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他自由了
第76章 他自由了
斯萊特林地窖。
盧修斯狼狽地環視四周,他壓低了聲音:“西弗勒斯,那位大人需要的……靈魂穩定劑!現在的進度怎麽樣了?”
西弗勒斯挑了挑眉:“這和我們約定的時間不一致,馬爾福。而且,黑魔王輸了。”
盧修斯壓低了聲音:“…可他仍然強大!至少捏死你我輕而易舉!”
西弗勒斯攪拌着坩埚的手頓了頓:“讓他等着吧,聽聞伏地魔是傳說中難得一遇的天才,但連藥劑的研制也要委托他人,恐怕是有些名不符實。”
盧修斯不可置信地看着對方:“你…你是不是瘋了?……你竟敢、竟敢直呼那位大人的名字!”
西弗勒斯:“為什麽不敢?馬爾福,這裏是霍格沃茨。”
盧修斯後退了一步:“所以你是選定了立場了,對吧?”
西弗勒斯:“立場?有什麽立場能比得上新型魔藥的研發過程美妙呢?馬爾福,你該慶幸的是,我對靈魂穩定劑的研制有些興趣,如果研制之後,你們能出得起一個令我滿意的價格……”
“你還真是會趁火打劫。”盧修斯臉色難看了起來,可他此時不願同對方撕破臉,他聽到斯萊特林魔藥實驗室開始陸陸續續有人走了進來,他匆匆地應付了一句之後便走了。
…
這一天是1977年12月12日。
倫敦的冬天寒冷異常。
西弗勒斯停下了手裏的工作,因為他收到了來自紅發友人的來信。
莉莉,西弗勒斯的目光柔和地看着紅發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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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走吧。”莉莉說:“我們去送送他們吧。”
他皺了皺眉,看着莉莉紅腫的雙眼,低聲問她:“畢業之後,你想做什麽?”
“還用問嗎,自然是鳳凰社。”莉莉認真地說:“西弗勒斯,我想為他們報仇。”
“可太危險了……”西弗勒斯頓了頓:“莉莉,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
莉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西弗勒斯,我原本以為這些日子你只是為了逃避痛苦才忙于課業,但是…為什麽?宋問死了,你一丁點也不難過?!他不是我們最好的朋友嗎?!”
西弗勒斯眉頭緊蹙,他于自己的腦海之中,隐約地捕捉到一道極其淡的人影,那道人影跟在莉莉和他的身後,但不一會兒便很快消散了。
他來不及看清那個人的臉。
“算了……走吧,我們不要遲到了。”莉莉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緒,越過西弗勒斯大步朝前走了過去。
他們買了很多很多的鮮花,在公會基地附近的一處墓園內聚集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穿着一身黑衣,表情肅穆,比爾森在致詞之後,開始念起了他們往昔無比熟悉、如今卻只能躺在冷冰冰的鐵盒內的友人們的姓名——
“海倫·伊斯萊,于1977年12月10日,霍格沃茨保衛戰一役,戰死。”
“埃琳娜·格拉西亞,于1977年12月10日,霍格沃茨保衛戰一役,戰死。”
“雷諾·加西亞于1977年12月10日,霍格沃茨保衛戰一役,戰死。”
“理查德·懷特,于1977年12月10日,霍格沃茨保衛戰一役,戰死。”
“西比妮·馬庫斯,于1977年12月10日,霍格沃茨保衛戰一役,戰死。”
……
“還有公會成立初期的兩位管理者……”
“赫奇帕奇小隊管理者,艾莉絲·斯圖爾特,于1977年12月10日,霍格沃茨保衛戰一役,戰死。”
“公會長……宋問,于1977年12月10日,霍格沃茨保衛戰一役,戰死。”
比爾森的揮出一道火焰熊熊,将手中的名單燒毀了。
直到火光熄滅的那一刻,他擡起頭來,看向沉默哀悼的衆人,聲音微微沙啞地說:
“活着的人們,要替他們繼續走下去。”
“因為——和平的曙光,已經被我們撕開了一條口子!”
