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惡犬

惡犬

30/

酒後亂性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醒來看到酒後亂性的對象還睡在旁邊。

喬意瓷是在謝違懷裏醒來的。

卧室裏開了整晚的空調,本就溫暖融融,謝違還緊緊抱着她睡,給喬意瓷都熱得出汗了。

腰上滾燙的手臂有力環繞, 桎梏得她不得不貼在他身上。

喬意瓷低頭看了眼, 她身上套了件白色男士襯衫, 不用想肯定是謝違的。

謝違則穿着他的深灰色睡衣,衣料單薄, 體溫在彼此之間傳遞。

醉酒後的記憶零碎,過了一夜但凡是能想起的, 都是能讓喬意瓷感到足夠羞恥的。

或許是對大腦的沖擊力夠大, 在浴室裏發生的事喬意瓷還歷歷在目。

她按兵不動, 仰頭靜靜欣賞着謝違五官硬朗冷峻的臉,這張看似禁欲薄情的臉,私底下做那種事情時也會露出享受的神态。

昨晚可是喬意瓷第一次撞見謝違做那種事時的樣子。

難怪他那麽生氣,惱羞成怒嘛,有損他英明神武的高嶺之花形象。

當然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好不容易攢的臉面, 一夜之間全丢完了。

她下意識咬了一下唇瓣, 卻疼得“嘶”了一聲, 她輕輕舔了舔下唇瓣被咬破的地方。

昨晚她被浴室的水聲吵醒,胡亂脫了衣服赤腳走進去,激怒謝違後, 他直接大力将她抵在牆上,俯身銜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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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親又咬, 像是恨不得把她生吞了。

在浴室裏來了一次後,謝違又抱着她轉戰卧室, 天雷勾地火,最後床都濕得不能睡了。

喬意瓷感覺自己就像一條缺水的魚,先是被大浪拍打沖到岸邊。被謝違撿回家後,就成了他家案板上的小魚兒,任由他翻過來,覆過去地弄。

無論她後來怎麽求饒,謝違都沒心軟,反而變本加厲地從她身上讨要。

她記得謝違昨晚緊急時刻是從主卧抽屜裏拿出的安全套,作案工具準備齊全,肯定是早有色心。

喬意瓷一身酸痛,從醒來到現在只動了腦袋,身體其他部位保持不動。

倏地,她想起今晚她要坐飛機去連市,落地窗的窗簾緊閉,看不到外面的天色,也無從得知現在的時間。

謝違仍阖着眼,薄唇抿着,鋒利的劍眉帶着淩厲之感,并無醒來的跡象。

喬意瓷屏息凝神,伸手輕輕将謝違摟在她腰上的手臂提開,盡可能小幅度地翻了個身,掀開被子下床。

雙腳剛沾地,痛感就自那處傳開,喬意瓷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手捂住唇防止洩露聲音,一手半撐在床邊。

喬意瓷擔心地回頭看了一眼,謝違還在沉睡,并未被她下床的動作吵醒。

她松了一口氣,連鞋都不敢穿,光着腳蹑手蹑腳開門出去,到主卧裏找到了昨晚她自己脫掉的衣物,還胡亂地散落在床邊的毯子上。

喬意瓷視線一偏,落在淩亂的大床上,壓根沒眼看,都是她昨晚和謝違意亂情迷的證據。

大床中央還歪七扭八地放着一只灰色枕頭,上頭殘留着斑駁的痕跡,是昨晚謝違用來墊在她腰下,方便使力和控制角度。

喬意瓷抓緊時間換好她自己的衣服,看到手機上顯示十點二十五,拿上包又跟做賊一樣溜走了。

在門口響起關門的聲音後,側卧床上的男人緩緩睜開眼,鳳眸裏一片清朗,找不出絲毫惺忪。

他摸了摸旁邊空了的位置,尚有餘溫,被子裏也還有喬意瓷身上的香味。

謝違回想起昨晚的一室旖旎,眸中閃過勢在必得的暗光。

喬意瓷早晚還會回到他身邊的。

/

喬意瓷抵達連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奔波了半天,喬意瓷骨頭都要累散架了,夜裏竟收到喬意好打來的電話。

“瓷瓷,你什麽時候回來過年啊?”

