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心口佛

第26章 心口佛

天大地大, 樓燼又不知道江灼此時在哪。

“師徒靈契啊,師父。”容嘉好心提醒。

樓燼一次都沒用過這玩意兒,差點把它忘了。

之前沒把這靈契解除, 好就好在這點了。

江灼這會兒就在十五夜,看來是搬動骨扇又損耗了一些魔氣, 不夠用了。

樓燼頭疼道:“問題就是,如果他真不想來赴宴, 我能有什麽法子。”

“也是,您又打不過人家,不能把人家生拉硬扯地綁過來,”容嘉積極替樓燼想主意, “我覺得, 您先同人家搞好關系,然後再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他話說了一半,後脊突然一涼,打了個哆嗦:“不行, 那可是個大魔頭。”

肯定遠在情理之外。

距離生辰宴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樓燼和江灼前兩天才撕破臉,就這麽短短三十天的工夫,想要修補關系, 談何容易。

不過容嘉的話倒是給樓燼提供了一些頭緒。

他知道江灼想要什麽——靈力, 大量的靈力。那倒不如投其所好,走收買人心那條路。

然而江灼想也沒想地拒絕了。

“不去,”他說,“我也不要你的靈力。”

“就不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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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考慮。”江灼斬釘截鐵。

十五夜這會正熱鬧, 江灼還有事,樓燼卻把他攔了下來, “那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人情不行,不值錢。”江灼看着拉住自己手腕的樓燼。

“給你錢你不要,又說人情不值錢,”樓燼挑眉,“你這人口味挺刁。”

樓燼的嗓音本來就帶着些輕佻,又是刻意同江灼玩笑的,落在江灼耳中,自然有些刺耳。

“人情也行,”江灼掙脫開來,突然改了口,轉身回來坐在樓燼對面,“你能做到哪一步?”

“哪一步?”樓燼道,“以身相許就算了。”

四目相對,江灼眸光清冷:“為我去死,也行嗎?”

開什麽玩笑,樓燼幫山歡這個忙就是為了保命。

但樓燼總覺得,江灼這一問不是想到哪說到哪的,也不是故意為難他。

他心頭一驚,卻仍舊含着笑:“你接近我的最終目的,不會是要我死吧?”

江灼沉默了。

然後,樓燼被趕了出去。

之前買過金絲香爐的那家小攤還開着,依舊是生意清冷,攤主見了樓燼,咧開嘴沖他一笑:“喲,又是你!”

“喲,”樓燼也同他招呼,走上前去,“老哥生意還是這麽差啊?”

“是啊,”那攤主也不生氣,樂呵呵道,“今天還沒開張呢,這次也照顧照顧我生意呗?”

說着,他從攤子下面拿出一大包東西,往攤面上一擺,跟樓燼一個一個介紹:“新進了不少好東西,客官看看有沒有需要的?”

滿攤靈光流轉,樓燼看了一圈,指着其中一個問道:“這是做什麽的?”

攤主道:“要不說你眼光好呢,這可是心口佛,好東西啊!”

這是一塊叫不上名的石頭,雕琢成了一朵蓮花的模樣,做成了項墜,約莫有女子的拇指蓋大小,很是玲珑。

樓燼将它拿了起來,稍作打量:“……儲物空間?”

“什麽都能放得下,”攤主笑眯眯的,語氣很是誇張,好像這是世間稀有的寶貝一樣,“大到一座山,小到一支筆,而且随身攜帶不怕別人惦記,款式又特別,最适合送給道侶當定情信物了。”

“什麽都能放得下?”樓燼不太信,“我能試試嗎?”

攤主讓他随便試,還打着包票,方才所言絕對童叟無欺,一點吹噓成分都不帶的。

樓燼試了一下,發現這蓮花項墜的确不是一般物件,真的什麽都能存,什麽都能放,雖不如攤主吹得那樣能容下一整座山,但是一棟一層高的樓應該不成問題。

一般的儲物囊存不了會消隕的東西,比如活着的花草鳥獸,再比如靈力,但這個不一樣,更像是拓出了一個與現實無二的空間一般,裏面亦有時間流逝。

這一類的儲物空間被修士們廣而稱為“心口佛”。

“多少錢?”樓燼問他。

攤主于是報了個價,看出樓燼面帶猶豫,加重聲調說:“這東西太難得了,這個價格真的不貴了。”

“便宜點?”樓燼确實有點心動,奈何要價太高,囊中羞澀。

“小本生意,真不講價,”攤主苦口婆心,“客官也是識貨的,這心口佛怎麽說都能稱得上神品了,碰着了算你運氣好,人家煉器師辛辛苦苦煉出來的,若真是賤賣了,也對不起人家的一番心血了,你說是不是?”

思慮一番後,樓燼轉身走進了街上的一間當鋪,再回來時,身上所有東西都他被當了,連一身華服都換成了粗麻的布衫,卻依舊難擋那一身逼人的貴氣和桀骜不馴的神韻。

他将裝滿靈石的玉戒往攤上一拍:“成交。”

喜笑顏開的攤主連忙将玉戒收好,又檢查了一下數目,确認無誤後才道:“應該是要送人吧?我幫你包一下?”

