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嗒,嗒嗒,嗒嗒嗒,急促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白昙還沒從混亂的狀态中緩過神來,突然有人拎住他的衣領用力往後拽,下一秒,一道殘影閃過,只聽“砰”的一聲,秦涵被崔灼一拳揍到辦公桌上,昂貴的一體式電腦被撞得從桌上摔下來,屏幕砸出了明顯的裂痕。

“我說過什麽?”崔灼擋在白昙身前,周身散發着從未有過的煞氣,“你敢碰他我跟你沒完!”

诶?仍處于狀況外、總之想先勸架的白昙看了眼崔灼,好像更加混亂了。

“我碰了。”秦涵站直身子,抹了抹被揍的嘴角,掃了眼拇指上的血跡,平靜中帶着一絲挑釁,“就這?”

“你真他媽有病。”崔灼拉住白昙的手腕轉身便往外走,一小部分對白癡又被占便宜的氣憤讓他完全沒注意手上的力道,捏得白昙的手跟要斷掉似的。

“哎,崔灼,等等!”白昙用另一只手猛拍崔灼的手背,但見絲毫不起作用,他只能回頭象征性地說了一句“秦總你沒事吧”,接着被崔灼硬生生地拉出了辦公室。

秦涵從辦公桌上抽出一張紙巾壓住嘴角,拿出手機點開微信看了看,只見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群裏毫無動靜,計劃當中的“告發”并未出現。

白挨揍了。

秦涵眼眸一暗,煩躁地把紙巾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裏。

出櫃兩個字說得輕巧,可到頭來,秦涵還是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壓在他身上的包袱實在太重,那一晚他不管不顧地喝了個爛醉,但第二天醒來,他仍舊無法站到爸媽面前,堂堂正正地告訴他們自己的性向。

一想到自己曾幫着爸媽說話,說同性戀就是違背天理,而如果自己出櫃,只會讓爸媽成倍失望,秦涵就感覺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

不過想要破罐子破摔的念頭并不是假的,畢竟秦涵已經受夠了現在這樣的狀态。他總是和賀超若即若離,一是始終介意之前賀超跟他提分手,二是出櫃的事不解決,兩人就永遠沒法好好在一起。

所以秦涵的确打算出櫃,只是不是自己主動出。他就像想要輕生,但沒法對自己動手的那種人,索性把弱點暴露在了敵人的刀刃之下。

崔灼不是想抓他的小辮子嗎?他直接奉上便是。

當着崔灼的面和男生接吻——還是崔灼在意的人,更能激發他想要報複的心理——只要崔灼拍下來發到家庭群裏,他無數次試圖證明秦涵是gay就終于有了證據。

并且這招借刀殺“己”還有另一個好處,那便是讓白昙作為他的情人暴露在父母面前,這樣崔灼想帶白昙回家就很困難了。

為了同一個人争風吃醋,還不惜告到父母面前,哪怕自己會因出櫃在父母眼裏印象變差,也沒關系,因為崔灼只會變得更差。

計劃做得很完美,一方面可以被動出櫃,一方面還可以壓制崔灼,可謂是一石二鳥。

然而秦涵還是低估了崔灼在意白昙的程度。

他原先以為只是一個背影,就算崔灼想要保護白昙,也不至于連個背影都不敢發——屆時在父母的追問下再由自己來點破白昙的秘書身份便是——誰知崔灼還真把白昙護了個周全,愣是連根毛都沒暴露在父母面前。

出櫃的計劃只能暫時擱置了,看着碎裂的電腦屏幕,秦涵心煩得不行,猛地把電腦踹到了一邊。但再看一片狼藉的辦公室,實在有失總經理的身份,他很快恢複如常,拿起內線電話通知工程部的人來修電腦。

-

電梯直達酒店頂層,崔灼去康樂部前臺拿了瓶礦泉水,拉着白昙通過逃生通道來到一扇防火門前,輸入只有高管才有的密碼,最後帶白昙來到了天臺上的停機坪。

天臺上寒風呼嘯,刺骨的寒意穿透制服外套,冷得白昙直哆嗦。明明崔灼跟他穿得差不多,但就像感覺不到寒冷似的,擰開礦泉水瓶遞到他面前,臉色從剛才開始就沒好過:“拿去漱口。”

鼻涕都快凍出來了,白昙心裏卻暗暗高興,原來崔灼吃起醋來是這樣的啊。

“你傻樂什麽?”見白昙沒接,崔灼的眉頭擰得更深,“他伸舌頭了嗎?給我漱幹淨。”

難得見崔灼這麽緊張,白昙一時間生出了逗人的心思,說:“我終于追到你哥了,你不替我感到高興嗎?”

“有什麽值得高興的?你給我清醒點。”崔灼一副想要發火,但竭力克制的模樣,“他根本不是什麽好東西,你是瞎了眼嗎,怎麽會看上他?”

