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他們吻過好幾次, 睡覺的時候總是被樓馳拉過去靠在懷裏,卻從來沒有如此刻這邊,胸膛相貼緊密擁抱。
男人扣在腰上的勁兒很大, 他的胸膛寬闊, 簡星楠的臉貼着,甚至能感覺到從對方胸膛裏透出來的,劇烈的搏擊聲。
較之一般的頻率更高, 也更響。
那聲音仿佛能帶起胸腔共鳴, 很快,簡星楠自己的心跳也越發地快。
甚至有超過男人的架勢。
他能聽到對方的心跳, 那樓馳自然也能聽到他的。
簡星楠又順着男人的強勢動作讓他抱了一會, 稍稍推開一些對方的鉗制, 仰起頭來。
不知什麽時候, 樓馳已經将頭轉了回來, 此刻正安靜看着他。
那雙黑眸裏翻滾着他熟悉又陌生的濃厚情緒, 仿佛那眼尾轉瞬即逝的一點紅, 還有埋藏在低沉嗓音裏的委屈, 不過是被光弄混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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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雨變得更密,噼裏啪啦砸在了落地窗上,簡星楠走過去,站在窗邊看着被雨打濕的一整座城市。
屋內的燈光被調成了暖色, 将他本就線條柔美的側臉照得更溫柔。
他身後不遠的位置,男人盯着他看了好一會,轉身往廚房裏走去。
冰箱的開合的聲音将簡星楠從一片雨霧中拉回, 他轉回身,客廳連着開發那個廚房的那一側, 男人手裏拿着一盒1L的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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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簡星楠看過去的視線,他手腕輕輕晃了晃手裏的牛奶:“喝一點?”
簡星楠彎起唇,往他那邊走過去:“你剛才那動作,更應該配上一瓶酒。”
樓馳看着他,喉結滾了滾,濃墨一般的長睫垂下去:“還是牛奶吧,你今晚更需要牛奶一些。”
酒雖然能讓人很快從一些低落的情緒中走出來,但如果想要睡得更香甜,牛奶更好。
樓馳這個廚房使用率很低,平日管家清潔的時候,習慣性什麽都不放在外面。
簡星楠想起杯子擺放的位置,都過去:“我來拿杯子。”
他說的有些晚了,樓馳也轉了過去。
兩人的手同時朝着櫃子裏伸過去,手指觸碰的瞬間又同時收手。
一個不慎,其中一個杯子就這麽劃過簡星楠的手,從兩人手臂的空隙裏滾落下去。
——啪嗒。
落到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碎成了好幾片。
簡星楠第一時間蹲下身,想要去把碎片撿起來,樓馳卻快他一步拉住他:“簡老師幫我去儲物櫃裏另外拿一個杯子吧,我記得當時這個款買了好幾個,這些我來清理。”
簡星楠松開手:“好。”
雖然那家夥的卧室書房他都去過了,這個屋子的幾乎每一個角落都留下了他的蹤跡,這卻是他第一次進樓馳這套房子的儲藏室。
裏面被收拾的很好,和外面一樣的潔淨無塵,不用說,是那個管家的風格。
樓馳說杯子是在儲物櫃裏,簡星楠打量了一圈在裏面并排的幾個高櫃,然後打開了其中一個。
密密麻麻的生活用品,但沒有廚房用具。
他關上門,又打開了旁邊那一個。
是紙制品。
簡星楠笑着搖了搖頭,将最後一個的門拉開。
秀氣的眉挑了挑,這一回對了。
高櫃裏密密麻麻放了不少瓷器和銀器,還有一些看起來特別精美的,看起來應該是國外帶回來的歐式餐具。
作為一個熱愛制作美食的人,簡星楠向來喜歡這些精致又花錢的玩意兒。
他家裏就有不少從國內外二手網站上淘來的進口瓷器。
沒想到樓馳也喜歡收集這些。
簡星楠看了一圈,蹲下身将擺放杯子的那一格抽了出來。
果然如樓馳所說,裏面放着好幾個剛才摔碎的杯子的同款,簡星楠取出一個放在一旁的地上,又免不了開始欣賞起這個格子裏花式繁多的杯子了。
他的視線很快被其中一個看起來有一些年代的,被繁花包裹的玻璃杯吸引去了注意力。
——并非這個杯子多麽特別,或者精致好看。
而是他曾經,也有過這麽一個杯子。
門口傳來很輕的敲門聲:“沒找到——”
男人的聲音在看到他手裏握着的杯子時戛然而止,緊接着濃眉擰了起來。
簡星楠立刻将玻璃杯放了回去,然後拿起一旁的杯子:“找到了。”
他說着正要将那個格子退回去,男人走進來,彎腰攔住了他的動作,拿起那個剛剛被簡星楠放回去的玻璃杯。
簡星楠怔了一下:“你這個杯子——”
“簡老師還記得它麽?”兩人幾乎同時開口,簡星楠終止話頭,點了點頭。
“我以前也有過一個和它一樣的杯子,不過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你怎麽會知道?”
