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風流當少年

風流當少年

“嘶……輕一點, 痛!”付孤舟被他捏着嘴巴,口齒不清支吾道。

楚霜汵那看到淡粉的下唇內側,一道不算淺的傷口, 剛才血就是從這裏流出來的, 嘴巴中口水還混着血。

楚霜汵身上沒帕子了, 擡起另一只袖子給他輕輕擦了擦還在流的血,輕輕松開他的下巴。“你對自己, 一直這麽狠嗎?”

付孤舟捂着下唇,另一只手拿起葡萄釀的酒壺,仰在他懷裏噸噸灌了幾口。“還行, 跟你比起來當然不算什麽。”

“而且你沒看到嗎,那老女人剛才連血是真的假的都要看, 誰讓朕這個皇帝是傀儡呢。”

付孤舟這樣說着,臉上卻并不在意, 相反吃喝得很開心,如果嘴巴能不痛就更好了。

壽宴還沒開始,宴席園林有舞女琵琶女正在表演,付孤舟吃水果和糕點吃飽喝足, 叫楚霜汵抱起他挨個走到每一個大臣的座位前問:他從沒吃過葡萄、也沒喝過葡萄釀, 能不能把自己桌子上的給他帶回去吃。

大臣們熱淚盈眶, 歌舞也看不進去了,每個人把自己桌子上的青紅各一串葡萄和葡萄釀全部遞給付孤舟,雙手顫抖着。

付孤舟一一笑着接過來,以身子不适, 在宴席正式開始前, 帶着整個園林所有的葡萄和葡萄釀大搖大擺離開。

皇宮裏,今天所有下人分到了陛下帶回來的葡萄。

今天的主場是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不語,看着付孤舟收葡萄的眼神卻是不屑,只是看多了楚霜汵幾眼。

她輕聲,招了招一旁的老侍女,“傳哀家命令,一日之內,哀家要知道這個楚質子的所有信息。以及他是怎麽成為這姜朝曦男妃的,是他勾引的姜朝曦,還是姜朝曦強迫他。”

“是。”

壽宴少付孤舟一個不少,舞女琵琶女們依舊盡情演繹,只是不知為何,坐着的大臣們心裏空落落的,覺得仿佛缺了什麽。

是缺了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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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被陛下拿走的葡萄、也不是葡萄美釀,而是缺了陛下,被所有人忽視不當一回事的陛下、來給太後慶生一如既往受到冷眼的陛下。

林園裏歌舞不絕,筵席逐漸擺滿,大臣們卻忽覺無趣,愧疚,惶惶難安。

今年被民間文人豪客們私下封的四位才子雅士都來了,他們中除了章之珣,沒有一個家中做官或是官級在五品以上的,都是憑各自實力。

姜國崇尚文化人,雖無官職,沒有任何一人輕看他們。

尤其太皇太後,最歡喜的就是章之珣和林驚羽兩人。

從前章之珣與付孤舟之間有流傳着不幹淨的傳聞,她就喜歡章之珣不喜付孤舟,如今章之珣與林通判的獨子林驚羽喜結良緣,太皇太後慈祥精致只微微有一點皺紋的臉上盡是和藹慈笑。

章之珣得太皇太後特別關照,又是今年科考進士的榜眼,在壽宴上吟詩作文章無數,放足了光彩。

倒是進士第一的林驚羽,宴席上格外寡言。有流傳說林驚羽此人性格清高不喜言辭,衆人便也不多打擾他,只讓林驚羽也作了一首詩。

林驚羽淡淡一笑中帶着與其名號清竹相适配的傲氣清冷,站起來當場寫了一首給太皇太後賀壽的詞,筆鋒蒼勁灑脫一氣呵成。老侍女将詩接過來呈給太皇太後,太皇太後一身鎏金華服容光煥發,又欣賞地細看了林驚羽幾眼,親自将狀元才子作的詩吟讀出來。

晚上筵席散後,章之珣被太皇太後留在了她的昭和宮,陪太皇太後誦詩研讀文章。林驚羽則在丞相與章二小姐的邀請下,與他們乘車一道回了相府。

林驚羽與章之珣已完婚,林驚羽作為嫁的一方,他們暫時沒有獨立出去住的地方,理應回到相府。林驚羽淡淡一笑,與往常無二變化禮貌恭敬中帶着淡淡疏離,上了他們的馬車。

章芷櫻今年只有十六歲,還是個正處在碧玉年華的嬌俏少女,穿着一身粉色厚紗棉裙外面披着一件米白色綿披風,與林驚羽同乘一車,一路上帶着溫婉嬌俏的笑,時不時往這邊看。

章芷櫻其實不喜歡她的哥哥,甚至很讨厭。她很清楚,她的哥哥并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風雅才學,哥哥其實沒讀過幾本書,也寫不出詩。

