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064章 第64章

一個人影投在窗簾上, 這道身影伸出手,手上拿着個東西,隐隐錯錯看不清, 左手順着右手臂慢慢擡高, 落在右肩處,然後這道身影擡起右手,複又順着左臂擡高, 坐在左肩處, 最後, 兩手背在了身後。

已知印東家現在只有印東一個人,而印東又做了這個動作。

兩人對視一眼,目露難以置信。

這是女人穿胸罩的動作!

降谷零沉聲說道:“跟着吧,她起這麽早,說不定就是去查看屍體。”

是她, 不是他。

“我們倆都在她那裏露了臉,”明一已經徹底清醒過來了,他心裏有了主意,說道:“這人等會不開車選擇坐公共交通出門, 這樣就不好跟了。”

“那怎麽辦?”降谷零也想到了, 他們兩人剛開始壓根沒懷疑到一個男人身上,降谷零看着明一依舊淡定的樣子,他瞥了眼自己車子後座上的黑色背包, 問道:“你這裏面不會裝了面具吧。”

“沒錯, 有備無患,”明一回答:“一個是路人甲男, 一個路人乙女,還有一個伊藤秀傑?”

“伊藤秀傑?還有你自己的面具, ”降谷零倒是生出幾分好奇,問道:“這有什麽用?”

明一知道打開包總是會讓降谷零看見的,不如提早說明找個理由糊弄過去,明一說道:“你說,當你揭開一張面具之後露出另一張假臉,旁人會不會認為那張假面是你的真容呢?”

降谷零明白了,應聲道:“會。”

“那你選誰?”明一問道,伊藤秀傑排除選項,選A還是選B。

降谷零艱難地發出一聲鼻音:“還用問嗎?我扮女的也不像。”

“我?”明一揉了揉眼睛:“我有別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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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看着明一扯過雙肩包,降谷零看得清楚,包裏有三個扁平的盒子。

明一翻了翻裏面扁平的收納盒挑出一個來遞給他,降谷零揭開盒子,裏面果然是一個路人甲的面具,降谷零兩手撐開面具,面具上黏着頭發,就手就往臉上套去,他正調節着五官的位置,餘光就看着明一從背包裏掏出了一個化妝包。

路人甲長得平平無奇,就是丢到人堆裏就找不到的那種。

也不過十幾分鐘,印東的身影就出現在公寓門口,他穿着牛仔褲和黑色T恤短袖,帶着頂灰藍色的鴨舌帽,這人警覺地左看右看,準備出門。

降谷零滿臉驚嘆地拉開駕駛座的車門,頂着一張路人甲的臉對明一說道:“他果然沒開車,你這模樣,真的……”

明一推開副駕駛的車門,他擡步走下車,“我這模樣,我這模樣怎麽了,”明一手插兜,說道:“我想着我還得挽着你才胃痛呢。”

夏日的陽光很刺眼,蜂蠟削弱了成年的“黑澤明”的下颌線,輕施粉黛,大地色的眼影眼線,細細描摹的眉形,赤色性感的紅唇,卷曲的長發披在肩上,怎麽看都是一個性感漂亮的女人。

降谷零忍笑,他擡了擡手臂,“女人”白了他一眼,“她”抻了抻防曬服的袖子,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倒也是對并無違和感的情侶。

“求你了,”明一沒變聲:“戴個墨鏡行嗎?”明一把雙肩包背在身上,

降谷零好脾氣地接過墨鏡,戴了起來,明一擡手,壓了壓降谷零頭上的鴨舌帽,說道:“行了,”他視線看向印東,這人看了一圈,已經邁出了步子,明一說道:“走吧。”

兩人跟在印東後面,走得不快不慢,他倆合作次數不多,倒很有默契,一邊走一邊閑聊,就像是一對普通的關系親密的情侶。

印東一路左顧右盼,三人到了公交車站,印東掏出錢包等在路邊,等了也就三四分鐘,一輛公交車就到了,86A。

印東看着車來,趕緊上了車,他把紙幣塞進投幣欄裏,紙幣自動縮了進去,找零的硬幣咕隆隆滾了出來,他一把抓起硬幣,在後車廂找着位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一對情侶緊随其後上了車,降谷零低着頭,帽子壓得低低,但也不顯眼,夏日陽光刺眼,多的是人這麽戴帽子戴眼鏡。

一對情侶環視一周,車廂裏已經坐滿了,他們在公交車中間的位置站定。

公交車平穩起步,一站、兩站、三站……五六站了這人還是沒有起身的意思。

明一手扶着欄杆,餘光卻落在印東身上,這人側首看向窗外,視線失焦。明一湊近降谷零,說道:“我怎麽覺得他只是出來溜達一圈,好像沒什麽目的性。”

“不一定,”降谷零聲音很輕:“說不定在看有沒有人跟蹤他。”

明一擡頭看了眼,公交車距離終點站只剩四站路,這車開往一個繁華商圈,哪怕只剩四站,車上人也很多,“小情侶”到現在也沒有位子。

“下一站,濱海城市廣場,請需要下車的乘客提前做好準備并按下下車鍵。”

