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歸去時
歸去時
豔嫣正走在前面領着他們往鬼界之門去，而陸錦瀾則在後頭牽着傅奕秋的手。
傅奕秋不習慣：“你做什麽？這麽親昵。”
而且他覺得這陸錦瀾怪異了不少。
語氣怪異？
行動怪異？
語言怪異？
豔嫣在前方遙遙道：“小神君莫要汗顏，我可什麽都沒看着和聽着。”
傅奕秋：“……”掩耳盜鈴。
陸錦瀾并不被豔嫣的話聽進去，将傅奕秋拉過來了點，道：“無事，就如此。”
豔嫣：“呔。”
因着離鬼界之門越來越近，周遭事物也都詭異起來。
植物都是如血一般的紅，與豔嫣的紅裙相襯相搭。
放在以往，鬼界之門是單向的，只允許從人界傳去鬼界。要從鬼界去往人界還需要畫陣法。
雖說像豔嫣此等的強者是不用愁的，但還是會有些麻煩。
不過中元節這天就好了。兩界之門大開，便是尋常鬼魂也可到人界狂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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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有“中元夜半不開門”的習俗，不過還是将它當做一個祭祀先人的節日。
陸錦瀾看着路旁紅如烈火的花葉，“呵”了一聲，道：“你竟把這花葉顏色弄的如此奇特。”
豔嫣随手撥下了一片嫩紅的花瓣，回頭翻了個頗有風韻的白眼仁，道：“我就是把這花兒一瓣染一種顏色也沒誰能管着我吧，只要我強，我就是規矩。”
陸錦瀾不置可否，複又對傅奕秋道：“奕秋，你來過鬼界麽？”
傅奕秋微笑道：“并無。我飛升時間短，也就一百多年，平常多往神仙人三界去，其餘三界極少涉及。”
陸錦瀾話裏的意思不明，笑道：“那和我在一起後三界就都涉及了。”
豔嫣擡袖插話道：“小神君果真年少呢，也不知嫌不嫌陸涉的年紀大。”
傅奕秋：“……”
我嫌什麽？
看着年紀小不就行了？
未回話，豔嫣就停在了個紅色的法門前。
鬼界之門。
豔嫣嬌笑道：“請吧，兩位貴客。”
鬼界環境偏黑暗，據神界籍卷記載，它劃了很多個區域，由不同的鬼掌管。
像人界流傳最廣的投胎轉世的地方，名叫“善惡輪轉獄”，歸閻王爺管。
善惡輪轉獄所掌的事情頗多，凡人的死亡轉世、功德罪惡量丈等。
豔嫣帶他們來之後卻也頭疼地看着比之前空了大半的鬼界，道：“一到中元鬼節總不剩多少鬼在了……”她似又想起了一件事，“善惡輪轉獄好像是一直無休的。”
陸錦瀾道：“奕秋，你不是不喜歡看鬼麽？”
傅奕秋噤聲道：“我雖不喜歡鬼，但鬼界卻是從沒來過呢。你能不能松手。”
陸錦瀾似乎有些黯然地松開了。
傅奕秋心裏直發毛。
豔嫣道：“那既然小神君沒來過，那我就帶你去閻王爺那地去吧。”
鬼界只掌人界輪回，其餘六界它是管不到的，各自都有自己對待生死的方式。
要不是如此，鬼界不得在六界中翻天？畢竟死後大家都要去鬼界，下手不留情面日後可不好相見。
但在鬼界這，确也可以看出人界的分明階級人生。
那些生前是窮人的鬼一般或死相凄慘，或身上每一件像樣的壽衣，也遲遲等不到輪回。
貴人們可不一樣了，生前何等風光，死後就更風光。家人會給他們準備好豐厚的陪葬品，每到節日也會有紙錢燒來。
