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剛按下回車鍵,白昙就發現對話框裏的消息密度不對,定睛一看,他竟然把這句話發給了崔灼。雖說和崔灼不存在形象崩塌等問題,但他還是趕緊右鍵撤回,還好時間沒超過兩分鐘,刺眼的髒字從屏幕上消失不見。
探出半邊腦袋看了看崔灼,只見他皺着眉頭盯着電腦屏幕,下一秒眼神複雜地看了過來,白昙就知道他還是看到了那條消息。
【白昙:我發錯了】
【崔灼:你本來要發給誰】
白昙不覺得他和方思源的對話有什麽不能給崔灼看的,只是他見過太多對話截圖在八卦群裏流傳,對于不方便外傳的對話,他潛意識中就不傾向于截圖,所以他直接拿上手機來到了崔灼的辦公室。
“你看吧。”白昙用食指劃拉着手機屏幕,“是他老說,我只是回他而已。”
他劃拉得很快,也沒有讓崔灼看清楚每一個字,但至少能解釋清他為什麽會發剛才那條消息。
“方思源是前廳部那個?”崔灼倚着靠背,垂眸看着白昙的手機,滿屏的髒字似乎也讓他有些膈應,微微皺着眉頭,“你們平時都聊些什麽。”
這并不是問句,更像是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
“瞎聊啊。”白昙收起了手機,“他帶我去看賀超,就跟你酒吧那群朋友看美女是一回事。”
“你別被他帶壞了。”崔灼說。
“他人很好的。”白昙為方思源鳴不平,“明明帶壞我最多的人是你。”
崔灼不置可否,靠向另一邊的扶手,擡頭看向白昙問:“所以你喜歡秦涵也是這個原因?”
“哪個?”白昙問。
“他小。”
白昙一下火了:“你少造謠!”
“你自己說不喜歡大的。”
“我只是随口說說,我根本不知道秦總大小。”
“你确實适合小的,太緊了別人也不舒服。”
白昙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崔灼話裏的意思,立馬炸毛:“我告你性騷擾了啊!”
外面突然響起了內線電話的鈴聲,意味着秦涵有事找。白昙一瞬間有種摸魚被抓的心虛,趕緊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旁,接起了電話:“秦總?”
“你進來一下。”秦涵說。
被欽點去辦公室通常不會有好事發生,這也适用在白昙身上,因為如果是交代工作,秦涵大可直接發消息。
白昙一邊忏悔——忏悔他竟然和崔灼聊秦涵的大小,一邊提心吊膽地來到了辦公桌前:“秦總。”
秦涵的視線始終停留在電腦屏幕上:“你中午去了康樂部?”
白昙沒想到會是這事,解釋道:“午休的時候去的。”
“賀超确實身材好,你想欣賞也無可厚非。”秦涵看向白昙,語氣溫和地說,“但你畢竟是總經理秘書,還是注意一下比較好。”
白昙明白秦涵的意思,他這身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打個不恰當的比方,他就好比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需要一定的威嚴,不能跟宮女和小太監打成一片。
第一次挨批評,白昙難免沮喪:“我知道了,秦總。”
“還有一個事情。”秦涵說,“膠囊樂隊下周要來開演唱會,屆時會入住我們酒店,你去問問有沒有誰是他們的樂迷,對他們比較了解。”
“膠囊樂隊?”聽到耳熟的名字,一些不重要的記憶浮現在了白昙的腦海中。
*
自從上次幫了崔灼的忙後,兩人又恢複了幾乎沒有交集的狀态。崔灼晚上經常不在家,而他在家的時候白昙基本都在上班。
這天又輪到白昙休息,他本想睡到中午再起床,但迷迷糊糊中被嘈雜的音樂吵醒,從卧室出來,才發現是崔灼在客廳放搖滾樂。
“你在家?”崔灼穿着圍裙,表情有些意外,他把煎好的香腸放到餐桌上,“吃早餐嗎?”
盤子裏只有一根香腸,白昙知道崔灼是在跟他客氣。但看到廚房的油煙機還在運轉,說明崔灼的早餐本身也還沒做完,他便說道:“我就不客氣了。”
崔灼去客廳調低了搖滾樂的音量,又從冰箱多拿了一些食材,重新回到了廚房裏。白昙洗漱完過來,崔灼還在煎蛋,他就那麽等在旁邊,問:“你也喜歡膠囊樂隊嗎?”
崔灼把蛋翻了個面:“哪個?”
“這首歌就是他們的啊。”白昙說,“你連放好幾首都是他們的,我還以為你也是他們的樂迷。”
“随便放的。”崔灼說。
“你最喜歡哪首?”白昙又問,“這首沙漠玫瑰不錯,但我最喜歡的還是不如放縱。”
崔灼聽歌壓根就懶得記歌名,随口道:“都還行。”
“他們的歌勝在歌詞有意思,旋律也不錯。”白昙說,“他們下周會來參加盛夏音樂節,你要去嗎?我認識黃牛,可以買到票。”
“我應該沒空。”崔灼說。主要還是不感興趣。他岔開了話題,“咖啡喝嗎?”
