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謝拂雪對陸酩酊道:“請師父和黑面叔叔多照看陰家。”

陸酩酊示意她大可放心去,實在困了靠着椅子腿睡着。

謝拂雪無奈對墨執和困在結界裏的公西譽颔首,這才和秋容離開了陰家。

墨執推了推陸酩酊:“別睡了。”

這會公西譽看起來很穩定,一旦暴發不是他能夠阻止的。

陸酩酊低聲笑道:“那故事裏的妖道莫不是你?”

都是那麽喜歡拆散有情人。

墨執冷冷道:“你有時間胡說八道,怎麽不想想先把這件事解決了?”

要不是人多他會直接把陸酩酊扔出去。

陸酩酊轉而問公西譽:“方才你說到了壁畫,是決定把它放回蘭若寺?”

墨執眼皮跳了跳,沉默地看向公西譽。

公西譽道:“是的,那本是九郎答應蘭若寺主持的畫作,秦藩為接近九郎,以出資的借口混進寺廟 ,想等畫完成之後想獻給皇帝,但是九厘板一心想修行自然不會答應。”

有時他會想,不是因他們入塵世才有此劫難。

而是人的貪心所致。

陸酩酊聽見陰重金磨牙的聲音,笑道:“那麽,就請陰老爺把那一半壁畫歸還。也好把這陰債給清了。”

陰重金忍着滿肚子的怒意,道:“老夫花了不少錢,道長不如現把小女救醒再說。”

沒有一個把他的委托當回事。

陸酩酊去了裏屋拿出藥物給陰花服下,道:“陰花姑娘只是驚吓過度,加上損失了陽氣,并無大礙。等她醒了就能沒事了。”

他得等着小雪兒把那黃九郎帶過來才是。

陰重金眉頭皺着未多言,壁畫是陰家看守多年之物,若不真的随便交出去,又該如何跟祖宗交代。

墨執在廳中對公西譽嚴加看守,想着壁畫莫非是當年令朱孝廉癡迷的那一副。

狐貍坡附近人煙稀少,謝拂雪猜測紅黃二狐定和黃九郎保持着聯系。

秋容忽然問道:“我怎麽沒見到你在狐貍坡撿東西?”

那公西譽居然同意了謝拂雪的提議,可見他已經做好了最後打算。

“我在那時空裏看到他的裝束,正好我寶囊裏有。以前都是跟師父走南闖北,還要負責喪事處理,也能讓他開心下。”

公西譽死前是個少年心性,要是沒有遇到人間這些遭遇肯定會是狐族一霸。

謝拂雪為此感到唏噓,不知道辛十四娘又在哪裏。

秋容笑道:“原是這樣。”

許是想趁早結束這件事,好讓公西譽有個解脫。

謝拂雪正欲一些關于何子蕭和秦藩後續的事情,又怕知道了會把自己惡心到。

他們做的已經不只是簡單的欺男霸女。

而且那黃三妹也參與了,關于她的結果公西譽只字未提。

估摸着多載波哪個深山老林修煉。

秋容感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叫住謝拂雪:“拂雪小心。”

陰氣這麽重定不是普通的鬼。

一道鬼影閃過與謝拂雪打鬥。

交手之餘,那渾身冒着煞氣的惡鬼隐隐笑道:“終于被我逮到你了!”

謝拂雪彎腰躲過他的襲擊,“你誰?”

總不能是原主之前交惡的鬼?

惡鬼定睛一看,“不把,你不是她。吃了你想必也可以助賬本座的修為,哈哈哈!”

“哪裏來的自信随便把人當食物?也不怕吃了撐破胃。看你連隔壁皮膚都沒有,今天我就散散財。”

謝拂雪神色冷了些,拿出用符紙做的銅錢扔給惡鬼。

惡鬼渾身發出被火燒的煙霧:“死丫頭!”