陳越傑出軌被發現後,喬意好還是毅然決然選擇跟他離婚。兩個孩子都帶回了喬家,陳越傑每個月要給她支付一大把撫養費。

現在脫離了婆家和丈夫,喬意好留給家人的時間更多了,和喬意瓷的關系也比之前親近。

喬意瓷敷着面膜躺在沙發上,聲音含糊不清:“再過一周吧,等我這邊的工作忙完。”

“怎麽快過年了,你們還要出差啊?”喬意好抱怨了一句。

喬意瓷本來也不想的,但是連市風景好啊,就當公費旅游了,不僅能欣賞江南古鎮的美景,還能遠離某個人,避免和他碰見。

忽的喬意好又挑起話題:“對了,你知道嗎?我前幾天聽媽和蘇姨打電話,說謝家那個掌權人要結婚了呢。”

喬意瓷驚得都被水嗆到了,咳完才問:“誰要結婚了?”

喬意好回憶:“不就是和你同學的那個嗎?叫謝違對吧。你高中有一年寒假,沒買到票回家,他還親自把你從京市護送回家。”

“……他要結婚?這消息真嗎?”

喬意瓷之前就是沒弄清楚,以為謝違要訂婚,其實是徐暮束,這一次可不能再弄錯。

“不會錯吧,蘇姨打電話來跟媽說的,蘇姨也很驚訝,謝違突然跟她說要結婚了,又不說是哪家姑娘。”

喬意瓷沉默,低低應了一聲:“哦。”

“你知道嗎?”

喬意瓷的手不自覺摳着手機殼上的鑽,下意識否認:“我怎麽知道啊?我跟他不熟。”

“那我就吃不到瓜了,哎,”喬意好嘆了口氣,電話那頭傳來寶寶的哭聲,“二寶哭了,估計是要換尿不濕了,我不跟你說了啊。”

“嗯,挂了。”喬意瓷躺在沙發上盯着天花板發呆,久到面膜都有點幹了,她才回過神把面膜取下來。

本來就不關她的事,她幹嘛要去想。

喬意瓷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放在外面的手機突然發出叮咚一聲。

平時這麽晚很少有人會給她發微信的,喬意瓷不緊不慢走過去拿起手機,眼眸逐漸瞪大,發消息的人竟然是早就被她從微信裏拉黑删除的謝違。

不知何時謝違拿她的手機,把他自己從黑名單裏拉出來,還加上了好友,備注是謝違。

【謝違:你現在在哪?】

她都還沒質問他怎麽可以擅作主張把微信加回來,他還質問起她了。倒反天罡!

喬意瓷手指快速在屏幕上點了幾下,拉黑删除一條龍服務。

她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鬧鐘也全都關閉。距離時尚慶典活動還有兩天,剛好可以趁這兩天放松心情,四處轉轉。

與此同時,謝違和程振站在走廊樓道裏,死死盯着喬意瓷家緊閉的房門。

程振調出走廊裏的監控,找出喬意瓷離開時的畫面,支支吾吾告訴謝違:

“謝總,喬小姐是帶着行李箱走的。”

聞言,謝違收回視線,面色鐵青地從程振手裏接過手機,看到監控裏喬意瓷推着一只藍色行李箱朝電梯走去,最後消失在監控裏。

他收緊手機,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更明顯地爆出。

程振站在旁邊不敢說話,喬小姐出門的時候他正做晚飯呢,根本沒聽到聲音。

謝違眉眼壓着,幽沉的眸子裏醞釀着風暴,逐漸被愠怒占據,他扯了扯唇角,嗓音醇厚,暗藏危機:“又跑了?”

