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文城滅
文城滅
勉強在十日內安葬完父母後，葉滿川就被明着暗着讓回了軍營。
僅作了兩日的停歇，安華便再次來攻。
本來是無甚的，安華将軍還是照常叫嚣招安。
卻在戰役期間，忽然出現了一個女子。
刀劍無眼，也未有人注意到，安華将軍卻是肝膽俱裂地喊道：“皇後娘娘——”
便不顧面前之人要去救下。
葉滿川向來覺着戰争之事不可波及至婦女，便也要策馬去救下。
一切事情都發生在彈指間，剎那——一名文國兵士一劍洞穿了那女子腹部，血流如注！
女子清麗的面上也被染上了些許血跡，無助地倒在沙塵地裏。
安華怔愣了分毫。卻也是霎時，他的面色沉了下來，道：“文國，不能留了。”
這是文國對安華的首次大敗而歸。
縱使葉滿川萬般努力，卻也無法改變局面，領着殘兵歸了營中。
安華的軍将實力非文國可比。
葉滿川想。
“無用之物。”皇帝盛怒的聲音伴随着摔竹簡的響聲傳入葉滿川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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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似平靜的話語中含着濤天怒火：“近十場與安華的戰役中都未有一敗績，今日卻被殺得落花流水。葉饒，你今日若不将事情述清，朕難再信你！”
今日這場戰役實在疑點重重，皇帝的眼線又怎會放過這一點？
是以葉滿川還未作休整，就被皇帝一紙急令招回了王都內。
葉滿川面對如此局面，心中卻是鎮定
他道：“陛下，說來您可能不信臣。但臣所述的句句屬實。”
皇帝冷笑道：“朕倒要瞧瞧你如何辯論。”
葉滿川便道：“今日這場，中途誤入了一名女子。那安華将軍口中念道‘皇後娘娘’，便欲沖去救下。”
“那女子卻還是不幸被我國兵士擊殺。而後安華将軍神色沉下來，便打退了我軍。”
皇帝顯然不信，他連着“呵”了三聲，繼而怒道：“葉饒！你便是要诓騙孩童，也得編個精細些的故事吧？這簡直是一派胡言！”
看吧，多可笑？
有些人只願聽他所信的。他信的，便是真話；他不信的，便是謊言。
葉滿川心知眼下不論說什麽都是往皇帝心頭添火，便噤默着讓皇帝發洩情緒。
皇帝罵完後，未了還對着葉滿川陰沉道：“葉饒，朕還是希望你莫要做判國賊。”
葉滿川低頭行禮道：“臣知曉了。”
皇帝道：“歸營吧。”
說罷便轉身走遠。
葉滿川擡頭，卻是一抹陰冷的笑。
又是數十幾日後，再見安華已是大軍壓陣，數将并行.。
安華将軍仍是之前的說辭，語氣卻是冷了不少
他言簡意駭到僅有一句：“葉饒，你可歸于安華？”
葉滿川噤默不語，提劍便上。
卻在貼近那将軍之時用只有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願歸于安華。”
安華将軍眼底閃過一絲驚喜。他揮出一劍，壓低聲音道：“你願歸于安華？”
葉滿川點了點頭。
安華将軍喜道：“那便好。陛下見你乃為優将，心中直盼你能歸于安華。此戰過後，我便急速告于陛下。或許今夜就會差人送信來。”
葉滿川應下後他便去找其它将軍說這番事了。
他們并未懷疑或許這是詐降計，畢竟無論文國使出什麽計，它與安華與之相比都如滴水比海。
但這也确實不是詐降計。
罵名，又或是指責，對葉滿川來說都無甚關系了.。
他在世上沒有血親了。唯一關系親切的阿舅葉滿川前幾日已送信予了他，言明文國此時已無力回天，望迅速逃往他國。
此刻阿舅或許已到了別國。
今日這一場，文國再次大敗而歸
皇帝可能也心知肚明自己這方是什麽情況，敵方又是什麽情況，是以也沒再尋葉滿川回城挨罵
是夜。
天已暗了許久了，葉滿川帳中還燃着一盞燭火。
忽然，一支箭裹攜着陣勁風自帳外射進，直直插進了地裏。
因是深夜，此舉未有人發覺。葉滿稍稍往後方看了幾眼，便起身走向那支箭。
那箭上還帶着一封信，葉滿川将它拿了出來。
“葉将軍，你能歸屬于安華，朕心甚喜。安華軍隊将于一月後整備好，屆時你太開城門，便不再顧。”
是安華皇帝寫的信。
葉滿川将信焚燒成灰後，忽又想起了一個人，
他的師傅
對于師傅，他終是心有不忍的，心中想挑個時間去看看師傅。
文國最後一戰前夕。
文國現在已然大亂，內憂外患，不少人被強制抓去充軍。
