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辛十四娘當初聽了剛學道的孟龍潭的提議,自斷兩尾給祿輕和馮玄英續命應該是成功了,只是祿輕機緣巧合逃到了壁畫之中。
馮玄英最後怎麽死的,想必知道的也沒有幾個。
謝拂雪看他們都是搖頭的樣子,道:“孟老先生,你不是說馮玄英每次投胎都過得很好,應該知道他晚景如何。”
若是孟龍潭說大話,難怪會被辛十四娘見面開怼。
孟龍潭不自然地咳嗽幾聲:“咳,你還是叫我湖一道人吧。我是聽老範說過,馮生得到輪轉王的照拂,每一世都過得和和美美。晚景我不知道,畢竟我也是要學本事吃飯的,哪有時間時刻關注。”
當初,孟龍潭路過太華山,看到已經是辛十四娘為祿輕和馮玄英試圖作法,看她那麽吃力,無奈才說了個法子。
辛十四娘有那麽多條命,救了人,說不定誤打誤撞法力就恢複了。
誰知祿輕不見了,馮玄英也不知所蹤。
辛十四娘已經沒了折騰孟龍潭的心情,道:“我猜,祿兒應該是用了尾巴續命才活到了這個歲數,馮玄英可能還沒死,又或者他最後順應生老病死真的去投了胎。”
只是這些年,她不放心反複去确認,不料那壁畫還是沒有得手。
如此在狐貍坡遺憾地過了數千年。
孟龍潭委屈地問道:“你既已經知道不全是道爺我的問題,為何還要見我就打?”
辛十四娘冷冷道:“你欠揍。”
孟龍潭:“……”
做道士做到這個份上,屬實是有些無奈和可憐。
孟龍潭為了不丢臉,望向朱孝廉:“朱兄,你這是打算繼續回小院?”
朱孝廉自知時日無多,道:“嗯,我想回去守着那條荷花溝渠,好好過剩下的日子。”
他對剛進門的摯空行了禮,而後辭別衆人。
摯空深深地嘆了口氣,任由朱孝廉走出去。
這也是他不曾想到的緣分。
倒是院子裏的這些人,都有他不解的業力。而他也只能暫時提供微薄之力,無法幫到太多。
謝拂雪沒想到畫壁篇章的男主就這樣走了,道:“不知道馮生晚景如何,就無法判斷他因何而死,又為何被卯魂盯上。”
終于快要見到大BOOS,她的心情還是有些激動的。
辛十四娘回憶了會,“我記得卯魂先附身在楚甸夫人身上,慫恿他将殺人罪過嫁禍給馮玄英,馮玄英在牢裏被卯魂盯上,由此可能生生世世被纏住。”
當年正值疫情爆發,辛十四娘只顧着緩解疫情的擴散,沒有時間去了解馮玄英來往了什麽人。
她和他之間也不過是恪守成親之前的本分,各自為太華山的百姓奔波。
辛十四娘想到和自己只見過幾次面的楚甸,真是應了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謝拂雪尋思着怎麽還有人叫觸電,聽到陸酩酊道:“老道覺得這事兒,還得等墨執他們回來再說。”
孟龍潭贊同道:“我覺得陸道長說得不錯。”
現在跟着陸酩酊他們還能保命,他可不想真的被辛十四娘給打死。
謝拂雪和辛十四娘點頭答應,各自回房間休息。
外面的千年古樹随風落葉,看得謝拂雪感覺這天兒,估摸着又要變。
忽然有些想念在渭南的日常。
謝拂雪盤腿坐在床上,閑來無事拿了寶囊裏的書本看着。
書果然在任何時候都能用上。
謝拂雪翻了一頁又一頁,終究沒有找到對付卯魂的法子。
不知道那神秘的無雲大師,究竟在何方樂得清閑。
還有那朱砂印的顏料特殊詭異,說不準背後還有個大佬在觀察着。
謝拂雪累了躺在那,有些想見到秋容卻又不敢去地府。
怕露餡也怕系統大大沒回來前,她真的會嘎。
黃泉路上滿是白色和紅色的花朵,它們拼命地吸取着地府中的靈氣,只為在最好的時候綻放。
秋容将祿輕送到了路口,慎重道:“祿輕姑娘此刻入凡塵,一切都要小心。”
祿輕聞到了花香和孟婆湯的味道,看了眼身後的路都是鮮花和各種飛行的小東西,笑道:“秋容姑娘不必送了。我因辛十四娘多活了一千多年,已經是活夠了。下一世,我也不知還能不能遇到諸位,只希望能在茫茫人界中,找到桑辭帝君。”
有桑辭帝君和其他人的助力,想解決卯魂的事會容易些。
秋容也看了一眼身後,贈予祿輕一枚冥符:“此符可護你安然到達奈何橋,防止怨鬼和水鬼拉你做墊背。”
奈河中的幽冥之水,只有水鬼适應得了。而裏面的魂魄最難以投胎,整日哀怨不止,若不是孟婆每天用他們的眼淚熬湯,水鬼怕是跟湖一道人一樣被孟婆揍。
祿輕收回目光,坦然道:“不必了。我在人間仙體成了凡體,就應該按照正常的規矩來。”
但願将來還有見到桑辭帝君他們的一面。
秋容望着一身青衣的祿輕,“保重。”
這些年來,她護送姜家後人來到黃泉,看着他們的背影與今日的心情并無不同。
若是換做是她送走小謝,心裏怕是會更加酸楚不已。
秋容私心想着小謝已經得道,哪怕是很忙沒有聽來也行,總比徹底死了要好。
待她轉身看見一身墨色判官袍的朱爾旦,問道:“朱判官可是來送祿輕姑娘?”