傳言還說哥哥文韬武略,不僅文章寫得好還會一身功夫,什麽騎馬、射箭、刀槍,其實相府裏随便拉出一個會武的護衛她哥哥都不如。

哥哥還脾氣臭,愛去各種賭場、花樓,狀元公子并不是他帶回來過的第一個人。卻是最終與哥哥成親了的第一人。

馬車裏共丞相、章二小姐與林驚羽三人,章芷櫻一路只看了林驚羽好幾次娴靜溫柔笑着,什麽話都沒說,快到相府門口時,章廣譽與林驚羽交談了幾句。

問他對往後有什麽規劃、或是什麽期望,對姻緣親人,以及仕途。

林驚羽沉默了一會兒,并未說自己想要什麽,對他與章之珣的婚事只字不提。只說,如若姜國朝堂不需要他,願回家鄉常伴父親。

授官日程在即,十幾年寒窗苦讀考中進士,沒有一個人不是奔着做官來的。可他已經屢次沖撞陛下,京城裏對新皇帝的評價褒貶不一,林驚羽不覺得他會是一個大度不計自己過的人。

章廣譽嘆了聲氣,年近半百的臉上有些老态,未責怪他不敬,只道:“若我那兒子待你不好,盡管說出來,本相會為你做主。”

林驚羽合手作揖:“謝過丞相大人。”

……

宮宴散了,各自回家了,天黑了。

皇宮裏,付孤舟數着百官們給自己送來的大禮,一個個親自打開看過玩過,一些金銀珠寶叫人收進皇宮庫房裏,文物挂件擺起來,補品燕窩百年人參這種則送到禦膳房,叫人按次數煮了炖了。

付孤舟見楚霜汵看着他,“別看朕,朕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反正收就對了。”

禦膳房端來炖好的燕窩,付孤舟叫給楚霜汵,“來,好東西,驗過了沒毒。”

楚霜汵神色輕微變化。

付孤舟只叫人煮了三碗,兩碗送去了阿福母子那兒,一碗留給楚霜汵,當然沒有他自己的。

他知道古代燕窩是貴重的東西,更是身份的象征,只有身份貴重的人例如皇帝、太後和少量皇帝的寵妃、權臣夫人才能吃到。不僅補身體,還能美容養顏,在現代純正的燕窩也價值不菲,這大臣送來的一看就是很純正的燕窩。

付孤舟解釋,說着的同時臉上有一點點扭曲:“雖然這是個好東西,朕不想吃燕子的口水和窩巢,你……你吃。”

宮女等了有一會兒,楚霜汵沒動,付孤舟以為他也不想吃燕子的口水,“朕不管,你今天一定要把這燕窩喝了,不然朕當你抗旨嚴懲不貸!”

楚霜汵:“陛下,我剛吃完晚膳,吃不下了,還是陛下吃吧。”

付孤舟搖頭。果然是想騙他吃。

說到晚膳,他都已經把每天五頓降回到三頓了,這個人還是只吃了一碗。付孤舟走過去雙手在他腰上一前一後摸住,搖頭。

這樣下去,他什麽時候能把人養胖。

“太瘦了,而且你才幾天沒吐血了,叫你吃就吃,別廢話。”

楚霜汵拂袖端起燕窩喝掉,将碗交給等着的宮女。

另一邊,阿福母子這幾日每日到點就有宮人送來大魚大肉,每一頓都有八個菜,以及補湯,他們這輩子沒吃過這麽豐盛。今日更是陛下差人來送了葡萄和葡萄釀。

沒想到,到了晚上,陛下又叫人送來了燕窩。

燕窩這種珍貴之物,別說吃了,他們從前見都沒見過。

婦人每日極其配合太醫的治療,腿已經能拄着拐杖短暫的走路了。母子二人激動不已,一定要讓人帶他們來親自感謝陛下。

他們……他們還聽說陛下前幾日遇刺受了傷……

宮女來通報時,付孤舟正好沐浴完,到楚霜汵去沐浴了,便叫人進來。

阿福這次見到付孤舟時依舊有些畏懼,卻不再是擔驚受怕的害怕,而是來自面見帝王的皇威與緊張。

阿福黝黑又圓又大的雙眼直勾勾看着付孤舟,朝他跪下:“謝謝陛下,陛下的恩情,阿福和阿娘無以回報!”

“那就不要回報了,你想讀書嗎?”付孤舟亂七八糟坐在床上叫人起來,同時叫人給婦人搬來椅子。

阿福一聽,整個腰僵直,眼淚順着眼眶直直流下來,“我……我可以讀書嗎,陛下,我……沒讀過書,不認識字。”

“沒事,可以慢慢學,你身子好全了嗎,想的話朕過幾天給你安排?”

阿福點頭,他和阿娘來就是受了陛下太多恩惠,聽說陛下受傷了也一直沒關心過一句,想來親自感謝陛下以及問問陛下的身體的。雖然……他們也為陛下做不了什麽。

沒想到反而讓陛下先關心他的身體。

“好全了,已經全部都好了,還有我阿娘,太醫說只要每天敷藥針灸,要不了一個月就能脫離拐杖和輪椅自行走路了!陛下你……您的身體好了嗎?”

阿福盯着付孤舟看,突然覺得陛下格外好看,明明陛下現在的裝扮很随意,只穿了身裏衣坐在床上,頭發也還是濕的。可他就是覺得陛下特別美,他以前……沒敢認真看過陛下。

阿福眼睛往下,看到付孤舟白皙臉龐之下脖子上纏着的一段白紗。頓時心髒一震,接着,當他眼神上飄瞟,又看到陛下唇上似乎有一點血。

付孤舟不以為意面相溫和,正好見楚霜汵洗完出來了,往床上随意一靠雙腿交疊着翹了翹,道:“朕沒事,你們沒別的事的話回去吧,早點休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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