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放棄與無法得到
第十一章放棄與無法得到
「不二,你為什麽……」
「呵呵,被發現了嗎?」
「……」
「那麽,要分手嗎?」
「現在……已經沒有意義了吧。」
「是啊,沒有任何意義了。」
「……」
「就這樣吧,再見了,我曾經的摯友。」
其實一直只是朋友而已。
當初一念之差,造成現在如此局面。不二有時候回想起來,也覺得自己真是自作自受。
或許每個人都會偶爾陷入這樣一個漩渦裏吧。
在得知自己喜歡的人喜歡另一個人的時候,那一瞬間的打擊,導致的決定,就徹底将未來改變。
現在的心情,已經不能用後悔來形容了。
*******
從紐約到東京,不過十三個小時的航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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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腳步踏在日本的大地上,越前還是覺得要更安心。
不知不覺,從離開幸村到現在,已經約有一年。再加上半年不間斷的訓練,重又找回了打網球的感覺,就更覺時間過得飛快。
雖然現在輸了全美公開賽,但那并不能決定什麽。按照三船的計劃,越前可是還需要個一兩年才能完全去競争世界級賽事呢。
——任何榮譽的獲得,都是需要戒驕戒躁的。
更何況,七年已過,兄長越前龍雅的實力已經遠超他,所以也需要更多的時間來鍛煉。一步一步成長,等再次碰面的時候,就能一決勝負了吧。
乘着車回訓練場地的路上,跡部坐在越前旁邊,頭靠在越前肩上,睡着了。
車裏除司機外還有三船。不過大叔坐在副駕駛座位上,雖然能通過後視鏡看見這一幕,但他和司機都很明智地選擇了無視,各自沉默。
越前的目光只瞥了那沉睡着的俊美臉龐一眼,就移開了,看向車外風景。
在美國比賽期間,越前所有的飲食起居都是跡部安排的。而且是親力為之,三船都可以作證。
其實稍微有點眼神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跡部對越前是極度特殊的。這一點,不論是照顧跡部多年的老管家,還是只在跡部集團下做過幾年網球教練的三船大叔,都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大家雖然心知肚明,卻從不挑明。
再看越前的态度,可以說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但這個墨綠青年,已不是當初少年時那個過于遲鈍的戀愛白癡,要說他看不出跡部的心意,還真有待考究。
所以,到底越前是刻意不放在心上,還是真的一心只有網球而沒有覺察到跡部的心意……就不得而知了。
車子平穩地行駛着,沒有任何颠簸。所以跡部也睡得很安穩,當然這也歸功于越前一動也不動。
或許是怕跡部驚醒,臉色竟然有些微紅的墨綠青年偏着頭,身體保持得很穩,讓跡部放心地靠着。
這段時間,這個大少爺有多累,越前其實看在眼裏。包括在回來的飛機上,跡部也是什麽事都操心,比如越前吃的東西啊,睡覺時蓋的東西啊,跡部都要過問。
一直跟在身邊的老管家還是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少爺這樣關心一個人。
而三船大叔更是直往跡部身上投去鄙視的眼神——再這麽肉麻,他都要吐了!
終于平安回到日本。
再次準備投入訓練的越前既興奮又不好意思。因為一切都是跡部安排的,但這個高傲的男人卻從未提出過任何要求。
天下有免費的午餐嗎?越前知道是沒有的,就連自己的網球,若不是拼命努力,哪有今天的回報?
可跡部為什麽沒有任何要求呢?
就像幸村一樣……
忽然想到幸村,越前的身體不禁一僵。
腦子裏浮現出那張溫柔微笑的臉,那些一起度過的時光、一起走過的地方,那座住過七年的房子——
仿佛一切還近在眼前。
雖然身在東京,從未離開。
但越前忽然發現,自己與幸村的距離,不覺變得越來越遠。
——而心裏驀地冒出的苦澀,又是什麽呢?
垂下眸,越前慢慢放松自己的身體。心髒處突然溢出一些悲傷,不知來源地,也不知怎麽壓制。
跡部靠在他肩膀上,靜靜沉睡着。這個為他操心了這麽久,從未有過絲毫怨言和不滿的男人,就在他身邊。
那張如王子般耀眼的臉龐上,帶着淡淡的微笑。
——是做了好夢嗎?
