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煎熬的兩小時結束,白昙和秦涵回到酒店繼續加班。果然還是工作的環境讓人沒那麽尴尬,白昙暗自決定,以後若是和秦涵談戀愛,那兩人約會就在酒店裏。
負一樓的酒吧來了不少搖滾圈的人,一個個看上去都特有個性。當膠囊樂隊從演出現場回來後,酒吧的氛圍被徹底引燃,平日裏高級的lounge bar俨然變成了嘈雜的夜店club。當然,只要消費夠,這都不是問題。
白昙沒有換回制服,就穿着自己的衣服在酒吧裏幫忙。他始終關注着樂隊四人的動靜,當看到主唱陳鎮獨自待在卡座裏時,他連忙拿上準備好的馬克筆來到了陳鎮面前。
“你好,陳鎮,是我,店總秘書。”白昙在迎接膠囊樂隊入住時曾跟四人表明過自己是他們的樂迷,“可以請你幫我在衣服上簽個名嗎?”
白色衛衣不是白昙最好看的衣服,他之所以穿着去跟秦涵聽演唱會,純粹是為了結束後回酒店找樂隊四人簽名。畢竟之前迎接四人時是在工作,也只有現在是絕佳時機。
“是你?”陳鎮百無聊賴地喝着酒,上下打量了白昙兩眼,“原來你不工作的時候是這樣。”
“是,工作的時候比較嚴肅。”白昙說。
陳鎮放下酒杯,接過馬克筆,問:“去看演唱會了嗎?”
“去了。”白昙違心地說,“很嗨。”
“有多嗨?”陳鎮擡頭看着白昙,雙眼在昏暗的燈光下有些迷離,似乎已經有了醉意。
白昙只能移花接木,把去音樂節的感受告訴了陳鎮。不僅如此,他還聊到自己家教嚴,膠囊樂隊的歌是他繁忙學業中唯一的慰藉。
“這麽喜歡我們嗎。”陳鎮很輕地笑了聲,打開馬克筆,問,“簽在哪兒?”
白昙轉過身,微微彎下腰,雙手撐在腿上說:“背上吧,謝謝。”
坐着實在不方便簽名,陳鎮站起身來,左手扶着白昙的腰,右手手指點了下白昙的上背,問:“這裏?”
卡座邊就是茶幾,白昙沒法往前移,只能和陳鎮站得很近。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陳鎮的下半S在有意往前D,讓兩人的姿勢無比別扭。
“可以,就這裏吧。”白昙說。
感受到陳鎮在自己的後背上龍飛鳳舞地簽下了大名,白昙正想站直身子,但腰側突然一涼,是陳鎮掀開了他的衛衣下擺:“其他地方要簽嗎?”
一截細腰暴露在燈光下,感受到了空調帶來的涼意。白昙有些愣,正想說“不用了”,陳鎮卻突然從背後環住他的腰,某處完全貼合着他的TB曲線,靠近他耳後問:“或者你把褲子脫了,我簽在你屁股上?”
白昙震驚地轉過身,擺脫了陳鎮的桎梏。在網上見過無數次的那張臉突然變得令人作嘔,但良好的教養,以及習慣了溫和地解決問題,白昙只是難以置信地看着陳鎮,沒能說出任何難聽的話。
興許是誤以為白昙接受度還行,陳鎮用勾人的語氣說:“你知道我的房號,待會兒來找我,我唱歌給你聽。”
“房號”二字提醒了白昙這裏是他的工作場合,他深吸了一口氣,用僅剩的耐性說道:“不用了,陳先生。”
但遠離陳鎮的卡座後,白昙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的內心經歷了不願相信、這就是事實,最後終于确定他喜歡的樂隊——主唱行為自然上升到樂隊——是個垃圾,他曾經的喜歡都喂了狗。
更讓人難受的是,他剛還在陳鎮面前侃侃而談,什麽“學業中的慰藉”,現在想來都覺得傻X。
就算被陌生人惡心都比這強。至少好感度可以直接從零降到負一百,讨厭起來順滑無阻。而對于自己原本就有好感的個體,好感度從正一百降到負一百,這之中的心路歷程無比崎岖,首先要接受的就是自己的錯付。
所以這就是塌房的感覺。
白昙惡心得一秒都不想在酒吧多待,純粹是職業操守讓他還堅守在崗位上。而不知是不是他臉色太過難看,向來關注的全場秦涵來到了他身邊,問:“你不去找樂隊簽名嗎?”
偏頭看了下白昙的後背,秦涵又說:“簽完了?”
“沒。”白昙搖了搖頭,情緒不佳地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我馬克筆都沒要了。”
“這樣。”秦涵環抱起雙手,一手摸着下巴說,“搖滾圈是挺亂,好人不多。”
白昙不認為這是圈子的問題,被騷擾就是被騷擾了,難道某些女生去酒吧被騷擾,還要理解酒吧就是這麽亂嗎?這明明是個人行為的問題。
“秦總。”白昙看向秦涵,希望自己全能的上司能拿個主意,“我們這裏有監控,他這樣性騷擾我,我是不是可以報警?”
