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嗷嗷栖栖(七)

第17章 嗷嗷栖栖(七)

沈栖上樓把自己直接埋進松軟的被子。

何阿姨換了新的床單,有很淡的洗衣粉氣味。

房間裏恒溫舒适,新換的一小盆虎頭茉莉散發着絲絲縷縷的香味。

床角放着他收拾好的紙箱,沈栖赤着腳踩在地毯上,盤腿坐着把幹牛皮翻出來一一放在地毯上,又把顏料和刻刀找出來。

這個月月底有一場演出,他得加緊雕刻。

房間裏沒有合适的桌子,沈栖思忖着要和梁喑商量能不能去書房或者請他給房間裏添一張桌子,又怕太麻煩。

他現在寄人籬下,不能提太多要求。

什麽時候才能離婚呢,沈栖有些惆悵地想。

頭發垂落眼尾,沈栖随手撥了下,看到被自己抓出幾條紅痕的手臂。

他昨晚皮膚饑渴症發作,梁喑進來抱了他。

他只是攬着自己的肩膀,一下一下哄孩子似的貼着他的背安撫,姿态沉穩而守禮,并未作出任何逾矩的舉動。

梁喑……好像比他想象中要紳士一點。

他是怕梁喑的,可昨晚卻又很期待他的擁抱,那是一種本能,生理以絕對的優勢戰勝了他的心理。

生理與本能是無法抗拒的自然選擇,沈栖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得想辦法把皮膚饑渴症的問題解決了。

手機一連串響了十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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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栖拿起來一看是徐瑤瑤發來的消息,磕頭捶地的表情包夾雜着求助,呼天搶地叫他“沈大美人”。

沈栖笑了笑:什麽事啊瑤瑤。

徐瑤瑤火速撥來電話,扭捏了半天才進入正題:“把你作業借我抄抄,我寫不完了,還有……還有就是我……我有個工作室你知道的吧?”

沈栖知道。

徐瑤瑤從高中起就是學校動漫社的社長,她長得漂亮出的cos也精致還原,網絡上粉絲很多,每次去漫展都有很多人合照。

她自己搞了個工作室,經常接一些商業。

沈栖第一次認識徐瑤瑤的時候低血糖差點兒暈倒在操場上,徐瑤瑤伸出援手給了他兩塊糖,從那以後她就三天兩頭跑去投喂沈栖。

沈栖無奈告訴她自己那天只是忘了吃早飯,并不是真的那麽虛弱。

徐瑤瑤不信,一喂就喂了兩年多。

沈栖懷疑她是把自己當個愛心泛濫時救助的公園流浪貓。

“我們家那個模特出車禍了,現在人還在醫院裏。”

沈栖:“嚴重嗎?是需要借錢嗎?我剛給師父那邊打了一筆錢,手上現錢不多,你要多少啊?”

徐瑤瑤忙道:“哎呀不是不是,我手上有錢,我是想找你……嗯……找你幫我拍……個……照……”

她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跟耳語差不多了。

沈栖一開始沒聽明白,“我不會拍照啊。”

徐瑤瑤深吸一口氣,嗓音哀戚:“爸爸,沈爸爸,就是……”

沈栖愣了,“啊?”

徐瑤瑤可憐巴巴地求他:“這是跟游戲公司合作的商業宣傳,要是不能準時發,那違約金我要把褲子賠出去了。我真找不到人了,學校社團裏的人我都翻了一遍沒一個能穿這衣服的,求求你幫幫忙,就一次。”

“不會讓你露臉的,這角色有帽子,而且我保證不會把你名字發出去,不會讓人知道那是你的。”

沈栖确實不怎麽喜歡上鏡,他這雙眼睛太怪了。

徐瑤瑤求得哀戚,沈栖也不忍心拒絕,“什麽時候要拍啊?這周日我沒時間。”

“你有事呀?”

沈栖:“嗯,一點小事。”

徐瑤瑤想了想:“後天?周三也行,看你哪天方便,最遲就是下周五之前。”

沈栖:“……行,上完課我找時間給你拍。”

徐瑤瑤長舒一口氣:“謝謝沈大美人,愛你!”

