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忠犬
忠犬
31/
謝違找上門來這一頓輸出, 讓喬意瓷雙頰一緋,她梗着脖子回譏:“難道還要我給你頒個獎狀嗎?”
“獎狀我看不上。”
“我也沒打算給你頒獎狀,你技術也就一般般。”喬意瓷目露不屑。
房門被謝違反手關上,隔絕了走廊裏的腳步聲與言語聲, 房間裏是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私密空間。
謝違眸色深幽, 一錯不錯盯着她, 嗓音冷沉:“喬意瓷,你确定要現在跟我讨論技術問題?”
“……”喬意瓷不自然地吞咽了一下, 別過臉不看他,繃着聲音營造出冷漠的感覺,
“你到底來做什麽?”
“來問問你那天晚上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喬意瓷聞言皺起秀眉:“我說什麽了?”
見她什麽都不記得, 謝違冷哼一聲, 嘲弄意味十足,繼而當着她的面取出手機。
謝違鳳眸透着勢在必得,視線淡淡掠過喬意瓷,點開一段錄音。
下一秒,靜谧的房間裏就響起謝違和喬意瓷對話的聲音。
喬意瓷聽到手機裏謝違帶着蠱惑的低音炮:“你想睡我?”
“想啊。”她作答的聲音醺醉又低柔。
Advertisement
“那不行。”
錄音裏傳出喬意瓷沮喪失落的質問:“為什麽?”
“我要結婚了,我只能跟我老婆睡。”謝違回答得一本正經, 前提是忽略他粗重的呼吸。
“啊?那你剛才……”
“剛才不算, 所以你現在如果想跟我上床, 就要跟我結婚。”謝違循循善誘。
“這麽嚴重?”
不過是睡一覺,還要跟他結婚,喬意瓷的聲音聽起來更失望了。
手機裏響起謝違磁沉的低笑:“我可是正經人, 不是随便誰都能跟我上床的。”
聰明如她,想到了另一種交易方式:“……我可以付你錢。”
喬意瓷站在謝違對面聽着這些胡話, 目光躲閃,垂在身側的手都捏緊了, 腳趾也不知覺忙碌起來。
“我又不是出來賣的。”謝違冷哼。
喬意瓷主動在他唇上親了一口,聲音也被錄下來了,她悄悄說:“……賣一次又沒人知道。”
“你別再說了,我是有原則的男人,”謝違聲聲誘哄,“你要是答應嫁給我,我們就繼續做剛才的事,不答應就各睡各的。”
在這種關頭還能停下來跟她談判,喬意瓷心裏也是佩服他的。
錄音裏出現了一段沉默,誰都沒有開口,只有彼此急促的呼吸,看誰最先沉不住氣,下一次傳出來的就是喬意瓷糾結的聲音:
“一定要結婚嗎?”
謝違态度強硬:“嗯。你要嫁給我嗎?”
“……那嫁吧。”
似乎沒想到她妥協了,謝違默然幾秒,聲音變得更加啞而沉:“喬意瓷,這是你自己說的。”
到這,錄音被謝違按停,房間裏的氣氛變得朦胧。
賬肯定是要賴的,喬意瓷紅着臉辯駁:“哪有人趁人喝醉求婚的?這不是趁人之危嗎?”
謝違随手将手機放在玄關的櫃子上,“是嗎?我只記得你答應了。”
“反正這不能算數。”
謝違聽明白了,挑眉:“所以你不打算負責?”
“負責?我都沒要你對我負責,你還……”
喬意瓷話還沒說完,就被謝違打斷:“我可以對你負責。”
喬意瓷一噎,後退了一步:“我不要。”
謝違緩緩點頭:“那你對我負責。”
“你是無賴吧,”喬意瓷罵了一句,硬着頭皮繼續跟他争論,“以前又不是沒睡過。”
“以前睡過就可以不兌現承諾嗎?”謝違聲音緊繃,冷峭的眉眼逐漸攀上怒意。
見他逐漸被激怒,喬意瓷心裏也有點急了,目似秋水,為了證明她的堅決和原則,她急慌慌說:
“結婚是不可能結婚的,追到我的人,我才願意嫁呢,你,我肯定是不嫁的。”
“追到你?”
“對啊,你別想訛我。”
今天她就把話撂這了,謝違肯定不幹。
然而下一秒,謝違忽然說:“行,我追你。”
喬意瓷都做好聽到謝違說由不得她的準備,對上謝違勢在必得的眼神,不由得怔住:“你……你說什麽?”