樓馳的手動了一下,大掌中的杯子随着他的動作轉動,“有沒有一種可能,它就是你的。”
簡星楠一下子睜圓眼睛。
但很快,他搖頭道:“這不可能吧,這杯子是我以前在國外丢失的,距離現在快要十年了,它怎麽可能會出現在你這裏?”
“為什麽不可能?”
簡星楠的記性不算好也不算壞,但他和他的母親有極強的共情,總是會記得一些溫情的時刻。
比如他帶着這只杯子出門的那一天,是去家旁邊的游泳館裏打工。
他那時候剛拿到一個當地頗為認可的游泳比賽的冠軍,因為得到了一份游泳教練的兼職。
也是那一天,他救起了一個差點溺水的年輕男生。
卻因為對方在水裏無比恐懼,扯着他胡亂在水中扭動,被迫嗆了不少水。
要不是他游泳經驗豐富,怕是極有可能有去無回。
但簡星楠并不為此生氣,那些不過是人在遭遇危險之時的本能反應。
而且男生後面也一再向他道歉以及感謝,總體來說,這件事得到了一個非常圓滿的結局。
那之後,他救人的時候更加小心,也再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了。
簡星楠的視線從玻璃杯上轉到樓馳臉上,很輕皺了一下鼻子:“我怕說了你會不高興。”
男人松開抱胸的雙臂,一手撐到了餐櫃上面。
随着他的動作,小臂上的肌肉線條凸起,看起來流暢又有力。
簡星楠的視線很容易被吸引了過去,盯着看了兩秒才擡起眼來。
樓馳一直都在看着他:“原來我在簡老師心中是那麽容易生氣的人。”
簡星楠帶着無奈開口:“我真的不記得那時候見過你。”
說完,他抿起唇,準備接受男人的不滿回應,卻見對方依舊四平八穩站在那,甚至臉上的表情都未有分毫變化。
“你确實不會記得我,也不該記得我。”
“因為我全程只給你遞了一條幹浴巾,你臉上都是水,忙着擦,甚至都沒有擡頭看我,只是對我說了一句謝謝。”
簡星楠怔了一下。
也是。
如果當時是樓馳,他就算當下認不出來,後面再次看到樓馳的時候,也一定會将兩人聯系起來。
畢竟樓馳長相實在出挑,若是你救過一個這種長相的人,你總會有印象。
樓馳靠在高櫃旁,凝視着他,黑眸深邃:“後來,我看着你和那個被你救過的人說,以後就由你做他的教練,還一再保證會在那個假期裏讓他學會三種游泳姿勢。”
簡星楠幹笑了一聲:“我那時候最喜歡做這個保證了。”
樓馳繼續道:“你們聊了很久,我走的時候,看到了這個被你放在桌子上的杯子,突然有些不痛快。”
“我給你的那條浴巾是我自己的,我若是拿走你一個杯子,當做浴巾的交換物品,也很合理,所以我将它帶走了。”
男人聲音低沉,哪怕在說以前的糗事的時候,也都一直看着簡星楠,絲毫沒有丁點兒不好意思,“回家後,我一度想用它來當我的喝水杯子,但最後還是沒舍得。”
“如果用了……”
他說着很輕地笑了一下,“現在大概也留不下來了吧。”
簡星楠抿緊雙唇。
一切好像都說得通了。
他在海島義無反顧地跳下去的時候,樓馳會那麽生氣,還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是你的學生。”
也是那一天,樓馳一反常态,不再傲嬌別扭,直接坦誠了心意。
簡星楠當時一直都覺得,男人是因為擔心他,也因為吃醋,才會在沖動之下說那些話。
原來源頭都在這裏……
他曾經真的被自己吓到過,看着人溺水這樣的場景,作為專業人員的他心裏承受力比較好,但樓馳不是。
自己跳下去的時候,一定讓他回憶起了曾經看到自己差點溺水的那一幕。
“我很喜歡這個杯子。”簡星楠開口。
男人眼瞳顫了一下:“抱歉,我不知道你這麽喜歡它,我當時不應該拿走的。”
簡星楠拿着杯子走到他面前:“可是我有很多喜歡的杯子,最後都沒有帶回來。如果你當時不把它拿走,那它應該會和我另外的那些曾經喜歡過的杯子一樣,成為了我母親故居裏的一點點綴,最後一并賣給了房子的下一個主人。”
簡星楠舉起杯子,被保管得很好的玻璃杯面折射着頭頂的光,在他清透的眼底留下一片潋滟,“所以,你不該道歉,反而我應該謝謝你。”
他微微仰起頭:“謝謝你,為我保留着那麽多驚喜,我很開心。”
——-
牛奶确實比酒更好。
起碼睡到床上的時候,腦子是清醒的,人也很冷靜,不會受其他外力的影響。
——但也不是完全不受影響。
起碼,耳朵在聽到身旁人沉而緩的呼吸時,心髒莫名會亂跳那麽幾下。
看到那只杯子,之後他和樓馳在國外也曾見過之後,簡星楠莫名生出一種微妙的感覺來。
那個和你結婚之後幾乎不出現,面對着你總是沉着一張臉,你以為你們不可能會有以後的家夥,其實一直都默默關注着你,喜歡着你。
