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睡前不平靜,睡眠質量自然好不到哪裏去。白昙夢到了過去看過的一部驚悚片,片子裏身材絕佳的男主在一檔直播逃殺節目裏大開殺戒,白昙不知怎麽成了節目制作人,全程被男主追殺,只能拼命躲藏。最後男主殺到他面前時,他已經做好了等死的準備,結果男主卻收起了他的槍,說:“我不殺你,你太随便了。”
夢到這裏結束,醒來時天才蒙蒙亮。白昙困得不行,還想繼續睡,但他的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到了看驚悚片的那個夏天,因為這部片子是他和崔灼一起看的。
*
音樂節後沒多久的一個下午,前廳不忙,方思源站在禮賓臺後,悄悄把文件夾往旁邊挪了挪,露出藏在下面的手機,對白昙說:“給你看個視頻片段。”
白昙瞅了眼四周,見沒人注意他們,便靠了過去。只見視頻裏有個八塊腹肌的帥哥正手持雙槍,在廢棄工廠摸樣的建築裏大開殺戒。如果只是帥哥,倒也不新鮮,但這帥哥殺人的動作非常潇灑利落,酷炫的招式令人應接不暇,腎上腺素飙升。
“這是什麽電影啊?”白昙問。
方思源說了個電影名,又說:“超級黃暴,還有點吓人,我把資源發給你。”
“吓人啊。”白昙有些猶豫,“這種我一般不看。”
“你怎麽能不看?”方思源把進度條拉到一個地方暫停,是男主全身的畫面,“你看這裏。”
“這裏怎麽了?”白昙問。
“是這裏。”方思源指了指某個部位,“大不大?前面還有他全L的鏡頭!”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白昙确實來了些興趣。每個人心中都住着一個小色魔,區別只是表不表現出來。而在方思源這尊修煉成仙的大色魔面前,白昙覺得他也沒必要隐藏自己。
“那你發給我吧。”白昙說,“我也看看。”
白昙是不看血腥電影的,因為他總覺得血漿四濺的鏡頭很吓人。但為了美色,他決定挑戰自己,只是保險起見他叫上了崔灼——好幾次撞見崔灼在家看電影,清一色都是動作片,這部電影也能算作動作片的範疇。
于是白昙休息的一個午後,兩人在客廳看起了這部黃暴的驚悚電影。音響是崔灼的,立體環繞效果絕佳,每一次吓人的音效響起,白昙都會随之一哆嗦。
這部電影雖不是鬼片卻堪比鬼片,主角團不知什麽時候就會被突然出現的機關殺死,比如有個場景是一男一女在一處小空間裏偷情,親親摸摸都開始搞起來了,牆上卻猛然刺出尖刺,把兩人串成了BBQ。
這種對未知的恐懼被恐怖音效無限放大,白昙起初只是抱着抱枕,但漸漸地就擠到了崔灼身邊,到有處機關把人砸成肉餅時,他唰地轉過腦袋,把臉埋到了崔灼的肩膀和沙發的夾角裏。
細碎的頭發和溫熱的呼氣掃過崔灼的皮膚,說是騷擾,也算不上,但的确非常幹擾崔灼的注意力。
看電影最煩被人幹擾,崔灼也煩,但第一次,他理解畫面是有點吓人,第二次,他忍了,沒辦法兔子就是膽小,第三次,他的耐心終于耗盡,拿過遙控器按下了暫停鍵。
恐怖音效瞬間消失,白昙從崔灼的肩膀上擡起腦袋,問:“怎麽了?”
崔灼微微蹙着眉頭,不耐煩中帶着幾分嚴肅:“你是不是gay。”
完全不理解這問題跟電影有什麽關系,白昙一時間摸不着頭腦。但看崔灼的樣子,他仿佛看到了嚴厲的教導主任,也不敢反問為什麽這麽問,總之先莫名其妙地回答道:“我、我是啊。”
“是就別老往男人身上貼,會被人認為很随便。”
“我哪裏随便了。”白昙不禁感到冤枉,“我只是害怕而已。”
“別人不一定這麽想。”崔灼重新按下了播放鍵,“等你吃虧的時候就知道了。”
電影繼續播放,恐怖音效重新充斥客廳,白昙暫且認可“教導主任”說得有道理,獨自抱着抱枕堅持了一會兒,但随着血腥鏡頭增多,他還是不由自主地靠到了崔灼的肩膀上。
這次崔灼瞥了他一眼,一副無語的“随便吧”的表情,白昙心想其他時候注意就是了,反正崔灼人挺好的,在他這裏又不會吃虧。
*
到天亮的時候,白昙已經徹底睡不着了。離平日裏起床的時間還早,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無所事事地心想也不知崔灼有沒有發現他生氣。
發現應該是發現了,但多半也不在意,因為崔灼這人就這樣,嘴毒到讓人想給他喝啞藥。而且回想起以前崔灼對自己的提醒,的确是“吃虧的時候就知道了”,白昙逐漸品出來,崔灼是在故意說他笨,被人占便宜。
但即便是抱着“提醒過你,你還吃虧了”的心态,朋友之間哪能這麽說話?
