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來自周麗麗的貼臉嘲諷

30,來自周麗麗的貼臉嘲諷

前臺的服務員果然搞錯了房間號,她一邊道歉一邊确認兩人的入住信息。

剛進房間,宋一整個人癱倒在了床上。他的腦子在自動回想着周生方才的眼神,那個微紅的眼眶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趕不走,也不能長期存留。

袁起蹲在床邊抱向宋一的腰,對方卻一把推開了他,他一時失重摔在了地毯上。

宋一不知在想些什麽,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剛才的舉動不合适,但他無心道歉,只是滿臉困惑地看着袁起。

面對宋一的拒絕袁起還算平靜,他故意擺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宋一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拉他起來。

“不好意思,咳咳。”宋一清了清嗓子說:“我腦子很亂,我先去洗個澡。”

袁起點點頭,從行李箱拿出一條內褲遞給他。

宋一接過內褲,一頭紮進了浴室,這是兩人複合後宋一洗的最長的一個澡。

他蹲在地上抱緊雙膝,任由熱水灑落在身上,朦胧的霧氣一時給人一種喝醉迷惘的錯覺。

他受不了周生委屈卻倔強的眼神,像一把刀頂在喉間,不進不退,慢慢得消耗着他的耐心和精力。

周生從未做錯過什麽,但偏偏總是遭受些無妄之災,他這樣一個熱愛生活的人卻偏偏不被生活熱愛。

或者說,他不被身邊的人所熱愛。

如果人世間犯錯的人都能受到應有的懲罰,面對周生,宋一理當站在審判臺上接受宣判。

出浴室的時候,宋一只穿了件內褲,頭發早已被他吹幹,他換了身便服,又裹上了自己的厚外套,對袁起說自己想要下去吃點東西。

沒辦法,近幾年,他的胃被養得十分嬌貴,按時進餐,到點就餓。

袁起注意到他換了便服,他已經了解宋一到點吃飯的習慣了,雖然剛開始還不明白以前作息極不規律的宋一經歷了什麽,但他很快又反映了過來。

這可不就是和周生在一起養成的好習慣嘛!

“我和你一起?”

宋一已經拿好了房卡,反問他:“你也餓了嗎?”

袁起搖搖頭,他是真的不餓,但他聽出了宋一話裏不想讓自己陪同,他只好識相地說:“那你自己去吧,吃完快點回來。”

宋一又點點頭,出門那一刻長吸了一口氣,其實他想着吃完飯順帶再出去散個步透透氣,他煩悶極了,又找不到宣洩口。

令宋一沒想到的是,他在一樓自助餐部遇到了周麗麗,她已經補了妝、換了身行頭,還盤起了那頭烏黑的卷發,精致的臉蛋配上一身小貂皮,此刻的她俨然是一位讓人心生感嘆的貴婦人。

宋一想,人不要臉,下賤至極,宋一至今想不明白怎麽會有女人能心安理得地咬住自己的親生孩子吸血。

和周生在一起的時候,他對這女人還有一絲包容,分手後,只覺得她肮髒至極。

周麗麗也注意到了他,她揮手招呼宋一過來坐在她旁邊的空位上。

宋一不想和她再有過多牽連,轉身選擇了一個理她最遠的桌子。可是,宋一剛坐下,周麗麗就端着一份小蛋糕、一份咖啡坐到了他的對面,那一刻,宋一覺得自己的海鮮粥都不香了,食道、鼻腔裏全是周麗麗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水味兒。

周麗麗剛坐下,就很不滿意地訓斥宋一說:“宋一,好歹我也算是你前丈母娘,你怎麽能這麽不禮貌呢,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

前丈母娘?他絕情?他們兩人之間有什麽情面可言呢?宋一沒有搭理她,繼續喝着自己碗裏的粥,只是周身空氣中混合着周麗麗的香水味,吃到嘴裏的的粥也跟着變了味道。

周麗麗吃了口自己的小蛋糕,見他吃的粥便說:“你喝過生生煮的海鮮粥吧,我也就最近才喝過一次,味道賣相都不錯。只是啊,讓他再做,死活都不願意了。他對周贖比對我好,他什麽都願意給周贖。他對你也不好,他甩了你,他總是這麽狠心絕情,你說是吧,宋一?”