沈栖:“……”

徐瑤瑤心滿意足挂了電話去準備了,順便給沈栖發了要cos的角色。

沈栖盯着照片看了一會,知道徐瑤瑤為什麽那麽求他了,這角色介于男性與女性之間,比較高,至少175以上。

女生裏鮮少有這麽高的,男生好找但又沒那麽瘦的,能同時滿足這兩個條件并且還要細腰長腿的人少之又少。

他也知道徐瑤瑤為什麽找不到人了,衣服修身并且要露出大半條腿,黑色的皮帶很緊,勒出一道淺淺的肉痕。

沈栖看着那條皮帶,突然就想到那天梁喑給他穿襯衫夾的樣子。

“……”

手機又響了。

沈栖以為是徐瑤瑤又有事,接起來才發現是林裕安。

沈栖手指微微頓了一下,“您好。”

林裕安在那頭客套了一會,然後又提起私章的問題,問他什麽時候方便。

沈栖沉默了一會,看向門口:“我不知道您要梁先生的私章做什麽,但我不能交給您。”

沈栖雖然不懂商業上的事,但知道私章這種東西很重要。

某種意義上來說,梁喑的私章就像将軍的兵符,代表的權利很大。

他确實怕梁喑,不想和他結婚,可他也明白真要是偷了他的私章,梁喑不會饒了他。

林裕安幹笑了聲:“上次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把他的私章交給我,我幫沈家渡過難關,你不要怕,我不是做什麽壞事,我是他親舅舅還能害他麽?”

沈栖腿有點麻,換了個姿勢,抿唇說:“沈家的危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您想幫忙,很早就可以伸出援手了。”

沈栖嗓音偏冷,說話語速也不快,乍一聽有種不近人情的冷淡意味。

林裕安一笑,“我這段時間都在忙項目,一時沒顧上,這不是聽說了就找你了麽,現在也不晚吧?”

沈栖捏着手機沒吭聲,他不懂生意和人情世故,但也不會天真到以為陌生人會投入十幾個億去幫助一個陌生人。

梁喑的援手,是以他作為交換的。

林裕安的條件是梁喑的私章。

梁喑不清白,他也未必幹淨。

林裕安見沈栖不說話,心裏也有些急躁,不由得把話說的更明白了一些:“你真甘心嫁給梁喑?甘心十八歲就跟了他?你跟我合作,總比這輩子都落在梁喑手上要好吧,何況我也不是讓你害人,只是拿到他的私章作為談判條件,不答應也沒有損失。”

沈栖明白了,他是針對梁喑來的。

他的談判對象是梁喑。

“如果我把私章交給您,您打算為沈家做什麽呢?您能拿出超過十億的現金嗎?”沈栖說完,停頓幾秒,又說:“您怎麽保證梁先生知道了會解除婚約。”

“當然,只要你能做到,我保證立刻就讓沈家起死回生,至于你的婚約,到時候不用你說他也會主動解除。”

沈栖那頭一直安靜,林裕安也有些急躁。

他去求過梁喑,但他那個絕情的樣子分明是要他死,現在只有最後一條路,要麽他像二十七年前一樣拿到私章轉移股權,要麽魚死網破。

梁喑和他父親不一樣,不會吃虧認栽,和他對着幹的下場只有魚死,沒有網破。

“這樣,我們見面……”

“不用見面了,我很忙。”沈栖不是撒謊,他學業和皮影雕刻兩邊都很忙。

一個都不想放棄的結果就是要瘋狂擠壓時間。

至于合作,他雖然不清楚注資需要的具體手續和流程,但也知道十個億不是十萬,不是一口氣就能拿出來的。

林裕安說的即刻,根本不可能。

“林先生。”

沈栖說:“我不知道您要梁先生的私章做什麽,如果您和梁先生有仇,請您去找他,我不做您的刀。”

挂掉電話,沈栖趴在床沿想,梁喑的親舅舅怎麽也那麽怕他。

——叩叩。

沈栖連忙爬起來:“請進。”

梁喑端着份點心上來,随手放在一邊的桌上,“收拾完了?”

沈栖坐直身子,略有些緊繃地看着他:“您找我有事嗎?”

梁喑把點心放在桌上,微擡下颌:“婚禮禮服呢,拿出來試試合不合身。”

沈栖猛地嗆了一下,現、現在試?

他又要在梁喑面前脫衣服、又要在他眼皮子底下穿襯衫夾?

“梁先生,可不可以不要啊?”

梁喑:“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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