“沒必要的,小白。”秦涵語氣溫和,卻像一盆冷水澆在白昙頭上,“你一看就知道這些人都喝多了,何必跟醉鬼計較呢?而且,”頓了頓,秦涵又說,“他是我們酒店的客人,從事服務行業,本來就比其他行業需要更高的忍耐度,如果我們任何事情都要分個對錯、斤斤計較,酒店是沒法開下去的。”
白昙抿了抿嘴唇,有些難受地說:“知道了,秦總。”
“你今天先回去吧。”秦涵安撫似的揉了揉白昙的腦袋,“睡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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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時已是半夜,白勇和李婉都已經睡下。白昙把白色衛衣扔進垃圾桶,又足足洗了四十分鐘澡,但直到躺到床上他內心都無法平靜,更不用說“睡個好覺”。
他想找方思源聊天,但涉及到秦涵,方思源并不是最佳的傾訴對象,于是猶豫一番後,他點開崔灼的對話框發了條消息過去:【睡了嗎】
此時已是零點三十,崔灼去的地方跟中國沒有時差,所以大概率沒睡,但白昙不确定他有沒有時間聊天。或者說直白點,白昙不确定崔灼是不是在跟人做“夜間運動”。
消息很快回複過來,只有一個【?】,并沒有消除白昙的顧慮,萬一崔灼只是抽空打了個符號呢?
白昙還是決定直接問,但又覺得有些別扭,所以打字打得非常磨蹭:【你在幹什麽】
興許是長時間的“對方正在輸入”消耗了崔灼的耐性,他直接彈了個視頻過來,吓了白昙一大跳。這邊白昙躺在床上也不方便接視頻,索性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按下了接聽鍵,先說了句廢話:“你還沒睡啊。”
“幹嗎,查崗?”屏幕裏的崔灼靠在豎起的羽絨枕上,被子蓋在胸口,露出了肩膀和胳膊。他的眼裏有反光在閃,很明顯是正躺在床上看電視。
“你一個人嗎?”白昙沒什麽想法地問,絲毫沒意識到他這真有點像查崗。
崔灼将攝像頭繞了周圍一圈,又對準自己:“沒別人。”
說完,他略微豎起腦袋,看着趴在枕頭上的白昙問:“你跟秦涵睡了?”
“什麽啊。”白昙立馬蹭起身,将攝像頭對準自己身後,“這是我家。”
崔灼又倒回了枕頭上:“大半夜找我什麽事。”
“就是,不開心。”白昙嘟囔了一句,接着把在酒吧發生的事一股腦地告訴了崔灼。
“我覺得我可以理解秦總,他是酒店總經理,肯定要多方面考慮,陳鎮只是很輕微地騷擾了我,沒必要上綱上線,畢竟酒吧裏還有那麽多人,鬧大了也不好看。”
“但都說事情沒發生在自己身上無法感同身受,我有點好奇,如果是他被騷擾,他也會這樣嗎?”
崔灼将一只手壓到了腦後,說:“會。”
“你确定?”白昙不太相信,“那主唱真的好惡心,直接拿下半身ding我,我不信秦總會忍受這種事。”
“首先,他會忍受。其次,以他的位置,基本不會遇到這種事。”崔灼說,“說白了,你好欺負。”
“好吧。”白昙撇了撇嘴角,又說,“但如果我是總經理,我至少會照顧下秘書的情緒,先肯定這就是性騷擾,然後再去開解,讓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還想當總經理。”崔灼說。
“我怎麽不可以?”白昙心說自己家酒店開起來他不就是總經理了嗎?但一想到自己還有個能力超強的姐姐,這事也說不準,便說,“你別小看我。”
崔灼敷衍地“嗯”了一聲。
“我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那種人,也沒那麽死心眼,他要是先站在我這邊,我也不會那麽不開心。”白昙嘆了口氣,“他這次真讓我失望,我要給他扣分了。”
“扣什麽分?”崔灼問。
“好感度啊。”白昙說,“就像那個陳鎮,我已經給他扣到負一百了。”
“沒有完美的人。”崔灼懶懶地說,“既然他工作能力強,你就要允許他有其他缺點。”
“是這個道理。”白昙說,“但那明明就是性騷擾,我又沒有說錯,怎麽就是斤斤計較了?”
“沒說錯。”崔灼認可道,“那個人就是在騷擾你。”
被順毛果然能讓人消氣,白昙舒心了些,說:“還說讓我去他房裏,我難道是很随便的人嗎?”
崔灼的耐心似乎只夠順一次毛,他沒再順着白昙的意思,說:“你看起來确實很容易搞到手。”
白昙:“……”
“事實上也不難。”
剛放寬的心又堵了起來,白昙就不該腦子一抽,來找崔灼求安慰。而且這次崔灼說的話比以往都要過分,白昙冷着臉扔下一句“不跟你說了”,直接挂掉了視頻,然後在心裏單方面宣布跟崔灼絕交。
另一邊。
崔灼看着斷掉的通話,腦子裏閃過兔子生氣了的念頭,但也沒什麽想法,放下手機決定早點睡覺,畢竟明早還安排了水上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