朱爾旦微笑掩飾心中的不舍,道:“多年前渡劫,有幸見過她與祖父。不識真面目,之後才知道身份。如今,知道他二位白頭偕老,我和早已投胎很多次的父親也就放心了。”
父親想必和他一樣,都是最後才知道真相。
朱爾旦深知朱孝廉這麽做,是不想讓他們牽扯卯魂的事情裏。
于是擁有法力的父親一輩子默默無名過日子,直到那天大劫來臨,才叮囑他要走入仕途,得真龍天子庇佑才能活下去。
朱爾旦對着已經看不見的背影拜了又拜,苦笑道:“說來,也不怕被秋容姑娘笑話,我與師父行走在塵世,就是為了這一次,能夠替父親好好看一眼他二位。”
只是想到自己的孩子,朱爾旦眼神多了落寞。成了仙就要和俗世斷開,奈何他心裏仍然會有點牽挂。
秋容算了時間,道:“想必朱舉人也快來了,你還是先接他重要些。”
總歸是此世的最後一面,應當見見。
朱爾旦道:“我這就去,你可是要跟我回蘭若鎮?”
渡劫簿被偷走的事他聽過,要想找到賊人,還得從長計議。
秋容道:“我再去打聽一些事,稍後再去。朱判官若是見到了拂雪,記得讓她好好保重身體。”
想起身體虛弱的謝拂雪,她心裏不免會怕對方會受傷。
朱爾旦笑道:“師妹若是知道秋容姑娘這麽關心她,定是會覺得開心。”
師妹和秋容姑娘當真是投緣。
秋容解釋道:“許是覺得和小謝看着相似,下意識想問候兩句。”
盡管知道如何區分二人,她心裏還是會記挂着些事。
朱爾旦感應到外界的異常,道:“朱某明白。”
天亮時分。
孟龍潭的哭聲吵醒了謝拂雪。
謝拂雪穿好衣服問道:“怎麽了?”
看樣子也不像是被打了,難道被打劫了?
孟龍潭哭着:“朱兄他……他死了!我真沒想到會這麽快!”
他還以為要過一段時間,誰知道剛才去就看到了朱爾旦把人魂魄帶走了,不知道下次相遇又是在何時。
謝拂雪皺眉:“你個神棍別亂說,朱老伯可是你朋友,怎麽能這樣說他?”
昨天還挺精神的一個人,怎會突然就死了?
雖說是借屍還魂,可是也不至于這麽快。
孟龍潭拉着她的袖子往外走,“你随道爺我去看看就知道了,順便幫我把他的後事辦了。”
這麽多年,他也是沒想到再次見到朱孝廉,已經是生死離別。
謝拂雪無奈拿出了超度用的東西,道:“太倉促,你給我時間準備棺材和紙錢,也好讓他走的體面。”
說來,這也是她目前看到結局算不錯的一對cp。
孟龍潭從錢袋子拿出一大錠銀子,道:“我這就去給他買最好的紫檀木棺材,紙錢要多少有多少。”
他們可是多年的朋友,自然是要好好送走。
謝拂雪看他這麽大方,道:“買好了記得快點回來,做好法事早點入土為安。”
頭七什麽的,想來師兄也會守着。
師兄親自送走了親人,心情可能好不到哪兒去。
謝拂雪推開破舊的木門,聞到了淡雅的蓮花香味,看着院子裏被收拾得井井有條,便知道朱孝廉平時有多愛勞動。
房間裏還有一架老式的織布機,可以想象他們老兩口平時有多恩愛。
謝拂雪來到了朱孝廉的床榻前,看着他閉上眼睛嘴角挂着笑容,像是沒有任何遺憾地離開。
“安息吧,朱老伯。”
謝拂雪很佩服朱孝廉對祿輕的感情,也羨慕他們這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為了彼此堅定不移。
不知道她什麽時候也能有這樣的情緣,但是要另一半跟着自己受罪,還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