程振試圖開解他:“喬小姐可能是回家過年了。”

思及此,謝違緊蹙的眉舒展開一點,的确有這個可能。他唇線繃緊,低頭又給喬意瓷發了條消息:

【回安市了?】

程振本以為謝違臉色會變好,哪知下一秒就看到謝違臉上多雲轉陰,俊臉愈發陰沉,一雙漆黑的眼死死盯着聊天界面。

程振不明所以,偷偷瞥了一眼老板的手機,就看到老板剛才發出去的消息框旁有一個紅色嘆號,下面還有一行灰色的小字: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住,程振暗道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謝違低眼看了半晌聊天界面,發出短促冷笑,知道自己這是又被拉黑了。

五個月前發給喬意瓷被拒收的消息還在聊天記錄呢,現在一同出現在屏幕上,顯得他格外可笑。

謝違眼神冷冽,面無表情打電話給陳助理,聲寒如冰:“給我查喬意瓷的行程,今天晚上我就要知道。”

同樣的錯誤,他絕對不可能會犯兩次。

/

在陌生的環境裏,喬意瓷也做了一個陌生的夢。

既像是夢,又像是回憶。

謝違二十歲生日那晚,唯一缺席的人是喬意瓷。

也不能說是缺席,因為謝違并未告訴喬意瓷他在哪裏過生日。

而她不知道也沒問,可以說是毫不關心,甚至晚上還喝得醉醺醺回來。

剛學會喝酒的人能有多少酒量,自己走幾步路都歪得夠嗆。

她扶着牆一步一步走上來,好不容易到了二樓,竟然看到謝違倚着欄杆,姿态散漫。

這麽晚了,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喬意瓷擰起秀眉,指着他質問:“謝違你站在這裏幹嘛?”

“關你什麽事。”謝違唇角挑起冷笑,口吻惡劣。

不關她的事就不關她的事呗,她走還不行嘛。

結果還真不行,她才剛轉身,謝違就握住她的手臂,冷冰冰地問:“你晚上去哪了?”

“……我跟室友去酒吧玩了啊。”

聞言,謝違眉眼冷下來,哂笑:“你還挺會給自己找樂子。”

“看看帥哥養眼還不行啊?你管的可真寬。”喬意瓷嗔怪。

謝違太陽穴跳了又跳,低眸凝着她泛着紅暈的臉,“你沒什麽話對我說?”

喬意瓷眼睫眨得很慢,“什麽話?”

謝違不跟她廢話了,冷哼一聲轉身上了樓。

謝違消失在樓梯間後,喬意瓷站在原地苦惱地想了會兒,半晌終于讓她想到了。

今天是謝違的生日。

本來想故意氣氣他,誰讓他總是對她那麽冷,她都那麽認真地追他了,他非但不為所動,還對她那麽壞。沒想到玩了一天,真的給鬧忘了。

喬意瓷晃了晃腦袋,扶着牆繼續往上走,到了謝違住的三樓。

她擡手叩響謝違的門,三聲後,謝違走過來給她開門。

見是她,謝違的臉更黑了,語氣又冷又沉:“你來做什麽?”

“生日快樂!”喬意瓷彎起眼眸,目似秋水,仰着臉沖他露出甜笑。

謝違眉眼下壓着,對她的祝福态度冷淡:“0點過了。”

“0點過了也可以送禮物啊。”

聞言,謝違垂眸去看她的手,雙手都垂在身側,沒看見哪裏有禮物,他徐徐掀眼盯着喬意瓷,直接問:

“什麽禮物?”

下一秒,喬意瓷在他的注視下踮起腳,雙臂圈住他的脖頸,将他的頭拉下來,送上自己的雙唇。

而謝違竟毫無反抗,一只手撐在門框邊上,微微彎腰遷就着她,只是眼睛驚得忘了閉上,黑眸深不見底。

親完謝違的嘴,喬意瓷又攀在他身上,不肯他動,非要在他穿着的白襯衫上到處親,留下好多處口紅印。

夢的最後是謝違忍無可忍,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帶進房間裏,壓在門板後縱情親吻。