葉滿川将這些亂态置之不理，,踏進了一間屋舍。
“師傅。”他喚道。
葉滿川的師傅正在屋內收拾東西，見到他時愣了一瞬，問道：“阿饒？你怎的在這？”
葉滿川看了看師傅，繼而幫着收擡起了行囊道：“軍中無事，便來看望師傅。”
師傅笑道：“眼下文國內憂外患，安華明日便要進軍，你怎會無事？”
葉滿川：“……”
師傅将他的手撥開，把行囊打包好，随後十分鄭重地對葉滿川道：“阿饒，師傅自然不是在勸你判國，也希望你做一位對國忠誠的将軍。”
“只是，”師傅搖了搖頭，“文國眼下的情況誰都無力回天,，我不想你因為它而死。”
葉滿川依舊默然不語，師傅拍了拍他的肩，繼續道：“其實你在朝中的處境我匆多少少能猜到些，并不好過是麽？所以師傅是能理解你的。”
他拿起行囊，轉身便要走
葉滿川問道：“師傅……您要去哪？”
師傅遙遙道：“哪……我也不知道，不過心裏打算去個東方的國家。”
背影潇酒。
葉滿川見着師傅愈走愈遠，輕聲道了一句：“對不住。”
葉滿川微微笑着，眼中卻了無笑意。
他道：“後面，我便不講了。”
傅奕秋微微擰眉道：“總覺着他與我有幾分相似。”
陸錦瀾看着他，不知為何道：“一點都不相似。”
傅奕笑了笑：“你說不相似便不相似吧。”
陸錦瀾複又對葉滿川問道：“安華向文國全面開戰是因為那個皇後對吧？那皇帝怎麽還是收下你了呢？”
葉滿川道：“倒是個好問題。我後來聽旁人說，皇帝當時是想連同我一來殺了的。還是之前那位将軍替我求了情。”
傅奕秋唇邊的笑淡了幾分。
不過也無甚，他一手施着靈力，對葉滿川道：“不過既然講完了，葉将軍可否随我回神界？”
葉滿川笑道：“你覺着我願回神界麽？這可是要被貶下凡的啊。”
便又是無影無蹤。
傅奕秋一收靈力，怒道：“又跑！我真是弄不清他要做什麽了！”
陸錦瀾道：“奕秋，他到城外去了。”
傅奕秋一轉眸，道：“走！”
皇宮處于文城中心，葉滿川又傳到了城外。不過以二人的身手，大概一兩分便可追上。
可陸錦瀾在一起時，傅實秋總愛說話，便道：“阿瀾。”
陸錦瀾偏頭應道：“怎麽了？”
傅奕秋道：“我去過澗澄殿一次。他用的熏香也是幽蘭。”
陸錦瀾只問道：“你為何要去他殿內！”
傅奕秋微一嘆了聲，道：“哎。被他強制請去的，我也不想啊。”
陸錦瀾笑道：“膽大包天。”
傅奕秋：“也不算吧。”他複又問道，“你怎的不問我說的幽蘭呢？”
“嗯，”陸錦瀾看着他，“你是想說他念父？”
傅奕秋想跟他閑聊的就是這點，便點了點頭。
陸錦瀾一繞擡尖，眼若星辰：“除了你，旁人什麽事我都不過問，不挂心。傅奕秋垂眸，心想我的事你也別過問、別挂心吧。
只是忽然心底有個聲音道：“別懼怕，或許他并不會說你呢？”
傅奕秋：“……”
陸錦瀾看着他低眸的樣子，心中有些茫然，他為什麽又突然噤默下來了？自己剛才好像也沒說錯什麽啊
不過茫然的同時，他也在笑着看着他。
傅奕秋的相貌剛柔參半。他皮膚白淨，眸子六分秀美，四分毅陽。
他的手陸錦瀾牽過不少次。看似細弱，實則有一層薄繭。
陸錦瀾稍稍別過了眼。
“阿瀾啊。”傅奕秋忽然道。
陸錦瀾的視線從傅奕秋身上移開，看向他的眼睛問道：“叫我做什麽？”
傅奕秋道：“你是不是離我有點近了。”
陸錦瀾：“……”
傅奕秋用詞比較委婉，陸錦瀾都快絆着他了，他差點沒把陸錦瀾踹一邊去。
陸錦咳了幾聲，解釋道：“沒看着。”
傅奕秋複又将他拉停，道：“看着他了。”
葉滿川。
他仍然孑然地站着，看過傅奕秋二人。
傅奕秋有些不耐了，對他道：“葉饒，你是否自願回神界領罰？我現已在你結界之外，若是像當初玄陽那般，你将毫無顏面。”
葉滿川卻又改了口，回道：“晝池殿下莫急，神界我自是會同你回的。不過且先等我片刻。”
傅奕秋實在是不想再信他了，擰着眉便要上前。
卻見他揮手撤了籠罩着文城的結界，左手食指打了個圈，那些被陸錦打散的殘魂又聚了起來。
霎時——那些殘魂全炸了起來，不過一瞬文城便面目全非，周身繞着的盡是黑氣！
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幾乎是在轉瞬幾息間，傅奕秋根本來不及阻止。
不僅是如此，陸錦瀾還抓住了他的手腕，握得很緊，卻又莫名輕。
陸錦瀾說的什麽傅奕秋都沒聽清，他只驚道：“文城居民和阿月還在裏頭呢！”
眼下恐怕……連灰都不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