想讓崔灼有一絲覺得自己過分的想法,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白昙思來想去,覺得至少絕交一陣子還是有必要的。
國慶假期每天都無比忙碌,白昙幾乎天天加班,而方思源卻時不時給他發來旅游的照片,讓人好生羨慕。早知如此,還不如自己做做攻略,陪裴艾維帶薪旅游。
——直到假期快結束前,白昙都是這麽想的。
假期最後一天的早上,白昙剛到酒店就接到了方思源的電話,讓他去39樓接他。白昙不明所以地來到39樓,接着就見方思源從3918的房間裏出來,走路姿勢怪異,一副合不攏腿的模樣。
“快來扶我。”方思源朝白昙招了招手,不停地前後張望,顯然是害怕遇上打掃衛生的PA。
“你怎麽了?”白昙把方思源扶到不遠處的樓梯間,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你怎麽會從裴艾維的房間裏出來?”
“還為什麽?”方思源第一時間想坐在樓梯上,但似乎身體不适,又改為了趴在欄杆上,“那老東西就是同。”
白昙終于理解了當下的狀況,震驚地看着方思源:“你跟裴艾維睡了?!”
“你給我小聲點!”方思源壓低聲音說。
盡管已經經受過無數次離譜八卦的沖擊,但白昙還是被這消息給驚得目瞪口呆。他看了看方思源的下半S,問:“你這是被他搞的?”
“不然呢。”方思源說,“為了大家的賭約,我也是拼了。”
白昙更加震驚:“你就為了弄清他是不是gay把自己犧牲了?”
“我早就說了他是,你們一個個的都不信。”方思源翻了個白眼,“我證明了自己,也不算是犧牲。”
白昙:“……”
“我現在走不動路也不能怪他。”方思源又說,“是我讓他多來幾次的,那老東西技術還不錯。”
“不是。”白昙終于緩了過來,“他不是有老婆嗎?”
“是啊,但我陪他旅游的第三天他就告訴我是商業聯姻,他們夫妻各玩各的。”方思源說,“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意味着他老婆不管他?”白昙不理解地問。
“不是,你怎麽跟個木頭似的。”方思源說,“他主動提這事是在暗示我可以去爬他的床。”
白昙完全沒有get到這一層意思,但方思源解釋之後,他覺得好像也有道理,就好比兩人相處時,其中一人突然提到自己單身,那或多或少都有想往深處發展的意思。
不過白昙還是覺得奇怪,實在無法把風度翩翩的裴艾維和方思源口中的人聯系起來,便問:“他為什麽會暗示你?”
“這個嘛。”方思源故意拖長了尾音,“當然是因為我也有一些小小的暗示,他接收到了我的信號。”
白昙抽了抽嘴角,他就知道。
“但我可不是故意勾引有婦之夫。”方思源辯解道,“我是先看出他有問題,我才出手的。”
白昙也将雙手搭在欄杆上,多少有些無奈:“就為了搞清楚那個賭約?”
“當然。”方思源說,“不過我也不吃虧,他确實是打幾把,就是紫黑紫黑的,有點吓人。”
白昙:“……”拜托,他不想知道。
“而且這老色鬼也不知憋了多久,S出來的東西又濃又稠,我嘴裏都裝不下了。”
白昙:“……”耳朵髒了。
“哎,反正今天我不用陪他了,待會兒回宿舍睡覺。”方思源說,“你就把我送到宿舍樓下,我自己上去。”
離譜的事情見多了,白昙也漸漸免疫了。他把方思源送到了員工宿舍,接着回到自己的工位,等着方思源宣布調查結果,然後發出那一百紅包——畢竟他下的注是“否”。
不過接下來,讓白昙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方思源:查清楚了,他是直的】
【方思源:輸了的自覺發紅包】
群裏有人說“我就知道”,還有人調侃方思源“沒把人掰彎嗎”,總之沒有一個人感到懷疑。白昙心情複雜地看着方思源單獨給他發來的兩百紅包,讓他保密,心想果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很顯然,賭約是次要的,方思源就是盯上了裴艾維,只是為了在白昙眼裏師出有名,才借了賭約的名義。
白昙知道方思源要做什麽,因為在方思源媽媽病重期間,他無數次說過要傍大款。雖然在他媽媽去世後,他沒再提這事了,但白昙知道他只是沒有遇上符合自己審美的大款罷了。
如果按照白勇和李婉的标準,他們絕不會允許白昙交方思源這種朋友。但老實說,其實白昙并不抗拒跟“壞孩子”玩在一起。
就像方思源給他推薦他從不會看的電影那樣,“壞”朋友總能讓白昙接觸到未知的世界,給他規矩且無趣的生活帶來刺激,所以他不願對方思源的生活指手畫腳,只是隐隐擔心他的朋友會玩火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