……
宋問他們下葬之後,霍格沃茨連着數日下起了大雨。
陰雨綿綿,但影響不了西弗勒斯對于研究的專注,他幾乎做到了心外無物,一心鑽研着調整靈魂穩定劑的實驗數據和材料配比。
因此連續錯過了鄧布利多的貓頭鷹,以及麥格教授委托級長的傳喚。
直到因為宋問的死亡,費爾奇帶着幾個勞動服務的學生,來到了西弗勒斯的宿舍,将宋問的東西全部拿走了。
西弗勒斯聽到屋內的響動,微微擡起了頭。
他原本毫不在意,因為對這個室友的印象實在很是模糊。他感覺,自己仿佛同對方接觸不深,加入他的公會也大致是為了莉莉的安全……
但不知道為什麽,費爾奇收拾好打包完畢,拿着那人遺物推開門的一瞬間,站在坩埚跟前的西弗勒斯突然覺得自己的心髒莫名的抽搐了一下。
但他意識不到那是什麽。
西弗勒斯皺着眉頭,目光有些茫然地看着手裏的坩埚,好好一鍋藥劑因為剛剛那一下手抖便毀掉了。
可能是太累了吧,他想。也許應該勞逸結合,休息一下。
……
再過不久,西弗勒斯聽到了莉莉同波特訂婚的消息。
西弗勒斯有些發懵,他原本打算只寫一封信函詢問莉莉,可不知道怎麽地,他隐約記得有誰提醒過他,見女孩應該買巧克力,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去了霍格莫德,排了半天的隊伍,才買了一份他也沒看清牌子的巧克力,将莉莉約到了黑湖附近的草地散心。
他提着禮物盒子,看到紅發友人遠遠地朝着他招手緩步走來,皺着眉頭想他大抵是做了一件蠢事。
但他仍然關切地看着對方,開口道:“莉莉,你想好了嗎?我覺得波特不是一個好選擇。”
莉莉翻了個白眼:“西弗勒斯,你怎麽到現在還對詹姆有偏見啊,老實說,我覺得他雖然蠢是蠢了點,但對我是真的挺好的,我希望你祝福我哦!”
西弗勒斯有些無奈,他握緊了手中的禮物袋子嘆息道:“我知道了。我會祝福你的,但祝福波特……那還是算了吧。”
“咦?你等等啊,手裏拿得是什麽?!是恭喜我訂婚的禮物嗎!”莉莉興致勃勃地抓住了禮物盒子,西弗勒斯臉色一變:“莉莉……等等!”
可迅捷無比的紅發小母獅已經飛快地打開了袋子。
她臉色僵住了:“蜂蜜公爵的表白巧克力?”
莉莉緩緩地擡起頭,一臉問號:“西弗勒斯,這是送給我的?你…你怕是搞錯了吧?!”
西弗勒斯抿了抿唇,他沒有說話。
“啊我知道了,你……不是為了膈應詹姆才這麽來的吧?”莉莉眨了眨眼,“我不信,我們這麽多年朋友了,如果你有這種心思,我還能不知道?要不你表白試試?我就不信了…你還能違心對不喜歡的人說喜歡嗎?”
西弗勒斯的嘴唇微動,他發現自己的确開不了口,可自己的印象中,他明明是喜歡莉莉的。
但這份喜歡……卻止步于友人的喜歡。
可他為什麽會條件反射地寫信還附帶着巧克力?這跟他的作風差異大極了。
莉莉嘆了一口氣,她仔細地看着對方的眼眸,發覺那雙她熟悉的黑色眼眸之內的确沒有任何愛戀的情愫,這才安心下來:“你放心,西弗勒斯,我以後無論變成了誰的太太,但我永遠會是你最好的朋友!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你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自從宋問去世之後,你就變得很奇怪。”
西弗勒斯茫然無措地看着紅發友人:“莉莉,對不起,我可能做了一件蠢事。但絕不會是因為你說的原因,我對你口中的這個人……沒什麽印象。”
莉莉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翠綠的眼:“不會吧,西弗勒斯?你是在開玩笑嗎?宋問他是我們共同的好朋友啊!”
但她看見黑發友人仍然一臉迷茫,又面帶愧色地看着她。
莉莉覺得非常古怪,她忍不住連珠炮地:“你不會是忘記了吧,宋問他對你一直都是照顧有佳,別人甚至是我都有時候會受不了你的…照宋問的話來說是——毒舌!對,毒舌!可是他從來都是對着你笑嘻嘻的沒生過氣,你怎麽能……”
“對不起,可我真的不太記得了。”西弗勒斯微微蹙眉。
莉莉瞳孔一縮,她沒有繼續苛責下去。
她的語氣放得極其的輕,看着黑發少年低聲說:“……西弗勒斯,你确定不記得嗎?如果不記得……你為什麽……你為什麽在哭?”
