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玄陽來理失昔态
玄陽來理失昔态
梁夫人漸漸化出了厲鬼的形,衛兵看見自己身前憑空聚起一個人就夠害怕了,況且這人煞氣沖天,一雙染着火光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一看就不是凡人,更不是好人!
衛兵手指着梁矜,顫抖道:“妖…...妖法!有人使妖法召妖魔出來了!”
他轉身就想跑,有滔天怒氣加持的梁夫人怎麽放過他,幾縷黑氣飄過去,直把他腦袋都給擠碎了!
街上的人迅速混亂了起來。
有人尖叫着四處奔逃,有人則拿着護身符念念有詞道:“玄陽将軍保佑我……玄陽将軍保佑我啊!”
梁夫人的目光兀目轉向那個求保佑的人,陰森森道:“玄陽?”
那人被吓得跪爬在地,叫得更大聲了:“玄陽将軍!玄陽将軍!”
梁夫人的身體呈詭異的姿态扭曲了三下,複又走到梁秒面前,親昵道:“矜兒...…”
梁矜雖被吓得六神無主,卻奇跡般認出了她:“你是誰?阿娘?你怎麽成厲鬼了!”
梁夫人又憤怒了起來,在原地轉了幾圈,喝道:“玄陽呢?玄陽廟在哪裏?我要燒光這豎子的廟!”
随即便如鬼魅一般消失了。
傅奕秋邊追邊感憾道:“沒成想梁夫人一婦道人家竟會有如此大的怨念供凝成厲鬼!”
陸錦瀾仍在不慌不忙地走着,速度卻絲毫不比傅奕秋跑着慢。
他笑道:“這有什麽沒成想的,婦道人家受的委屈多嘛,死後就全爆發出來壓這玄陽身上了。”
他又看了看傅奕秋的姿勢,關心道:“跑着累不累嗎,怎麽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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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奕秋禮貌道:“走着就追不上梁夫人了。梁夫人是這幻境裏的重要角色,跟丢了看什麽。”
陸錦瀾也不氣惱,好心道:“這有什麽啊。把手伸出來,我拉着你走。”說着,自己就先伸出了那只白過常人的手。
傅奕秋也不打算當禮貌君子了,果斷道:“想占便宜就直說。我給你推薦幾個仙姑。”
未了,又上下打量了一遍陸錦瀾的臉,嘲弄道:“我倒是忘了,你是克妻的命,仙姑不大可能走眼瞧上你。”
陸錦瀾:“……”
好一會,他才勉強繼續用之前的話氣道:“克妻怎麽了?少時有個算命先生說了,我旺夫。”
傅奕秋沒忍住笑出了聲:“你打哪找的江湖騙子?況且旺夫又怎麽了,你還想嫁人或做妾嗎?”
陸錦瀾:“……”沉默二連。
又是半晌,他才強硬道:“再跟你統話我就跳下妖界當狗。”
堂堂魔尊被人,噢不神逼到如此境界,半分威武霸氣也無,也算值得敬佩。
傅奕秋根本不吃他這一套,翻身跳上瓦磚房頂,遙遙道:“那記得保持好哦,大黃。”
陸錦瀾從牙關裏擠出了一個字:“靠……”
梁夫人一路來到玄陽廟,瘋狂地推神倒像砸招牌,驚得裏頭的僧人都無暇顧忌他們尊貴的神就趕快出了外面避難。
傅奕秋微微皺起起了眉。神的法力就來自寺廟,如此行為無疑是大忌。
果然很快,玄陽怒氣沖沖地從天上趕了下來,喝道:“怎的一天天妖魔厲鬼如此多,昨日剛解決一窩,今日又來一只鬧事!”
梁夫人見人來了,便緩緩偏過身子,尖叫道:“玄陽!”
玄陽擰眉,認出了梁夫人:"“是昨日那被厲鬼襲擊死的夫人?為何如此快速便凝起了怨氣?”
梁夫人的神智似乎回來了:“是我!如何?”
玄陽的眉擰得更緊了,他道:“我昨日把襲擊你們的厲鬼都擊殺了,為何夫人非但不感到安息,還凝成了厲鬼,砸我的廟,擾得玄陽鎮上人心惶惶?”
梁夫人“呸”了一聲,叫道:“賊喊捉賊!那些厲鬼分明就是你帶來的!真是演的一出好戲!”
玄陽看不出什麽情緒:“夫人又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證據,怎麽就一口咬定我了呢。”
梁夫人呵呵笑了一聲,道:“你怕是未曾想到,我從小就異于常人,能看到凡人看不着的東西。那日我就看見了你與一名紅衣女子在溪邊交談。我開始還不明白,但後來就一切明了了!”
“你,身為神官,卻與鬼勾結,殘殺凡人!”
玄陽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一抓梁夫人,道:“你這厲鬼,在胡言亂語什麽。”
梁夫人極力掙紮,但終歸是新生的魂靈,哪怕有江海怒氣加持也無法與神匹敵。
玄陽低聲念了幾串咒語,而後道:“一個婦人,能在死後聚起魂魄,還能恢複神智,屬實難得。不過,也就幾分能耐了。”
梁夫人口齒不清道:“你這看牲畜…...為何殺害我一家..….”
玄陽笑起來,道:“你沒資格知道。我不會叫你魂魄盡散,而是把你鎮莊在一處好地方罷了。”
說完,身影便消失不見了。
傅奕秋雖與玄陽交情不深,但在神界他一直是謙和寬厚的,從未如此冷靜到可怕。
看來人都是多面的。
陸錦瀾很疑惑:“人傳到哪去了?”