謝違提步朝她走近,直勾勾盯着她如同沁了水的美眸,一字一頓:
“我說我追你。”
喬意瓷眼睫如蝶翅輕顫,猛地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走入了謝違早就設計好的圈套——
先拿結婚的事吓她,然後讓她不得已開出條件,以證明謝違不符合條件。
最後謝違再應征她主動說出的要求,讓她沒辦法拒絕。
喬意瓷唇瓣抿了又抿,腦子裏想了好多種話術,好一會兒才說:“我我可是很難追的,追我的人都排到法國。”
“那我要不要先取個號?”謝違扯唇,沒好氣地輕哂。
“……”喬意瓷擡眸,撞進謝違深邃似潭的眼眸裏,正色道,“謝違,我沒跟你開玩笑。”
“我也沒有跟你開玩笑。”
喬意瓷沒想到今晚是這樣的走向,喉嚨忽的有些發幹,她聽見自己幹巴巴地問了個傻問題:“你為什麽要這樣?”
謝違眼神複雜,那雙眼裏有着太多喬意瓷難以置信的感情。
“你覺得呢?”謝違肅着臉把問題抛給她。
喬意瓷裝聽不懂他的話,別過臉看着沙發,冷冷道:“如果你只是要一個結婚對象,你可以找別人。”
謝違被她氣笑了,“你也知道如果我只是找個結婚對象,根本用不着這麽複雜。”
追人還這種語氣,喬意瓷才不給他好臉色,她拉住他的手臂把他往外推。
“你出去,我要睡覺了。”
起初謝違并未反抗,被喬意瓷推到門口時才擡手按住門框,另一只手反握住喬意瓷的手,目光灼灼盯着:
“什麽時候給我個準話?”
“……我需要給你什麽準話?”
喬意瓷試圖把手抽出來,沒能成功,謝違握得太緊了。
謝違蹙眉:“我追你,你什麽時候同意?”
“短則一年,上不封頂。”她脫口而出。
“一年?”謝違眉頭擰得更緊了。
見他不爽,喬意瓷揚起臉,口吻傲嬌:“嫌長你別追啊。”
謝違定定看了她幾秒,短促輕笑,爽快應下:“可以。 ”
得了準話,謝違直接轉身離開,喬意瓷望着他修長的背影,後知後覺自己好像又被謝違帶偏了,她壓根沒同意他追她啊。
喬意瓷趿着拖鞋回到床邊,她坐在床邊回想着她和謝違之間的曾經。
以前她想過離開可能就是結束,現在她意識到離開真的也是另一種開始。
曾經她追着謝違,現在反過來,謝違說要追她。
/
今晚時尚慶典的活動主題是國風,傳統文化與時尚流行元素相融合,受邀參加的各大品牌、明星、模特都身着與主題相适應的服裝。
喬意瓷的任務不光是參加一下慶典活動,柳喻還交代給她一個特別的任務。
本次活動的主辦方是國內十分有名的九大主流女刊之一,柳喻希望下個季度能與之達成合作,便想讓喬意瓷今晚先向他們抛出橄榄枝,試探一下。
在時尚服裝品牌工作過後,喬意瓷心裏也有了比較。不得不承認,她還是更喜歡模特行業。
模特行業充滿機遇與挑戰,通過鏡頭展示自己,向內發展的魅力是無比吸引人的。她深耕這一領域,積攢各種人脈資源,經營社交媒體平臺,實在舍不得半途而廢。
她打算幫柳喻完成這最後一項工作,過完年回江市辦完離職,還是回京市發展。
喬意瓷在賓客席坐了許久,不時注意着龔主編的去向。這家雜志以前找過她合作,但因為她通告很滿,最終沒能達成合作,也是喬意瓷的遺憾。
她等了很久,終于找到一個合适的機會,她起身跟上,半路卻突然被一個女人攔下,
“诶?你是喬意瓷吧?”
喬意瓷不動聲色躲開她的手,淡淡應了一聲:“嗯。”
那女人臉上揚起笑容:“你好,我是漣漪婚紗品牌的出品人陳桦。”
她自報家門後,喬意瓷心裏就清楚了。
因為漣漪婚紗和柳喻的春令婚紗品牌是對家,涉及商戰吶,出發前柳喻就提醒她,漣漪婚紗品牌為了幹掉她們可以說是不擇手段。
喬意瓷五官偏明豔,不笑時氣質高傲,她語氣疏離:“有事嗎?”