西弗勒斯不解地看着莉莉:“莉莉,你在說什麽?我怎麽會……”
他伸出手,摸了摸臉頰,身體微微有些僵硬地愣在原地——因為觸及的是一片冰涼濕潤。
“不對,西弗勒斯,”莉莉臉色一白,她突然發現一種可能。如果是這樣……那對方一切奇怪的行為便能解釋得通了!
“西弗勒斯,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莉莉?”
“你等着我!我馬上回來!”
西弗勒斯看着莉莉遠去的身影,他突然間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對莉莉的感情會止步于友誼,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流淚。
他想象着波特和莉莉站在一起的畫面,竟然只是有一瞬擔心莉莉會不會被欺負……不過他知道,這擔心實屬多餘,以莉莉的性格,就算是發生家庭矛盾,愚蠢的波特反而會是被爆錘的那一方。
但不得不說波特是名副其實的公會第一勇士……單單從武勇這一點上來看,他認為對方确實是比如今的自己能更好的保護莉莉的。
的确……是他太過多餘地擔心了。
他想,莉莉和波特在一起,也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他絕對,絕對不會去參加婚禮的!即便莉莉親自邀請他…他也不會去!他才不想看到波特那張傻裏傻氣耀武揚威的蠢臉!
西弗勒斯的臉色又不好看了起來。
莉莉飛快地從宿舍取出一個藥劑瓶,而後朝着黑湖的草地方向飛馳奔跑而來。
她氣喘籲籲地在距離黑發少年還有幾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假使……假使真相是她猜測的那樣……那西弗勒斯該怎麽辦啊…
莉莉看着友人孤寂單薄的身影,淚水忍不住湧上了眼眶。
可她的行動卻沒有絲毫遲疑,她伸出手背擦了擦眼角,然後靠近了對方,将手中的藥劑瓶遞了過去:“西弗勒斯,你聞聞看,這是我之前學習制作的迷情劑,你應該清楚它的效用對吧?你聞聞看!你能從它的氣味中聞得到我身上的味道嗎?”
西弗勒斯低下頭輕輕一嗅,他瞬間變了臉色。
“如果沒有喜歡的、認定的人,是什麽氣味也聞不到的。如果聞到了,那股味道其實是顯現你心底裏最喜歡的人的氣味,而我經常使用的是妮妮之前送我的百合花的香水……所以說,你聞到的氣味是什麽?”
莉莉不安地看着西弗勒斯。
“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西弗勒斯喃喃道:“是奶香味的。”
奶香?莉莉的臉色更白了,她勉強地笑了一下,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露餡,因此非常快速自然地說:“這個範圍太廣了,不論斯萊特林還是格蘭芬多,使用牛奶沐浴液或者香水的女孩都很多,但是,絕對不包括我。”
“是嗎。”西弗勒斯心不在焉地說:“莉莉,我看你這瓶迷情劑的成色渾濁,可能效果也會存在偏差吧。”
“也是……是啊。”莉莉順着臺階瘋狂點頭:“我會回去好好改進的。”
西弗勒斯看着忐忑不安的莉莉,以為是自己做得蠢事讓對方緊張了:“抱歉,我得回地窖去了。”
“好的,西弗勒斯,但是你也要注意休息。”
莉莉看着西弗勒斯的身影走遠之後,她面色蒼白地使用公會勳章,單獨連通了娜塔的頻道:“娜塔,我想問你一件事……”
……
西弗勒斯回到了自己一個人的宿舍。
可今天不知怎的,無論是草藥分類、切除研磨還是配方調整、公式換算,他都無法集中注意力。他以為自己是熬夜準備第四次研制靈魂穩定劑的時候,太過疲累導致的,于是他放下手頭的事物,喝了半瓶緩和劑,決定今天早一點休息。
可誰知睡到半夜,他突兀地夢到了那片埋葬着公會成員的荒涼冷凄的墓地,他看到一個穿着黑袍的少年,狼狽地跪倒在一座孤零零的新墳跟前,撕心裂肺地哭喊聲不斷從他的嘴邊傳了出來。
西弗勒斯被對方的聲音惹惱了,他快步走了過去,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想要讓對方別哭了。
然後他看見那名悲鳴的黑袍少年緩慢轉過身來,露出着的确是一雙紅腫的、布滿血絲的絕望黑眸——
那竟是一張……和他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