越前幾不可察地輕嘆一聲,将頭仰後,靠在了柔軟的椅背上。閉上眼,放空腦子,讓思緒慢慢沉睡。
很久之後,當三船大叔再次通過後視鏡看那兩人的時候,就只看到——
越前與跡部的頭緊緊地靠在一起,安靜地睡着了。
*******
「手冢君,到底是有什麽事需要你急着回日本呢?」
「抱歉,我不能告訴你。」
「好的,明白了。那麽請務必在三天後回來。」
「非常感謝!」
時間幾乎快停止在這一刻。
手冢在昨晚十一點發給了不二一條訊息。
而後他一直在訓練場打網球,通宵之後,精疲力盡。
即使已經開始無法冷靜,依舊沉默有序的男人早已預訂好機票。
他要去日本,他要去求證,或者更準确地說,要得到一個結果。
很久之前,在他還是個初中生的時候,有全國大賽,後來又有U-17。他曾是青春學園網球部的部長,帶領隊員們榮獲過全國大賽冠軍。而後進入U-17,自覺擔負着初中生的領隊之責。
可以說,真是再也找不到比他更負責的人了。
但是,恰好就是這份責任心,卻在那個時候,毀了一個少年的夢想。
七年不見,記憶早已成舊,細節模糊,幾乎無法确認當初的一些事實。
但他知道,那個少年真心愛着他。
只不過……
又或者說——
那時他作出了,一生中唯一錯誤的選擇。
從此再無退路……再也,無法回頭。
*******
不二接到手冢電話的時候,依舊在自己姐姐的咖啡館,悠閑地喝着咖啡。幸村剛離開不久,那個與他一樣喜歡溫柔微笑的男人——生活在與某個人一起的回憶之中,而其實他們也都一樣。
看着號碼顯示的所處地,不二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果然是準确的。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他接了電話,只說了一句:「歡迎回來日本……回到,最開始的地方,手冢。」然後就切斷了通話,關了機。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不二微笑着,将最後一口咖啡喝完,離開了咖啡館。接下來他需要一個地方,一個能讓他平靜下來的地方。
現在的他已經開始興奮了,因為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有關他,有關手冢,有關曾經那個墨綠少年。
而其實生命裏有些道路一旦被開辟出來,就無法抹滅了。你只能一步一步走下去,哪怕最後的結局,是毀滅。
不二不在乎毀滅。因為他知道,那個少年是不會被毀滅的,不論是過去的,還是現在的,或者是未來的。
看,他對那個名為越前龍馬的從頭到尾都讓他喜歡着的人,是多麽地有信心。
同一時刻。
跡部接到了倫子的電話,原來是越前家的地址收到了一個快遞,收件人是越前龍馬。即使是父母也不能侵犯孩子的隐私權,所以倫子馬上打給了跡部,請他過來拿走轉交給龍馬。
跡部自然二話不說,第一時間派了人把快遞拿了過來。而這一天也進入了夜晚,越前洗好澡在餐廳裏和跡部一起吃晚飯的時候,就得知了自己有一個快遞。
寄件人不知是誰。
跡部不敢大意。但經過了嚴密的檢查之後,沒有任何危險,跡部才放心地把它交給了越前。
吃完晚飯,越前回到自己房間。将裹得嚴嚴實實的快遞拆開一看,結果竟只是一張薄薄的光盤?
光滑的盤面上貼着紙條:不要給任何人看。
房間裏自然備有DVD,鑒于紙條內容,越前毫不猶豫地将門反鎖了,才将光盤開始放映。
半個小時後——
本來只是想看看越前的跡部發現這個墨綠青年已經到了網球場上。
三船大叔在一旁看着。
跡部疑惑了,于是走過去詢問大叔:「龍馬這個時候還要打網球嗎?」
結果大叔轉過來,也是一臉不解地看着跡部。
「誰知道。我沒有讓他打,不過看起來他好像心情不好。」
「……」
跡部沉默了。将目光投向網球場中激烈地擊打着嫩黃小球的青年,心裏頓時生出了一股不安。
——龍馬,你怎麽了?
