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對普通打工人來說,雙倍年薪着實誘人。但白昙在青棠工作并非為了生計,即便這裏沒有他的心上人和好朋友,他也會留下來學習酒店管理經驗,所以這并非年薪多少的問題。

“謝謝裴先生,我暫時不考慮跳槽。”白昙說。

“沒關系,這offer長期有效。”裴艾維沒有強求,正準備離開,突然又想到什麽,問,“這附近有旅游景點推薦嗎?這幾天假期我想四處看看。”

vip提出這種需求,就算這座城市乏善可陳,白昙也會硬找些景點出來。

“或者我給您安排一個地陪?”白昙提議道,“不管是深入了解這座城市,還是去周邊城市散心,您都可以跟地陪提出您的需求。”

這安排明顯超出了裴艾維的預期,他笑着說回了剛才的話題:“雙倍年薪都不夠你心動嗎?”

白昙也沒法說自己不缺錢,委婉地說道:“我還是喜歡在酒店工作。”

把裴艾維送走後,白昙回到了樓上,此時早會早已結束,秦涵已經開始巡店。在餐廳後廚找到正在檢查衛生狀況的秦涵,白昙簡單說了下剛才發生的事,秦涵誇他做得不錯,然後交代他一定要找個好的地陪。

酒店有許多合作的旅行社,找地陪完全不是難事。但直到白昙開始聯系旅社時,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撞上國慶大長假,所有旅行社的導游都已經排滿了工作。

一上午過去,只有一個旅行社說盡量協調,但第二天就是假期,“盡量”二字完全無法讓白昙安心。

“你幹嗎呢,老看手機。”方思源夾了一坨紅燒肉到白昙的餐盤裏,“今天這肉燒得不錯,你看你午飯都拿的什麽玩意兒。”

白昙的餐盤裏只有番茄炒蛋和土豆絲,不是他不愛吃肉,而是他心思都在手機上,壓根沒注意拿了什麽。

“要死了。”白昙蔫蔫地咬下紅燒肉,香醇的肉味暫且安撫了他的焦慮,“我誇下海口給裴艾維找地陪,結果旅行社的導游都沒空。”

“找什麽地陪?”方思源問了一句。

白昙把早上發生的事告訴了方思源,和跟秦涵彙報時有所隐瞞不同,他還把裴艾維想挖他的事也告訴了方思源。

“雙倍年薪啊!”方思源直接把重點移到了這上面,瞪大雙眼看着白昙,“你雙倍是多少來着?”

“二十五萬的樣子。”白昙說。

“啪”的一聲,方思源一筷子戳穿了紅燒肉,忿忿地說:“你問他我可以去替補嗎。”

這當然是玩笑話,老板親自開雙倍年薪挖人,自然不存在別人來替補一說。不過平心而論,白昙相信如果早上遇到裴艾維的是方思源,他處理得并不會比自己差。畢竟混跡前廳那麽多年,方思源比客戶還懂客戶的需求,或許壓根不用裴艾維提,方思源就會主動問他假期的安排。

“你能不能先幫我想想辦法。”白昙又從方思源的餐盤裏夾走了一塊紅燒肉。

方思源幹脆把餐盤往中間推了些,方便白昙夾菜:“全城的旅行社你都問了?”

“沒,只問了跟我們酒店有合作的。”白昙說,“陌生旅行社我不放心。”

如果是普通客人,找其他旅行社也不是不行。但裴艾維身份特殊,加之他剛對白昙表達了欣賞——這很重要,不僅增加了白昙的責任感,還讓他有些膨脹,總想着“就算我不去你那裏,我也要讓你看到你開的年薪符合我的能力”,所以他不想随随便便敷衍了事。

“不是還有一家說協調嗎?”方思源問。

白昙掃了一眼死氣沉沉的手機,沒想到屏幕突然亮起,等候已久的電話在這時打了過來。他興沖沖地接起,然而在接完電話後更加蔫了:“說實在協調不過來。”

方思源一邊皺眉思索,一邊咀嚼食物,半晌後,他咽下嘴裏的食物,說:“我還有個辦法。”

“什麽?”白昙問。

“你幫我跟秦總申請,”方思源說,“我去陪他。”

“啊?”白昙愣了下,突然覺得這辦法也不是不行。首先方思源身為前廳員工,日常工作就包含給客人推薦吃喝玩樂的地方——他本身也會從中拿回扣,其次旅行社的人職業素養參差不齊,萬一得罪裴艾維還不好交代,但若是交給方思源,白昙百分之百放心。

“伺候人我最擅長了。”方思源将雙肘撐在餐桌上,懶懶地夾着小菜,“保證伺候得服服帖帖。”

“我覺得可行。”白昙點了點頭,“你可以掙點外快,我也能有個交代。”

事不宜遲,白昙立馬給秦涵打了個電話,他本想鋪墊一下事情來得突然,旅行社已經沒有空閑的導游,誰知他還沒鋪墊完,秦涵便說“找個員工陪他”,他便順理成章地把方思源推了出去。

