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分手第十七天

第40章 分手第十七天

禪院直哉用指腹觸碰了一下玄關櫃,薄薄的一層灰沾在手上,看上去已經好些日子沒有主人了,不過東西還在,那些人偶也整整齊齊地擺在落地窗旁邊的玻璃展櫃裏。

五條新也總不會是跑路了吧?

不對,看這情況,估計是早就料到他會來找他,難道打着避避風頭的主意,出去了?

什麽意思啊?

禪院直哉被自己的猜想氣笑了。

他待在禪院家的時候,五條新也想來就來,牆翻得那叫一個麻溜,視他們家的守備隊于無物,每次都将他狠狠欺負了一番才走,着實可惡,輪到他來找了,人卻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這裏的人呢?”

跟在後面的禪院家族人面面相觑。

他們怎麽知道禪院直哉要找的人去哪了啊!

禪院直哉蜷縮起手指,用力摳着手心,心情不佳,連帶着面色愈發陰森可怖。

但也知道問自家人是肯定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的,五條新也肯定會回這裏,他只要耐心等待就好了。

小少爺似乎有了什麽想法,矜貴地擡了擡下巴,命令道:“把這裏打掃幹淨?”

“啊?”

兩個被禪院直哉帶出來的族人很是遲疑。

他們在禪院家的地位雖然不比禪院直哉高,但也是長老們的子孫,平常是被別人服侍的,哪裏自己親手打掃過衛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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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專門的保姆。

禪院直哉可不會管這麽多。

他高高地挑起眉毛,瞳孔縮成一個小點,仿若蝮蛇般陰翳地凝視着發出疑問的族人,口吻刻薄道:“啊什麽啊!我的話你們沒聽清楚嗎?難不成還要我說第二遍?”

自己可是下一任家主,提前使喚使喚他們怎麽了?

完全沒有問題。

“看我做什麽?”金發青年嚣張地環起手,半眯着眼,挑剔地打量了這兩個容貌平平無奇的族人,“我還是負責‘炳’組織的首領,你們想要違抗我的命令嗎?動作快一點!”

兩個族人無奈,只能照做。

什麽也不幹的禪院直哉就在邊上随便翻了翻,一點也沒把這裏當別人家,也并不覺得自己這是很失禮的行為,舉止間理所當然極了。

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咒術師的家,照理說應該也會殘留一點咒力殘穢才是。

禪院直哉在心中哂笑了聲,随手打開抽屜,一個翻轉的相框随着過大的力道從抽屜裏側滑了出來。

“嗯?”

說起來,前幾次來五條新也家,他确實沒看到照片之類的玩意兒,但他們倆出去約會的時候,五條新也又表現得很喜歡拍照。

現在想想,五條新也渾身都是破綻,也沒怎麽用心掩飾,偏偏他自己眼瞎,被那張臉迷了心神,愣是那麽久都沒發現五條新也是個男人。

他拿起相框,翻了過來。

是一張很溫馨的全家福。

身段卓越的五條新也赫然在其中,旁邊長着一個長相清秀的少年,二人前面則是笑顏和藹慈祥的老者。

之前聽五條新也提過他有兩個弟弟。

比較鬧騰的那個絕對是五條悟,那照片上這個看起來性格腼腆溫吞的,應該就是五條新也的親弟弟了吧?

藏得可真好啊!

禪院直哉都被氣笑了。

禪院家的族人雖說沒怎麽親自動手清掃過灰塵什麽,但也不是笨蛋,上手還是十分容易的,沒過去多久,五條新也蒙了一層薄灰的家煥然一新。

禪院直哉悠閑得不得了,累的只有別人。

“把我的行李拿過來。”

他在東京的公寓離這裏還是有點距離的,萬一五條新也半夜回來了怎麽辦?

豈不是逮不到了嗎?

直接住在這裏更方便。

族人們:“……”

好氣。

但官大一級壓死人啊!

“對了,這種無關緊要的事就不用告訴我父親了,他日理萬機,每天要忙的事太多了,也知道我在東京辦什麽事。”禪院直哉斜斜地倚靠在書架邊,看似随意地叮囑道,“有事的話用郵件聯系我就行了,不用特意叫我回去。”

“這……”

“放心吧!我還能丢了不成?”禪院直哉自然明白打一巴掌給一顆棗的道理,他拿出一張卡,随手扔給了兩位族人,含笑道,“難得來東京一趟,等會兒你們可以去附近有名的居酒屋喝兩杯。”

不然傳出去他苛待下屬可就不好了,他可是一個慈悲的上位者。

還沒等兩位族人松口氣,就聽到禪院直哉說:“現在送我去吃飯。”

他們不是司機啊!

