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忘皆空
第69章 一忘皆空
洛哈特有些緊張地在有求必應室內反複整理起了自己的頭發。
原因則是宋問在十分鐘之前通過公會勳章告訴他，讓他在有求必應室內見面……雖然他也覺得此時約會有些不合時宜，但他覺得食死徒既然都快攻破城堡了，那他死前還不答應一次宋問的邀約，那他可就真的是會抱憾終身。
于是宋問進入有求必應室的一瞬間，便看到的是這樣的一副場景。
“你在做什麽？”宋問狐疑地看着洛哈特。
洛哈特尴尬地放下折騰頭發的雙手，不一會兒便厚着臉皮靠了過來：“宋問，你找我什麽事？”
宋問嫌棄地伸手推開了洛哈特：“你沒有骨頭嗎？身體站直！”
洛哈特哀怨地坐到了一旁。
“我此次找你，是想問你關于之前在公會基地讓你準備好的遺忘咒的事情……”
“我一直等你誇獎我呢！”洛哈特洋洋自得地看着對方：“宋問，我在昨晚已經将短效遺忘咒的施展方法以貓頭鷹給公會小夥伴啦，你沒有收到嗎？”
“我收到了，洛哈特，效果很好，謝謝你。”宋問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那是，如果還有機會……我帶你去去看看我家裱上牆的梅林爵士團邀請函！我可是貨真價實的三級獎章候選人!”洛哈特嘆息了一聲，他看着宋問說：“難道你這次來找我，是發現我的短效遺忘咒遇到了什麽實踐上的問題，需要我改進嗎？沒關系的，我很樂意……”
“不，我此次找你來，是想學習另一個版本的遺忘咒。”宋問看着洛哈特，慢慢地說：“你之前提到過的，有一種能徹底去除巫師特定記憶的遺忘咒。”
“啊哈！這你可就恰巧趕上了！”洛哈特非常激動地說：宋問，我在這基礎上研發了各種方向的遺忘咒，删除特定記憶不在話下！就是，嘿嘿，可能會有一點點後遺症……”
“後遺症？什麽後遺症？”
洛哈特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自己的雙手：“比如說記憶錯亂啦、智力受損啦、性格大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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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問搖了搖頭：“有沒有…不會有後遺症，還能清除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全部記憶的辦法？”
“對特定對象全部記憶的辦法嗎？”洛哈特皺了皺眉，“宋問，你要知道，奈莫恩·拉德福德雖然是歷史上發明遺忘咒也是魔法部的第一位記憶注銷員，但遺忘咒并不等同于記憶修改術、或者是蜷翼魔毒液，它非常考驗施咒者對魔力控制的精準程度，以及發咒瞬間的決心。”
宋問示意洛哈特繼續。洛哈特沉默半晌，繼續說：
“可一般的遺忘咒，是可以因為身體上的折磨、痛苦被打破的。效用也是短效抑制作用。而并非徹底删除。”洛哈特說：“但你要求的不會有後遺症、又要完全清楚對一個特定的人的記憶，就只能類似于給一般的遺忘咒上一把‘鎖’。”
宋問：“具體要怎麽做？”
洛哈特皺了皺眉：“以我現在的研發進度，除非是施咒者不會再度出現在中咒者跟前，遺忘咒的效果就不會被降低....對不起，我最多最多只能做到這一點了。”
而宋問的眉毛卻是舒展開來了，他笑着說：“沒關系，我需要這個，只要清空之後沒有後遺症就行。”
洛哈特狐疑地說：“你确定嗎，假使再次出現在中咒者跟前，也許我交給你的遺忘咒會緩慢失效....”