西弗勒斯猛地睜開了眼,突然之間,他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又開始了完全莫名其妙地心口絞痛,而這次竟痛到難以呼吸起來……西弗勒斯蜷縮着身體,他微微發着抖,努力地張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蒼白瘦削的臉上布滿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黑暗寂靜的宿舍只有他一個人非常不平穩的呼吸聲,西弗勒斯睜着眼睛,他完全不敢再閉上,怕再一次做剛剛那個詭異至極的噩夢,他的目光戒備地看着四周黑暗的環境,仿佛在警惕着不知道會從哪個方向突然襲擊他的夢魇獸一樣。
他仍然不知道出現這個情況的源頭是因為什麽,明明近期他已經控制自己的熬夜時長了。
他仍然不明白為什麽會這麽疼,自己明明昨天才去校醫室做過檢測,他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異常。
可現在卻好像有人用利爪徑直撕扯、掏空了他的心髒、疼到他恍惚之間一度覺得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
而就在此時,他聽到宿舍的大門被敲響了。
“是……誰?”西弗勒斯勉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問道。
“你可憐的校長想要來看看你,西弗勒斯,之前發給你的貓頭鷹你都沒有回複。麥格教授也找不到你人。”
西弗勒斯将門打開了。
“我的孩子,你還好嗎?”鄧布利多走了進來,第一件事先是打開了燈,他仔細地看了看黑發少年蒼白發汗的臉龐,有些了然:“我想你需要的不是緩和劑,而是無夢藥水。”
“沒事,”西弗勒斯搖了搖頭,疑惑地看着突然出現的鄧布利多:“您有什麽緊急的事嗎?”
“當然,”鄧布利多搬了一張凳子說道:“我聽莉莉說,你的夢想是獲得梅林爵士團的一級獎章?但你知道的,如今的英國巫師界動蕩戰亂,對于你想要沖擊梅林爵士團獎章的願望十分不利,這已經不是适合你的土壤了。”
“那麽,您有什麽建議?”西弗勒斯目光平靜地看着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将一封戳着火漆的牛皮信函遞到了西弗勒斯跟前。
“我寫了一封信函,引薦你去美國的巫師學校——伊爾弗莫尼魔法學校繼續深造。他們看了你的成績單後非常急迫地要求我盡快安排你轉學,但我向他們提了一個條件……我有一名老朋友,她叫瑟拉菲娜·皮奎利,是美國魔法國會主席,噢更正一下,準确來說,她是前美國魔法國會主席。她也是這所學院曾經的學生,如今雖然只是挂名教授,但讓她作為你的導師再合适不過,她的學識、門路是最能幫助你通過拓寬眼界、汲取養分,獲得梅林爵士團認可的捷徑之選。”
鄧布利多摸了摸胡子,像是回憶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更何況,她性情與你相似,噢……西弗勒斯,我敢打賭,你們一定能合得來。”
西弗勒斯懷疑地看着鄧布利多:“您為什麽要幫我?”
鄧布利多擡了擡眼鏡:“我答應過一位已故的朋友,要給予有天賦的年輕人支持,不只是你,拉文克勞的學生也有幾個會一起同行。有如此天賦,我們只是希望你們能接受正确的引導,将來走得是正道。”
“已故的朋友?”西弗勒斯挑了挑眉。
鄧布利多面不改色地剝了一顆蜂蜜公爵棒棒糖塞在嘴裏,含糊地說:“是的,西弗勒斯,那麽你的決定?”
“我同意。”
黑發少年眼神明亮地看着鄧布利多。
……
娜塔的羽毛筆停了下來,她擡起頭,看着眼前的黑發少年說:“所以,你已經決定離開了,現在只是來退還公會勳章的,對嗎?”
西弗勒斯點了點頭,“是的,我想了想,對于如今的局勢和站隊,我的興趣不大。戰争不利于我的發揮,那邊的學校舞臺的确更大。但假使你們以後需要魔藥、如尼文、黑魔法防禦方面的幫助,仍然可以寫信聯系我,我會盡我所能。”
“我知道了。”娜塔真誠地笑了起來:“祝你一切順利,西弗勒斯。”
黑發少年眼神裏沒有一絲陰霾,他語氣輕快地說:“你也是。”
娜塔看着西弗勒斯遠走的背影,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那道救贖她的光團如今一丁點痕跡、一丁點線索也找不到,仿佛幻覺。
可她仍然選擇相信奇跡,不然她的餘生會很難、很難熬。
宋問,你一直小心翼翼呵護着的這朵花,再沒有人能利用他、限制他了。
他即将遷徙到更加肥沃安全的土壤盛開綻放、發揮他應有的價值和作用……
他的前途光芒萬丈,擁有着無限可能。
他自由了,徹徹底底的。
宋問,你看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