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黃金囚籠

第60章 黃金囚籠

豔陽下的聖城帕爾賽有一種聖潔的美, 聖學院的鐘聲在準點敲響。

“當——當——當——”

并不十分清晰的模糊畫面裏,一個黑發的人影引起了打工仔們的注意。

“那個是......區燃嗎?”陸嘉新問。

艾芙眯着眼,湊近了仔細分辨後, 點頭道:“是他,這個地圖裏的人我觀察過,幾乎沒有那樣純正的黑色,而且那張臉也很有辨識度。”

“玩家為什麽會變成劇情的一部分?”江一看着衆人,“他真的是玩家嗎?”

陸嘉新摸着下巴:“年輕人不如反過來想想, 這真的是個游戲嗎?”

陸嘉新說完,江一陷入沉思。

站在陣法中心的秦修宴道:“各位,好歹關注一下劇情?我總覺得整個法陣的顏色越來越暗淡了, 說不定過一兒它就要徹底停止運轉了。”

艾芙:“在看在看,我來簡單講解一下,後面看不見的朋友們不要擁擠啊。”

其實整個畫面非常跳躍,但在對着一個MV都能延伸出N個版本故事的現代網友們面前, 分分鐘就能理解出一個完整的故事。

結合之前區燃所說的線索,小電影裏的區燃在信仰檢定日之後的某一天來到聖學院,他那時已經是一位正式祭祀了, 他的老師故去後沒多久, 他被聖城派出的騎士發現他是一位沒有經過聖學院□□導的祭祀。

這種情況下, 區燃被學院的所有人排斥。小電影裏的梅菲斯和羅伊塔用嚴厲審視的目光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他們說他的神術取得方式是不正當的, 他沒有資格成為佩賽德冕下的祭祀,除非他接受學院的重新教育。

年輕的區燃并不服氣,但羅伊塔大長老幾乎能看做是聖城的至高教宗,人們相信他的話,就如同相信佩賽德冕下對安适之地的保護一般。

區燃不得不屈服在聖城和聖學院裏。他想念他的部落, 他的朋友們,還有他故去的老師。因為學院的系統教學與老祭司的一帶一教授方式大不相同,區燃在學院白天的課程中并不能很好的跟上教學進度。同時,由于他插班生的身份,他的同學們認為他甚至他出身的部落都信仰不堅定,從而疏遠他,孤立他。他的課本被撕碎,抄寫神術用的羊皮卷被扔進水池,老師們對此漠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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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活脫脫的校園暴力。回頭我們再砸一遍聖城!”一個機械師揮着拳頭道:“這次我要派出我的無人轟炸機大部隊。”

陸嘉新扯了扯嘴角:“冷靜,繼續看,這個時候應該有特殊角色登場。”比如佩大爺什麽的。

區燃常在夜深人靜的晚上獨自摸索進圖書館看書,他的記憶力和閱讀速度相當優秀,他用一種驚人的速度掃蕩着圖書館的書籍。這一天,當他靠近不可借閱區的時候,一卷被封印的羊皮卷發出了金色的微光。

小電影的上帝視角中來看,仍是虛影的佩賽德帶着剛睡醒不久的慵懶神色看見了這一次蘇醒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年輕的,安靜地,大部分時候,他的臉上都帶着被孤立的沉寂和疏離,但偶爾,他會因為解開某個疑惑而露出欣慰的笑容,當他笑起來的時候,佩賽德仿佛看到了春天的第一朵花開,黎明中的第一絲陽光,是那樣的鮮活。

從不掩飾他的目的的佩賽德想要和這個造物說說話,起先,他只是帶着一絲好奇,漸漸地,他覺得這種感覺還不賴。

區燃發現圖書館裏的羊皮卷上會浮現出和他對話的文字,他還能聽到一個成熟磁性的聲音,大部分時候,是低低的微笑,有時也會說幾句話。區燃不知道他是誰,對方也不問區燃是誰,但無疑,他們的交流非常愉快。

