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你過來找我不會是找我要醫藥費吧。”邵峰看着他對面的何天華笑着說道。
他其實并不是故意要賴掉這筆錢，他只是不想暴露自己，如果住院的話會留下他太多的身份信息。
“哪裏，我只是過來想問問你恢複得怎麽樣了。”何天華急忙解釋道。
邵峰看着何天華，很明顯他不太相信他說的話。
“你跟我招呼都沒打一聲就離開了醫院，這樣很不好。醫藥費什麽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對你身體很不利，你失血過多，情況危險。再說到醫院本來是為了治病的，若是病沒治好反而更嚴重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任何時候命都比金錢重要。“何天華滔滔不絕地說道。
如果何天華說的這些是他的心裏話，那麽他是一個善良的人，邵峰心想。他舉了舉自己的手臂說：“你看我不是恢複得挺好的嘛。”
何天華點點頭說：“看上去是不錯，你最好明天還是到我的醫院複查一下比較穩妥。”
“順便再補交一下醫藥費。“邵峰笑着說。
“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希望我治療過的每個病人最後都能恢複健康。”何天華又着急起來。
“那好吧，我明天去醫院找你。”邵峰看到坐在何天華旁邊的杜冰清臉上已經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估計她本來是和何天華出來約會的，沒想到何天華卻坐過來和自己聊了幾分鐘，于是他識趣地起身和和天華道別打算離開咖啡館。
“那麽，明天見。”邵峰一邊往外走一邊對何天華說。
“明天見。”見到邵峰起身離開，何天華也站起來和他道別。
離開咖啡館，邵峰又看到了這個城市熟悉的夜幕，他想了想自己接下來要去的地方。
他不會去找譚勇，每次基本上都是譚勇主動找他，而他是不會主動去找譚勇，因為找譚勇無非不就是過那種醉生夢死的生活，那樣的生活他已經厭惡了。
他又想到褚罂那裏，那個和他有着同樣飄泊命運的女子，他視她為自己的朋友，但他絕不會想和她長久地在一起生活下去，他不愛她。最終邵峰決定回家，回那個被他稱之為“家”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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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邵峰看了一下牆上的電子挂鐘，上面顯示現在才剛剛過了八點，邵峰很少這麽早回家，他不知道自己做些什麽才能消耗掉剩餘的時間。
他在百無聊賴之中，走到陽臺上看了看他那些精心照料着的花，他總是習慣在清晨給它們澆灌生長不可或缺的水，那時初升的太陽會灑下金色的陽光，從花灑裏流出的水，滴落在那些綠色植物的葉片上，小小的水珠有時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像一粒粒嵌在裏面的鑽石。
他在看着這些植物一天天地長大伸展出新的嫰綠的葉片時，會情不自禁感嘆生命的神奇。這些植物只需要陽光、水，還有少許花肥就可以開出美麗的花朵。夜裏看那些綠色的生命，它們仍然生機勃勃，即使沒有人關注它們，它們也在獨自蓬勃地生長。
邵峰第二天去醫院找了何天華，他鮮在白天外出，明媚的陽光刺得他有些睜不開眼睛。
何天華工作的醫院是一家私立醫院，院長就是他本人，醫院裏的病人不是特別多，這個地方看起來不像其它私立醫院陰暗陳舊，病房病床有着嶄新的顏色。
何天華給邵峰作了各種複查，确定他的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應該是沒問題了，你知不知道你那樣貿然離開醫院是危險的，自從你離開醫院我心裏一直記挂着這件事……”何天華檢查完之後對他說道。
他聽到何天華心裏一直記挂着他，心裏有種莫名的觸動，他愣了一會兒才笑着回道：“我這不恢複得挺好的嘛，再說我那天确實有事所以才不得已匆忙離開。”
“對了，你這家醫院條件不錯為何病人不多呢？”邵峰将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那個嘛，是因為這裏的收費是相對貴一點，到這裏看病的人多是一些經濟條件富裕的人。”何天華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流露出愧疚的表情，仿佛看病收費貴些是件不對的事情。