禪院直哉變臉的速度可以說是教科書級別的。

“……”

他們能怎麽辦?

只能順着禪院直哉的意思來呗!

只當禪院直哉這是又抽風了,自家在東京這邊明明有房産,不住高檔公寓,非得闖入一個不知道主人是誰的一戶建裏。

不懂。

——咒術師都是瘋子。

這句話可能在禪院直哉身上特別能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吧?

……

禪院直哉惬意地在一家古色古香的庭院裏邊欣賞着枯山水所帶來的閑寂,邊享受完和牛後,準備重新回五條新也家。

“直哉大人,要是家主問起的話……”

剛上任的司機有些忐忑不安地詢問。

禪院直哉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就說我住在東京這邊的公寓好了,反正父親知道我在做什麽,東西拿回來了,我就會回去。”

“是,直哉大人。”

“車裏的味道很奇怪,打開窗透透風。”

“好的,直哉大人。”

燥熱的夏風灌入,一下子就吹散了車內盤踞的冷氣。

禪院直哉倦懶地靠在車窗邊。

還沒等他閉上眼休息一會兒,就聽到了路邊的女孩兒清脆地喊道:“五條君!你走的有點慢哦!”

乍然聽到熟悉的姓氏,禪院直哉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偏頭往外看去。

發梢帶珊瑚色挑染的金發少女正一蹦一跳地朝後面招手,臉上洋溢的笑意明媚而絢爛。

“車開慢點。”

比起青春活力的女子高中生,禪院直哉對對方口中的“五條君”更感興趣一些。

“是,直哉大人。”

禪院直哉馬上扒拉着窗戶,向後看去。

不遠處一個眼角帶着一顆淚痣的清秀少年正推着自行車小跑了過來。

“!!!”

那個姓“五條”的少年端正的樣貌和禪院直哉先前看到的照片重疊在了一起。

是五條新也的弟弟!

這也未免……太巧了吧!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他還想着五條新也什麽時候回來呢!

眼下不是可以讓人叫五條新也回來嗎?

“停車!”

有了主意的禪院直哉來了精神,連忙叫停。

“把那兩個人綁……哦不是……‘請’上來!”

……

五條新菜和喜多川海夢局促地坐在車裏,眼神不知道看向哪好。

莫名其妙被陌生人一點也不客氣地“請”到黑色轎車裏來,說不忐忑不安那是不可能的,他們倆第一時間就想拿手機報警,沒想到還沒來得及解屏,手機就被沒收了。

好在沒對他們倆做出什麽壞事,如果是綁架的話,不可能把五條新菜的自行車也放在敞開的後備箱裏。

“那個,這位先生,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喜多川海夢謹慎詢問。

“認錯?”禪院直哉心情還不錯,也樂意回答非術師小姑娘的問題。

坐在前座的他轉過身,指了指五條新菜。

“不可能,他叫什麽名字?”

喜多川海夢不說話了,暴露別人的隐私可是很惡劣的行徑,即便只是一個名字。

禪院直哉看起來也不是什麽好人。

大夏天穿着一身厚重的寬袖羽織袴不說,還染着一頭金發,耳朵上也帶了三兩個耳飾。

挑起的眼尾在看過來的時候,總讓人覺得有些刻薄狠厲,他們剛剛都聽到了,司機叫這個金發青年“大人”。

感覺有點像極道的繼承人。

五條新菜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緊緊握住喜多川海夢的手。

他不記得自己招惹了極道的人啊!

二人靠在一起,像兩只瑟瑟發抖的小雛鳥,可憐極了。

“您有什麽事找我就好了,能不能先讓喜多川同學回家……”五條新菜說道。

喜多川海夢連忙說:“不行。”

她是那種不講義氣的人嗎?

“喜多川同學……”五條新菜還想規勸一下喜多川海夢,一個人倒黴總比兩個人一起掉坑裏好。

禪院直哉挑剔地看着五條新菜的臉,略感失望,心知這小子和他的小女朋友剛被“客客氣氣”地“請”上車,心裏肯定慌得一批,暗自笑了兩聲。

這才對嘛!