“你以前可不是這麽說的。”白昙說,“我要給他扣分,你還幫他說話呢。”

那是因為想讓白昙認真追秦涵。

不知該怎麽解釋,崔灼惱火地別開了臉,卻聽白昙繼續說:“你之前鼓勵我追他,現在又不準我追,是什麽意思?”

“他根本不喜歡你。”崔灼很快找了個合理的說法,“你沒見他房裏那些酒瓶嗎?他心裏有別人。”

“我知道啊。”白昙不甚在意地說,“我心裏也有別人。”

聽到這話,無處發洩的大火仿佛被潑了一桶汽油,剎那間燒得更加旺盛。崔灼火大地問:“什麽?”死兔子這麽快又喜歡上別人了?

正想問那狗東西是誰,卻見白昙突然上前一步,走到崔灼面前,仰起頭看着他說:“崔灼,我喜歡你,我們談戀愛吧。”

滿腔的怒火一瞬間被迎頭澆滅,手中的礦泉水瓶掉落在地,水珠濺到了兩人的鞋子上卻無人在意。

見崔灼微怔,白昙又說:“你不準我追秦涵,是因為你也喜歡我,不是嗎?既然我們都互相喜歡,為什麽不在一起呢。”

都說感情中的雙方心思難猜,但白昙和崔灼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了,他們兩人就是兩情相悅。

崔灼很不習慣就這樣被人戳破內心,他承認他是喜歡兔子,但他不準白昙繼續追秦涵還有其他原因——秦涵就他媽不是好東西,而讓崔灼最火大的是,白昙還不知道這一點。

想到這裏,崔灼猛然反應過來另一件事,他自己……似乎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因為他當初鼓勵白昙追秦涵,是有別的目的。

眼前的白昙正擡起下巴看着崔灼等回應,雙眼裏是滿溢的喜歡,沒有摻雜任何雜質。

崔灼壓抑着把白昙攬進懷裏的沖動,說:“我不是秦涵的替身。”

明明被兔子全心全意地表白應該是件高興的事,但崔灼就是莫名很煩,想到自己瞞着兔子的事很煩,想到兔子要他接任總經理的職位也很煩。

“你怎麽會覺得你是秦涵的替身?”白昙不解地歪了歪頭,“最近我認真想了想,我應該是把對秦涵的仰慕當成愛慕了,實際上我喜歡的人是你,而且我應該在合租的時候就喜歡上你了。”

白昙發現他私底下已經不怎麽稱呼秦涵為“秦總”了,就是他把秦涵從神壇的位置上放了下來,不再仰視,開始以平常心去看待,于是很快就看清了自己的內心。

真誠足以秒殺一切,崔灼心裏的煩躁被白昙的一句句喜歡所消滅,他緊繃的神情松和了下來,只是語氣裏還帶着些許不爽:“你們剛才在辦公室裏幹什麽。”

“他沒有親我。”其實到現在白昙也沒搞懂秦涵到底要做什麽,他只能姑且理解為是秦涵想助攻兩人,在心裏對這位好大哥道了聲謝,比劃着解釋說,“他好像是故意演給你看的,像這樣用拇指擋着呢。”

剛松懈下來的神經再次緊繃,白昙不知道秦涵是要搞事,但崔灼對秦涵的本性可是一清二楚。

他相信秦涵不會幼稚到做戲純粹是為了刺激他,稍微一琢磨,立馬就明白了他這親哥到底想幹什麽。

消下去的怒火又隐隐冒出了火星,一想到自己和兔子差點被秦涵利用,崔灼只覺得剛才那一拳實在是揍得太輕了。

但這事也提醒了崔灼,秦涵始終是個定時炸彈。計劃沒能成功,他會就這樣放任兩人情投意合,自己安安分分地調回總部去嗎?

若是沒和白昙在一起還好,一旦秦涵知道兩人談起了戀愛,還不知道又會搞什麽事。

所以無論如何,都得先搞定秦涵才行。

“你在想什麽?”白昙見崔灼一臉凝重,又往崔灼面前貼了貼,盡量靠着他的胸膛來汲取溫暖,“上面好冷啊,我們下去吧。”

崔灼這才發現白昙的臉頰和耳朵都凍紅了,他不再壓抑心裏的那股沖動,把白昙攬入懷中,低頭吻住了他的嘴唇。

這張嘴剛才說了多少次喜歡,換成一次十分鐘,崔灼就想吻這麽久。奈何呼嘯的大風加劇了兔子缺氧的速度,沒過一會兒白昙便有些受不了地推開了崔灼,一邊喘着氣,一邊還不忘期待地看着他問:“崔灼,我們是在一起了嗎?”

“嗯。”崔灼把白昙的腦袋按進了頸間,因為接下來要說的話讓他破天荒地有些害臊,不想被兔子看見,“我也喜歡你。”

不過再給我一點時間。崔灼又在心裏補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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