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高中
第04章 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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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 喬意瓷又在學校舞蹈房多留了一個半小時,專心練習她練得不滿意的部分。
她并不着急走,反正每天放學後來接她和謝違的司機是兩個人。
時鐘指到七點時, 喬意瓷才不慌不忙把東西都收拾好, 和許悅宇說說笑笑, 朝校門口走。
謝家負責接送的車還停在老地方。
喬意瓷拉開車門,彎腰剛要坐進去, 就看到謝違坐在車裏。
她猛地愣住, 一時忘了上車。
許是她怔愣的時間有點長,謝違又擺出她熟悉的臭臉, 劍眉不悅擰起, 掀眸朝她睨過來,
“要我請你上來?”
感受到他的不耐, 喬意瓷抿了抿唇,在他冰冷的注視下将車門關上,繞到另一側上車。
她坐穩後,前排司機笑呵呵轉過來跟她解釋:“今天下午老林臨時請假, 我就把少爺和你一起接回去。”
原來是這樣。
那謝違豈不是坐在車裏等了她一個小時。
難怪臉這麽臭。
喬意瓷慣會讨長輩開心,彎起明亮的眼眸, 嘴甜道:“謝謝陳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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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音剛落,就聽到旁邊謝違發出一聲似有若無的輕嗤。
帶着嘲弄意味。
他們的書包都放在中間,恰好隔開兩人,誰也不挨着誰。
喬意瓷每次練完舞,腿都會有點酸脹, 下車後慢吞吞地跟在謝違後面。
于是前方單肩挎着書包, 單手抄兜的謝違便精準落在她的視野範圍內。
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即使是普通的藍白校服, 也勾勒出男生挺拔勁瘦的身材。
寬肩長腿,骨骼鋒利,露在短袖外的手臂肌肉線條流暢漂亮,舉手投足間都是這個年紀的少年銳氣。
她在後面肆無忌憚地打量着,雖然謝違脾氣是壞了些,但她不得不承認,謝違這張臉真的是帥得無可挑剔。
是以後破産去當鴨也是當之無愧的頭牌程度。
她沒想到謝違會突然轉身朝她看過來,來不及收回視線,直接對上他那雙漆黑淩厲的眼。
幸好他只是看了她一眼,看她落後他一截,嘴角勾了勾,快步走進別墅。
大概是在嫌棄她走得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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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完飯後,喬意瓷就回房間訂正月考試卷,她想走藝考這條路,文化課也當然不能落下。
高中學得越來越難,她學得也比較吃力,文化課成績不是很理想。
沒有聽到蟬鳴的夏天是不完整的。
夏季的尾巴,依然炎熱,即使是在這樣的高檔別墅區,也能聽到聒噪的蟬鳴。
喬意瓷洗完澡後,口渴的感覺更強烈了。她吹幹頭發,到一樓餐廳裏倒水喝。
她剛倒完水,仰頭正喝着,門口就響起腳步聲,她下意識擡眸看去,看到謝違抱着籃球回來了。
一看就知道晚上又跟他的好兄弟們打球去了,還打到這麽晚才回來。
謝違也沒想到這麽晚,喬意瓷還在一樓,黑沉沉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麽。
被他目光炙熱地盯着,喬意瓷一時緊張,被水嗆到,猛地咳嗽起來。
聽到她的咳嗽聲,謝違斂了斂眸,不但沒像往常那樣上樓,還提步朝她走來。
面容冷淡,跟個大爺似的,下巴微擡,示意她:“給我倒杯水。”
走近後,謝違身上的男生氣息更加熱烈,無形萦繞在喬意瓷周圍,霸道地将她裹挾其中。
他身上的汗味并不難聞,像是冷冽清涼的薄荷撞上松木,将汗味削淡。
喬意瓷瞥了他一眼,謝違身上的黑色球衣都汗濕了,手臂上的薄肌因為充血更加明顯,胸膛還在劇烈起伏着,渾身散發着少年張揚恣意的痞氣。
黑發濕漉漉地垂在額前,深刻眉骨下的烏黑瞳眸投出更為熾熱的眼神,讓她不敢跟他對視。
喬意瓷壓下肺腔裏的癢意,從桌上拿了一只杯子,又倒了一杯水。
謝違走到水池邊洗幹淨手,就回到餐桌旁,無比自然地拿起她給他倒的那杯水,仰頭就喝。
小石子似的喉結随着他吞咽的動作上下滾動。
喬意瓷突然生出些不自在,不想跟他待在一起,轉身就要走,被謝違懶聲叫住:“做虧心事了?”
身後男生的聲音不輕不重,在夜裏也不顯得突兀,但足以讓喬意瓷停下腳步。
她緩緩回身,看到不遠處謝違唇角淡扯着,她不解:“……什麽?”
“沒做虧心事,你為什麽不看我?”
