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忙到晚上九點才下班,白昙來到員工休息室換回了自己的衣服。興許是忙了一天,臉上絲毫不見疲憊,同樣下中班的同事瞅了眼白昙,問道:“小白,明天休假?”
“不啊。”白昙把圍巾挂在脖子上,簡單繞了個圈,“元旦還得忙呢。”
“那就是晚上有安排。”同事八卦地挑了挑眉,“一看你就心情很好的樣子。”
“是嗎?”白昙含糊地應和了一句,心想有這麽明顯嗎?不過他現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高興也是應該的。
在天臺上心意相通的一瞬間,白昙第一次知道原來喜悅的情緒可以是具象化的,撐得他的心髒快要爆掉。原本對崔灼的喜歡理智且克制,甚至在表白的那一刻,白昙的心情都很平靜,因為種種跡象表明他的表白會成功,就好像已知面試沒有問題,不過是等着offer的通知而已。
是的,在表白的時候白昙一點也沒覺得激情澎湃,只覺得不過是在走過場,是兩個兩情相悅的人在完成一個理所應當的步驟而已。
但感情到底不是講道理的東西,一切的克制在崔灼的那句“我也喜歡你”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喜歡就像是膨脹的氣球掙脫了理智的管束,不停地往高處飛去,最後在空中爆炸,灑下了彩虹色的糖果。
明明之前對崔灼的喜歡都還在可控範圍內,但表白成功後,白昙也不知怎麽回事,對崔灼的喜歡瞬間翻了成千上萬倍。
好不容易忙完工作,終于有機會繼續消化這股情緒,白昙一邊往車位走去,一邊裹緊圍巾自拍了一張,發給崔灼:【你的小可愛下班了[兔子]】
崔灼的回複一如既往地迅速,但也一如既往地無趣:【1】
什麽啊。白昙在心裏嘀咕了一句,難道他是在一起後會更加喜歡,而崔灼是到手之後立馬就失去興趣的那種人嗎?
不會的,白昙還是相信自己的感覺。
他停下腳步,有一瞬間的沖動想告訴爸媽今晚加班不回去了,就留在3905跟崔灼一起跨年。但轉念一想,憑什麽表白是他主動,現在還要他主動,便還是繼續往車位走去。
【白昙:我回家了】
【[豬頭][愛心]:好】
跟這人談戀愛好沒意思。白昙心想。不過下一秒,崔灼又發來了一條消息:【回家開視頻】
看來還是有變化的,之前崔灼才不會跟白昙約這種事,說明兩人的關系的确進入了小情侶模式。白昙回了個【好哦】,連腳步都變得輕快了不少。
回到家裏,白勇難得在家。他應是剛應酬完回來,臉上紅光滿面,身上酒氣熏天,一見到白昙,就逮着他聊起了自己的光榮事跡。
這些事白昙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好不容易跟李婉一起把人扶到了卧室睡下,他抓緊時間洗漱完,接着迫不及待地鑽進被窩中給崔灼撥了個視頻通話過去。
視頻很快接通,崔灼的身影出現在了畫面中,只見他正坐在書房的椅子上,眼眸裏有電腦的頁面在反光,應是在浏覽什麽東西。
“你還在忙嗎?”白昙把被子蓋在頭頂,趴在枕頭上問。
崔灼端着水杯從椅子上起身,拿着手機去了客廳沙發坐下:“沒有。”
“你明明就在搞電腦。”白昙說,“這麽晚了還工作,不像你啊。”
何止是不像,簡直就是反常。哪怕上班時間,崔灼也經常不在辦公室,怎麽可能大晚上的還工作?
白昙只能想到唯一的可能性,那就是崔灼決定接任總經理了,現在是在熟悉業務。這當然讓白昙很高興,但以他對崔灼的了解,這人之前表現得那麽抗拒,即便真改變了想法也不會幹脆承認,他便把高興壓在了心底,沒有問出口。
“沒工作。”崔灼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沙發扶手上,問白昙道,“今天累嗎?”
“不累。”白昙喜歡崔灼跟他聊毫無意義的話題,不自覺地翹起了小腿,在空中晃來晃去,“你呢?”
“一般。”崔灼說。
“你知道嗎?本來我差點要跟我爸媽說今天加班不回家。”白昙說,“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跨年了。”
崔灼把一條胳膊枕在腦後,懶懶地問:“這麽着急獻身?”
“我才沒有。”白昙翻了個身,舉着手機躺在床上,“我警告你,你以後不準到處勾搭了。”
“嗯。”崔灼應了一聲。
“然後……”
白昙還想讓崔灼不準再跟以前的人有聯系,這時卧室門突然被人推開,李婉探了半個身子進來,對白昙說:“你姐明天回來,你也早點下班,我們一家人出去吃飯。”
白昙的魂差點沒吓飛,拇指已經自動挂斷視頻,驚魂未定地說:“好。”
“你幹嗎呢?”李婉覺察到了白昙的異樣,沒什麽忌諱地叮囑道,“男孩子少打飛機,對身體不好。”
白昙瞬間面紅耳赤:“你說什麽呢,媽!”
