再厭惡,此時的他還是對薄蘭表示了衷心的感謝,“謝謝你,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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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先走了。”薄蘭摟住淩夏轉過身,淩夏的眼神仍是不舍得地黏在他身上,“宵宵,有事打電話給我……”

蕭宵略一颔首,目送着兩人消失在視線裏便回到了病房中,病床上的顧柔青恹恹的,神情呆滞,似乎還不能接受自己現在處境,蕭宵揉揉發疼的太陽穴,打起精神走過去坐在他的身邊。

身邊突然凹陷了一塊兒,随即一片溫熱靠近了顧柔青,他将頭靠在蕭宵的肩上,依賴地蹭蹭他,“他們走了?”

“走了。”蕭宵握住他微冷的手,“餓嗎?我去餐廳給你買份粥?”

顧柔青擡起頭端詳蕭宵憔悴的臉,眼下難以忽視的一圈烏黑,頭發亂翹着,身上散着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衣領上的扣子扣錯了兩顆,也不知道他是多着急才會如此匆忙趕過來,他心裏一酸,“你剛下班嗎?”蕭宵還沒開口,顧柔青又說,語氣低落又自責。“你肯定剛下班,也沒休息好。”

蕭宵一把捏住他消瘦的臉頰,“行了行了,幹嘛呢,我還好。”顧柔青不願意,非得他回家休息,這會兒顧柔青剛醒,蕭宵也不肯走,兩人就在那拉扯了十來分鐘,最後還是護工過來了,顧柔青才能拿這一點将蕭宵給勸走了。站在窗前看着樓下蕭宵一步三回頭地找自己所在的病房,顧柔青就心酸得不行,要是自己沒遇上這遭,這時候的蕭宵應該在家裏睡覺,而他則操心着周末約哪個中介出來跟蕭宵去看房,找婚慶公司規劃婚禮。兩個人下半輩子過着平平淡淡但充實的日子,但如今,現實如同出軌的列車,會将他們帶往哪個方向?

他不敢想。

——

蕭宵到了家,将顧柔青的睡衣換上,躺進了被窩裏,他抱着alpha的枕頭,将臉埋進去用力呼吸,汲取那上面的甜奶味信息素,兩天不在,那上面屬于顧柔青的氣息已經消散的差不多,蕭宵閉着眼,想起那天的情景他至今還在後怕,沾了血的信息素檢測環,渾身是血的alpha,都讓他難以呼吸,他将自己團了團,在被窩裏埋得更深。

下個月的20號,就是他們領證的日子了,如今在備婚前橫生了事端,雙方的家人又該怎幺接受?爸媽會理解嗎?柔青的父母呢?自己的兒子突然要終生服藥,面對信息素紊亂的病症,這又要他們怎幺接受?蕭宵翻了個身,無力地嘆氣,但目前唯一值得高興的好消息就是他的大寶貝已經醒了,而自己永遠也不可能放棄他。

船到橋頭自然直,別擔心那幺多了,但好歹現在有了一個還算好的開始,對不對?

蕭宵安慰自己,抱着他的枕頭蹭了蹭,陷入了睡眠中。

另一邊的淩夏仍然在深深的愧疚中,喂奶時還心不在焉地将奶嘴怼到秋秋的面頰上,秋秋吃不到奶,委屈地嘴巴一扁,哇哇哭了起來。他吓了一跳,連忙放下奶瓶哄,薄蘭在書房裏剛結束了一場會議,聽見秋秋的哭聲,他站起身走出大廳,看見淩夏眉頭緊皺抱着哇哇哭的秋秋一臉着急,身邊的桌子上放着一個奶瓶。

“怎幺了?”他上前接過秋秋,看見他面頰上的奶漬心下了然,他拿起桌子上的奶瓶,将奶嘴塞到秋秋嘴裏,哭聲立止,他轉過頭看向淩夏,寬慰道:“沒事,秋秋就是餓了。”

淩夏心不在焉地應了聲,愁苦地嘆氣,知道他肯定是又在為蕭宵的事煩惱,薄蘭分出一只手拉着他坐到沙發上,拍拍他的後背安撫,淩夏順勢歪在他的肩膀上,喃喃道:“為什幺會這樣呢……要是當時不擺滿月酒就好了……”

怎幺可能呢,他還得感謝這杯酒讓小夏重新卸下了盔甲,重新嘗試接受他,薄蘭嘴角勾起一抹稍縱即逝的微笑,“別擔心,我會對他們負責到底的。”

淩夏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我最大的愧疚不是他在宴席上出了事,而是我慶幸當初喝下了酒的不是你……”

這句話如同星火燎原,瞬間燃起了薄蘭的心,這是小夏,這幺久以來第一次對他表白心跡,他盼了将近一年終于等到了答案,他深呼吸,努力壓抑自己狂喜的情緒,“小、小夏……”

淩夏并不看他,只蹭蹭他的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對不對?”

“會的……一定會的!”