謝違眉眼冷戾,落在喬意瓷臉上的目光深沉銳利,仿佛能輕易洞悉一切。
面前的少女皮膚瓷白,五官無一不是精致,漂亮得像個瓷娃娃。一頭烏黑的長發還半濕着垂在肩頭,雙頰透着洗完澡後的粉意。
剛才他一走過來,就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好幾次了,應該是她最近新換的沐浴露的味道。
謝違不經意間低眼,看到她睡裙下那雙纖細筆直的長腿,在燈光下顯得更加瑩白。
腿上并無傷痕,沒受傷下車之後還走那麽慢,真是太嬌氣。
他只匆匆掠了一眼,便移開視線。
喬意瓷沒捕捉到他看她的眼神,故意說:“我哪有不敢看你,你身上都是汗味,我嫌棄你。”
果然她說完後,謝違扯了扯唇,臉色陰下來幾分,自己又倒了半杯水,嗤道:“你香。”
喬意瓷微微擡高下巴,跟他頂嘴:“我當然香了。”
她可是精致的小仙女,怎麽可能像他一樣暴汗呢。
和謝違同住一個屋檐下也有五年了,雖然她心裏對謝違還是有些畏懼,畢竟他眉眼硬朗冷峭,透着不好惹的野性與疏離,讓人不敢接近。
但熟悉之後,她偶爾也敢大着膽子和謝違叫板。
總歸他不能跟她動手。
謝違不說話了。
喬意瓷正暗暗開心謝違被她說得破防了,抿着唇克制住唇角上揚的弧度。
一擡眸就注意到謝違正黑眸沉沉地盯着她,他眼皮褶皺深又窄,這樣直勾勾盯着人看,顯得格外專注。
放浪形骸的專注,有些不合時宜。
謝違懶洋洋從島臺邊挺身,一步步朝她走來。
他步伐快又穩,喬意瓷的心跳漏了一拍,眼睫顫了好幾下。
只是謝違路過她身邊時,連停頓都沒有,只是眉頭微挑,拖着懶散的腔調,冷冷道:
“衣服穿好。”
“……”衣服怎麽沒有穿好?
喬意瓷茫然片刻,還沒反應過來,謝違已經擦着她的肩朝樓上走去。
她低頭一看,才發現睡裙右側的肩帶不知何時滑落,挂在她的手臂上。
喬意瓷小臉一紅,趕緊擡手将右側的肩帶拉上去,若無其事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唇瓣都咬出齒印了,确保謝違進房間,才趿着拖鞋悶頭往樓上跑。
太丢臉了!
謝違不會以為她剛才在故意勾引他吧。
她現在心裏可沒有這種想法。
以後說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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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市三中有兩個高一學生在校期間失蹤了,警方無論怎麽找也找不到人,懷疑有人販子進學校了。
這件事瞬間引起學生及家長的不安,每所高中都加強了安保系統和日常校園巡查。
這天還沒到六點,許悅宇就收拾好東西,跟還在練舞的喬意瓷說:“意瓷,我爸媽今天晚上要帶我去叔叔家吃飯,我先走了啊。”
喬意瓷點頭:“嗯,好。”
本來喬意瓷和許悅宇是每天舞蹈室最後離開的,也是結伴出校門。
今天許悅宇臨時有事先走了,就意味着喬意瓷要一個人從舞蹈室走到校門口。
要是放在之前,喬意瓷完全沒覺得害怕,但最近出了那些事,有點風吹草動都要引起高度關注。
她嘴上說不怕,心裏還是擔心的。
謝家的司機每天都是準時到門口接的,臨時讓早點來的話,可能會打亂陳叔別的安排。
喬意瓷也不相信自己會這麽倒黴,努力摒棄雜念,踏踏實實練舞。
不知不覺,舞蹈室裏的其他同學都走了,明亮寬敞的房間裏只剩下她一人。
謝違來時,站在舞蹈室外,透過玻璃窗向裏看,看到的便是喬意瓷專注練舞的畫面。
少女四肢纖細,身段窈窕,天鵝頸直角肩,背薄而挺,那腰肢看上去更是不盈一握,動作細膩優雅,每動一下都像靈動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謝違眸色暗了一瞬,長腿微屈,就這樣斜斜倚在門框邊,偏頭望着喬意瓷跳舞。
喬意瓷專注凝神,完全沒有注意到門外有人在看她。
她低着頭認真研究舞步,舒展手臂時,身體的曲線優美,輕盈得宛若山間精靈。
從謝違的視角能看到喬意瓷同樣絕美的側臉,她臉側的碎發在她轉動間輕然飄動,随手綁的丸子頭飽滿,洋溢着少女的青春明媚。
謝違曾說她嬌氣,說她裝柔弱,說她膽小,說她世故圓滑,但他從來沒說過她不漂亮。
假的不能再假的話,說出來不是自證年少眼瞎嘛。
不止是這間舞蹈室,藝術樓裏的人都漸漸離開,走廊都變得安靜空曠。
謝違看得入神,也忘卻了時間,雙腿都有點僵硬了。反應過來後,他濃眉微蹙,對自己現在的行為嗤之以鼻。
他不該耐心等她,而應該直接冷着臉把她叫出來。
看她跟不跟他走。
謝違擡起右手,屈起手指剛要敲玻璃窗,突然藝術樓裏的燈全部熄滅,眼前頃刻間陷入一片黑暗。
還逗留在樓裏的學生紛紛發出驚訝的叫聲,将氣氛渲染得有些恐怖緊張。
舞蹈室裏拉了窗簾,燈光沒了後,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喬意瓷本來沒那麽害怕的,燈一關,遠處陰森森傳來鬼哭狼嚎般的聲音,她心裏也跟着慌起來。
試探着往前走時,她好像撞到了椅子,她身形微晃,下意識伸手想扶住牆壁,慌亂中抓住了一只大手。
她終于忍不住叫了一聲,下意識要甩開這只手。
舞蹈室裏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嗎?這人從哪冒出來的?不會就是警方在抓的壞人吧?