區燃在夜晚溜進圖書館的頻率越來越高,呆的時間也越來越長。長時間的熬夜讓他的臉色變得愈發蒼白。佩賽德于是放棄了羊皮卷的中轉,以一種他人看不見的方式親自降臨。

區燃當然很高興佩賽德能離開圖書館跟在他的身邊,但這樣,他就會看見一些區燃并不想讓他看見的東西。比如同學的欺淩和排斥,盡管區燃每次都會反擊,但孤身一人很難做到對抗所有人。

佩賽德發現後,教了區燃一個有趣的小法術,那有點類似一種惡作劇詛咒,但凡有未經允許碰觸區燃或他的物品的人都會長出惡魔的角,貓咪的胡子和小狗的尾巴,并且再此期間,他們将失去施展神術的能力。

區燃很驚訝,整個安适之地,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法術。畢竟,祭祀施法使用的是神恩,這個惡作劇能夠切斷神恩,已經足夠被聖城記錄成異端了。

佩賽德只是輕笑着,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邊:“噓,神明可沒空時時看着祭祀的舉動,這種程度的施法,頂多就是使用一些游離在安适之地的散逸力量罷了。啊,當然,聖城這群白癡,但凡他們不了解的東西都被叫做異端,那麽你還敢用這個惡作劇嗎?”

當然敢。

區燃朝着佩賽德挑眉:“我早就想從這裏離開了,即便是被當做一個異端。”這些聖城的祭祀,嘴上口口聲聲說着信奉佩賽德冕下,其實不過是在追尋更強大的力量罷了。他們才該是異端,打着研究敵人的旗號,研究那些野巫師的力量來源,梅菲斯的嘴臉,區燃已經認清了。

佩賽德:“哦?”他很好奇,這個特別的造物會做些什麽呢?

那一天,大半個聖城的全部祭祀失去了施法能力,區燃在梅菲斯震怒、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取走了圖書館裏那卷佩賽德曾與他交流過的羊皮卷,大搖大擺地走出了聖城。

佩賽德很久沒有遇到過這麽有趣的事情了,于是,他将聖城裏另外一半祭祀的施法能力也暫時禁止,看着那些祭祀們驚慌失措的臉色,佩賽德露出了反派BOSS一般的目光。

“啊這,我坑我自己的祭祀?”演員撓着後腦:“我看不懂佩大爺這個操作啊,為什麽他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陸嘉新:“額,沖關一怒為藍顏?不過話說回來,就聖城這些二五仔祭祀,給我我也不要啊。全城加起來,搞不好還沒一個區燃信仰堅定。”

白陌:“不對。”

陸嘉新滿臉問號地看向白陌:“您有什麽見解?”他很難想象白陌這樣的,毫無想象力的戰鬥狂人能對愛情偶像劇有什麽看法。

白陌:“佩賽德從來沒有承認過他是這片土地的神明。”

江一聽到這話,似乎想通了什麽,恍然道:“沒錯,我們都是聽NPC在說佩賽德是他們的神,但是神承認這些人的是他的子民嗎?或許他們只是一廂情願,所以佩賽德并不在意他們,而區燃才是佩賽德挑中的天選之子。”

陸嘉新眨了眨眼,突然一拍大腿:“等等,還有另一種可能,假設,這個副本是根據真實故事改編。你們想一想佩大爺的屬性,他既然可以在我們的世界待着,是不是也可以在別人的世界待着?搞不好不只是那些一廂情願的信徒,就連整個世界都不是佩大爺的,他只是旅個游或者暫住什麽的?”

“你這麽一說,不是沒可能啊。”

“但我還有個疑惑,如果整個世界和佩大爺沒關系,按照佩大爺的性格,他為什麽願意被那個世界的造物莫名其妙當了好多年的神明?”

“額,這題超綱了。”

“別發散讨論了,繼續看,這個地形是不是有點眼熟?”

“不就是我們這個村子嗎?”

“所以這個副本還真就是尋找過去的回憶?”

