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028章 第28章
公寓前的停車場逐漸安靜下來,上班族們都開車走了,清晨的陽光穿過枝葉的罅隙落在黑色SUV的駕駛位上。
明一擡起手揭開駕駛位的遮陽板,他手一掀,打開化妝鏡的蓋子,漂染的銀色頭發清爽蓬松,明一看了眼鏡子裏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随手把遮陽板扣了回去。
明一瞧了眼手表,早晨八點五十六分——這個時間,上班族和家庭主婦們都出了門。明一拔下車鑰匙,拉開駕駛位的把手推開門,他走下車,繞過公寓,從公寓側邊的樓梯直接上了四樓。
他穿過走廊,走到貼着“近藤”門牌的門口,門上貼着警視廳的封條,明一小心揭開門上的封條——只揭了一半,另一半貼在門上。明一彎下腰,手裏的鐵絲插進鎖孔裏,他側耳聽着鎖孔裏傳出的聲音,依着手裏的手感,“咔嚓”,門開了。
明一閉了閉眼,吐出一口氣,他走入玄關反手關上門。
玄關入口左手邊放着一個鞋櫃,鞋櫃上的鞋子一個不剩——應該是被警視廳的警察當作證物提取了,右手邊壁櫃上擱着一個小黃鴨的盤子,小黃鴨盤子咧着個大大笑臉的表情,可愛得很,盤子裏放着一串鑰匙。
明一把視線從小黃鴨盤子上收回來,他戴上乳膠手套,穿上鞋套走進客廳。
客廳的布置很溫馨,米藍色的軟墊沙發上放着米色的抱枕,還剩半包的抽紙巾發在茶幾上,一個白色有輪的小推車停在沙發旁邊,小推車架子上放着薯片、餅幹和果凍,架子頂上的那包薯片只吃了一半,包裝袋被折起來用夾子夾好。
明一走進廚房,他在燃氣爐前站定,環視一周,他拉開廚櫃的門,他蹲下身子往裏看去,櫃子裏的整整齊齊放着煎鍋、煮鍋和水壺,在最右邊的角落裏,還放着一個粉色的馬克杯——馬克杯是純色,一點紋樣也沒有。
櫥櫃上,調料盒裏的剩餘的調料幾乎一般高,調料旁整整齊齊擺着壽司醬油、味增湯粉等調料包。
明一往左走了一步,拉開冰箱冷藏室的門,門側頂放着四個雞蛋,第二層放着咖喱塊,咖喱包裝已經被拆開,最底下一層擺着飲料,兩瓶果汁、一瓶烏龍茶和四瓶啤酒。
明一掃了眼冷藏室,玻璃板上放着兩盤剩菜,瓷盤上還套着保鮮膜。
明一走到水池邊,水池上還有一個壁挂的櫥櫃,明一拉開廚櫃,櫃子裏整整齊齊地擺着玻璃高腳杯,角落裏還有一個藍色的馬克杯。
明一退出廚房,徑直走進了卧室,他看向鋪得整齊的床鋪,灰色的床被鋪得整齊,套着和床被同款枕套的枕頭放在床鋪中間——一個枕頭——明一挑挑眉,他走到衣櫃邊,拉開衣櫃的門,他簡單翻了翻,衣櫃裏只有男士的衣服,而在中間衣櫃上方的櫃子裏,放着一個套着灰色枕套的枕頭。
明一抱臂站在床邊,布置溫馨的客廳,收納整齊的零食,種類齊全的調料,收在櫥櫃裏的粉色馬克杯和收在衣櫃裏的枕頭——一個單身漢的家不會這麽幹淨整齊,他有個女朋友,準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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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個沒有和他同居,但時不時會來住一下并且給他做飯,并且房主正在刻意隐藏的女朋友。
他為什麽要刻意隐藏與他感情穩定的女朋友的存在呢?他心裏有個猜想。
明一在屋裏走了一圈,在放在客廳角落的垃圾桶邊停了下來,他坐在四個垃圾桶邊,五個垃圾桶分別是可燃類垃圾、資源類垃圾、不可燃類垃圾、有害類垃圾。
明一挨個把垃圾桶倒出來翻找,可燃類垃圾桶裏就是剩菜剩飯和一些生活垃圾,他忍着讓人犯嘔的臭味把垃圾裝了回去;不可燃類垃圾桶裏沒有多少東西,只有一條沾滿污垢的抹布和一個摔變形了鐵碗
有害類垃圾桶裏裝着口罩和電池,倒也沒有有價值的線索。
明一把希望放在了裝資源類垃圾的那個垃圾桶,這個垃圾桶是最大的,準确說,這個垃圾桶是一個打了收納盒,裏面裝了八九個塑料瓶和一撂堆疊整齊的紙,明一翻起那些紙,折疊紙最多的就是時尚雜志,然後就是報紙和賭馬場的廣告。
明一一本一本翻着,突然,明一眼睛一亮,一張收銀小票從時尚雜志裏飄了出來。
小票收銀的內容很普通,明一只掃了一眼就往店名上看去——樂町超市(興畑町店)——不錯,就是這個——收銀時間兩天前18:49。
興畑町距離這個公寓差不多四五站路——房主的女朋友住的或者說工作的地方距離這裏不遠,兩人才能産生交集。
明一手捏着小票,從風衣內側口袋裏抽出一張透明封口袋,他把超市收銀小票放在封口袋裏,打開大門走了出去,他關上門貼上封條,脫下鞋套和手套,直接下了樓。
……
“伊藤警官,”化名伊藤秀傑的明一從樂町超市(興畑町店)裏走出來,超市的經理陪在他身邊,經理問道:“還有什麽能幫到您的嗎?”