就該用這種眼神看着他。

不像五條新也那個可惡的家夥。

禪院直哉決定用迂回一點的方法。

他努力擠出了一抹比較和善的笑。

“認識五條悟嗎?我是他朋友,禪院直哉。”

五條新菜懷疑地觑了禪院直哉一眼,認真辨別這句話的真實性。

禪院直哉話不多說,直接亮出和五條悟的合照。

某位最強咒術師實在是太自來熟了,他幾個月前去高專交接任務的時候剛好遇到對方,五條悟那家夥不顧他拒絕,非要拉着他拍一張照,現在想想,五條悟當時大概是知道當時他和五條新也的關系,拍張照,留着以後笑話他。

禪院直哉對最強咒術師的濾鏡碎了個稀巴爛,果然五條悟只可遠觀,近了看自己會被氣死。

實在是太可惡了。

全世界都知道五條新也是男的,只有他一個人被瞞在鼓裏是嗎?

好在這張照片還是派上了大用場。

這不,騙一騙單純的男子高中生還是沒有問題的。

五條新菜看着屏幕上的白發青年正呲着個大白牙傻樂呵,遲疑道:“……是悟哥!”

從照片來看,五條悟大概是和眼前的金發青年熟識的,笑得好開心啊!

禪院直哉滿意地笑了,接着他問出下一個問題,“那你肯定也認識五條新也吧?”

慢慢來,不急。

他有時間讓五條新菜放下戒備之心。

五條新菜:“!!!”

他本身的性格細膩而敏感,對于他人情緒的感知也更明顯一些,雖然不知道禪院直哉究竟是什麽人,但看這眼神怎麽也說不上傳統意義上的好人吧?

第一個念頭就是不能暴露五條新也是自己哥哥的事。

可對方又認識五條悟,那張照片怎麽看也不可能是合成的。

這點讓他十分猶豫,支支吾吾的,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那看來是認識了。”

不等五條新菜回答,禪院直哉一眼看透這種男子高中生心裏在想什麽,陰冷地扯開嘴角,見自己好像吓到後座上的二人了,又馬上又換上了一副和煦的表情。

“你是他弟弟?我在新也家的全家福上看過你的照片,你叫什麽名字?”

禪院直哉笑眯眯地說。

五條新菜老老實實地回答,“五條新菜。”

“他叫 Wakaya,你叫 Wakana?”

眼見着糊弄不過去,五條新菜再次點頭。

“嗯。”

禪院直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你和你哥倒是一點都不一樣。”

五條新菜的樣子頂多只能算得上清秀,屬于那種耐看的類型,而五條新也則是那種海妖般足以蠱惑人心的豔麗,叫人見上一眼就無法忘卻。

五條悟跟五條新也不像還可以理解,畢竟是堂表兄弟。

但五條新也和五條新菜……

這兩人真的是親兄弟嗎?

長相差別也太大了吧?

而且!

五條新菜看上去非常好騙,比五條新也那個玩弄他感情的臭家夥好忽悠多了,只是随便說了兩句,就傻乎乎地把很多事都抖落了出來。

五森*晚*整*理條新菜笑了笑,“哥哥長得更像媽媽。”

禪院直哉了然地長“哦”了一聲,“難怪。”

沒猜錯的話,五條新也的外祖父家應該就是桑原家,他們家的人的樣貌那叫一等一的好,他曾經見過幾次。

喜多川海夢小心拽了一下五條新菜的制服衣袖。

或許是女孩子神奇的直覺,她對禪院直哉并沒有什麽好感,對方的目光只是淺淺掠了她一眼,就沒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就像是将她當做一粒不起眼的塵埃,自然而然就忽略了。

雖然聽二人剛才的交談,知道禪院直哉是五條新菜哥哥的朋友,但還是找話題般問了一句。

“五條君,你認識這位先生嗎?”

五條新菜看着比較友好的禪院直哉,緩慢地點了點頭,“是哥哥的朋友。”

大概是吧?

既然認識他哥,那應該不是壞人吧?