這讓邵峰想起自己年少時，父母因為沒錢看病而相繼離世的悲慘過去。所以，他小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成為一名醫生，他沒能救自己的父母，那就不要讓更多的孩子失去自己的父母。
可一個無父無母，無人照看的孩子能成為醫生嗎？學醫是要經濟支持的，命運諷刺的是他最終沒能成為救人的醫生，而是成為殺人的殺手。
邵峰在回憶過去的時候，何天華卻以為他是在糾結醫藥費，于是連忙解釋道：“你放心好了，你是我自願救回來的，所以我不要你醫藥費。”
不要醫藥費？難道還有這種好事，邵峰生活這麽多年，知道這個社會的規則是等價交換，天上從來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兒。
為了試探何天華是真心還是推辭，邵峰故意說道：“既然你說不收費，那我就真的一分錢都不給了。”
令他沒想到的是，何天華竟然一臉欣喜地說：“嗯，我錢都不收了，你就安心在這裏複查就行。”
沒想到他竟然還讓自己白複查，邵峰有些難以置信，他繼續試探他：“剛剛忘了和你說了，我上肢帶骨還是有些疼痛，估計是沒恢複好，以後還得多麻煩你幾回，不過你可和我說過，是不收費的。”
沒想到自己這話說出，何天華臉上露出更大的欣喜，他突然抓着邵峰的手，高興地問道：“你也是醫生嗎？”
邵峰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這種沒由頭的猜測，沒急着否定，而是反問他：“為什麽這麽想？”
何天華信心十足地回答：“因為只有醫生才會說出如此專業的名稱，一般人不會知道上肢帶骨，只知道鎖骨和肩胛骨。”
邵峰無奈地笑了笑，這些專業的名詞是他為了更好執行任務而無意間記住的名詞，作為一個殺手，對人體了了解只怕不比醫生要少。
“很可惜，你猜錯了，我不是醫生而是一個殺手，你們醫生救人，而我……殺人。”邵峰斂起笑容盯着他，回道。
本以為何天華會被吓到，哪知何天華卻笑着說：“邵先生你別開玩笑了，我知道有人調侃我們醫生為屠夫，但我們真和屠夫不一樣，救活生命可比殺死生命難多了。”
确實，殺一個人要比救一個人難多了。邵峰覺得自己已經把實話告訴了何天華，是他選擇不相信，那也怨不得他了。
這時口袋裏的手機傳來振動，是他的老大給他發來的信息，為了不留下痕跡，他的老大從來不在微信上交代事情，只是發幾個數字，這幾個數字有專門對應的書籍，他從書籍上查到會面的地點，然後當面領任務。
他以為有緊急任務，便打算起身離開，趁着有護士找何天華，他又一次打算悄悄離開。只不過，這一次他被發現了。
“你又這樣一聲不吭地離開了嗎？”邵峰剛走到醫院門口，身後傳來了何天華的聲音。
他有要緊的事兒離開，被人突然叫住自然不太開心，他轉過身子，看着站在門口穿着白大褂的何天華，他的口罩懸挂在一側的耳朵上，有些匆忙的感覺。
“剛剛是和你開玩笑，你放心，醫藥費我不會欠你的”邵峰皺着眉頭說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們還能再見面嗎？”何天華站在那裏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問他。
邵峰看着他那怯懦的樣子，有種想保護他的感覺與沖動，他不是沒執行過保護人的任務，那些被保護者對他而言只是任務，賺錢的手段而已，如此不考慮經濟收益地想去保護一個人，還是頭一回。
見邵峰沒有回應，何天華以為他誤會了，急忙來到他的身邊，解釋道：“我只是想同你一起探讨一下醫學知識，不是和你要醫藥費，我說過不要就是不要。”
邵峰看着何天華的眼睛，他從未見過如此單純真摯的眼神，他見太多世故且複雜的眼睛，從裏面可以看出算計看出口是心非。那一刻，他相信了他。
他拍了拍何天華的肩膀，道：“咱們後會有期。我先有事離開一下。”
這個後會有期聽起來更像是“後會無期”，看着即将遠去的邵峰，何天華忙問他：“你的聯系方式是什麽？”
“給你留了紙條，在你的口袋裏。”邵峰一邊說一邊揮手向他道別。
何天華疑惑地摸着自己插着若幹筆的口袋，裏面果然有一張紙條，上面有一串數字，應該是號碼無疑。
它如同變魔法一般出現在這裏，何天華不知邵峰是何時以什麽樣的方式做到的，他努力回憶着與邵峰接觸的每一個細節，但他似乎并沒有和自己太多的接觸。
他猜測這或許是別人留下的數字，但心裏總有一絲不甘，随即掏出了手機，嘗試着在微信搜索聯系人輸入那串數字，微信顯示對方的稱呼是“暗與光”。
這個名字有些太文藝了，何天華覺得不太符合邵峰的氣質，但疑惑不能阻擋他，他将自己的名字作為驗證消息發了過去，不過對方很久沒有通過。
何天華有些沮喪，他後悔讓邵峰那麽輕易地走掉，他總覺得自己又一次失去了他的蹤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