“謝謝,如果以後還需要您協助我會聯系您的。留步,給您添麻煩了。”明一說着,他捏了捏手裏的檔案袋,裏面的磁盤拷入了兩天前18:49在二號收銀臺收銀的那個女人的監控畫面。
……
安室透手上戴着防燙手套,他打開烤箱的門,一股子焦香的芝士香味飄了出來,他瞧了眼烤箱裏的芝士焗咖喱雞肉飯,面上橙色的馬蘇裏拉芝士邊沿泛着焦邊,烤得恰當好處。
安室透端着焗飯往餐廳走,這時,裝在圍裙口袋裏的手機振動起來。
安室透加快腳步,把手裏的焗飯放在餐桌上,他扯掉手套掏出手機,聚焦的視線看清了屏幕上的來電人備注——朗姆。
安室透吐出一口氣,懸着的心倒是落了下去,他接通了電話,他說:“先生?”
低沉的聲音傳入耳中:“安室君,恭喜,”朗姆在電話那頭說道:“我知道你是個行事沉穩,做事謹慎的人,我們需要你這樣的人才為組織效力,而最近,你也知道,有些蠢貨把自己送上了死路,boss打算給予少部分人以代號,我舉薦了你。”
安室透語氣平靜:“謝謝您,先生。”
“和你同時混出名堂的人還有不少,只不過,這一次我只舉薦了你,”朗姆裝模作樣地說道:“先別高興得太早,安室君,我知道你期待加入組織,也不光是想有地方施展你的‘才能’……”
朗姆在“才能”一詞上用了重音,他說道:“也是想獲得權勢,謀得錢財。”朗姆在電話那邊笑了兩聲:“不光是我,boss也是普通人,你要想真正入得boss的眼,接下來的日子可得加油。”
安室透恭敬道:“請您吩咐。”
“可不是不我吩咐你,”朗姆的聲音冷了下來:“我和琴酒的矛盾你也知道,也不知道那位大人是怎麽想的,這一次,做你獲得代號加入組織的考官是日內瓦,他聯系過你嗎?”
“暫時還沒有。”
“雖然這兄弟倆讓人心生厭惡,”朗姆笑着說道:“但日內瓦自己的屁股還沒擦幹淨,他不會給你使袢子,好好幹,給我長長臉。”
“是,先生。”
安室透挂斷了電話,他在餐桌邊桌下,剛吃完焗飯,放在餐桌上的手機就振動了一下,短信是綠川光發來的:
日內瓦擔任我的考核官。
安室透擱下手裏的鐵勺子,他手捏着手機,指尖跳動回複了一條短信:
我也是。
手機擱在餐桌上,發出輕“叩”的聲音,安室透和一同卧底的摯友約定好,只要他們卧底一天,他們就是互不相熟的陌生人。
安室透端起杯子,他啜了口清水,不得不說,日內瓦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這個人得到了他的上司的信任,而那一場訊問,無論是他之于言語運用還是壓迫氣場,他表現他是個行事強勢的人。
對日內瓦,安室透雖然談不上信任,但他也清楚,日內瓦的立場很清楚,因為他做的事情但凡洩露出一句,都夠他死上百回。
安室透端着餐具往廚房走,他把餐具放進水池裏,日內瓦沒明說,這人很清楚他們是公安派入組織的卧底,但安室透也清楚,能讓他倆長久地在組織卧底下去的最好方法,就是日內瓦把他們當作普通的另一個派系的“同事”。
安室透洗幹淨盤子和勺子,把餐具收好,他端着杯咖啡走回卧室,在書桌邊坐了下來,他點開郵箱,輸入密碼,加密的郵箱并沒有打開,安室透拉開書桌抽屜,從抽屜夾層裏摸出密碼機,密碼機和筆記本相連,又輸入了一串數字,郵箱才真正打開。
郵箱裏積攢了不少未讀郵件,安室透點開未讀郵件,這些郵件絕大多數是公安內部的通報訊息,多是新案件的檔案和公開的通緝消息。
一聲提示音從音響裏傳了出來,又收到了一封新郵件。
郵件發件人未知,安室透晃動鼠标,他點開郵件,郵件裏只有幾句話:
麻煩調查一下這個女人。
三日後上午十點,興畑町135號lotte coffee見。
日內瓦。
安室透點開附件,這是一張左下角顯示着時間的照片——應該是監控視頻截圖。監控将女人的面部拍的很清晰,這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穿着黑色連衣裙和米色風衣,裝扮時尚。
來了——安室透壓下心底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