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陸修剛想說不想,但是一股強大且不容置喙的力量控制了他,哪怕心裏百般不願意,陸修卻說不出拒絕的話語。

此番情态落在衆人眼裏,毫無疑問就是對華納求婚的默認。

對比衆人的沉默和淡定,陸修心裏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是哪一種力量控制了他?

華納沒有察覺到陸修的抗拒,見陸修沒有拒絕,他立即嬌羞地倒在了陸修的懷裏。

在他的設想裏,陸修會溫柔地用他那寬闊的臂膀把他抱起,一如書本裏描繪的那樣,勇者會帶着他的新娘回到城堡,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

然而陸修卻徑直站起身,絲毫沒有理會因此摔倒在地上的華納。

他向米斐爾走去,定定地看着米斐爾暗紅而璀璨的眼瞳。

米斐爾與陸修對視,良久,眼中透露出一絲疑惑。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陸修突然問出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我有點餓。”米斐爾實話實說。

對于魅魔而言,對主人袒露自己的饑餓無異于求歡。華納的臉色一下變得慘白無比。

華納在泡利的攙扶下站起身,看着米斐爾的目光沉重如水。

對比華納的五味雜陳,陸修的心情更加糟糕。

如果放在以前,他一定還會認為米斐爾大庭廣衆下這麽說,是在暗示自己一些極其暧昧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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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看着米斐爾那疑惑的目光,他才知道,米斐爾說餓了,真的僅僅是餓了而已。并沒有其餘的意思。

他也沒有因為自己接受華納的求婚而感到絲毫的難過。

陸修咀嚼着這個現實,只覺得心裏越來越苦,如同被點燃的發黴的煙草,在苦味之後,油然而生一股怒火。

泡利敏銳地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他一招手,城門守衛就蜂擁而上,将衆人迎上了馬車,簇擁着勇者小隊往城堡飛馳而去。

*

晚宴還是在預定的時間到來了。因為城主身體不适并未出席,因此招待勇者的,是泡利和華納兄弟兩人。

陸修被邀請坐在了貴賓的位置,而米斐爾作為魅魔,按理說是不能上桌和這些貴族們一起吃飯的,但是因為陸修的堅持,因此米斐爾還是在長桌的一個小角落有了一個小小的位置。

好巧不巧,精靈就坐在米斐爾的身邊。

泡利正在極力地促進華納和陸修的婚事,而陸修一直興致缺缺,卻也沒有明确拒絕這門上趕着的婚事。

精靈側過頭,悄悄問米斐爾:“難道你就不難過嗎?”

米斐爾莫名其妙:“我為什麽要難過?”

精靈見米斐爾的神情不像是作假,在桌布的遮掩下,他把一個堅硬的金屬令牌遞給了米斐爾。

米斐爾握住令牌,放進了自己腰間的口袋裏,面上雲淡風輕:“我早就知道陸修不喜歡我。”見精靈還想追問,米斐爾補充道,“他親口說的,他還說,要把我送給別人。”

話音剛落,米斐爾就聽到泡利試探的話語。

“勇者大人——既然您要跟我弟弟結婚,那麽您的魅魔,您打算如何處置呢?”泡利抿了一口酒,眼睛止不住地往米斐爾所在的方向瞟,“我想,他可以留在城堡內,我會派專門的侍者照顧他……”

這就是暗示陸修,他想要得到陸修的魅魔。

陸修只覺得自己頭上一片青青草原,他微笑着:“我倒是願意把他送給你,但是,我得聽聽他的意見。”

陸修看向米斐爾,墨色的眼睛漆黑如深潭,哪怕笑着,眼睛內卻冰冷如寒冬,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笑意:“斐林,你意下如何呢?”

斐林是米斐爾還在神界時的小名,只有教導他的聖姑和他的幼時的玩伴會這麽叫他。

驟然聽見陸修叫自己這個名字,米斐爾只有一個感覺——驚悚。

為什麽陸修會知道這個名字?