宋一當然喝過周生熬的粥,味道、賣相都沒得說,只是此刻,他聽到周麗麗說周生狠心絕情只覺得喉嚨哽咽,嘴裏的飯也無法咽下去。

周生雖然表面看來十分冷淡,但卻是宋一見過最溫和的人了,他待人接物總能很好地拿捏分寸,和他相處過的朋友同事,沒有人說他為人不好的。

他放下湯匙,目光冷淡:“我沒有資格評價周生,你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了。”

周麗麗似乎覺得這句話很可笑,她捂着嘴、忍着笑說:“你和他在一起六年,還是七年?你沒資格誰有?不管你過去是不是在玩兒周生,能在他身邊呆了六七年,你不了解他?那誰還能了解他啊?”

宋一覺得這個女人真是不可理喻,什麽叫他只是玩兒周生

宋一臉色發白,他握緊拳頭,指關節“咔咔”作響。

周麗麗這人,你要說她沒眼力勁吧,她确實沒有。但現在,她句句不離周生,她說出的關于周生的每一個字都變成了一把把利刃紮進宋一的心窩裏。

他遲早要瘋。

見宋一臉色不好,周麗麗反而哈哈大笑起來:“別說你還喜歡周生,你們在一起他給你花了多少錢?我是他親媽,我不按照他的吩咐做的話,他一分錢都不願意給我。娘求兒子,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可這又怎麽樣呢,我還不是拿到我想要的了。”

宋一試圖讓自己放松下來,他相信周麗麗什麽都敢胡來,“你威脅他?”

周麗麗皺眉,顯然不同意宋一的說法;“怎麽能叫威脅,宋一,我告訴你吧,我是真不希望你們分手,你們分手給周生擠出太多的時間來找我的茬了。”

她往前挪挪身子,隔着餐桌靠近宋一小聲說道:“這幾年,尤其是近兩年,他似乎很怕離開你,又怕讓所有人知道你是……哪個詞怎麽說來着?哦!‘基佬’。我只要在你面前提提你和他的關系,錢就到手了,畢竟這種關系在我們國家還是見不得光的。”

“宋一,你說,他是在乎自己的前途多一點,還是在乎你的名聲多一點呢?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誰家的人了。”

宋一臉色已經不是發白了,現在是發青發黑,黯淡無光。

周麗麗似乎很滿意宋一的反應,接着打趣他說:“前不久他還在給你準備禮物,你是不是快要過生日了?23歲了,還是24?你想知道是什麽嗎?你們都分手了,我們周生那個小可憐還在親自熬夜制作,我偷偷看過他做……”

宋一推開周麗麗不知何時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連忙起身,他不是不想知道,只是知道後會讓他徒增煩惱。

現在,他只想離開自助餐廳,離開這個難纏的女人。

“你早晚會後悔的前女婿,很多事別說你不想知道,我-還-偏-不-告-訴-你-呢。”

伴随着身後周麗麗無所畏懼、肆無忌憚的嘲笑,宋一十分狼狽的逃掉了。

媽的,周生到底什麽意思?好,宋一是錯了,是不該酒後亂叫別的男人的名字,他認錯了。周生說分手,分!見面紅什麽眼圈?憑什麽是周生受委屈了?憑什麽是他宋一裏外不是人?犧牲自我,成全大愛?他以為他多高尚呢?

周生是白蓮花……周生是白蓮花……周生是白蓮花……宋一翻來覆去的在腦子裏念叨這句話,都不能說服自己……周生是個溫和可親的人。

宋一只覺得心煩意亂,他剛走出酒店大門,寒氣襲骨,西北風無情地鞭打在他的臉上。

他現在滿腦子想着周生,實在是不知道如何上樓面對袁起。

他把手機開了機,剛輸入密碼,他關注的某短視頻平臺就發來了一個熱搜推送,大标題重點标注着“周生”、“獻唱”、“卸任”的字眼。宋一猶豫再三,還是抖着手點開了視頻。

這一刻,他茅塞頓開,他終于知道分手了之後、還忍不住去了解前任的動态是多麽卑鄙卑微!