只是一開始兇了一點。

做事的方式也很讓人害怕。

禪院直哉要是想讓自己變得讨喜一些,那還是很容易做到的。

本性僞裝可是禦三家的人的必修課。

比如現在,他三言兩語就能轉變五條新菜和喜多川海夢對他的第一印象。

“新菜君是和女朋友一起逛街嗎?”

聽見他們倆的關系被誤會,五條新菜和喜多川海夢瞬間紅了臉,慌張道:“不不不,我和五條君/喜多川同學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

禪院直哉好整以暇地往後靠了靠,拿出一副過來人的姿态,語氣也親切了幾分,“哦——那就還是沒在一起。”

“欺負”不了哥哥,他還不能欺負一下弟弟嗎?

小孩子就是沉不住氣。

五條新菜和喜多川海夢臉紅得都快原地蒸發了。

“不不不,禪院先生,您真的誤會了。”

禪院直哉認定了的事可不會那麽容易改變,他轉而說道:“你們這是準備一起回家?”

五條新菜解釋:“喜多川同學和我回家選一選布料的花紋,準備 cos 服。”

聊到自己喜歡的事,他放松了不少。

“哦,這樣啊!”禪院直哉自己也會打些游戲看點動漫什麽的,不然待在禪院家能給他憋壞,當然也知道 cosplay,“你也會做衣服?”

喜多川海夢活力滿滿地開始誇贊起五條新菜,“五條君的手藝超棒,做出來的 cos 服又合身又漂亮,不僅還原,還很有質感,拍照技術也很好。”

五條新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禪院直哉毫不吝啬自己的誇贊,“那真是很厲害呢!”

“沒有沒有,實際上哥哥比我要厲害很多。”

“是嗎?”禪院直哉舒展眉眼,他從邊上拿出五條新也特意留下來嘲笑他的兩個人偶娃娃。

五條新菜一眼就認出來了,“是哥哥做的。”

“沒錯。”

五條新菜語氣歡快了幾分,直言道:“除了特別定制的人偶,哥哥很少做人偶送給別人的。”

他現在完全相信禪院直哉是他兩個哥哥的朋友了,只是脾氣看上去不是很好。

禪院直哉微微一愣。

“是嗎?”

“是啊!”五條新菜指着人偶衣服下擺,随即掀開迷你羽織的一角,“裏側繡着禪院先生的專屬名字哦!除了家人之外,目前為止只有禪院先生拿到了哥哥親手做的人偶,禪院先生一定是哥哥很要好的朋友吧?”

五條新菜的每一句話都顯示着他在五條新也那的獨一無二,禪院直哉唇角稍稍上揚一個不太明顯的弧度,努力往下壓制也沒能成功,連帶着眼尾也染上了幾分盈盈笑意。

“新菜君,新也最近在忙什麽?我很久沒見他了,去他之前的家找也沒有看到他。”

五條新菜雖然奇怪禪院直哉如果是五條新也的好朋友的話,為什麽不主動打電話聯系五條新也,但也沒有懷疑太多。

他坦然道:“哥哥每年夏日都會跟我和爺爺住,聽說是離工作地點近一點,前幾天哥哥已經搬過來了。”

禪院直哉臉上笑意愈深。

呵。

什麽搬回來,明明是怕他找他算賬,這才忙不疊跑了吧?

實在是可恨。

禪院直哉語氣強硬地安排好了接下來的行程。

“正好我有事找新也,你方便聯系一下他嗎?我們現在去新也家。”

等會兒一見面,他就要捅五條新也一刀,上回沒成功,這回一定可以。

“欸?”五條新菜這才發現外面的街道通向自家哥哥家,“可是……”

這裏離爺爺家可是很遠的。

禪院直哉笑意深深,他打斷五條新菜的話頭,嘆了口氣,旋即又輕飄飄地說:“你哥哥還欠了我一個億來着,這次剛好去找他要錢。”

五條新菜:“!!!”

喜多川海夢:“!!!”

什……什麽?

他們剛剛是不是聽錯了?

“一個……一個億?”

五條新菜驚得瞳孔都要地震了,聲音都似乎在顫抖。

禪院直哉拍了拍手,“沒錯。”

他可沒說假話。

他母親送給五條新也的那個發簪,是從平安時代流傳下來的發飾,細長的簪身雕刻着特殊的咒法,能夠保證就算經過悠久的歲月也依舊嶄新如初。

一個億都算是少的了,那可是買也買不到的老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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