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001章 第 1 章
新聞學概論課間休息，教室趴倒一片，老師說的好像不是專業課，而是安眠曲一般。
林唯也趴在課本上，百無聊賴地刷抖音。
“我靠，怎麽又給我推送了這種奇葩情侶，唯唯我發你了，你看。”張雯雯抖音給林唯私信了一個視頻。
林唯打開視頻，是一對年齡差17歲的“情侶”。
男方35歲，女方才18歲。
這集視頻是兩人去吃華萊士，女孩好像是小地方來的，第一次來吃炸雞，看向男人的眼睛裏冒着一種名為“崇拜”的光。
男人一邊說着炸雞外面的脆皮是最好吃的，一邊把炸雞的外殼剝下來喂到女孩嘴裏。
女孩張開嘴迎接破碎的炸面粉。
嘴角吃得滿滿是油，嘴角還有碎屑，男人靠過來舔掉了。
他油到發光的地中海如此刺眼。
林唯趕緊關了視頻。
“蚊子，你減肥也不至于看這種吧……”林唯的瞌睡一下就醒了。
實在是有點惡心。
張雯雯看受害者不止自己一個人，嘿嘿嘿地笑出來。
又去荼毒寝室另外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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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視頻湊到兩人面前給她們看，果然又是嘔聲一片。
“我要瞎了！快給我刷點帥哥洗洗眼睛！”李美樂說，打開自己的關注列表，點進一個四川的寸頭帥哥主頁，狂刷他視頻。
盧靜跟人一樣文靜，看了也沒什麽反應。
“大概率是人設，看習慣了就行。”她說。
寝室唯一學霸，看事情就是比較通透。
“是啊，現在我們看人家惡心，但是每一個點擊都是人家的路虎碎片。”林唯說。
她看了，視頻裏面的點贊有三十多萬，轉發二十多萬，評論八萬多。
“這潑天的富貴要是給我，我也能這麽惡心，我也能二十天不洗頭就為了拍這個視頻。”她感嘆道。
“對啊，你們沒看微博段子嗎？好多戀綜都是有劇本的，一次八十萬，就問你們去不去。”盧靜問道。
“我靠，八十萬，只用跟這個男人擦擦邊嗎？不行我再去街上裸奔兩圈吧，不然這個錢我拿着不踏實。”張雯雯說。
四個人都笑起來。
“哎，要是又有八十萬，又能跟這帥哥談戀愛就好了。”李美樂的手指觸摸着屏幕中帥哥的臉。
她很喜歡這個男生，連壁紙都是他的。
确實很帥，寸頭，單眼皮，西裝暴徒，哪怕不說話，都給人一種很強的性張力。
“你晚上枕頭枕高點，也許就能夢到。”張雯雯笑道。
林唯心裏什麽動了一下。
“跟帥哥談戀愛，還能拿錢。”她重複了一下這句話。
老師從門外走進來，打斷了幾人的對話。
她們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張雯雯和李美樂玩着手機，盧靜看着講臺上的老師。
林唯的腦子卻還困在剛才的對話裏。
跟帥哥談戀愛，還有錢拿。
這不就是大家都愛看的言情小說的劇情。
她的視線轉向盧靜，盧靜長得很清秀，很白，戴着一副銀絲邊的眼鏡。
林唯看着她，腦子裏是她剛才說的那句話。
“大概率是人設，看習慣了就行。”
察覺到林唯熾熱的視線，她側過頭看了她一眼，嘴巴做着口型。“怎麽？”
林唯搖搖頭。
投影裏的PPT對她來說失去吸引力，林唯打開抖音，找了最近比較火的幾對情侶，都是黑紅的，因為大家覺得很無語，評論也都是玩笑和諷刺。
但是他們櫥窗裏挂的東西賣了不少。
确實是賺到錢了。
每一個點擊，都是他們的路虎碎片。
黑紅，反差，帥哥，戀愛，錢。
這幾個關鍵詞反複在她腦子裏打架，最後碰撞出一個想法。
那麽……一個普女甚至可以說很一般的女生跟帥哥談戀愛，會不會有流量呢？
抖音上最近比較多的都是帥哥配美女，或者美女配醜男，醜女配醜男，好像很少看到普女配帥哥。
光是這樣的話，不夠。
反差不夠。
林唯在腦子裏想，回憶着她愛看的那些小說。
越瑪麗蘇越多人愛看，不管是什麽聲音，總之看的人很多。
反差反差，怎麽個反差呢？
大帥哥當普女的舔狗，這樣夠不夠？
前提條件是大帥哥是真的很帥，而普女是真的很普，就要制造一種讓大家都困惑的感覺。
讓大家看到視頻産生看“17歲年齡差情侶”同類型的困惑。