其實最近這一個月,他一直在回避接觸關于周生的任何事情,甚至經常把手機關機。為此他每次開機,都能看到一長串家裏人打來的未接電話,他們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每次打電話都問他和周生是不是鬧矛盾了,怎麽也不回家了。

但事實是,越是回避什麽,什麽就越是在他心頭瘋狂蹦跶。

剛剛周麗麗說宋一早晚得後悔,說他不後悔是假的,宋一其實早就後悔了,當初稀裏糊塗地和袁起一起出來玩他就後悔了。

現在他總是想,就算要報複袁起,這樣玩是不是有點過火了。

周生的最新視頻發布于一周前,是一段吉他彈唱。

……

你曾說過你不願一個人

我們都活在這個城市裏面

卻為何沒有再見面卻只和陌生人擦肩

有沒有那麽一首歌會讓你輕輕跟着和

牽動我們共同過去記憶它不會沉默

…….

“好久沒和大家見面了,最近……有點忙,唱首歌給大家賠禮道歉了。悄悄和大家分享一下,我要卸任ZLS董事長的職位去嘗試一下新的生活了,當然,我的本職工作會繼續做下去,希望還會時不時給大家帶來一些眼前一亮的服裝設計。至于新的執行董事,大家就關注一下我們三天後以公司名義召開發布的董事交接記者會了。日期定在了12月26日,可能已經有朋友猜到了我們接下來繼任的執行董事是那位朋友了,不過我今天想要留一個小懸念,答案三天後揭曉,我們一起拭目以待吧。”

“我是周生,我們下期再會,再見。”

會是誰呢?會是白贏嗎?

宋一一臉懵逼,他打開搜索引擎,輸入ZLS的執行董事,映入眼簾的赫然是“戚靖安”這幾個大字。

“小戚總?”

周生竟然把自己經營了六年的公司交給了曾經的市場部經理!

他站直身,對面開過來了一輛賓利,宋一覺得很眼熟,他小舅開的也是這款車。只是,車上下來了一位少年,他個子很高,身着一套剪裁合身的西服,看着約摸十八九歲的樣子,此刻他的表情極為嚴肅,應該是來參加什麽晚會的吧。

只是這臉越看越熟悉,像極了青年時期的張旭陽。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起來,是劉樹人,真會挑時間,他剛開機就打電話過來了。

宋一按了接聽:“怎麽了?”

劉樹人:“袁起說你下樓吃飯了,下樓吃什麽飯,送到屋裏來得了。你快上來,三缺一。”

宋一現在對打牌充滿了恐懼,他開着玩笑說出了自己的顧慮:“我不玩,我怕我再給自己整出點什麽事兒。”

電話那頭很吵,但他還是聽到劉樹人嘆了口氣,緊接着對方就挂斷了電話。

宋一擡頭,難得的滿目星辰。

剛才那個少年并沒有着急進去,單薄的西裝上被跟随上來的保镖披上了一件黑色長款羽絨外套。他發現宋一也在擡頭望天,少年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道:“茫茫黑夜,你想起了誰?”

宋一嘆了口氣:“我想起了我家嗷嗷待哺的貓,你呢?”

他家的貓就是丫橘,雖然現在嚴格來說,那不是他的貓了。

那少年被宋一逗笑了,“我也想起來我家的貓,肥嘟嘟的很可愛。”

說完,他便轉身進入了酒店大廳,

宋一也剛要進去,又有幾輛豪車陸續停放在門口,其中一輛車上下來了宋一的舅舅陸行舟。

陸行舟顯然沒想到在這兒碰到自己的大外甥,他走近拍了一下宋一的頭:“一個多月沒見你了,怎麽跑到這兒來了?周生呢?”

宋一早已習慣了自己舅舅見面先問候一下的習慣,聽到陸行舟提起周生,他岔開話題:“你來這裏幹什麽啊?”

