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079章 第79章
明一哪能看不到他哥的表情, 他能怎麽辦,他只能在他哥看向他的時候氣惱地嘟嘟嘴咯。
“你夠了,明, ”黑澤陣壓低聲音斥了一聲:“離貝爾摩德遠一點。”
眼看着明一還有心情和他哥逗樂兒, 景光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些,明一收斂起臉上亂七八糟的表情,看向擱在角落桌子上的礦泉水, 他走了過去, 拿起了一瓶, 擰開蓋子,一瓶水兜頭從那瘾君子頭上淋了下去。
冰涼的水順着脖子流進衣服裏,瘾君子一個激靈,從暈厥裏醒了過來。
瘾君子呻/吟了一聲,全身骨頭仿佛散架了一樣的痛直傳頭皮, 他慢慢睜開眼,他看清眼前的人,他感覺到自己被捏着的下巴,墊着的腳動了動, 身子失去了平衡, 明一開口,問道:“我聽我哥說你有些有價值的線索能夠提供給我?”
“是……是是……是……我叫本屋大三,”“小老鼠”甚至不帶一點猶豫, 他嘴皮子還在打顫就着急開口:“是這樣, 這樣的,是警察廳的人雇用的我, 公安的線人……”
公安的線人?
瘾君子的餘光瞥見黑澤陣看過來的視線,年長男人垂眸, “小老鼠”哆嗦了一下,語速加快,他說道:“是這樣,他是網絡安全課二組的組長,叫柏谷健三郎,從兩個月前開始,老大他給了我每天一萬日元,安排我跟蹤幾個人。”
“我記得他們的名字,”本屋大三說道:“第一個叫仕田原九思,第二個叫……叫……梁田洋……”
“不說這個,”黑澤陣冷冷開口:“別說死人,說點還活着的人。”
“是……是是……”“小老鼠”哆嗦了一下,繼續說道:“我還有個同夥,我負責跟蹤,他有個外號叫黑鍋,我不知道他叫什麽,我就知道他再網上找人在北海道的礦場買了一公斤TNT,都給了老大。”
明一抱着手臂,問道:“還有呢?”
“還……還有什麽?”本屋顫顫巍巍開口問道:“你問什麽我都回答,您說!”
“我想知道,”明一思忖着,問道:“你們那個老大有沒有讓你們租用什麽場地,比如說公寓、別墅或者是倉庫什麽的?”
“有,有有!”本屋大三忙不疊開口:“老大讓我租了東京灣野古園區的一個廠房,那裏周圍都是化工廠,但租的地方的那家公司已經破産了,場地閑置大半年了。”
“在哪?”明一問道。
本屋大三立即報出地址,“還有別的地方嗎?”
“沒了,沒了。”本屋大三說道:“老大說他沒多少錢,這次要幹票大的才能拿得到上面的關注,那個廠房有三百多平,租了有大半年了,很花錢。”
“行,”明一問道:“還有別的事情嗎,都說出來,你們老大讓你跟蹤工藤家的小孩,沒讓你做別的事情?”
本屋大三瞥了眼眼前看起來文靜漂亮的女孩,又看了眼年長的男人,黑澤陣單腳着地,重心微傾,他咽了口唾液,提氣道:“沒有了!”黑澤陣瞧着眼前這人,否定得這麽幹脆肯定是還有事情瞞着。
黑澤陣擡起頭,眉梢一挑,這麽幹脆,他勞累了一下午,可是從中午忙到了晚上,這人還有事情沒說。
七個小時前,黑澤陣從車裏下來,車停在了倉庫裏,關門,上栓。
他繞到後備箱,揭開蓋子,“小老鼠”像死魚一樣蜷在後備箱裏,麻醉劑還起着作用,“小老鼠”昏迷不醒,“小老鼠”被五花大綁地捆着,黑澤陣伸出手,提着“小老鼠”脖子上的繩子把人從車裏拽出來。
強烈的窒息感讓“小老鼠”逐漸醒過來,麻醉劑還起着作用,他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唔……啊……”,“小老鼠”睜瞪着眼睛看着表情淡漠的男人。
舌頭發麻,“小老鼠”說不出話來。
黑澤陣掰動扳手,改裝後的吊機鈎着“小老鼠”捆紮在一起的手往上提,捆紮的手腕被生拽着提起來,腳尖堪堪挨地,“小老鼠”全身發軟,痛苦讓他逐漸從麻醉裏清醒過來。
黑澤陣悠閑地坐在角落的凳子上,兩腿交疊,“醒了?”
“小老鼠”兩眼翻白,他死瞪着優哉游哉的男人,這人如今身染毒瘾、骨瘦嶙峋,但還殘留着一絲半點當年從軍時的驕傲,他死瞪着眼睛,口齒尚不清晰,龇牙咧嘴道:“你死心吧,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是嗎?”黑澤陣站起身,他脫掉身上的黑色風衣,挽起袖子,他話裏帶着十足興味:“真的什麽都不說?”