米斐爾喝下一口酒掩蓋自己的緊張,他看了眼陸修,平淡道:“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這話說得十分無禮,陸修于是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對泡利道:“你也看見了,他的性格桀骜不馴,作為魅魔而言,是十分失職的。”

泡利卻覺得陸修是想出爾反爾,舍不得轉讓他的魅魔,于是急忙道:“我不介意。”

米斐爾看見他們當衆争奪自己的所有權,不由感到十分煩躁。

他站起身,陸修立即警覺:“你要去哪兒?”

米斐爾道:“我去洗個手,”他展示自己被香槟酒弄髒的手,“一會兒就回來。”

陸修微微低下頭盯着米斐爾,這是一個從下往上打量的眼神,讓米斐爾想起了瞄準獵物時的鷹隼。

“給你五分鐘。”陸修按下懷表,“你最好準時回來。”

米斐爾感受着兜裏出行令牌沉甸甸的重量,在陸修可以吃人的眼光下,十分敷衍地點了點頭。

他白色的身影很快從大殿內消失。

随着他的離去,這大殿裏的美味佳肴在陸修眼中也瞬間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五分鐘很快過去,卻依然不見米斐爾的身影。

“少城主,剛剛接到通報,說那位白袍子的少年,翻過窗戶,偷偷跑走了!”侍者沖進來,悄聲在泡利耳邊道。

他的聲音很小,但是在座的無不五感敏銳,獸人吃着豬肘的動作慢了下來,卻不覺得十分意外。

這一個月,陸修對待米斐爾的粗暴和極強的控制欲,他們都看在眼裏。

傻子才不跑呢!雖然陸修作為老大很不錯,但是作為情人,無疑是最差勁的那種。

而且,他們半點都看不出來陸修喜歡米斐爾——平心而論,他們可不會對自己的愛人那樣粗暴。因此當陸修接受了華納的求婚,小隊裏沒有人感到意外,甚至米斐爾也有一種“理所應當”的感覺。

陸修是何等敏銳的人,又怎麽察覺不出衆人的想法。

雖然面上不好說什麽,但是陸修心裏的邪火那是越燒越旺。

“跑了?”泡利十分意外,“他一個魅魔,能跑到哪兒去?”

“這你就不知道了,”陸修把香槟一飲而盡,眼中透露出一絲極其刻毒的陰狠,“他可不止會跑,他還會飛呢。”

如果米斐爾真的膽敢丢下他獨自跑路,他絕對會讓米斐爾後悔他那愚蠢而魯莽的決定。

“那怎麽辦?”泡利急道。

“你們派人看着他,但是不要驚動他。”陸修道,“不然他會殺死很多、很多的人。”

*

米斐爾感覺到有很多人在暗中打量自己。

城門被下了結界,想要離開,必須要通行令牌。

米斐爾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了城門口。

他帶着面罩,穿着白袍,身後因為有翅膀,所以白袍後有一個隆起的弧度。雖然他的裝扮很可疑,但是巡邏的士兵看見他,就跟瞎了一樣,并不上前盤問他,而是裝作沒看見他一樣,繼續機械地在他附近轉悠。

不對勁。

米斐爾敏銳地察覺到了詭異之處——毫無疑問,自己已經暴露了行蹤。但是,為什麽這些守衛按兵不動?

米斐爾腳步一轉,就走進一家花店。

他掏出了一袋魔金幣,遞給店主。

接過花束後,米斐爾抱着花束,腳步再度調轉,他沒有走向城門,而是掉頭往城堡走去。

看樣子,他只是洗完手,出來買了個花,散了個心。

一切都是那麽正常。

十分鐘後,米斐爾姍姍來遲。

陸修站起身,剛要發怒,卻見米斐爾從身後掏出一個巨大的花束,一把塞到了陸修懷裏。

陸修生平第一次收到花——起碼他覺得是第一次,一下被砸蒙了,他看了看眼前的米斐爾,再看了看花,有些不可置信:“給我的?”

“這是你要的荷花。”米斐爾暗紅的眸光如紅酒一樣緩緩搖曳,他波浪似的金發沒有束起,披散在腦後,像是披散了一層金霧,“老板說這是他們店裏最貴的,因為從東邊運過來要花很久的時間。”

陸修看着這束還沾着露水的花,半天沒有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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