等李婉關上房門,白昙給崔灼發去了消息:【我媽剛進來了,說我姐明天回來】
崔灼問:【你還有姐姐?】
【白昙:是啊,我跟我姐關系很好的】
【白昙:應該比你跟秦涵稍微好點】
對于秦涵的助攻,白昙還心存感激,覺得或許這兩兄弟的關系也并沒有那麽差。然而他提到秦涵後,崔灼回消息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沒過多久就說了句“新年快樂”,接着讓他早點睡覺。
白昙還記得崔灼老是嫌他煩,也不想在戀愛中表現得太過粘人。但這會兒他毫無睡意,便難以抑制分享欲地給方思源發去了消息:【告訴你一個大秘密】
原以為“秘密”二字足夠吸引方思源,誰知方思源大半個小時後才回複:【在忙,回頭聊】
不确定方思源是不是在值班,白昙也不可能自顧自地聊下去,只能不盡興地收起手機,結束了他初次談戀愛的first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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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1月1日,新年的第一天,各個工作群裏都充斥着新年快樂的消息。白昙沒參與群裏激烈的搶紅包活動,早上的時間都花在衛生間裏,精心打扮了一番這才出門上班。
給崔灼帶了海鮮粥,把保鮮盒舉到臉頰邊拍了一張發給崔灼:【你的騎手已經開始送餐】
崔灼很快回複:【不許這麽可愛】
白昙發了個兔子害羞的表情,接着系好安全帶,比平時開車開得更快地來到了酒店。
這會兒崔灼已經在辦公室裏等着了,見白昙的發型明顯打理過,一邊喝着粥,一邊問:“打扮過了?”
“我帥不帥?”白昙問,“我好好收拾一下還是挺不錯的。”
“不帥。”崔灼說。
白昙不爽地“切”了一聲,只聽崔灼又說:“你在我眼裏好看就可以了,不用給別人看。”
原來狗嘴也可以好好說話,白昙心裏不由美滋滋的。
這時走廊上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白昙知道是秦涵下來了。他從崔灼的辦公室出來,跟秦涵打了聲招呼,坐回了自己的工位上。而還未等秦涵走進辦公室,白昙的內線電話突然響了起來:“白秘書,你讓秦總來趟康樂部,有客人性騷擾賀主管,賀主管報警了。”
報警?
白昙一愣,第一反應便是他在健身房也看到過客人對賀超的舉動不是很合适,但賀超從來都表現得不在意,怎麽會突然報警?
香水的事重新浮現在白昙的腦海中,昨天和崔灼心意相通,他一整天都處于亢奮當中,完全沒多餘的心思去八卦別人的事,一時間也忘了賀超或許就是那個“神秘人”。
但直接報警也太奇怪了吧,難道不應該先通知秦涵嗎?
還記得白昙被膠囊樂隊的主唱騷擾,秦涵不準他報警,現在賀超招呼也不打就叫來警察,就好像故意要跟秦涵添堵似的。
腦子裏閃過許多想法,但短時間也理不出個頭緒來。白昙立馬通知了秦涵,而崔灼得知情況,也跟着兩人來到了頂樓的康樂部。
騷擾賀超的是一個男客人,大約四十來歲,肌肉練得很壯,但體脂也不低,非說摸賀超的胸是賀超主動讓他感受下,他才動手摸的,根本就不是性騷擾,還讓酒店調監控,說他只是輕輕碰了一下。
賀超冷冷地抱着雙臂站在一旁,就像在旁觀鬧劇似的,而秦涵肉眼可見地非常火大,應是對賀超引起騷動的行為相當不滿。
附近的派出所民警沒幾分鐘便到了,聽說緣由後,明擺着一副不想管——或者說,男性對男性的性騷擾也沒法管的态度,但按照流程,他們還是讓賀超跟那男客人去了派出所做筆錄。
秦涵身為酒店總經理,自然不放心地跟了過去。不過讓白昙奇怪的是,崔灼竟然也跟上了,就好像要去看熱鬧似的,一點也不符合崔灼的性子。
無論如何,酒店頂樓的騷亂暫時平息了,總經理和副總經理都不在,日常的早會也只能取消。八卦群裏刷屏刷得非常厲害,有人說賀超是不想幹了,故意給酒店使絆子;有人說目睹了男客人摸賀超屁股,賀超這是忍無可忍;還有人說自己也曾被客人騷擾,報給上司只會被壓下來,賀超直接報警才是對的,就該讓那種人受罰,就算不能受罰,讓他丢臉也是好的。
一個多小時過去,八卦群裏的風向漸漸變成了聊自己被性騷擾的經歷。白昙見秦涵和崔灼遲遲沒回來,手上又沒別的工作可做,幹脆來到秦涵的辦公室裏,給他養的綠植澆起了水。
綠植擺放在辦公室角落的鬥櫃上,櫃子正好被建築的承重柱擋住,若是進來的人沒有繼續往裏走,便很難注意到那個鬥櫃。
好巧不巧,當秦涵和崔灼走進辦公室時,白昙正好站在承重柱和牆面構成的夾角裏放噴壺,比鬥櫃的位置還要隐蔽。因此崔灼完全沒注意白昙還在這裏,一進辦公室的門便對秦涵說:“我查了監控,去你房間裏的人就是賀超。”
正要出聲的白昙不由一愣,崔灼還去查了監控?他什麽時候這麽八卦了?
不對,這不是重點,所以白昙沒有猜錯,那個神秘人就是賀超。
賀超是文藝範嗎?比他還不沾邊吧……
等等,這也不是重點,也就是說崔灼剛剛跟去派出所,是因為知道賀超跟秦涵的關系不一般,他是不是過于關心他哥的感情生活了?
無論如何,白昙不适合站在這裏偷聽,他正想站出來提醒兩人他還在這裏,只聽崔灼又說:“我查了他的簡歷,跟你一個高中,你們是同班同學?”
聽到這兒,白昙隐隐感覺崔灼的語氣不太對,不像親兄弟之間的閑聊,倒想帶着殺氣的質問。心裏莫名冒出一個念頭,難不成昨晚崔灼大半夜還在搞電腦,是在查賀超的資料?
實在不能再偷聽下去了,白昙動了動嘴唇,“我”字已經到了嘴邊,然而秦涵卻毫無預兆地提到了他的名字:“白昙知道你在拿他釣魚嗎?”
釣魚?
白昙微微一怔,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