“沒關系的。”宋問隔着衣服摩挲着一直帶在脖頸處的指環，溫柔地說：“我絕不會再出現在他眼前。”
“好吧。”洛哈特不知道宋問為什麽會如此篤定，但他一直都是很尊重他人隐私的：“我馬上教你！”
……
“轟隆——”
尖叫聲和魔咒打在防護罩的震動聲此起彼伏。而艾麗絲不停地穿梭于人潮，她想要找到雷古勒斯。可還沒等她摸到斯萊特林地窖，便被西比爾抓個正着。
西比爾抓住艾麗絲朝着她吼道：“別找了!你這麽找是絕對找不到他的！”
艾莉絲想要掙脫西比爾的束縛，但卻沒有成功西比爾臉色扭曲了一下，她始終無法理解艾莉絲為什麽跟中毒一樣如此信任和愛戀着那個該死的食死徒：“布萊克在外面——他是食死徒!你聽懂了嗎？”
艾麗絲緩慢地停下了掙紮，她驚慌地對着西比爾搖了搖頭：“這不可能……西比爾姐姐，雷古勒斯他不會的…他答應過我的……”
西比爾：“你何必自欺欺人，我的血統怎麽可能讓我說謊騙人了？納西莎·布萊克和雷古勒斯·布萊克現在都在城堡外!是我趁着霍格沃茨守衛走出城堡時，靠近窗邊親眼所見!而且當時看到的不止我一個!”
可艾麗絲再次搖了搖頭：“他有苦衷，否則上一次就不會幫我們公會找人，現在食死徒那邊也是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的。”
西比爾：“艾麗絲啊，你能保證人心長久不變嗎？”
艾麗絲的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
“我不能，”艾麗絲忍住抽噎，“可雷爾，他不一樣呀……”
而此時的霍格沃茨二樓校醫室同樣也能察覺到劇烈的搖晃和禮堂的驚恐尖叫聲。
詹姆在莉莉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又因為在純血巨人手下受到的骨裂沒好，疼得臉色煞白的倒了回去。
“詹姆!你不能再亂動了!”莉莉着急着跑到隔壁想要叫龐弗雷夫人，沒想到龐弗雷拿着藥劑瓶走了進來。
“我知道你們的心情“龐弗雷疲憊地說：“但也請你們理解一名校醫的心情。鄧布利多已經出發，霍格沃茨的城堡不會被攻破的，你們就安安分分的呆在這裏，哪裏也別去，行嗎？莉莉，你幫我看着他們倆。就算城堡被攻破，那也是我……我會站在你們跟前，而不是讓一群孩子面對食死徒。現在還沒到那樣的時刻，知道嗎。”
莉莉噙着淚點了點頭，她開始試圖連接宋問的公會勳章，卻發現怎麽也聯系不上對方。
霍格沃茨城堡外圍，魔眼穆迪帶着手下的傲羅不斷地抗擊着食死徒的圍剿，但當時間一長，雙拳難敵四手的劣勢愈見明顯，傲羅和鳳凰社成員的行動範圍開始不斷縮小，并且……開始出現了接二連三的傷亡。
他們并非死于食死徒巫師的索命咒，而是狼人軍團首當其沖的作為先鋒，撕裂了他們的防禦，以及無數單薄巫師的身體。
夜骐和馬人等禁林內的神奇動物在一旁策應，但直到一批又一批的動物們接連戰死，僅存為數不多的馬人們箭羽已經射空了，也沒能将不斷逼近的食死徒們逼退。
鄧布利多來到約定之地，迎面而來的不是伏地魔，而是一大群攝魂怪。
因為呼神護衛是高深的白魔法，鄧布利多心裏了然，湯姆很明顯召集如此之多的攝魂怪是為了先消耗他的魔力。
正在他喚出守護神的一瞬間，從鄧布利多的左側和右後側突兀地迸出無數道綠光，朝着他冷不丁地打了過來，鄧布利多如同預判一般地提前閃避之後，他側頭看到被圍攻的霍格沃茨，從來都是言笑晏晏的老者隐隐動了真怒，他擡起自己的魔杖，揮出一道無聲咒，将埋伏在他身後的食死徒們一掃而空。
“湯姆·裏德爾，一直以來……你最為畏懼的便是死亡……”
鄧布利多的面部恢複了平靜，他無視了撲面而來地刺眼綠光，身側的福克斯的體型恢複到了巅峰的完全體，它憑借着一展翼、一張嘴，便吞掉了襲向鄧布利多的索命咒，并且替自己的主人抵擋住了餘下食死徒們的瘋狂進攻……
鳳凰朝着前方的食死徒們嘶鳴了一聲，最後化為了一團細小的火焰，輕輕地落在了鄧布利多的手心之上。
“既然身為你曾經的老師，我只好再來教教你，什麽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
“洛哈特，你們在哪？”
洛哈特剛剛想吹彩虹屁誇獎宋問學得很快，卻不想收到了比爾森的奪命連環CALL。
洛哈特皺眉從褲兜裏拿出忘記理會的公會勳章，開口對比爾森說：“我們現在在....”