喬意瓷出了一身冷汗,也不管看得見看不見路,轉身就要跑。
下一秒,那只手再次精準扼住她的手腕,終于舍得出聲:“是我。”
男生懶散的聲音裏帶着低沉,音質偏冷,但在這時聽起來卻無比暖人心。
喬意瓷在他開口時,就聽出來扼住她手腕的人是謝違。
心裏的石頭終于落地,急促的呼吸都放慢下來,也不試着把手腕從他手裏掙出來了,任由他拉着。
現在有了依靠,委屈和害怕也随即湧上心頭,喬意瓷主動往謝違身邊挪了兩步,聲音染上哭腔:“謝違,你怎麽來了?”
她帶着哭腔的聲音軟軟的,謝違喉結滾了滾,看到她在黑暗中的輪廓。
真是個膽小鬼。
“今天林叔有事不能來接,我可不想再在車裏等你一個半小時。”謝違聲音聽起來冷冰冰的。
“噢。”
他的話漏洞百出,但喬意瓷現在哪裏還分得出心思,去分辨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謝違見她現在特別聽話,把手機的手電筒打開,驅散了籠罩在舞蹈室裏的黑暗,他松開握在她細腕上的手,說:“去把書包拿上,換衣服,走了。”
聞言,喬意瓷立刻轉身去把書包收拾好,和謝違一起朝衛生間走去。
進衛生間之前,喬意瓷拿上謝違的手機,回頭看了他一眼,漂亮的眼睛裏還有淚光,她不放心地叮囑:
“你就在門口,你千萬別走。”
謝違這還是第一次站在女衛生間前不走,漠着臉點了點頭,吓唬她:“你要是再磨蹭,我就走了。”
喬意瓷聽說他要走,又挪着小步子回來,急急叮囑:“我很快就換好了,你就站這兒。”
“知道了。”謝違微微皺眉,神情一貫冷峻。
反正現在也沒什麽人,喬意瓷在衛生間裏還會不放心地喊謝違的名字,看他走了沒有。
要是謝違不答應,她就委屈地一直喊,聽到謝違回答才放心繼續換。
走過幽暗的長廊時,貼着地面的安全通道指示燈發出瑩瑩綠光,喬意瓷手裏攥着謝違短袖下擺,跟在他身後走,途中還不小心踩了他好幾腳。
下樓時,喬意瓷一時沒注意,踩了個空,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
幸好謝違時刻用餘光注意着她的情況,眼疾手快将她拉進懷裏。
喬意瓷站到和他同級的臺階上,鼻尖撞上他的胸膛,把她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她覺得這麽走不安全,和謝違的距離還是有點遠。
喬意瓷輕輕咬了咬唇瓣,猶豫了幾秒後跟謝違打商量:
“你能不能還牽着我的手腕走?”
謝違沒說話。
擔心他不同意,喬意瓷撇了撇嘴,眼眸亮晶晶的,補充道:“不牽手,手腕就行,你的衣服我抓不住……”
他走得一快,他的衣服就從她手裏溜走,安全感遠不及那會兒在舞蹈室裏。
淚涔涔的水眸看得謝違沒了脾氣,他定定看了她幾秒,濃眉一皺,動作粗魯地直接牽起她的手,拉着她繼續下樓。
少女的手比他小很多,握在手心裏柔軟如雲。
謝違沒忍住手上用力,面上故作冷淡,嘴裏兇巴巴地數落她:
“我在這,你怕什麽?”
“拉個衣服都能脫手,肌無力?”
“嬌氣又膽小,沒見過你這樣的,你以後怎麽辦?”
然而他的一通輸出只換來身邊少女不滿的嬌嗔:“謝違你能不能別說話啦,小心把壞人引來。”
謝違:“……”
壞人?
他看這裏最壞的就是她了,用幾滴眼淚就騙他去牽她的手。
下次不能再對她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