挂掉電話後,白昙又從衣兜中掏出裴艾維的名片,拍給了方思源:“你搜他電話號碼應該能加到他微信。”

然而方思源專心擺弄着手機,似乎并沒有聽白昙在說什麽。與此同時,白昙的微信裏出現了一個新的小群:gay否gay否,應是紅男綠女。

【方思源:裴艾維是gay or 不是】

【方思源:老規矩,最低一百】

白昙:“……”

“你這是要近距離考察嗎。”

“當然。”方思源收起了手機,“機不可失。”

白昙沉默了一瞬,說:“你說的機,最好是機會的機。”

-

放假前的最後半天,到店的客人數激增,所有前廳員工都繃緊了一根弦高效運轉,而白昙比前廳的任何人都還要緊張,因為待會兒他就要和秦涵一起去看演唱會。

他檢查了無數次演唱會門票,又去了無數次衛生間看自己的發型有沒有亂,最終在餐廳吃過晚飯後,他終于接到了秦涵出發的指示。

換下酒店制服,再換上衛衣和齊膝短褲,白昙的裝扮有着他這年紀應有的朝氣,但當他和秦涵碰面時,他發現秦涵雖然脫下了制服外套,換上了黑色西裝,但他的襯衣、西褲和領帶都是制服,多少有些敷衍。

其實也很正常。白昙自我安慰。

他本來就是以工作的名義邀請秦涵,所以秦涵還保持着工作狀态也無可厚非。

“秦總,你今年有三十了嗎?”白昙開着車,随便找了個話題打破車裏沉默的氛圍。

“今年剛好三十。”秦涵短暫地從手機上擡起視線,回答完後,又看向了手機。

“其實你平時也可以穿年輕點的。”畢竟是去聽搖滾。

後面一句話白昙沒能說出口,因為他見秦涵專心看着手機,總有種打擾人的感覺。

“嗯。”秦涵應了一聲。

車裏又沉寂了下來,白昙尴尬得不行,幹脆打開了車窗,讓車流聲湧進來。

沒事,他繼續自我安慰,等到了演唱會現場,他不信秦涵嗨不起來。

然後白昙就發現他想錯了。

熱場環節結束,當膠囊樂隊的四人出現在臺上時,周圍的所有人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發出了掀翻屋頂的歡呼聲。白昙也興奮地站起身,但他餘光瞥見秦涵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一時間他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半蹲了半天,最後還是老實坐回了椅子上。

“陳鎮就是主唱,也是他們樂隊的核心人物。”白昙看着舞臺邊的巨型屏幕,幹巴巴地介紹着樂隊人物。

“就是要求單獨要一間套房的那個是吧。”秦涵說。

“對,然後現在屏幕上的是吉他手,他出了名的愛玩,待會兒派對我們可以多讓酒水銷售關注他。”

“好。”秦涵說。

随着一首接一首的搖滾樂炸場,周圍的人已經嗨翻天了,白昙的屁股都還沒離開過椅子——開場時的半蹲不算。

明明來了現場,離舞臺的位置也不遠,卻一直看着屏幕,白昙簡直心癢難耐。直到不如放縱的前奏響起,他實在忍不住,站起身對秦涵說:“這首歌我錄一下。”

終于從椅子地獄逃離,白昙混入人群之中,錄了一小截片段,接着興奮地蹦完了一整首歌。下一首是沙漠玫瑰,他本想繼續嗨一會兒,但畢竟秦涵還在,他也不好離開太久,又穿過過道回到了座位上。

這邊秦涵正專注地看着手機,也不知是不是在忙工作。白昙說了一句“剛才那首是他們的熱門單曲”,而秦涵的回複很平淡:“是嗎。”

救命救命救命,誰來救救他。

怎麽會這麽尴尬,白昙簡直想報警了。

他也不好扔下秦涵自己去嗨,但坐在這兒又實在沒勁,于是他幹脆也掏出了手機,把剛才的片段發給了崔灼:【今天好嗨】

好吧,白昙承認他是在跟崔灼攀比,誰讓這人下午發的朋友圈是潛水,白昙也想表示自己過得并不慘。

崔灼的消息很快回複過來:【秦涵呢】

白昙默默看了一眼身旁不動如山、和周圍格格不入的上司,嘴硬道:【他也很嗨,一直在和我聊樂隊】

【再接再厲】崔灼發來了一句鼓勵,後面跟着一句提醒:【如果進展順利記得戴套】

哪有什麽進展?白昙憤憤地想,就算有,也怎麽可能到戴套那步!

他朝崔灼怼了回去:【你才是記得戴套,亂搞小心得病】

對話框裏立馬彈出了兩條回複,幾乎能看到崔灼那張漫不經心的臉:

【那你給我搞?】

【我可以不戴】

白昙向來怼不贏崔灼,發了個豬頭表情回去,還覺得不夠,又在腦海中幻想出一個崔灼形象的紙片人,然後拿出剪刀把紙片人的小唧唧給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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