他開始發揮百分百的功力對付謝拂雪,吃了這個凡人定能讓他對付得了追着他不放的臭道士。

謝拂雪飛身在上空,“死這個字最适合你。”

惡鬼狂笑:“你才是真正的不知天高地厚。”

眼看着一人一鬼打的你死我活,秋容趁機參與進去阻止。

惡鬼這才注意到秋容,故意接近謝拂雪見她緊張地跟過來,直接一掌打了她,“我勸你們現在束手就擒。”

出都出來了肯定是要打打牙祭。

謝拂雪接住被打的舊傷複發的秋容:“秋容姐姐你先在旁邊休息下,大白天活見鬼真是該好好活動筋骨。”

惡鬼:“虛張聲勢。”

謝拂雪握着手中的飛劍撒了點符水,“你該不會是曠工出來的?”

看他這樣不像是在人間橫行霸道太久,還是先送回地府省得禍害人。

惡鬼張大深淵般的巨口:“廢話真多,拿命來!”

只見一道刺眼的金光出現,惡鬼被寬大的符陣困住。

朱爾旦手執判官筆點住惡鬼的眉心, “一時沒看好你,你又偷溜出來。”

惡鬼叫嚣着:“朱爾旦你放了我,否則我把你大卸八塊!”

朱爾旦笑了下将他收進在一個袋子裏:“老實點。”

他身後的另一只鬼魂幫忙給秋容療傷,遠遠地看見山坡上出現兩只狐貍,對視了會在原地不動。

秋容道:“多謝朱公子幫忙,這位是?”

看魂靈像是個狐貍。

朱爾旦和謝拂雪一起走過來,“他就是黃九郎,我把他帶過來就是為了了卻當年的恩怨。”

從上次和黃九郎對弈,他就有種事情該解決的感覺。

果然,公西譽還是沒忍住大鬧一場。

黃九郎說道:“我在等譽郎的出現,給諸位帶來不便之處,着實是抱歉。”

他輕輕地垂首,面如冠玉的臉和嬸子很像是谪仙。

秋容望着黃九郎有着一種熟悉的親切感,“黃公子能夠出面,已經是很好的事。”

黃九郎看了她和謝拂雪一眼,笑道:“事不宜遲,剩下的就交給我。”

朱爾旦囑咐謝拂雪讓她和秋容互相幫照顧,才跟着去了陰家。

謝拂雪扶着秋容:“秋容姐姐你還好吧?”

剛出門沒多久就遇到了黃九郎,師兄好像也不驚訝她們來的目的。

難道師父早就安排好了?

秋容發現山坡的狐貍早已消失,道:“我沒事,先回陰家。”

謝拂雪:“成。”

這外面也沒有需要她們處理的事,不如回去還能等一個善後的直播。

狐貍坡上空出現異樣的波動。

黃狐尾巴耷拉下來,“三郎終于出現了。”

紅狐叫上侄子侄女們在附近埋下陷阱,道:“他不是一直都在渭南打轉,是你有意避開。他和譽郎這段緣就跟你我掉下來的毛發,難以理清楚。”

世人總喜歡互相虧欠。

狐族也不例外。

黃狐眼光微閃:“你何時走?”

紅狐展開第三條尾巴,“第四條尾巴即将練成,凡到時再走。”

陰家。

謝拂雪擔心秋容的身體,在門前确認了沒有內傷才進去。

秋容笑道:“何必這麽緊張。”

謝拂雪直言:“我是怕等會他們打起來會傷到你,雖然秋容姐姐沒有我以為的弱,可是公西譽那癫狂的性子難說。”

同情歸同情。

她還是不希望和公西譽打。

公西譽的扭轉時空的術法,只能讓人身臨其境,卻不能和過去的人對話。

謝拂雪願稱之為VR古代版。

秋容感到一絲心安和自責,說道:“先進去看看吧。”

她想起了小謝。

若是小謝在,以前她說過會永遠護着小謝,可是後來,她成了鬼仙越來越忙。

小謝從那以後慢慢疏遠她。

那次的意外,她急着執行任務忽略了小謝。

秋容的心情有些說不出的沉重和懊悔,現在看到謝拂雪,有時會把她當成小謝,可又覺得能夠清楚地區分她二人。

謝拂雪疑惑道:“秋容姐姐可是餓了?”

臉色蒼白,眼神又有些渙散。

那惡鬼還能刺激人食欲?

