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風流當少年
風流當少年
抱付孤舟從章之珣面前經過時, 付孤舟扯了扯他手上的紅線繩,“你真沒看上這個人?你如果看上他,朕看不起你。”
楚霜汵聽了他的話, 才微微擡眸看了眼人, 随後又低頭看回付孤舟, 聲音不輕不重足夠旁邊的人聽到道:“陛下是最好的。”
付孤舟滿意地笑了。“真會說話,等會多說點。”
章之珣在一旁氣得咬牙, 袖子下握着的拳頭青筋暴起。與他站在一起的林驚羽看了他一眼,幾乎無表情的臉上是掩飾過後的不悅,以及, 不易察覺的畏懼。
章之珣注意到新婚枕邊人的變化,笑容詭異轉過來, 擡手摸向林驚羽的臉。
林驚羽下意識往後退。
章之珣抓住他的手臂,“怎麽, 我們才剛成婚兩日,驚羽就開始躲着我了?可是對為夫有什麽不滿嗎?”
林驚羽蹙眉,不說是與不是,要甩開他的手, 被章之珣一把拽過來捏住腰, 像這邊楚霜汵抱付孤舟那樣也抱起來。
像在攀比什麽。
不同的是, 這邊抱的人沒有不情願,被抱的人更是很享受,付孤舟滿臉笑意雙手攀住楚霜汵的脖子。
另一邊,林驚羽皺着眉掙紮, 雙手不停地推他。
章之珣低頭在人耳邊說了什麽, 突然,被抱的人安靜了。
付孤舟仰起頭問楚霜汵:“他們是不是在學我們?我們快走, 朕見不得不幹淨的東西。”
楚霜汵抱付孤舟進場找到位置坐下,二人難得志同道合,太後的園林很大,宮廷慶宴通常不只是一個宴會,更是各貴門子弟認識新朋友結交新權勢的場合,他們一步都不想多走,一個人都不想理。
付孤舟覺得楚霜汵應該是個社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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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社恐,但是他人品不好,他看不上的人一句話都不想搭理。
付孤舟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晰。
宮裏的宴會不管壽宴節宴慶功宴生子宴,說到底都一個樣,就是看花看水一堆人認識的不認識的打個招呼瞎唠,有心機的就有心機地算計着別人唠,然後再一起吃頓飯。
外面吵死人,裏面昏君躺在美人腿上美美地吃美人喂的水果。
付孤舟讓楚霜汵給他喂了一顆山楂,又喂了一顆冬棗,然後剝了一堆青葡萄、紫葡萄、各種葡萄。
付孤舟一開始感嘆,葡萄這種是夏季的水果,古代還沒有錯季育果的技術,這種熱天氣才能長出來的水果只能從相隔甚遠還處在夏季的國家運送。路途和儲存都十分艱難。
他這個皇帝宮裏都沒送來過葡萄。
楚霜汵一顆顆剝了喂給他吃,再伸手去接昏君吐出來的葡萄籽,路過的官臣都看不下去了,搖頭直唉聲嘆息。
他們不是沒有聽聞過付孤舟為百姓帶來的一些好的改變,但是相比之,親眼所見的皇帝的昏庸更讓他們為之嘆息,懊惱。
雖然說,實權并不在皇帝手上。
這又是他們懊惱的另外原因之一,身為姜國的國民,國家實權不在國君手上,國家不像國家。
罷了,罷了,至少現在國家無戰争,付大将軍也鎮守在最重要的突破口南疆領地,現今還國泰民安。往後的事,就往後再說罷。
宴席擺在戶外園林,今日無風也無雪。
太皇太後進來了。面容慈祥穿着金貴的太後被兩位老侍女扶着,見到付孤舟的第一眼變臉,怒斥付孤舟不像話。
身為一代國君,大庭廣衆下公然與男人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付孤舟回憶着先前楚霜汵吐血的樣子,面色虛弱地掙紮着擡頭看向太皇太後,手摸到楚霜汵衣服裏面抽出一張帕子掩面捂着唇咳嗽。
帕子拿開,上面沾了一點紅,付孤舟嘴角也流出一點紅。
付孤舟咳着,面色痛苦擡頭:“實在抱歉皇奶奶,皇奶奶有所不知,朕前幾日遇到了刺客險些死刺客手裏,如今還站不起來,這才叫人抱着朕。而且他不是別人,他是朕唯一的貴妃。朕從小生活在北境荒地,飯都吃不飽,從沒吃過這麽精貴的水果一時忍不住多吃,望皇奶奶不要跟孫兒計較。”
付孤舟說得楚楚可憐,知道是來見奶奶的,今日刻意穿了一身素,複刻出了一個無權無勢傀儡小皇帝該有的樣子。
相比下太皇太後滿頭金釵玉飾,穿的是最好的布料,唯有手上那串單調的小葉紫檀珠格格不入。一點不像是斷卻紅塵山寺裏禮佛的人。
太皇太後面相端莊威儀,朝抱付孤舟的人問:“是這樣嗎?”