這時,明一瞧着靠近車門的人有人已經按了下車鍵,坐着的人動了,印東站起身,往後車門走去——司機那邊的提醒響了,有人要在下一站下車。

降谷零很謹慎,他小聲說:“你在這別動,等他下了車你再轉身。”如果等着印東下車他們再起身就十分顯眼,但印東萬一只是打了個幌子,他們兩人都走到車門那裏,萬一這人不下車,他們不下車就很容易暴露身份,明一點頭。

降谷零站起身,他跟着印東到了後車門邊,公交車停穩,車門噴氣緩緩打開。

三兩結伴的路人魚貫下了車,印東混着人群裏,也下了車,降谷零落在隊尾下了車,只不過,正如他猜測的那樣,印東朝着公交車後視鏡打了個手勢,他就像是不小心被擠下車的路人一樣,一個轉身又上了車。

果然,這也是那人的試探。

公交車開動了,明一在車廂靠前的座位上坐了下來,他從包裏掏出化妝鏡,他摸出口紅,明一揭掉口紅蓋子,單手擰動口紅,細細塗着嘴唇,他沒有回頭往後看,只是借着鏡子往後觀察。

印東坐得一動不動,明一腹诽——老狐貍。

明一傾斜身子,看向公交車側壁頂上的站名牌子,最後一站:渚谷縣公交樞紐。

不能再跟了——也怪他們沒有做好準備,女人再跟下去就太明顯了。

明一收起化妝鏡和口紅,他心裏打定了主意。

一站、兩站、三站,到了終點站,坐回位子的印東終于站起了身,明一此時也站了起來,他幾步走到後門,就跟在印東的後面,印東狐疑地回過頭,看到是個卷發紅唇的漂亮女人,他收回了視線。

車停了,門開了,印東率先下了車,印東餘光看着女人也悠悠下了車,徑直朝着汽車樞紐站裏走去,印東呼出一口氣,沒有人跟蹤自己。

明一走出印東視線,他立即找個車角擋住了身形,他摸出濕巾,擦掉赤色的口紅,擦掉眉毛,明一扯掉假發,脫掉防曬服,他團了團濕巾,卸妝濕巾上水份充足,他把整張濕巾敷在臉上,往下壓了壓。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三十、二十九……十、九、八、七……二、一。

粘合在面上的面具已經松動下來,明一摳了摳面具的邊沿,明一探身往外看去,印東已經走在了馬路旁邊的人行道上。

明一咬了咬牙,就着半粘不粘的感覺,把面具扯了下來,他兩手按着臉,用力按了按,緩解了面上傳來的刺痛,他把面具、小包用防曬服包裹起來,袖子一纏,系成一個小包裹,把小包裹塞進背包裏。

工藤明一從車角走出來,加快腳步往路上走去。

明一擡頭,從這條路往西走,是渚谷縣的著名旅游景點之一,毬麻山。遠遠就看到有車順着山道開進了景點裏,明一揉着臉——這山是景點不假,但一定有沒開發的地方,難不成屍體被抛在了這裏?

明一掏出手機,給降谷零發了條短信:毬麻山景區,速來。

收到。

買票,進山,上纜車,明一落下十多米,吊着印東的尾巴往山上走。印東下了纜車,明一才從後面的那個纜車上下來,印東拾級而上,印東那麽胖,也走累了,在山頂找了家餐廳就坐了下來。

明一守在餐廳外,印東點餐加吃飯花了起碼半個小時,足夠降谷零趕過來了。

降谷零瞧見了明一又換了個模樣,用的是工藤家小孩子的樣子,心裏雖然驚奇,但也不覺得奇怪。

只是他剛剛沒說有工藤家小孩的面具,大約是不想給他戴吧。

印東走出餐廳,他壓低了帽子,正午的陽光格外炙熱,他拾級而上,走進一片茂密的樹林,陰影投在山道上,能夠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清涼。

兩人不緊不慢地跟在印東身後,山路上有人,所以他們并不顯眼,樹葉在秋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山中的空氣格外清新,夾雜着泥土和樹木的香氣,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斑駁的光影在地面上跳躍。

印東走在前面,印東踩在山路的邊沿,一路走走停停直到了山頂。他走進山頂的涼亭,在涼亭的靠椅上坐了下來,俯瞰山間風景。降谷零和明一在山道上止步,瞧着這人久久停留在涼亭裏,目光發直。

印東也不知在山頂停留了多久,等這人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大太陽暴曬下來,熱得人渾身暴汗,這人也守不住,擡腳就往纜車走去。

“應該就是這裏了。”明一湊近些,他小聲說道。

“嗯。”降谷零應了聲,他目光聚焦,卻落在明一的面加上,他看得清楚,明一下颌骨上的皮膚微微發紅。這種緋紅,就像是被蚊子咬了之後,用力抓撓之後的樣子。

明一一怔,瞧着降谷零垂眸看他:“怎麽了?”

發紅的皮膚此時沒引起降谷零的注意,他擡手揉揉眉心,說道:“沒什麽。”降谷零一頓:“我們撤吧,這人估計不會去埋屍點,估計就是看看山上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那你打算怎麽辦?”

“提取生物檢材,找屍體,查監控,抓人!”降谷零下了決心:“不拖了,萬一走漏風聲讓人跑了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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