秋容幫謝拂雪系好雙色發繩,梳成一對可愛的小點的環髻,“不餓,就是想起了往事有點無奈。”

朱爾旦似乎很早就認識黃九郎,從不肯透露半點。

在這六百年來,公西譽再沒在渭南有傳言。

公西譽多年後再次出現,定是有人引過來。

謝拂雪照了照鏡子:“秋容姐姐手真巧,一下子就把我變好看了許多。”

“是嗎?那我以後有時間常給你梳頭發。”

秋容和謝拂雪并肩進門,只見公西譽和黃九郎相擁而泣。

看得謝拂雪心裏有所感觸,想當年她被戀愛副本虐的要死要活的時候,可沒有這麽震撼。

當然,她穿進去的世界綁定的角色,往往都是自作多情那種。

可能自己不是原主,才讓她沒什麽代入感。

許是死的時間太長,黃九郎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意,“譽郎,我這麽多年來沒有投胎,就是為了等你。”

公西譽眼裏都是黃九郎,“當真?那為何不來見我?”

他一直在世間找尋黃九郎的蹤影,哪怕是丁點殘魂,他依然會守住。

黃九郎看了眼朱爾旦,“因我間接導致了何子蕭與秦藩的死,被罰去地府做了苦役。所幸于千年前結識朱判官,讓我在地府繼續積德行善,到了前不久才有了一點時間在世間游走。”

他細說着當年的種種。

自從他和辛十四娘來到人間,遇到了不少事,

辛十四娘因躲避一個叫馮生的追求,離開蘭若鎮。

黃九郎被蘭若寺的高僧收留,為了報答為寺廟畫壁畫。有時也會給香客作畫,用來補貼生活與寺廟的花銷。

某日,何子蕭帶着秦藩去了蘭若寺。

瞧着黃九郎樣貌不俗,特地來結交。

黃九郎一開始覺得何子蕭人不錯,又和他一樣喜歡畫畫。

于是兩人很快熟絡起來,

高僧曾勸說過:“你近日結識的人裏多是心術不正,可要小心一點。”

黃九郎沒當回事,經常受何子蕭的邀約參加詩會,酒會。

一天夜裏,何子蕭對黃九郎表白,“九郎,我心裏有你。”

黃九郎所想到的是遠在狐貍坡,那只墨白色的小狐貍,“謝何兄的美意,只是我已經有了意中人。”

何子蕭不甘心:“是誰?若是小娘子,我與她好好理論,若是男子,我與他一決高下!”

黃九郎緘默不言。

譽郎在他心中很重要。

而他也知道譽郎若化作人形,必會引來居心叵則的人,将之據為己有。

果然,事情如黃九郎預料到的一樣。很快傳出渭南有一容貌傾城的男子,皇帝為了追逐他耽誤了國事,男子不堪其擾來到了蘭若鎮。

黃九郎當時的心情有些激動和澎湃,他沒想到譽郎會這麽快找來。

又擔心譽郎會被人盯上。

這期間,何子蕭與秦藩多次糾纏他。

不久,黃九郎才知道何子蕭的妻子是他的三妹。

耽誤了去找公西譽的時間。

公西譽來到蘭若鎮後聲名遠揚,也讓黃三妹立刻認出了他。

黃九郎本想着等畫完成去找公西譽,卻在秦府做客聽到秦藩言語侮辱公西譽清白,并讓何子蕭去把人騙過來。

他很擔心譽郎,想去通知卻被秦藩糾纏:“九郎啊,那敦煌天女圖可是引來了皇上的興趣,你若是從了我,我就讓皇上買下這幅畫,等他讨得了美人歡心,定會好好獎賞你我。”

黃九郎出于禮貌回絕:“畫乃是蘭若寺主持要的,皇上要是喜歡,九郎願重新畫。”

秦藩怒道:“本大人和皇上看得起你,是你祖墳風水選的好!”