楚霜汵點頭,微微颔首示作禮儀。
太皇太後道:“翠萍,你去看看。”
被叫到的老侍女福了福身走過來,拿走付孤舟捂唇的帕子聞了聞,轉身交給太皇太後:“回娘娘,确實是血。”
太皇太後善罷甘休,看向楚霜汵。在付孤舟看着,那雙眼神像是淬了劇毒的毒蛇,死死盯着楚霜汵仿佛在盯什麽嘴邊的點心。
太皇太後道:“既然是小曦的後妃,哀家乃曦兒皇祖母,曦兒身體不便,你見了哀家為何不下跪?”
太皇太後叫他曦兒,原主被放逐北境剝奪皇姓之前,本名姜朝chao曦。
付孤舟帕子被拿走,抓起楚霜汵袖子捂着嘴繼續咳,搶先虛弱地道:“皇祖母見諒,是朕要他抱着朕,這才不方便給皇祖母行禮,等孫兒能站起來行走了,定帶着楚楚去皇祖母宮裏請安。”
太皇太後忽視掉付孤舟,問楚霜汵:“你叫什麽名字?”
楚霜汵微微低頭,“臣楚霜汵。”
“楚國人?”
“是。”
“呵,楚國素來與我姜國不合,乃姜國兵家手下敗将,曦兒竟然會收你入他後宮。”太皇太後語氣高傲不可一世。
楚霜汵:“是。”
太皇太後被人扶着轉身走了,對付孤舟一句關懷的話都沒有。
原本看不上付孤舟的大臣,此刻也替付孤舟感到心疼,突然想到,他們似乎也沒說過哪怕一句關心陛下身體的話。
他們一直忽略了,今日經過太皇太後與陛下的對話,才意識到陛下傷得有多麽重。
而陛下被行刺傷這麽重,太後壽宴都不能下地走路要讓人抱着,早朝要讓人擡着進來,都還堅持給太皇太後慶壽和給他們上早朝,卻因為沒吃過葡萄而當着他們一群朝臣的面受到呵斥。
他們竟然還覺得陛下荒唐胡鬧,唾棄陛下的行為上不了臺面。
明明,陛下與楚質子只是再尋常不過地讓楚質子抱着他,還是陛下名正言順的貴妃。
是他們眼髒心髒,他們有罪!
一位中年大臣向付孤舟跪下:“臣向陛下問安,臣給陛下備了份薄禮稍後送到陛下宮中,祝願陛下龍體早日康複、查得行刺的真兇!”
接二連三來慶宴的大臣向付孤舟跪下問安:“臣也給陛下備了薄禮稍後送到陛下宮中,祝願陛下龍體早日康複!”
剩餘一些不是清官一黨、不想給付孤舟送禮的,見一大半元臣都備了禮,也只好硬着頭皮向付孤舟下跪,重複着他們的話。
付孤舟什麽都沒做收獲了一大批禮品,一一笑納叫他們平身,一邊說着,一邊虛弱地扯着楚霜汵的白衣服繼續咳,楚霜汵衣服也被他的血染紅。
大臣們再次心頭一窒,感嘆他們陛下實在太可憐了。
陛下平日在朝堂上說話是猖狂了點,可說到底也是真心實意想為姜國好,他們現在回憶付孤舟做的種種,才發現,陛下很多時候并不是在胡作非為、真的只為了自己作樂。
而且……而且陛下會這樣說話還不是因為他們經常頂撞陛下,身為一國之君,試想在朝堂上一點都沒有,換哪個皇帝能不氣惱?
又有哪個皇帝,真甘願背上昏君的罵名呢?
陛下做的已經夠好了,陛下比他們還不容易。
老臣們說着,再次熱淚盈眶,齊刷刷又一次向付孤舟下跪道歉:“陛下,臣反省,自知近段時間在朝堂對陛下多有不敬,臣有罪,以後不會再忤逆陛下了!”
付孤舟聲音虛弱地說叫人起來,心想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這群老東西,雖說大多對姜國是有功勞的,在朝廷上卻一個比一個對他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特別效忠太上太皇與太上皇的清流一黨。竟然有對着他哭的一天。
他這還沒死呢?
哭完了唠完了,人都一一走了,付孤舟又抓着楚霜汵的衣服擦了擦嘴,這次是真難受地咳了幾聲。
付孤舟面色痛苦,指着桌子上面前的葡萄果槳,讓楚霜汵給他拿,要喝。
楚霜汵面無表情,沒有聽話地馬上把葡萄漿給他拿過來,不知為何付孤舟覺得他臉色不太好。
不高興了?
怪弄髒了他的衣服?
付孤舟怕被人聽到伏在他耳邊小聲道:“再忍一下,等回去朕帶你去買新衣服。”
楚霜汵聲音沒什麽溫度淡淡地道:“陛下怎麽流血了?”
說到這個,付孤舟自豪地把臉埋在他身上,只有兩個人能看到的角度彎唇無聲大笑:“怎麽樣,朕裝得像不像?像不像你吐血的時候?”
“裝的?”
“嘶!”付孤舟舔了舔唇內側,疼得直咧嘴,臉上痛苦表情跟剛才如出一轍,“真痛啊,早知道咬輕一點了。快,朕的葡萄汁呢,給朕拿過來。”
楚霜汵拿過一整壺葡萄釀遞到付孤舟手裏,冰涼細長的手指捏住付孤舟下巴,微微用力捏開付孤舟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