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分離與如何相見
第八章分離與如何相見
「我……要。」
「那麽,我會一直陪着你,直到生命結束。」
……
我們曾經說好的,龍馬。
如果哪一天終究要分別,就請讓那一天來得越晚越好吧……好嗎?
龍馬,龍馬——
我不能放開你。
放開了你,你就會那麽寂寞。
放開了你,誰來不顧一切地守護你的愛。
放開了你……我的心,要怎麽才能适應沒有你的生命?
原諒我是如此的自私。
原來害怕的人,是我自己。
害怕失去你。
害怕沒有你之後的——
寂寞的生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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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街道上,行人已所剩無幾。幸村握着手機,一臉焦急地四處尋找着。腳步飛快地踏過一條又一條安靜的道路,他修長的背影,飛舞的深藍發絲,俊美的五官,以及額頭上滲出的一層又一層汗珠,都讓少數還在街上游蕩的女生駐足側目。
「吶吶,他長得好帥哦。」
「就是說,這麽一個大帥哥怎麽還在外面啊?」
「不會是在找女朋友吧,看他那麽着急的。」
「有可能诶……啊啊,哪個女生這麽幸運。」
「嘿嘿,那你去搶過來啊。」
「去死啦!打扁你!」
「哈哈哈……」
「嘻嘻……」
霓虹燈還在閃爍,KTV裏偶爾傳出一陣陣慘叫似的歌聲。對一些服務性行業來說,夜是從現在剛開始的。道路上的出租車越來越少,隔很長時間才飛快地閃過一輛。多的是一些帥氣的黑色摩托,像夜的精靈,呼嘯着去參加一場盛大的晚會。
幸村快速地走着,每隔五分鐘就要給不二的手機打一次。但始終是無人接聽,不知道主人去了哪裏。越前的手機在另一只手上,幸村多麽希望不二會打過來——或者不管是誰,只要能知道關于戀人的信息就好。
但是兩只手機都處于無功率狀态,兩個小時過去了,幸村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也沒有找到越前。
東京只是一個城市,而且現在已經入夜了……那麽,找到一個人的難度系數是多少呢?幸村很少研究這方面的數據,因為之前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他從沒想過,真的從沒想過——越前龍馬有一天會離開他。是的,那個高傲耀眼的墨綠青年,就算冷漠,也不會無情。他不會忽然讓他找不到,不會不給任何機會地消失。
那麽——
越前現在在哪兒呢?
那個一直是路癡的墨綠青年,在這麽晚的時間裏,會去哪兒呢?不二家幸村已經去問過了,不在。手冢的話,根據他的官網消息,已經去了澳大利亞準備比賽。
——沒有任何信息。
心髒已經處于極度緊張狀态,幸村不願往不好的方向想。他希望他只是去了某個熟人的家裏,而不是去了一些不好的地方。
越前南次郎與倫子已經回了美國,在日本的房子留給了奈奈子,幸村同樣打電話過去問了,沒有。
越前的熟人還有誰呢?青學衆人除了不二基本已不在東京,冰帝立海大的人越前更是不怎麽熟……
——龍馬,你到底……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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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陪我打一場吧。」
「喲,越前君,好吧。」
……
U-17到來之前,我對你還算熟悉。
U-17過去之後,我卻再也接觸不了你。
而在這之中,我與你曾有那麽一點點交集——
陪你打過一場網球。
越前龍馬,不得不說,你是一個強大的對手。
我曾經的部長也那麽看重你,在全國大賽輸給你的他,再也沒把眼光從你身上移開過。
但是後來,我發現一個秘密——
部長他喜歡你。
而你喜歡手冢君,你曾經的部長。
發現了這個秘密之後,我居然開始像個小偷一樣悄悄觀察你們的一切。
可笑的是,從最開始的得意,到最後的酸澀……我竟然也喜歡上了你。
嘿嘿,這是一個多麽好笑的笑話。
我切原赤也也會喜歡越前龍馬?
看着你在網球場上奔跑,跳躍,擊打……我竟然會覺得興奮?
我想,我一定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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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完回家,脫衣,洗漱,上床,睡覺。
這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但是,對于今晚的切原來說,卻無比慎重。
因為,在回家的路上,他帶回了一個散發着一身酒氣的美麗青年。青年有着漂亮的墨綠短發,耀眼的琥珀色眸子半眯着,眉頭緊皺,一臉的迷茫與痛苦,淡色的唇微張着,似乎在邀請人來品嘗什麽。
切原緊緊地盯着青年,咽了一下口水。他知道青年名字,很早以前就知道,并且從沒忘記過——
越前龍馬。
将青年背到浴室,切原開始在浴缸裏放熱水。
對于獨自一人生活了這麽多年的切原來說,良好的衛生習慣是必須要養成的。所以青年髒兮兮的樣子,讓切原無法忍受。
今晚看樣子是要睡這兒了,切原不知道越前為什麽會喝酒,也不知道他的家在哪兒……七年過去了,切原記憶裏還是那個一心只有網球的越前龍馬印象。
将越前的衣服一件一件脫下來,切原的臉都紅到耳朵根了。
直到最後白皙修長的軀體在眼前展開……切原趕緊移開了視線。
将人慢慢放入溫暖的浴缸裏,切原打開花灑,給越前洗頭發。
溫熱的水流噴到臉上,細微的觸感一點一點喚醒越前的神智。洗發露的香味,在鼻間蔓延。
「唔……」
越前感覺到是陌生的氣息,但奈何身體實在毫無力氣,睜不開眼。喉嚨裏發出一點點細微的聲音,卻始終組織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十分鐘過去了,頭發由開始的蓬松滑膩變成柔順緊貼。越前知道自己的頭發已經被人洗幹淨了,這個時候,他才感覺到自己是在一個浴缸裏。
眼睛依舊睜不開,越前知道對方不是幸村,那會是誰呢?