“可副本名字叫黃金囚籠啊?這個回憶裏還有囚籠元素?好像有什麽奇怪的PLAY增加了。”

“打住,快打住,這個話題太危險了,還是來看看村子裏會發生什麽。”

區燃和佩賽德來到了這個村子,村裏人非常熱情好客,尤其在得知區燃是一位祭祀之後,更是受到了極高的禮遇。然而,悲劇降臨的太快了。

祭祀的結界加固是一項極其耗費時間的過程,在區燃源源不斷地為村子的防護結界充能的時候,異種在黑暗中亮出了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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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被烏雲擋住了,地板上再看不到窗外投進來的光線。

原本該出現的襲擊并沒有發生,一整個夜晚除了被小電影誤導的打工仔們嚴陣以待,區燃算是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區燃剛一出門就感覺到打工仔們看向他和佩賽德的目光有些奇怪,他不解道:“你們幹嘛?”

陸嘉新看看佩賽德,再看看區燃:“我們發現了一丢丢劇情。你想聽一下嗎?”

區燃:“哦?什麽劇情?”

陸嘉新:“關于一個小祭祀和他的神明。”

佩賽德不動神色地瞥了陸嘉新一眼,陸嘉新緊張地咽了口口水,這是讓他繼續講下去的意思吧。

區燃看着陸嘉新,露出一個微笑:“然後呢?”

陸嘉新本來編好的長篇大論突然打了個磕巴:“他、他們......”

區燃:“他們在一個學校裏認識,有過一段快樂的時光,是這個開頭對不對?”

陸嘉新愣住了:“你都知道啊?”

佩賽德的臉色也微微變化,他側目看向區燃,區燃眉眼上挑,回視着佩賽德。

“我都知道,所以不用再給提示了,我說過,我只想去揍那些野法師。”

這下輪到佩賽德沉默了。他設想過很多次小調查員全部回憶起來或是沒有回憶全的畫面,但這麽平靜的結果顯然不在佩賽德的設想範圍內。

他甚至從心底深處浮現起恐慌,那種感覺就和當年失去區燃時候相差無幾,是他無法掌握的無力感。

陸嘉新在佩賽德和區燃之間瑟瑟發抖,他默默向後,一步、兩步,然後飛快地縮進了人群裏。把足夠大的交流場所留給了佩賽德和區燃。

區燃擡頭看了一眼晴空萬裏的藍天:“其實你根本就沒怎麽記住安适之地的樣子吧。那裏的天一直是陰沉沉的,只有聖城帕爾賽因為日光結界的關系,會有豔陽高照的景象。”

确實,佩賽德從來沒有關心過那些。整塊安适之地,對他而言不過是其他世界意識的造物碎片,他剛巧停留在這個世界裏,沒有去吞并這個世界的造物主就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當然,不可否認,這個弱小的世界意識雖然造物能力不太行,他造就的世界極小,但地位位置非常奇特。它卡在意識洪流與具化的維度之間,在這裏,所有的意識存在都能夠迅速攫取到大量的因其他意識消亡而進入意識洪流的力量。

這也是那個佩賽德已經記不住名字的弱小世界意識被吞噬的原因。殘酷的偷竊者們爬滿了他的身軀,将他啃食地奄奄一息。在他回歸意識洪流之前,他将最後一點力量獻給佩賽德,并請求他再看顧他的造物一段時間。安适之地是他的第一個孩子,盡管還有很多缺點,但他仍想看着他走的遠一點,更遠一點。

佩賽德應允了。

于是,安适之地成了這個世界造物們最後的樂土。

當然,佩賽德并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存在,弱小世界意識獻出的那點力量也不足以讓佩賽德太過長久的保護這塊地方。

如果沒有碰到區燃,安适之地大概會在那段時間徹底失去保護,好一點的情況,其他強大一些的世界意識将它吞并掉,它以另一種方式繼續存在;壞一點的情況,它會被偷竊者撕個粉碎。