“喝。”白昙說。
香腸加煎蛋加吐司,平平無奇的早餐,白昙咬下一口香腸,不習慣餐桌上安安靜靜的氛圍,問崔灼道:“房東說你剛留學回來,你去的是哪個國家?”
“美國。”崔灼喝着咖啡說。
“哦,我馬上要去瑞士了。”白昙說,“學費一年三十多萬,好貴。”
興許是即将出去留學的人還來租房,的确有些奇怪,崔灼問:“你自己攢錢?”
白昙搖了搖頭:“爸媽贊助。”
崔灼沒再多問,這時音樂跳到了不如放縱,白昙眼睛一亮,對崔灼說:“我最喜歡的就是這首。”
“這首确實還行。”崔灼認同道。
“你真的不去音樂節嗎?”白昙覺得崔灼既然喜歡聽這些歌,不去實在有些可惜,“音樂節的氛圍非常好,有好多樂隊要來,說不定可以認識很多朋友。”
崔灼從白昙的話裏聽出了別的信息,問:“你以前沒去過?”
如果是去過的人,能不能交到朋友應該心裏有數,不會說“說不定”。
白昙有些尴尬地咬着筷子說:“确實沒有,我家裏管得很嚴。”
有些人上了大學就可以放飛,而白昙上大學後才知道有家業要繼承,白勇和李婉反而對他管得更加嚴格,不允許他“不務正業”。
“你剛才說你認識黃牛。”崔灼說。
“是我大學認識的學長,他好像就是從事商演這方面的工作,兼職做黃牛。”白昙說,“要不是看他發的朋友圈,我都不知道盛夏音樂節。”
白昙對音樂的圈子完全不熟悉,不知道從哪裏得知演出信息,也不知道通常在哪裏買票。他見那學長發的音樂節廣告裏有他喜歡的樂隊,正好這段時間比較自由,便想着去看一看。
說不興奮是假的,所以當他聽到崔灼在放膠囊樂隊的歌時,他也想安利崔灼跟他一起去。
“你票買成多少錢?”崔灼拿起了手機。
“八百。”白昙見崔灼問價錢,以為他改了主意,極力推銷道,“這個音樂節很火的,一票難求,我那學長拿的是內部票。”
崔灼在手機上操作了一陣,接着把屏幕對準了白昙:“官方買二百八。”
“啊?”白昙怔住,“二百八?”
“人傻錢多。”崔灼放下了手機,“去找黃牛退錢。”
白昙還沒從震驚中消化過來:“可以退嗎?”
“不想扯皮就認栽吧。”崔灼說。
白昙覺得還是不能就這樣認栽,他跟那學長發去了消息,說明明官方餘票充足,結果對方的回複果然是:【不退不換哈,買之前說清楚了的,你自己不去官方買】
“我好像只能認栽了。”白昙自認是個講道理的人,雖然這黃牛确實不厚道,但他在付錢時的确跟對方确認過不退不換,按理來說他也應該承擔部分責任。
崔灼原本端起了咖啡,見白昙這麽沒出息,無語地呼出一口氣,又放下杯子說:“你剛說他是你學長,你找不到他人?”
“我只知道他從事相關工作,也不知道具體在哪兒啊。”白昙說完,突然想到什麽,點開快遞小程序,翻找門票寄來的快遞單,果然找到了對方的地址。
“他忘了隐藏信息!”白昙把手機遞到崔灼面前,“這應該是他公司地址。”
崔灼瞅了眼,用自己的手機搜了下那個地址,很快便查到了某文化公司,其營業範圍的确包含商演承接。
“還不算太笨。”崔灼從白昙手裏拿過手機,截圖快遞單地址發了過去,并附帶了一條信息:【幾點下班?我去接你】
白昙從餐桌對面來到崔灼身邊坐下,眼巴巴地看着微信對話框,而沒兩分鐘後,對方便發起了轉賬,退了五百回來,說剩下的二十抵快遞費。
“你好厲害。”白昙真心佩服崔灼,他壓根沒想到還能用威脅這招,“你真的不去音樂節嗎?我剛挽回了五百損失,可以請你的。”
崔灼把手機還給白昙,問:“沒人陪你?”
“沒有。”白昙實話實說道。
大學同學都各奔東西了,留在這個城市的人家也不聽膠囊樂隊的歌。白昙也不是沒想過讓酒店的同事方思源陪他,但最近方思源媽媽病重,下班後都往醫院跑,白昙也不好叫他。
崔灼沒有立馬回答,就在白昙沮喪地認為只能獨自去音樂節時,崔灼開口道:“我陪你去,就當還你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