傅奕秋還是收了眼。
“王爺，”豔嫣走向一個男人，道，“你果然在呢，現在得空麽？”
人界杜撰出來的閻王爺像還是有些偏差，鬼界的閻王爺并不是留着長胡子的模樣，反而相貌堂堂，有陽剛之氣。
他笑道：“娘娘說笑了，善惡輪轉獄如此忙，我何會得空？”
豔嫣：“……”
她一會才道：“那你如今得空了，我帶了倆兒貴客來。你帶他們看看這？”
閻王爺淡淡地一看，顯然是看出了陸錦瀾兩位的身份，卻無什麽反應。
他道：“好。”
豔嫣又道：“輪轉司哪有人麽，我看看。”
“輪轉司……”傅奕秋喃喃道。
忽然又想起一人，垂下了眼睑。
他指尖微微抖了抖。
阿夏，你投胎了麽？這一世你幸福麽？
陸錦瀾一看他的樣子，問道：“奕秋……你如何了？”
傅奕秋擡眼，道：“無事，你不必問的。”
換做以往，陸錦瀾定是要嘲幾句或是沉默不再言，這次他卻道：“奕秋，你可以同我說的。”
豔嫣走來道：“你倆人別說了，同我去輪轉司麽？總得叫小神君看看。”
傅奕秋一笑：“阿瀾，莫顧我了。”
豔嫣說自己雖管着整個鬼界，但各區域都有鬼看着，她倒也清閑。
但她有時還是會到輪轉司來看看這些要投胎的人。
“你是如何死的？”豔嫣笑着問前方的一位看着像農婦的女子。
傅奕秋有些不大高興。
進了這輪轉司裏他才發現裏面投胎的鬼全是女子，何模樣的都有。
陸錦瀾笑着問道：“不喜？”
傅奕秋道：“倒不是吧……就是，豔嫣竟只管女子的輪回麽。”
農婦忽然泣道：“因為生不出男娃子被我男人打死的啊……”
豔嫣臉色驟然難看起來，悄悄将農婦拉到一旁道：“我同情你，但人界的事我們鬼畢竟管不到了，你擇日去投胎吧。”
農婦：“……嗚嗚嗚嗚嗚嗚嗚……”
傅奕秋不太看得來：“豔嫣竟如此關照女子麽？”
豔嫣生前是一個老鸨，怎會這麽有心？
陸錦瀾搖搖頭道：“我不知。”他湊過來，“奕秋，我看你挺無趣了，還是別在這待着了。
傅奕秋點點頭：“嗯。”
于是兩人就趁着豔嫣在哄崩潰的農婦時走了。
兩人去的時間不長，但鬼界和人界的時間流逝似乎不太一樣，此時人間天空已經翻起了魚肚白。
街上還沒什麽人，傅奕秋本來想熟稔一點去勾陸錦瀾的肩，但夠不到，就換了牽手，笑道：“阿瀾，你開心麽？”
陸錦瀾微微低頭看着他，道：“嗯。”
傅奕秋便轉身：“那好啊，我也開心。不過也該回神界了，不然與敬決計說我玩忽職守。”
陸錦瀾拉住他，笑道：“奕秋，還佩着香囊麽？”
傅奕秋：“……佩着，你做什麽？”
陸錦瀾似乎是斟酌了一會，問道：“你會刺繡麽？”
傅奕秋一愣，怒道：“你為何不去找個姑娘問問，男兒不做針線活！”
心裏卻有個聲音在否認他：不，你會的。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縫的東西是什麽嗎？
你還記得你是因為什麽事縫的麽？
陸錦瀾并未看出傅奕秋心中所想，嘆道：“那可惜了。”
傅奕秋回神，問道：“可惜什麽？”
陸錦瀾道：“不然則為我縫一個香囊，我也佩腰上。”
傅奕秋忽然道：“……其實我會一點刺繡。”
陸錦瀾擡眼，眸中仿若有喜色閃過：“是麽？”
傅奕秋一擺手：“但就像我說的，男兒不做針線活兒。”便走了。
陸錦瀾：“……”
他停了一會，複又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