“不必了,”樓燼道,“就這麽給我吧。”

攤主将價值連城的心口佛交到了樓燼的手上。

看着掌心那朵小小的蓮花,樓燼一陣肉痛。

東西是好,就是太貴了。

不過再看兩眼,這蓮花雕得也确實精致,像是一朵活物一樣,竟然還在樓燼的掌心緩緩舒展蓮瓣。

樓燼又來到了十五夜的二樓,甚至還是滕陰親自帶的路。

樓燼實在太高了,這一套并不怎麽合身,布料緊緊裹着精悍的肌肉,勾勒出寬肩窄腰的上半身。

一邊上樓梯,他一邊試圖扯松緊繃的布料,手下一個不留神,扯掉了一只袖子,發出滋啦一聲響。

在前方帶路的滕陰尋聲回頭,又冷酷地轉了回去。

那袖子的一半本來還連着肩線,在樓燼推門而入時,另一半也被掙開了。

樓燼大喇喇地走進去,将心口佛往桌上一放,這一身的架勢配合他此時的打扮,活像個土匪。

江灼一愣:“這是什麽?”

“你應該用的上,可以随身存放那把骨扇。”樓燼坐了下來,“不用謝我。”

江灼:“……”

他聽樓燼介紹完,也沒說看看那朵心口佛的玄妙,只說:“你想用這東西收買我?”

“敢說你沒心動?”

江灼确實心動了,眼神一直往那蓮瓣上瞟,似乎又怕樓燼察覺出自己的心思,半道上收了回來。

樓燼将一切收于眼底,趁熱打鐵:“就吃一頓飯而已,魔君陛下賞個臉吧。”

說着,他把心口佛又往那邊推了推。

江灼沉着臉,一言不發,大概是在權衡。

想了半天,他才開口:“你為人一向如此嗎?”

樓燼:“哪裏不好嗎?”

江灼欲言又止:“容我考慮考慮。”

考慮好,考慮說明有戲。

反正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他能天天跟江灼耗。

翌日,江灼才推開門,便見樓燼在堂內坐着,面前擺着兩碟小菜,一碗清粥。

江灼搭着樓梯的扶手緩緩向下走,“你怎麽還在這?”

滕陰這會正在櫃臺後面算賬,聽見動靜,擡起臉來對江灼說:“東家,他賒了我們的十壺酒,還沒結賬。”

“多少?”江灼猛然轉頭,“十壺什麽酒?”

“一壺頂兩盅的那種。”滕陰把賬本給他看,“他這頓早點也沒付呢。”

話題的中心那人正巋然坐在空蕩蕩的大堂最中心的位置,吃完了最後一口粥。

“你自作主張給他上的菜?”江灼清冷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大堂。

“是,”滕陰暗暗擦了一把汗,“他不是……您的朋友麽……”

江灼啞巴吃黃連,薄唇開合,一個字都沒說。

一頓飯而已,他還請得起。

他不再看樓燼,扭頭向外走去。

可樓燼卻跟了上來,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存在感十足。

此時晨光熹微,街上人不多,樓燼和江灼兩個貌相都是極其出衆,走在古樸的長街上也是一道風景。

十五夜所在的這一座城叫景都,是各界有頭有臉的人共同出錢出力建造的一片區域,廣迎天下有志之士,不問出身,亦不問修為,算得上此間唯一一處世外桃源。

江灼并不常來十五夜,也就是開張的時候會過來坐鎮,其餘時間都在別的地方。

他最近一直很忙,好像到處都有忙不完的事。

先是要幫班儀偷玉冥杯,而後又扮作少年潛入璧川宮,再之後,他還得寸步不離那個便宜師父。

他已經很久沒有去那個地方了。

現在好不容易得了空,身後還跟着一個甩不掉的人。

江灼回過頭,眉間淺淺皺起,口中啧了一聲:“你要跟我到什麽時候?”

“到你答應為止。”視線所及之處,樓燼勾了勾唇。

“你為什麽突然替山歡當說客了?”

“有求于人,”樓燼懶洋洋地說,“別這麽看着我,我也很為難。”

江灼深呼吸一口氣:“我警告你,別再跟着我了。”

随着這一句出口,他身上魔氣驟然爆了出來,樓燼便退後一步,做了個投降的姿勢。

江灼正要走,又被不怕死的從身後拉住了。

“我難得來一次景都,念在師徒一場,也不說帶我逛逛?”樓燼嘴角噙着笑,低頭與江灼對視。

江灼甩了甩,沒甩開,一指向他穴位點去,卻又被抓住了。

于是江灼呈現一個“大”字和樓燼面對面站着,兩人大眼瞪小眼。

“有時候覺得,你也挺可憐的。”樓燼的視線移開了,越過江灼,向遠方看了過去,慢慢放了手。

“你發什麽瘋?”江灼揉着手腕,沒好氣道。

樓燼道:“你明明有情緒,又不知道它是什麽東西,所以演技才這麽差,學皮不學骨,被為師一眼看穿。若有機會,倒不如好好學學。”

樓燼此人太會見縫插針,江灼說不過他,不太想和他打嘴仗:“我不需要學那些東西。”

樓燼脫口而出:“你以前的主人沒教過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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