*******
在越前開始心情不好的第二天。
就連天氣似乎也預知了他的心情一樣,開始變得陰沉起來。
吃完早餐沒過多久,天空飄起了細細雨絲。天際各方席卷而來的雲層越積越厚,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而就在臉色蒼白、沉默不言的越前準備去按計劃進行訓練時,跡部叫住了他。
「龍馬,有什麽事,請一定要告訴我。」
「沒有。」
壓下了頭上白色的帽子。
越前發現跡部沒有對他用本大爺這個稱呼,但是這樣的發現卻只讓他覺得自己無聊了。
「小鬼,要騙本大爺你還早了一百年。」
跡部裝作不在意地笑着,但心裏已經很緊張。
因為如果越前不說,他也不能再怎麽樣了。
越前彎起嘴角,禁不住笑了。看,大少爺本性露得真快。
不過呢,他的确還是習慣跡部自稱本大爺……讓他有一種奇異的安心感。
「你今天的廢話真多。我要去訓練了,沒什麽事好說。」
看着越前轉身離去,跡部無奈地揉了揉了額。
其實他猜得到,這個他最愛的青年心情不好,一定與那個快遞有關。
但是偷看別人隐私之類的事,驕傲的跡部是絕對做不出來的。更何況這個人還是他喜歡的人,那麽信任與尊重,是必須要給與的。
而就在越前離開不久,跡部在餐廳裏苦惱的時候,老管家進來了。
「少爺,有南次郎先生的電話。」
跡部一愣。
這個時候南次郎找來,會是什麽事?
不耽擱時間,跡部直接站起來走到了老管家身邊,拿過手機接聽。
十分鐘後。
跡部出現在正在觀察越前訓練的三船身後。
「讓他停下吧,我們有事要出去。」
說完這個的跡部居然沒有任何停留地走了。
看着跡部有些沉重的背影,三船雖然疑惑,但也只好對越前叫停了。
在由跡部吩咐過的仆人的帶領下,越前洗好了澡,換了衣服,來到一樓客廳見跡部。
「什麽事?」
「手冢要見你。」
「部、部長?」
「我陪你去。」
「喂喂,我還沒說去呢。」
「必須要去。龍馬,本大爺可不希望你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
「好吧……」
越前無奈地看着突然變得強勢的跡部,不解地跟着出去了。
一路上,跡部未發一言。他沉默地支着下巴,看車外一閃而過的風景。
越前有意無意地看向跡部的側臉,有些郁悶,卻又不知道問什麽。
直覺告訴越前,跡部生氣了。
但是為了什麽呢?
明明他也有更讓人生氣的事,可現在看着跡部生氣,心裏卻反而覺得那件事不那麽重要了。
……
一個小時後,跡部與越前到達手冢的指定地點。兩人從車上下來,跡部看着越前,只說了一句:「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看着臉色依舊不怎麽好的跡部,越前又望了一眼手冢所在的地方,只好沉默着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跡部看着越前的背影,眼神越來越堅定。
——龍馬,我不會讓你有任何後悔的機會。
*******
……
「部長,那些……你都不用在意了。」
「龍馬……?」
「還是叫越前吧,我比較習慣。其實部長真的很好,現在比賽也很忙吧?我一直都相信部長。」
「龍……越前——」
「那麽,部長,再見了。不用再多說了,我已經不是‘支柱’。你不需要,我也不需要。」
帥氣又漂亮的墨綠發青年轉身,進入了一輛車裏。
他看見那輛車外站着一個俊美而高傲的男人,是他曾經的對手,跡部景吾。這個男人冷漠地笑着,對他說了幾句話——如同利箭一般的話語,直刺心髒。
「手冢,你只是青學的部長。感謝你曾經對龍馬的教導與愛護,希望你不要再多想什麽了。從今往後,龍馬會站上網球的巅峰,本大爺絕不會讓任何人失望!」
——冰帝曾經的女王,依舊如王者。
他苦笑。
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
該懂的,也都已明白了。
只是,挽回不了的,依舊挽回不了吶……
東京下着雨的白天與夜晚差不多,雲層厚厚地壓下來,完全沒有一絲光,如同末日降臨。
路上的行人匆匆走過,神色冷漠。其他人的故事,與他們無關。
只是,仍舊有好奇的人會看一眼他。
——一個在雨中落寞的男人,手冢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