唇齒交纏,柔軟相貼,急促的呼吸,滾燙的嘴唇,濕漉漉的水漬都是真切感受到的。

喬意瓷從夢中驚醒,吓出了一身的汗,她怎麽這麽能做夢啊,竟然都夢到輕薄謝違了。

夢裏的畫面讓她心跳持續加速,悸動得很真實。

因為這個夢,喬意瓷美容覺都不睡了,爬起來把燈打開,坐在床上開始思考大一那年謝違的生日,晚上她回謝家後發生了什麽。

記憶裏她是上樓就回房間睡覺了,根本沒有夢裏這些澀澀的事情,而且那時候她追謝違,謝違總要冷臉對她。

如果她真的對他做了那些事,他指定不會放過她的,更不可能做出夢裏把她拉到房間裏親這種事。

真是成年人十八禁的生活過多了,連做夢都離不開這種事了。

喬意瓷成功把自己說服,頓時心安很多,關了燈安然睡下。

/

翌日。

喬意瓷睡到下午兩點多才醒,起來後也精神不佳,吃過飯也沒有走很遠,就在酒店周邊轉了轉。

因為訂的酒店就在古鎮內,入眼皆是自然,對小橋流水人家都有了實感。連市風光确實很美,是和京市的紙醉金迷不一樣的美。

在這裏,時間仿佛是開了減速的,喬意瓷走哪看哪,不知不覺下午繞着古鎮逛了一圈。

晚上回酒店的路上,喬意瓷眼尖地注意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挺拔高大,步履生風,但夜色太濃,輪廓迷糊,她看不清楚臉,只知道身材很好。

或許是來此地參加時尚慶典的模特,恰好也住在這家酒店。

喬意瓷壓下心頭的不安,在附近買了幾份特色小吃帶回酒店。

今晚的夜色濃郁,黑夜如潑墨籠罩着天際,喬意瓷坐在飄窗上,發現連市的夜晚也是沒有星星的。

沖洗完一身的疲憊,喬意瓷正欲上床,卻聽到門鈴響了。

她蹙眉,偏頭朝門口看去,心迅速提起來,腦子裏湧現出許多女子獨自入住酒店出事的新聞。

她不由得放輕動作,蹑手蹑腳朝門口走去,隔了點距離透過貓眼往外一看,竟然看到謝違站在門外,仿佛有心靈感應,謝違恰好朝貓眼看了一下,吓得喬意瓷忙後退幾步。

她打定主意假裝聽不見,可門口的人也跟她作對似的,锲而不舍地敲門與按鈴結合。

門鈴響了一輪又一輪。

一門之隔的地方,喬意瓷正在頭腦風暴,沒等她想出對策,外面的男人率先發難了:

“喬意瓷,你知道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門。”

喬意瓷聽到他開始威脅,瞬間精神更加緊張了,雙手都緊緊攥着睡裙的裙擺,謝違為什麽會找到這裏來?

謝違耐心逐漸殆盡:“喬意瓷,十秒鐘。”

在謝違數到四時,喬意瓷終于開了門。

一條不大的縫隙,足夠看到謝違全身。

男人陰着臉,周身散發着上位者的肅冽之氣,沉眸緊緊攫取着她的。

喬意瓷不甘示弱,也肅起她那張引以為傲的漂亮臉蛋:“你來幹什麽?”

謝違面無表情:“你說呢?”

“我不知道,你走吧。”本就不大的門縫迅速變小。

男人皮鞋及時抵住門框底部,臉上風雨欲來:“現在長本事了,一聲不吭跑這麽遠。”

酒後亂性,避免尴尬,跑路的時候還要跟對方報備嗎?哪有這樣的道理。

喬意瓷回嘴:“沒讓你來找我。”

謝違黑眸沉沉盯着她的臉,不緊不慢松了松領帶,“那我現在來了,你打算怎麽辦?”

喬意瓷被他眸中的洶湧唬到,步步後退:“……你不是聽到他們說我拜金嗎?”

知道她是怎樣的人,為什麽還一直不依不饒纏着她,才一天時間就找到這裏來了。

“嗯,聽到了,”謝違應得漫不經心,擡手将門推得更開,“有錢,你來拜。”

喬意瓷被他的不要臉驚到,口不擇言:“那你怎麽不來拜我?”

她攢了這麽多年,現在也很有錢。

“前天晚上拜得不夠多嗎?”謝違唇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喬意瓷小臉一黃,秒懂了他的話,他暗指那晚的姿勢像他在拜她。

“喬意瓷,是誰教你睡了人就跑?”謝違步步緊逼,口吻輕慢又諷刺,

“你不告而別,我還以為是那晚沒讓你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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