陸行舟看着他鬼鬼祟祟的臉。順着他的話說:“張旭陽開了一場展,我來看看。過幾天,你大舅還會來參加劉家小子的訂婚典禮,這個你應該知道吧?”

“張旭陽也在這兒?”

“不知道,說是要來,周生呢。”

宋一越是不想提起周生,陸行舟越是把他挂在嘴邊,他打量了下陸行舟的衣着,外套裏面露出來了西裝料子,嗯,不是來捉他歸案的……

沒等宋一開口岔話題,原本進入大廳的少年又折了回來,招呼陸行舟道:“陸大哥,你終于來了。”

陸行舟點點頭,“子夜,好久不見了。”

那少年點點頭,兩人開始邊交談邊進入大廳,宋一覺得自己有點多餘了,就向兩人簡單告了個別,随後上樓回了房間。

路上,他恍然大悟,子夜山莊,張子夜,合着是張氏房産的少爺在和自己望星星呢!

回想張子夜稚嫩的臉龐,最多不過二十左右的年齡,張旭陽、張子夜,好家夥,從早晨到晚上,全歸這兩兄弟管。

宋一刷了門卡進了房間,袁起并不在,這正合了宋一的心意。

他換上睡衣決定睡覺,現在只有睡覺能讓他徹底放松下來。等宋一剛躺下,袁起就進來了。宋一想拉着劉樹人那混蛋揍一頓,為什麽一定要給他和袁起定一間房,是他劉家的錢不夠用了嗎?

袁起開燈,見宋一躺在床上已經睡着了,就上前給他拉了拉被子,末了,還在他額頭親了一下。

出去吃個飯,有這麽累嗎?袁起早早就被劉樹人拉去玩了,他并不知道宋一也是剛剛回來,甚至為了避免和他交談開啓了裝睡模式。

今晚兩人注定同床異夢。

宋一第二天是被手機鈴聲早早吵醒的,天還黑着,宋一摸不到床頭燈的開關,也找不到手機,好一會,才在桌子上摸到了震動着的手機,剛接聽,陸行舟憤怒的聲音闖入耳中——“宋一,你是不是和周生分手了。”

聽到這句話,宋一腦子也不迷糊了,他猛地從床上坐直了身體,跑到衛生間接電話:“嗯?誰和你說的?”

陸行舟難道遇到了周麗麗?可是兩人并不認識啊!周麗麗和周贖來的倉促奇妙,兩人商量了一番,決定不把這件事告訴家裏人。因此,這七年以來,陸家人非常同情周生的身世。認為他像宋一一樣沒爹沒媽,甚至連家人都沒有。因此,陸家人對周生的憐愛不亞于宋一。

尤其是陸行謙,格外欣賞周生身上那股用不完的拼勁,現在陸行舟知道兩人分手了,很快就是陸行謙,然後韓佳佳,姥姥姥爺……宋一有點不敢想象這件事最後的後果了。

電話那頭的陸行舟已經聽出了外甥話裏的意思:“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我覺得你在犯傻,宋一,你知道了我看見……算了,你可能也不知道,你好自為之吧,舅舅希望你不會後悔。”

“其他的事,我回家再和你算賬。”

陸行舟那邊挂斷電話,只剩下宋一一頭霧水。

宋一怎麽會不知道自己再犯傻呢?但他太了解周生的脾氣了,說一不二,他不說複合,兩人便沒有回頭的餘地,他沒地道歉去;更沒幾個人願意聽他訴苦,因為他現在受的‘苦’都是他媽自找的!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袁起也早早被陸行舟的電話吵醒了,等宋一不再出聲了,他才推開衛生間的門開口問宋一是誰一大早打來的電話。

宋一重新回到床上躺下,裹緊被子:“我舅舅。”

袁起“哦”了一聲,跟着宋一上了床,并且慢慢往宋一這邊靠攏。

窗簾遮光性極強,七點多了,宋一竟看不到外面的一點明光。

他從和周生分手那一刻開始,就注定這一生都将在悔恨自罰中淪陷徘徊,永遠找不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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