身材高大的男人左手拳頭一松一緊,他揉了揉手指關節,不等人回答,他說道:“你知道對你這樣的人,什麽才是痛苦嗎?”黑澤陣笑着說道,銀色的劉海半遮住陰郁眸色的瞳子,他說道:“你自己的生理反應就能把你折磨得生不如死。”
本屋大三大口喘着氣,他凹陷進眼眶的眼珠死死盯着黑澤陣,卻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啊,怎麽,你不服?”黑澤陣走到自己椅子邊,他摸了摸搭在椅子上風衣的口袋,從裏面掏出一個帶封口的透明塑料小袋,他兩只手撚着塑料小袋,裏面白色的粉末清晰可見。
“你吸的海/*洛/因對吧,”黑澤陣篤定道:“我就打你今天早晨七點起的床,八點鐘來了一頓怎麽樣,”黑澤陣嘴角勾着,說道:“哈,像你這樣的人,最久可掐不到十個小時。”
“難受嗎?”黑澤陣幾步走近這人,他說:“我沒沾過毒品,但是我聽說,那種感覺是很痛苦的。”黑澤陣擡起後,拇指食指捏着這人的下巴,“起雞皮疙瘩了呢?”他說。
“難受嗎,”本屋大三咽下嘴裏的唾液,他死盯着黑澤陣手裏的那小包毒品,黑澤陣繼續說道:“雞皮疙瘩冒出來,精神開始萎靡,大哈欠……然後,反應開始加劇,胃裏開始翻滾,惡心,腹痛,四肢酸痛,關節疼痛,大汗淋漓,雙眼模糊。”
他輕笑着,繼續描述:“我完全沒有必要親自動手折磨你,”黑澤陣松開鉗制下巴的手,說道:“你自己就會感覺到有噬血食骨的痛與癢,就像千萬只螞蟻從你的頭頂爬滿到你的腳趾。”
黑澤陣手指一挑,在本屋大三裸露的脖子上輕輕一劃,只是指甲擦過皮膚的接觸,一股酸到骨子的癢意直沖頭皮,“啊!”
“讓我安靜欣賞你的痛苦,”黑澤陣往後退了幾步,他在鏽跡斑斑的椅子上坐下來,仿佛坐在雕龍刻鳳的王座一般,他輕笑,說道:“看着你抽搐掙紮,聽着你的呻吟哀嚎。”
“沒關系,”黑澤陣不緊不慢的說道:“我有的是時間,只要你忍得了,只要你耗得下去,我可以一直在這裏陪你,”他又晃了晃手裏的透明塑料小袋子,說道:“但你說了,你的獎勵就在這裏。”
是的,黑澤陣只用耐心地等待就可以了,随着時間的推移,他能夠欣賞到瘾君子犯毒瘾時痛苦掙紮的模樣?
如同生着獠牙的黑豹欣賞着它無法逃脫的獵物的無助掙紮。
難受啊,從本屋大三意識到他已經超過六個小時沒有吸過那個東西開始,那種噬血食骨的痛與癢就慢慢出現了,癢、疼、酸、麻。吊起來的老鼠大力擺動着,像狂風裏的稻草人,他抽搐着,哆嗦着,眼淚鼻涕橫流。
“說嗎?”他說。
“我說,我說!”
此時,明一看向他的兄長,他伸出手,黑澤陣從口袋裏摸出那一小包毒品,透明塑料小袋被放在明一的手上,“真的都說了嗎?”明一問道。
“都說了,”本屋大三擡起頭,他努力表現得很堅定:“我都說了。”
“是嗎,”明一輕笑一聲,輕柔的女聲卻讓人哆嗦了一下,“我和我哥一般會先禮後兵,”他指了指黑澤陣,道:“先禮,”有指了指自己:“後兵,”明一聲音不急不緩:“我上大學的時候旁聽過醫學院的解剖課,你知道我擅長什麽嗎?”
本屋大三盯着眼前容貌甜美的少女,他木愣愣搖搖頭。
“人的身體器官、血管、肌肉是很神奇的,”明一朝着自家兄長伸出手,黑澤陣眉梢輕挑,手伸進風衣口袋裏,“锵”匕首出鞘,黑澤陣刀尖朝下遞給幼弟,明一接了過去:“要試試嗎,我不會傷到你的要害,卻能讓你生不如死。”
明一不知道,他這話和他哥下午說的很像,甚至語氣都一模一樣。
明晃晃的匕首反射着頭頂的燈光,本屋看着眼前的少女離他越來越近,他的手很穩,他能看到明一骨節分明的手指,匕首靠近他的右臂,他被吊着,袖子落了半截下來。
“嘶!”本屋抽了一口氣,劇烈的疼痛從他的手臂上迸出直達頭皮,一串血珠四濺落地。他的手臂被削掉了一層皮。
本屋感覺到那一條細而窄的傷口,從他的手腕直到手肘,他有聽到明一的問題:“你知道人體最大的器官是什麽嗎?”
“是皮膚,”明一自問自答:“也是構成人體免疫系統的第一道防線,你猜,我要是把你手臂的皮膚,像是削皮一下剝下來,唔,也不是重傷,你大概能看着你的血不停的流,泛膿,肉腐爛,痛到極點再到毫無感覺。”
“那我開始咯!”
本屋大三看着匕首再次離他越來越近,“我說!”本屋大着急開口:“老大給了我兩枚炸彈,兩枚炸彈連着遠程遙控,說要是把工藤家的兒子炸死,就多給我們五十萬日元。”
“我……”本屋大三窺望着少女的臉色,他說道:“據老大安排,雙胞胎一起出門後,‘黑鍋’撬門進屋,把炸彈安在兩個房間床底。”降谷零聽着這話,掏出手機就往外發了一條短信。
一分鐘未到,他收到研二的回複:收到。
此時,明一輕“哈。”了一聲,他微微擡頭,本屋被高高吊着,他聽着這聲輕笑,對上明一發冷的眸子:“那真是辛苦你們了。”
黑澤陣身子歪着,他瞧着弟弟微微仰首瞧着高吊的老鼠,仿佛在看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