傅奕秋拿出一張傳送符,道:“別吵。可能去宅子的那片荒地了。”
又丢了一張符給陸錦瀾,自己先離開了。
陸錦瀾拾起了那張符,輕聲道:“你都沒想過我會傳送的術法麽...…貼心地扔了張符就走了。”
傅奕秋到的時候,玄陽已經在繪制鎮壓術法了。
仗着幻境裏的人看不見他,傅奕秋湊過去看了個仔細。
筆法、靈力、繪圖,無一錯漏,标準得猶如楷模。
而且玄陽也沒有道理要給自己找麻煩,之所以選的是鎮壓而不是以絕後患估計只是不想落人口舌
神仙兩界對付作亂的厲鬼妖魔有先後三種方法。
一、淨化超度。
二、鎮壓。
三、物理超度。
以目前來看,傅奕秋只能想出兩種情況。
神秘人與玄陽有仇,借傅奕秋來踢玄陽下去。
或是神秘人與葉滿川有仇,借玄陽削弱葉滿的實力。
反正從頭到尾,傅奕秋受罪。
幻境突然開始崩裂、瓦解。
陸錦瀾剛好這時傳了過來,道:“怎麽我剛傳來這幻境就要重解一樣?”
傅奕秋淡然解釋道:“嚴格來說确實算重解,要去梁夫人的下一個記憶節點了。”
話音剛落,地面和環境就像鋪地毯一樣組成了一個新環境。還是在這片荒地,只不過更荒涼了。
梁夫人的鎮壓地前走來了一個人。
因為梁夫人沒見過這個人,所以他的面目和身形都模糊不清。
他把手放在陣法上,問道:“被壓在這裏,甘心嗎?”
傅奕秋一下就能确定,這是那個神秘人!
只不過可惜的是,他的聲音用了混音術,并不能确定年齡幾許,性別男女。
那人也不指望梁夫人能回答,自顧自畫起了術法———正是那枚彎月。
傅奕秋暗暗記下了這彎月的畫法,想着回神界後翻遍萬卷樓也要找着這個法術。
畫好後,那人拍拍手起身,幻境也在一瞬間碎裂!
陸錦瀾問道:“又要去下一個記憶節點了麽?”
傅奕球服額道:“不,這次是真崩裂了,要出去了!”
陸錦瀾:“嗯?”
雖然境裏待了很久,但在外界來看也不過一瞬罷了。
傅奕球對着已經安靜下來的梁夫人道:“雖說那人拿我當劍使讓我很不爽,不過玄陽的罪行也是真的。”
梁矜被扔出去後腦子也清醒了過來,聽了傅奕秋的話後問道:“那如今又待如何,傅……道長。”
傅奕秋只道:“等。”
而後又附上了一句解釋:“我破了他的結界,不管出于什麽他都會來的,所以只要等就好。”
梁矜看了又看梁夫人,最後還是道:“那我的母親……”
傅奕秋蹲下身子,道:“這個你不必擔心,這只是夫人的魂靈,屍身應當被你安葬好了。”
梁夫人周身的怨氣散去後,露出了自己張略顯蠟黃憔悴的臉。
她也只是一位不惑的婦女啊。
傅奕秋拿出一個香囊一樣的東西,将梁夫人收在了裏面:“不過若是想夫人安息,還是要好生對待她的魂靈。”
梁矜小心地接過了香囊,連聲道:"“多謝道長。”
傅奕秋将他身上的靈力收回,道:“你先離開吧。”
陸錦瀾笑道:“心細體貼的傅道長。”
傅奕秋頭也不回道:“你也滾出去,神仙打架,魔尊靠邊。”
忽然身前火光一現,玄陽行色匆匆地傳了過來。
傅奕秋明顯能感覺出他在看到自己後極度緊繃緊狀态,連自己身後的陸錦瀾也沒瞧見。
玄陽僵硬地笑道:“我在神界時察覺到鎮壓厲鬼的結界破了,池殿下為何在此處?”
傅奕秋懶得與他作戲,撫淨自己身上的塵土後便直接了當道:“你說結界?我破的。”
玄陽的臉色不好看了起來,道:“晝池殿下何故放厲鬼出來?”
傅奕秋笑道:“其實嚴正點說也不算我破的。不過我對這只厲鬼用了‘無怨’,猜我瞧見了什麽?”
玄陽不說話,他便一字一頓地重複着梁夫人的話:“身為神官,卻與鬼勾結,殘殺凡人。”
玄陽的呼吸加重了許多。
忽然,他從自己腰間拔出一柄金光流燦的短刃匕首,以極快的速度刺問傅奕秋!
傅奕秋才不願硬接這一招,直接換了陸錦在身前。
陸錦瀾活了活筋骨,不悅道:“你把我當擋箭牌?”
森然的魔氣噬盡了靈光玄陽卻無暇去驚訝于陸錦瀾的出現,只咬牙道:“傅情!我與你無怨無仇,為何要置我于死地!”
傅奕秋心道要不是有個傻子跳出來我管你是死是活,但玄陽顯然是不會信的。
他只道:“已身所做之事,何怨旁人揭穿?”
玄陽此時也顧不得什麽涵養矜持了,罵道:“人若無怨,世上便少很多錯事,那賤婦也不會成鬼了!”
錦華出鞘,劍刃架在他脖勁側,傅奕秘冷冷道:“玄陽殿下,我只問你,願不願将事情所有講清?”
玄陽全身都在發抖,但仍在嘴硬:“我若不願,你又待如何?難不成殺害在職神官麽!”
錦華又偏了一點,傅奕秋道:“在職神官是不敢,但罪神就未必了。”
正牙關顫顫之時,錦華又收了回去,傅奕秋道:“我不殺你,但我會讓你講出來。你應該知道‘無怨這’個術法的功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