洛哈特正待回答，卻被宋問掐斷了通話。
“宋問？”洛哈特終于察覺到宋問的不對勁來：“為什麽不告訴他們我們在有求必應室？你想做什麽？”
令洛哈特萬萬沒想到的是，宋問用速速禁锢回答了他。
“乖乖呆在這裏，相信我，你不會有事。”宋問說。
“你想做什麽!”洛哈特睜大了眼，他想了半天，才驚恐地說：“你……你難道想對我用一忘皆空嗎？”
宋問挑眉：“你？犯不着，洛哈特，其實你仔細想想，或許你口中的‘喜歡我’只是為了讓你的改變而找的一個借口而已，我覺得我對你的影響沒有你想象中的大，真的。”
洛哈特難得聰明了一回：“你的意思是你要對你影響最大的人使用，對嗎？如果是這樣……是斯內普？是不是！”
洛哈特思索了半晌，在宋問的沉默中猜到了那個唯一可能的正确答案，他卻突然僵住了。
為什麽宋問會如此篤定，在使用了一忘皆空之後，他絕對不會出現在斯內普面前？？
斯內普……不是宋問喜歡的人嗎？？
“宋問！”洛哈特慌了，身體雖然被禁锢了，但他試圖想要用語言阻止對方：“你為什麽……為什麽要用到這個？”
“呆在這裏。”宋問明顯不想說太多。
“就當學費……！我幫你這麽大一個忙！”洛哈特厲聲說道：“宋問，你這麽做，照你們那邊的話來是，是陷我于不義，你不能欺騙我！讓我做你的幫兇！”
“也罷，算我欠你的。”宋問嘆了一口氣，他走上前來，像他們倆第一次相遇時一樣，他伸出手，彈了彈對方的腦門。
洛哈特怔怔地看着宋問，眼眶跟着腦門一起騰地紅了起來。
“接下來我的行動的确會非常危險，但這是經過計算之後收益與回報最為高效的決策了。”宋問輕聲說：“可西弗勒斯不一樣，他很看重感情。而我……我這麽選擇，只是不想讓他跟着我一起痛苦，我知道那樣會有多痛。十個？百個鑽心咒也比不上……哪怕是被折磨到死，也總會有死亡來解脫。可刻在靈魂上的傷口則不一樣了。”
“只要他還活着，那麽在他餘生之中，每繼續存在的一秒鐘，一呼一吸之間，他便能感受到那痛苦會如影随形的撕着他的靈魂，反複的撕裂和反複的流血。”
宋問回味了一下，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曾經經歷過的痛苦已經遠去……而遠去的原因，卻全部都是西弗勒斯帶給他的。
他的少年把他的傷治好了。
可是他們還是沒有緣分。
“我不想讓他經受這些，也不想讓他被我束縛，他不應該被戰争或個人情感所累……今後局勢穩定了，西弗勒斯他的個人能力是巫師界必不可少的中堅力量。所以。請求你,替我保密。”
洛哈特的嘴唇顫了顫，他沒有答應。
宋問繼續說：“他的世界應該是五彩斑斓的，而不是只剩下鮮血和灰白。我以個人的名義請求你，洛哈特。替我保密。”
洛哈特的呼吸非常急促，他看着宋問聲音顫抖地說：“宋問，我……我可以替你保密!可你能不能放開我，讓我跟着你一起去啊!”
“謝謝你，但是不用了。”宋問轉過身，推開了有求必應室的門。
“宋問，告訴我……你是不是……是不是不打算回來了？”洛哈特咬着牙，用指尖微微觸碰了一下公會勳章。
“我會盡力的。抱歉，我得走了。”
宋問握着門把手的動作一頓，他沒有回頭，只是在001的忠實提醒之下，警惕于洛哈特的小動作，直接為對方補上一記昏昏倒地。
現在，他是真正的一步也不能錯。
……
是有求必應室!
西弗勒斯突然想到，宋問曾經通過那間屋子躲過他很多次，也許，也許他會在那裏!