黃九郎冷冷看着他。

小厮通報何子蕭來訪,只見他對秦藩耳語幾句,使得秦藩态度轉變。

“九郎啊,你回去安心畫畫,剛才的事當我沒說。”

“是。”

黃九郎忍着秦藩色眯眯的眼神,回去了蘭若寺。

這件事過去不久,何子蕭帶了個少年郎來到蘭若寺。

黃九郎和公西譽認出了彼此。

他很擔心公西譽會被這些人殘害,只好态度冷淡地請公西譽離開,可是他低估了譽郎的固執。

此後,當他得知公西譽被囚禁是黃三妹出的主意,立刻去找了黃三妹。

黃三妹哭訴:“九哥,我也是被迫嫁了人族。那何子蕭答應過以後只有我一個,可是他竟然在外面養了不少美少年,怎能讓我繼續忍着?我實在不知道他才帶回來的是公西譽!”

她說的很是無可奈何。

黃九郎卻是很了解這個堂妹,“你從小就對我頗有微詞,你以前做的那些,我會當做沒有發生過,可譽郎是無辜的。你必須放了他。”

黃三妹捂着嘴竊笑:“九哥啊九哥,原來你一直都在裝單純。”

“我只是不想說破。你是狐族的身份早晚會揭穿,我勸你見好就收。”

黃九郎對人始終有一種隐約的質疑,何子蕭從開始接近他,目的就很不純粹。

遑論急着娶了貌美的黃三妹不知足,又開始盯上他與譽郎。

黃三妹露出自己的幾條尾巴,說道:“我夫君要做高官,自然要給秦大人送點薄禮。你想救那公狐貍,不如去秦家成為其中的一份子。”

這話是激将法。

黃九郎卻沒有絲毫猶豫去了秦家,本以為能救出來公西譽,沒想到被妖道陷害。

他和公西譽被散攻囚禁起來。

每當秦藩對他們要行不軌之事,只能化作原形作為抵抗。

衆人聽到這,再看看和秦藩長一樣的陰重金。

只知道有些人喜歡奇淫技巧,和那房中之樂。

卻不想秦藩為了得到黃九郎和公西譽,用盡了手段,不講究綱常倫理。

謝拂雪更是覺得故事有點變态,那秦藩與何子蕭說白了,就是為了自己的仕途不顧他人死活。

打算自己享用完,再轉手送到宮裏和達官顯貴那邊。

公西譽眼裏噙着淚光,“九郎……”

黃九郎不好意思太過親昵,只是拍了他的背,“秦藩想讨好皇帝,有時會放我出來去畫壁畫。自從你被折磨而死,我和三妹翻了臉,與那妖道生死搏鬥時,妖道竟然吸取了秦藩與何子蕭的陽壽。之後,三妹怨我不救人,與我交手,何子蕭為了救她,被我失手打死。”

雖然過去千年之久,可他一想到公西譽被那種特制的鏈子折磨,仍是心痛不已。

“之後,我去了地府想找你,可你不在。就這樣,我每天做完地府裏的活,都會和朱判官打聽你,還是沒有消息。”

黃九郎深深地嘆了口氣。

公西譽見到黃九郎已經心滿意足,往事也不再那麽怨,只是:“說開了,我心裏也猶如明鏡。那畫是你的心血,我與十四娘偷了兩次都沒有成功,我只希望它會重新回到蘭若寺。”

他的時間不多。

投胎已經是絕無可能,但愛的人也是愛着他,才發現多年來不是空等。

秦藩,何子蕭,還有那妖道現在何處,他已經不想打聽。

陰重金被這麽多雙眼睛看着,心裏很煩:“看我作甚?又不是我做的,想讓我交出畫門都沒有!”

衆人:“……”

這怎是一句無恥就能說得過去的。

公西譽卻拉着黃九郎的手,“可否陪我回狐貍坡一趟?”

黃九郎握緊他的手,轉眼消失不見。

不知何時醒來的湖一道人,用墨執的衣服擦眼淚,“真是太感人了。陰老爺,你還是把壁畫還回去,就當是積德了。”

陰重金忍無可忍:“滾滾滾!你們這群錢財的江湖騙子,憑什麽讓我把畫交出來?就是我掉三斤肉,我也不會……”

“父親,你就把畫還回去吧。是放在蘭若寺,并非還給個人。”

陰花被人攙扶出來,精神不濟地站在陰重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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