因為一時沖動而跑去酒館喝酒,太遜了。越前在心裏自嘲地一笑,他真是越不如以前的自己了。
那雙為他洗發的手,忽然觸到了身體。越前有些不适應地動了一下,手的主人似乎被吓了一跳,越前聽到了有些什麽東西摔落的聲音。
讓人舒适的熱水浸泡着身體,神智是怎麽也緊張不起來的。
手的主人又開始觸到他的身體,越前這次懶得動了,任它去弄。
……
皮膚從裏到外緩緩地變得越來越熱,加上熱水的浸泡,讓越前幾乎分不清現實與夢了……對了,剛剛是誰在給他洗頭發?是精市嗎?以前精市也的确是這麽做的,然後他們會在浴室裏……
越前的神智開始變得混亂。回憶與現實,是要重合嗎?
——不要想。
神經深處突然有個聲音在如此說着。
——精市很溫柔,和他一起……很舒服。
另外一個聲音卻這樣說着。
——很舒服……嗎?
越前自己這樣問着。
——是的,很舒服。現在的你不是很痛苦嗎?忘記它們吧,你應該讓自己享受舒服的感覺……
篤定的聲音越來越大,越前忍不住呻吟了一聲。腦子裏有種很清晰的疼痛感,但越前卻不知道那是什麽。
為什麽會這麽痛苦?
是誰讓他這麽痛苦?
眉頭再次緊皺,越前本能地握住了那雙手中的一只。将它帶到了自己的臉頰旁,他喃喃說道:「精市,我們……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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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年,我們初在一起。手冢國光已經成為出名的職業網球選手,你放棄了網球,在我母親的介紹下,開始普通上班族的工作。随後,你的父母決定離開日本,帶走了卡魯賓。你那麽悲傷,而我堅定地告訴你——
我會一直陪着你,不會離開,誰也帶不走。
第二年,我們買下了那套房子。你開始慢慢适應和我在一起的生活,有時會回去看你的姐姐奈奈子。而我餘興之時開的花店,也漸漸忙碌起來。每天去奈奈子那裏接你回家的時候,都會看見你坐在木廊的地板上,看着那個網球場發呆——
我知道,沒有網球,你的生命才是真正的寂寞。
第三年,我們經常會抽空出去旅游。一起行走在日本的每一寸土地上,領略不同地方的風土人情,你會微微地笑着。有時候遇見有孩子在街頭網球場打網球,你都駐足觀看,然後沉默着離去——
我多麽想勸你不要放棄網球,但我又能以什麽立場來幹涉你的隐私呢?
第四年,手冢獲得了澳網和溫網的冠軍。你看着電視機的屏幕面無表情,然後一口喝下我每晚都會為你泡的牛奶,出門去走一走。我會陪着你,走過東京的每一條街,買些小吃,買些裝飾品,買些文學書籍——
可是你的心不在焉,我又怎會看不出?
第五年,我們在一起很久了。你說想去看看父母,我放下一切工作陪你去美國紐約。在紐約逛的時候,你會站在美網舉行的地方,發很久的呆。這一年,你依舊是那麽悲傷。無時無刻不陪在你身邊的我,對自己很失望——
你從未被時間或被我改變,我發現,自己已經越來越愛堅定的你。
第六年與第七年,我們平常地相處,平常地□□。我小心翼翼地給着你我所有的守護,只要你不再悲傷。但是我發現這依舊很難。有時收到曾經的部員發過來詢問狀态的郵件,我都沒有回複。有着「神之子」之稱的我,也是為了愛而放棄了夢想——
這樣,我還有什麽臉面去面對他們呢?
第八年,我從來沒有覺得後悔。這一年才剛過去一個月呢,你卻不見了。但是我相信,你只是在跟我開個小玩笑而已吧?
龍馬,我一直在這裏。
從未離開。
——請你,一定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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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早晨明媚的陽光照在幸村身上的時候,東京又開始了它一天的喧鬧繁華。
疲憊的表情上是掩不住的失落與悲傷,眼睛有些充血,是因為一夜沒睡。
腿已經酸得不能動了,幸村坐在街邊,苦笑。
找了一夜,沒有得到深愛的人的任何蹤跡。
好像真的消失了一樣。
身體的疲乏讓精神也臨近崩潰。
但幸村一直在堅持。他還要守護他最愛的人,怎麽可以倒下呢?
——那個他最愛的墨綠青年,他不能再在愛情上輸給他,不是嗎?
……
很久之後。
汽車鳴笛的聲音,電車行駛的聲音,行人來往的腳步聲音,還有很早就開了門的音樂CD店裏傳出的音樂聲音……世間無數種聲音瞬間湧入耳膜,拼命地擠進去。
幸村皺着眉,腦子裏一片混沌。
眼前的景物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
幸村茫然地看着東京繁華的街頭。
來來往往的行人會有些好奇地看這個帥氣的青年一眼,但很快又會淡漠而去。
——心裏空蕩蕩的。
手機忽然振動,幸村的眼睛頓時一亮。連忙拿出自己的手機察看……是越前龍馬發來的郵件!
……是龍馬!
微笑重新出現在臉上,身體裏湧出一股不知何處的力氣,眼神也瞬間清明起來。幸村的手指飛快地按下手機按鍵,察看郵件——
【精市,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