可偏偏,區燃出現了。

佩賽德找到了一個有趣的玩伴,這片土地得以繼續獲得保護。

他曾陪着區燃走過安适之地的很多地區,但他始終沒有真正意義上将安适之地看進過眼裏。

區燃有很多有趣的想法,對安适之地,他甚至能在佩賽德的輕微提示下解讀出構築世界的法則;同樣的,他也深愛這片土地。不可否認,佩賽德最終選擇放棄安适之地的原因裏區燃對這片土地濃烈的愛也占據了一部分原因。

他不希望他的小學者對除了他意外的任何東西抱有那樣深厚的感情。或許對世界意識們來說,造物愛着的世界,等于造物愛創造世界的意識。而這個意識,不是佩賽德。

區燃看着陷入長久沉默的佩賽德:“其實,你不必弄出這個地圖。如果我什麽都不想起來,你無論做什麽都會方便很多不是嗎?”

是這樣,但佩賽德想要的不只是這個。

“想要你記得我,不止這個世界。”他蒼綠色的眸子緊盯着區燃:“有些過去,即便是虛假的,我也想要兩個人的記憶,而不是只有我整理出來的那些記憶碎片。”

這是他熟悉的佩賽德,區燃突然輕笑了一聲:“那麽,讓其他世界意識造出安适之地的你,這一次想做什麽?它叫黃金囚籠,是我的牢房嗎?”

佩賽德忽然伸出手,輕撫過區燃上揚的嘴角:“你會知道的,繼續做你想做的吧。”

“我、只、想、打、野、巫、師。”區燃一字一頓,重複了一遍他已經強調過很多次的目的。

佩賽德将黑色的高帽戴上頭頂,手杖在土地上敲擊了兩下:“如你所願。”

不對勁,區燃看着佩賽德想。

曾經他眼也不眨得看着安适之地被偷竊者們撕成碎片吞進肚子,只有區燃被他安置在自己的藏書室裏,他沒有任何掩飾,将書寫着安适之地标簽的羊皮卷就攤開在辦公桌上。

當區燃注意到的時候,安适之地已經不複存在,成了佩賽德衆多收藏中的一個名字。

區燃記得自己問過佩賽德為什麽。對方理所當然地告訴他,看顧造物很麻煩,而他讨厭麻煩。

所以,他生活過的世界,甚至他本身的存在,對于佩賽德來說都是一個麻煩?那麽為什麽不将他們全部解決掉呢?為什麽在棄置麻煩的時候要留下他呢?

區燃想不通,作為脆弱的造物,在佩賽德四處游蕩的時候,他只能待在佩賽德的藏書室裏,像一尊精致的人偶。

佩賽德真的在意過他嗎?或許有吧,在他跳進意識洪流的時候,他看見了佩賽德從未露出過的驚愕慌張神色。

能讓他露出一次那樣的表情,也算值了吧。

當時的區燃是這麽想的,但現在,站在虛假的安适之地上,面對佩賽德,區燃覺得不值了,他想挑戰一下佩賽德的其他表情。

可現在,游刃有餘,一副盡在掌握模樣的佩賽德讓區燃變得疑神疑鬼起來。

佩賽德向着區燃的方向走近一步,區燃盯着他。佩賽德再走近,區燃微微後仰腦袋:“你要做什麽?”

佩賽德從口袋裏掏出兩枚中規中矩的十面骰:“想把這個給你,戰鬥輪。”

區燃還沒反應過來,一陣劇烈的地動山搖,岩石的地面開裂,從裏面濺射出滾燙的岩漿,身上燃燒着熊熊火焰的怪物從地下爬了出來。

一只、兩只......整整十只火焰巨人将整個村莊徹底填滿。

區燃遲遲沒有接過骰子,佩賽德便拉過他的手,将手裏的骰子放入他的掌心。

區燃看着這兩枚十面骰,不敢相信佩賽德竟然給他放這麽大的水。

果然是有什麽陰謀吧?

黃金囚籠一定是想把他抓起來。

這想法在區燃的腦子裏不斷盤旋。

同一時間,許多一百面的骰子出現在村子裏除了NPC村民外的所有人手裏,包括十只火焰巨人。

“來吧。”佩賽德拉近骰子盤:“野巫師的召喚物,你可以先使用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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