西弗勒斯推開有求必應室的大門，環視了一周，卻只發現了昏迷的洛哈特。
他沒有理會對方的死活，而是檢測到宋問在這裏的确呆過的痕跡——那個貪吃的小騙子将沒吃完的蛋糕遺留在了這裏。鄧布利多的頭被他吃了一半，紅豆餡如同鮮豔赤誠的血液一樣，流滿了裝蛋糕的盤子。
然而正待他調頭離開了有求必應室之際，他的公會勳章卻突然微微發燙了起來。
……
“你誰啊？？神經病！”
“洛哈特的遺忘咒果然好用。”宋問松開一臉茫然看着他的斯萊特林同窗，緩步地回到了地窖。
他緩慢地掃視過西弗勒斯的床、木桌、還有擺得滿滿當當的實驗器材和各式各樣的藥劑，最後忍不住将自己懸挂在脖子上的戒指拿了出來輕輕撫摸了一下。而當霍格沃茨的城堡再一次被食死徒施加的黑魔法撞擊得震顫抖動之際，他仿佛終于清醒了過來。
宋問握住手裏的公會勳章，閉上眼，連接了西弗勒斯的頻道：“西弗勒斯，我需要你盡快到宿舍一趟，我有一件事……需要單獨告訴你。”
說完，他根本不等對方回應，便快速地結束了通訊。
黑暗的宿舍內又恢複了寂靜。
001緩慢地說:宋問，你不會有勝算的。
宋問：我知道，我只是想要拖延時間。001，如果配合波特的隐形衣，我能拖的了多久？
001忍了忍：沒用的，他們人太多了，你做不到以一敵成百上千。我們不是在拍電視劇！
宋問：使用魔力借貸也不行嗎？
001：宋問!
宋問：我就問問，你不說就算了，我自己再想想辦法。只要能拖到鄧布利多的指令和勝利....
001:如果你拖不到呢？如果鄧布利多贏不了伏地魔呢？
宋問：盡力而為，但求無悔吧。
001：你是無悔了，可讓別人陷入無盡的後悔，宋問，你太自私了。
但宋問此時未曾意識到，001口中的別人其實也包括了它自己。
他還是點了一盞燈，在時間無聲地流逝中等待着他的少年的到來。
宋問有一瞬間，自私的希望對方不會前來，但他明白對方一定會來的。
他曾經無數次的試圖躲避他，拒絕他，可是都沒能成功，這次也.....想畢是一樣的。
他的黑發少年總會找到他的。
那他只好躲得更遠、更遠一些……躲得對方徹底找不到了，也許他才會真正放棄。
可是他偏偏，舍不得讓對方有一丁點的傷心和絕望。
那麽長痛不如短痛。
『想要保護他，你要做的，就是碾碎那顆他雙手奉上的真心。』
勸說自己，往往是最難的。宋問靠在西弗勒斯經常做實驗的書桌旁緩慢地縮到了冰涼的地面之上。他雙目無神地看着地窖的大門，聲音微弱地說：
“可是西比爾，我還沒能來得及碾碎他的，我覺得，我自己的心都已經快要碎掉了……”
宿舍的門最終還是被推開了，宋問緩緩地站了起來，笑着看向推開大門喘着粗氣的黑發少年，沒有比此時更加清晰的意識到……他對西弗勒斯的感情早已躍過了喜歡的界限。
可他更希望能在這樣一場殘酷的戰争中保全對方、成全對方。
西弗勒斯·斯內普，從長遠來看，做一個學者、科研人員、魔藥大師、甚至搞黑魔法研究的價值，以他那樣的頭腦，随随便便選一條路走，今後的發展道路，都要遠遠高于成為一個傲羅或者間諜的價值。
更何況快速結束戰争的方法有很多，但今後的穩定發展更不能缺少的是像他這樣如同瑰寶一般的人。
那是他的少年啊，他不應該被戰争如此糟蹋和犧牲。
可到了此刻，宋問也發覺了……自己有多舍不得。無論他的表面再怎麽微笑着，卻始終無法掩蓋他的靈魂深處從許久之前下決心起，一直到現在，都在不斷發出哀鳴悲泣的聲音。
為什麽偏偏這麽晚了，他才發覺這一件事——
他是如此愛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