不光如此,你人生的諸多節點上,其實他都出現過。
你們之間,擁有過很多的過去,而這些過去一點一點在生活裏被你找到。
你們之間不光有份,還有緣。
這實在是一件令人很心動的事情。
當然,從參加節目到現在,樓馳做過太多讓他心動的事情了,就算偶爾兩人之間的不快和小小矛盾,最後也會讓他對男人的感情有了更多的了解。
小時候,母親做菜的時候總會叫他去剝洋蔥。
簡星楠也總會被辣得眼淚直流。
每當這種時候,女人總會笑着幫他擦眼淚,溫聲哄他。
“男孩子就要擁有剝下去的勇氣,這樣子以後就算你遇到了讓你難過傷心的事情,也會擁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不會害怕。因為那些眼淚再酸再刺眼,也不會比洋蔥讓你更難受了。”
大概是那時候每一次剝洋蔥都伴随着淚流滿面。
後面簡星楠做菜的時候,總會避開一些與洋蔥有關的菜品,如果需要制作,大多也會買一些成品的洋蔥絲。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不喜歡洋蔥的。
此刻卻有了不同感悟。
樓馳就像是他生命裏遇到的洋蔥,每撥開一層,都讓他眼角發酸。
但他不會自己哭,因為他知道樓馳是絕對不會讓他哭的。
簡星楠朝着樓馳轉過身去。
男人此刻正想着要如何找機會把人抱懷裏,手擡起了半尺,一時間沒收住,就這麽僵硬懸在那。
簡星楠一側臉頰貼着柔-軟的枕頭,完全無視那只懸起的手:“你是不是快要生日了。”
那懸起的手沒有被他的主人收回去,很輕地落在了簡星楠側躺之後,即使被蓋着依舊弧線優越的側腰上。
聽到他這麽問,男人的頭明顯往他這邊挨了一些:“簡老師這麽關心我?”
樓馳生日這種事情,一點都不難知道。
只要點進他的個人超話,就能看到裏面粉絲的各種倒計時打卡,還有剛才白天的時候,他也在男人個人工作室裏,看到了工作人員為男人生日做的一些周邊還有衍生品。
其中還包括了等身立牌以及巨幅海報。
加之他本身就對與樓馳有關的事情比較注意,很自然将一切都收入眼底,并且記在了心上。
但樓馳這麽問了,簡星楠便順着他的話回答:“咱們的關系,我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
昏暗中,他看到樓馳的喉結明顯滑了一下。
也許是最近一直睡在一起,簡星楠已經很喜歡這種兩人躺在枕頭上說話的感覺了,也沒有一開始那麽緊張了。
“你有想要的生日禮物嗎?”
樓馳雙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什麽樣的都可以?”
簡星楠“嗯”了一聲:“只要是合理的都可以。”
“合理的。”
樓馳一字一頓地将這三個字重複了一遍,“那簡老師覺得什麽是合理的呢?”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看着簡星楠,明明沒有做什麽,簡星楠卻莫名被他看得口幹舌燥,伸舌舔了舔自己有些發幹的唇。
那上面還殘留着一些奶味,不知怎麽的,簡星楠想起剛才那只裝了奶的玻璃杯。
“教你潛水怎麽樣?”
樓馳:“嗯?”
簡星楠:“我記得你上次說過,很希望做我的學生,那等你有長假期的時候,我們再回海島去,我教你潛水,做你的生日禮物?”
簡星楠越說越覺得這個不錯,“這樣子,下一次如果再遇到之前的情況,你可以跟我一起下水,也不會因為不在我身邊而擔心我了。我也能——”
“簡老師。”
樓馳突然撐起半個身體,朝他這邊壓過來。
簡星楠說了一半的話,因為他突兀的動作而停了下來:“什麽?”
“其實我更想要簡老師教我一點別的。”樓馳看着他說。
簡星楠連着眨了好幾下眼睛:“你想學什、什麽?”
空氣裏沒由來多了幾分緊張,讓他說話都變得磕磕巴巴的。
樓馳的頭低下來,目标明确無比。
他不用說,簡星楠也完全看懂了他想要“學”什麽。
身體在接受到某種“危險”時候本能變得僵硬,藏在被子裏的雙手十指緊緊攥在了一起。
雨絲依舊敲打着窗玻璃,在簡星楠耳邊留下噠噠噠的喧嚣聲音。
他的視線越發模糊,仿佛那些雨絲穿透的不是外面的夜幕,而是他此刻的視野。
但簡星楠沒有退。
而樓馳,明明一低頭就可以讓兩人的唇緊緊貼在一起,此刻卻又生生在兩三厘米的地方停下來。
黑暗浸潤了他的五官,沉重呼吸裏的欲幾乎要澎湃而出。
“比如說,我要怎麽做,才會讓你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