“沒事,就是在那邊看到你,想過來打個招呼,你之前不是模特嗎?怎麽現在做起服裝品牌了?”
喬意瓷看出她在有意拖延時間,直接拒絕:“抱歉,這是我的私事。”
徐桦讪讪笑了笑,點頭:“不好意思啊,我就是好奇。”
喬意瓷微微勾唇,忽然注意到徐桦眼神和不遠處另一個女人對上。
下一秒,徐桦就說:“那我不打擾喬小姐了,喬小姐玩得愉快。”
喬意瓷見她離開的方向也是朝着休息室,就知道徐桦今晚應該也想見到龔主編。
幸好在這之前,喬意瓷通過之前聯系她的工作人員,先和龔主編溝通好,喬意瓷快步朝約好的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設在一家古色古香的民宿內,外牆上甚至滿是休眠的爬山虎,一簇簇經絡分明,宛若畫在牆上的花草畫。
整棟樓只有四層,但一樓的下面還有一層木架,增高了每一層的層高,且每扇窗戶都在牆面偏高的位置。
這裏不如外面熱鬧,鮮少有人過來,來的路上喬意瓷都沒見到幾個人,環境靜谧清幽,适合觀景談說。
喬意瓷高跟鞋穿得累腳,便坐在休息室裏等,無所事事時突然聽到門鎖有聲響。
她迅速警惕起來,走過去按動門把手,卻發現門被人從外面鎖上了。
喬意瓷又開了好幾次,還真的打不開了,明明剛才她進來的時候是可以從裏面打開的。
她趕緊拿出手機要聯系人,又發現這個房間裏沒信號,她猜到這裏多半被人開了信號屏蔽器。
現實的商戰還真是樸實無華,把她鎖着不讓去,把她信號屏蔽了讓她聯系不到人。
這一刻,喬意瓷對柳喻口中的“不擇手段”有了實感。
走門出不去,喬意瓷目光在房間裏搜尋起來,最終落在那扇古窗上。因為是古風的建築,窗戶并不是防盜窗,此時倒成了喬意瓷出去的唯一途徑。
喬意瓷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裙子,古典清麗,淡青色系宛若夏日薄荷,又帶着江南的獨特韻味,其上點綴着碎鑽和薄紗,是喬意瓷為了今晚專門定制的禮服。
原本一樓是不高的,但這棟樓下面有一層增高的小木架,比平房的一樓窗戶便又高出一米。
現在不僅要為了出去弄髒禮服,還可能要冒着摔傷的風險。
喬意瓷沒時間猶豫,把剛才坐着休息的椅子挪到窗邊,先将高跟鞋從窗戶裏丢了出去,然後踩上椅子,小心翼翼地半坐在古窗邊。
旁邊的方格窗戶晃晃悠悠,喬意瓷不敢借力。
她慢吞吞往窗戶上坐,才放下一條腿,就聽到不遠處響起一聲緊張擔憂的男音:
“喬意瓷!”
喬意瓷循聲望去,濃墨般的夜色裏,謝違站在石橋上,湖面波光粼粼,倒映着一輪皎月。
湖面上的粼粼水光折射在謝違臉上,襯得他面容愈發冷峻。
那一刻的四目相對,喬意瓷知道自己可以無痛下窗了。
謝違只見喬意瓷顫巍巍坐在窗沿,一條腿垂在窗外,一手扶着牆壁,本來還慢吞吞地動着,每一個動作都看得他心驚。
見到他的那一刻,水眸亮晶晶地望着他,眸裏閃動的不知是月色還是眼淚。
謝違喉結滾動,快步朝她走去,也不管那窗戶下面都是叢高的雜草和泥土地。
喬意瓷手指緊緊抓着牆壁拐角的地方,目光緊緊跟随着謝違,直到他就站在窗戶下面。
“你怎麽才來?”被對家針對設計的委屈來得遲緩,她現在才感到鼻子一酸,別扭地問。
距離縮近,謝違看到了她的狼狽,淡青色裙擺沾上了灰塵,雪白的手臂上也不知在哪蹭到了灰。偏偏冰肌玉骨,在夜裏也白得發光,不曉得該說是雪媚娘還是髒髒包。
謝違沒計較她話裏的漏洞。
只朝她伸出手臂,聲音沉穩有力,讓人信服:“別怕,我抱你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