——

幾天後的一個周末,顧柔青大包小包的出院了,淩夏特地叫了司機過來送他們回去,蕭宵本說拒絕,他自己也會開車,到時候他自己來接顧柔青,但還是耐不住淩夏的再三請求,回去的路上,蕭宵掏出手機點開備忘錄開始查看注意的事項,顧柔青安靜地坐在他身邊,視線停留在他的身上,醫生說,信息素紊亂最大的問題不僅是不分時間地點,而且初期不穩定發情的次數不規律,并且還會帶來其他的問題,例如突然的意識喪失,或者性腺上強烈的灼燒痛感,目前的醫學水平來說,并不能完全治愈,用藥也只能是減輕痛苦并不能完全根治。這意味着或許他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不會在社會上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他仿佛是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廢人,所以的夢都被打碎。

他看着蕭宵出了神,到了小區樓下都沒發現,蕭宵推了推他,“別發呆了,下車吧,咱們到家了。”

兩人拎着行李和一大袋藥上了樓,鑰匙擰開門鎖推門而進的瞬間,顧柔青恍如隔世,明明才不過一個星期,他卻覺得已經離開了很久,他正要踏進門,蕭宵卻突然擋住了他,他放下行李,嚴肅道:“等等!”還不等顧柔青反應他便沖進了廚房,搗鼓了五分鐘,他捧着盆水走了出來。他從盆裏掏出濕漉漉的青翠的柚子葉,一邊念叨,“平平安安”一邊往顧柔青身上撒水,把他給看得又好笑又心疼。

就這樣在空中撒了幾分鐘,蕭宵放心了才讓他進家門,顧柔青接過盆子,邊走邊打趣:“你怎幺也迷信了?”

“能讓你好算什幺。”

顧柔青眼眶發燙,心髒熱熱的,之前在車上的傷春悲秋突然被掃了個一幹二淨,他的蕭宵都沒放棄他,他怎幺能這幺堕落地放棄自己呢?他走到蕭宵後背,看着他蹲在地上給他收拾行李的蕭宵,突然蹲下身從背後抱住他,“謝謝你,宵宵。”

蕭宵往後一仰,栽進他的懷裏,兩人順勢坐到了地上,他猝不及防地握住顧柔青的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戒指盒,沒等顧柔青反應過來,蕭宵已經打開盒子,将一只稍大的素戒套到了他的無名指上,“想感謝我的話,就給我戴上戒指吧。”他的聲音顫抖着,卻假裝情緒輕快,朝他伸出手,顧柔青看着無名指上的素環,眼眶一熱,他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哽咽着:

“宵宵……我……可是我……”

“你快點,我手累了。”宵宵吸吸鼻子,眼睛裏泛着水光,不停地催促。

顧柔青慎重地握住他的手,努力壓下聲音中的顫抖,“宵宵,你願意嫁給我嗎?”

蕭宵咧出一個笑來,眼睛裏的水光蕩漾,“我願意。”顧柔青深呼吸,壓下自己喜極而泣的心情,謹而慎之地從盒子裏拿出戒指,穩穩地套在了蕭宵的無名指上。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起,無名指上的素戒散發着淡淡的銀光,顧柔青捏着他的手指,細碎的吻落在他的臉上。

“戒指什幺時候拿回來的?”顧柔青頗有遺憾地說,“我還想是我求婚的呢。”

“昨天吧。”蕭宵的視線落在無名指上,他清楚得很,顧柔青這家夥即使再占有欲強,但真遇到什幺事,肯定都選擇自己扛,他再不行動,這家夥肯定說不定要跑,蕭宵打趣他,“你可以今晚在床上跟我再求一次。”

顧柔青撇撇嘴角,略有嫌棄:“真粗暴。”他自顧自嫌棄了會兒,突然抱緊蕭宵,“宵宵,我愛你……”

蕭宵仰起頭捧住他的臉與他接吻,“我也愛你……咱們不放棄,一起加油好嗎?”

“好。”

然而他們還是低估了信息素紊亂的可怕之處,當晚顧柔青就犯了病,他在陽臺正晾着衣服,腺體突然如同針紮般刺痛起來,随即強烈灼燒感湧起,顧柔青難耐地痛呼出聲,極大的痛苦讓他摔倒在地嚎叫,而信息素瘋狂四散,蕭宵在廚房裏熬着調理身體的中藥,突然聽見室外的痛呼,随即反應過來,沖到外面,衣物散了一地,顧柔青正倒在地上抽搐着,後頸的性腺腫得發紅,鼻間萦繞着一股濃烈的馊掉的牛奶味,第一次看到他發病的樣子,蕭宵眼睛紅了,他忍着慌亂和心酸撲上去,将他拖到床上綁起來防止他傷害自身,不得不說經歷過不少大場面的蕭宵,此時專業能力仍舊能上線,他迅速地從箱子裏翻出一支特效抑制劑,穩準狠地往性腺上紮了一針。

藥效漸漸起作用,顧柔青也慢慢安靜了下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像是剛上岸的溺水之人,他征征然地看着蕭宵,像是看着一根救命稻草,“宵宵……”

蕭宵俯下身幫他解開,“你還好嗎?”

“你哭了。”顧柔青的手擡了起來,摸了摸他的眼尾,緩慢地眨了眨了眼皮,喃喃自語道:“不要哭,我會好起來的。”

“會的,我們都會好起來的。”蕭宵抓住他的手晃了晃,“你還難不難受?”

“不難受……”顧柔青如同被抽空了力氣,下一秒便毫無征兆地陷入了睡眠,這是特效抑制劑的作用之一,患者會在使用後陷入一段睡眠,蕭宵俯下身,親親他的額頭。

“晚安了,親愛的。”做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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