這女的憑什麽？這男的沒事吧？
這樣也許看的人才會多。
她定定地看着PPT，瞳仁裏有着課程內容的光。
瞳仁下卻是另一個世界。
直覺告訴她，這個類型是可以去嘗試的，至少現在這類型的視頻還很少。
做什麽事情都得是頭部那些人才能賺到錢，如果一個類型火了，其他人再去跟風的話，就不值錢了。大家已經失去新鮮感了。
林唯想着，在腦子裏構造出很多情節。
她進入了一個幻想的世界，這個情景出現過很多次，在她每一次看小說的時候，沉浸于自己的想象中。
下課了，張雯雯推推她。
“走了，下課了，還在想什麽呢？”她問林唯。
林唯的臉頰都是紅的，似乎是有些激動，但是一堂新聞學概論不知道她在激動個什麽。
張雯雯拉着她的手趕赴下一場課程。
三個人讨論着一會兒吃什麽，平時很熱衷此話題的林唯今天卻沒有說話。
李美樂碰碰她的了臉頰。
“怎麽了，臉這麽紅，發燒了啊？”她問。
“發sao吧~”張雯雯笑道。
“從剛才我們說完跟帥哥談戀愛以後，唯唯就開始發花癡了。”她說。
林唯有點不好意思，“那你們覺得普女跟帥哥談戀愛有人會看嗎？”
明明在腦子裏想的時候已經想象到了成功後的偉大篇章，但是一說出來就後悔了，覺得自己好中二，這個話題好無趣。
有點尴尬開始這個話題。
“多普？你說的普是小醜那種普，還是普通人的普？”李美樂問。
“就……比如我和年輕時候的小栗旬？”她打比方。
“……”
“唯唯，不得不說，你确實是會做夢的，不愧是我們520寝室的做夢小公主。”張雯雯笑噴。
其他兩個人也笑出聲，林唯自己也笑了。
四個不到二十歲的女生一路笑笑鬧鬧，似乎這個話題就這麽過去了。
晚上三點二十，林唯從夢中醒過來。
夢裏的她在泳池邊跟幾個面目模糊的帥哥嬉戲，他們的腹肌和胸肌在水光和日光下熠熠生輝，她裹在浴巾裏不敢下水，被幾個帥哥簇擁過來，他們扯掉了她的浴巾，其中一個帥哥抱着她 ，笑着跳進水裏。
墜落感讓她一下醒過來。
燥熱。
她坐起來，腦子裏卻是白天的那個話題。
不知道為什麽，那個話題就是不願意消失，一直纏繞着她，都騷擾到她的夢裏了。
她躺在床上，喘息之後還想着，好吧，也許是可以試試的。
于是第二天早上，她跟張雯雯并排着刷牙的時候，她就裝作不經意地問張雯雯。
“雯雯，要不咱整一個賬號，就跟帥哥談戀愛，你當女主角怎麽樣？”
張雯雯長相明豔，性格爽朗，很好相處，應該是個有觀衆緣的人。
“我嗎？不要。我不想被人指指點點。”張雯雯誠實回答道。
“哦。”林唯點頭。
“可是可以和帥哥談戀愛诶。”她說。
“不要不要，不行，你要不找個播音主持專業的？”她建議道，又反應過來。
“怎麽你還在想這件事？”張雯雯問。
“哦，我想着可以當小組作業嘛。”她找了個理由。
“可惡啊林唯，你意思我是普女啊？”張雯雯掐了一下林唯的屁股。
“不是啊，我是覺得你會被大家喜歡的。”她說。
張雯雯确實不是普女。
林唯在寝室李環視了一圈。
張雯雯是搞笑美女，盧靜更不可能，她已經把自己的人生規劃到讀博了，肯定不願意做這種事情，李美樂是個鄰家小美女，在抖音本來就有一萬多粉絲。
播音主持的那些女生更不行，她們都太漂亮太會打扮自己了。
普女。
她看向鏡子。
呃……
唯一滿足要求的，其實就是她林唯。
普通到扔到人群裏都不會打出個水花的那種，跟陌生人相處的時候很木讷，只有熟悉以後才會展露真正的自己。成績不上不下，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不是老師會記住名字，也不是在學校出過風頭的人，她真的就是最普通的一個。
甚至于，其實她連戀愛都沒有談過。
有過暗戀對象，但是不配。
可是……她沒有勇氣。
過去暗戀別人的時候，沒有勇氣告白，原本打算在高考完的時候跟那個男生說一聲的。
可是到最後也沒勇氣走到他面前。
算了吧要不。
放棄吧，做做夢就行，這麽認真幹什麽。
反正她做事總是三分鐘熱度，何必這麽認真。
她就是一個愛做夢的普通人而已。
內心有一點點不甘，可是更多的是妥協。
不要吧，她長得本來就不漂亮，真要被別人指指點點，其實也很難受。
算了算了。
她這麽想着。
掙紮着放棄了心中的念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