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番外四,中秋番外
第57章 番外四,中秋番外
後來,二人去了趟塞外,
如書上所說,草原上的格桑花花期漫長,與野草生長在一起零落地開着,生命也同樣異常的頑強,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總有人評價蘇詞是深山中的空谷幽蘭,那麽游離便是這原野上的格桑花,不起眼卻同樣盛大、熱烈。
只消一眼,便銘刻此生。
浪跡江湖的同時,他們也想看遍這人間景致,聽說塞外與中原的風土人情截然不同,這一趟是遲早會來的。
更何況這裏,還有蘇詞認識的故人舊友。
謝瑾小将軍終是得償所願同公主殿下雙宿雙栖,
有情人終成眷屬,因着雙方的堅持與等待,也因着近來長安城中坐在龍椅上的那位身子不大好了,自然也管不了這樣多了……
蘇詞同謝瑾來了個久別重逢的相擁,他們或許都在改變,但對彼此的情誼不變。
“謝餘景,一路上舟車勞頓,清減了不少,作為東道主,接下來的這幾日就由你安排事宜了。
現下我……”蘇詞文绉绉的說着話,無非就兩個意思:我餓了,接下來幾日的開銷由你來付。
就知道他這麽稱呼自己沒好事,謝瑾扶額:“說人話。”
蘇詞答曰:“我餓了,要用飯。”
“不愧是長安城裏出來的世子爺,說話文绉绉的,半掩半藏還要人去揣摩。”謝瑾對待蘇詞還是一如既往的陰陽怪氣,“清減了不少?我倒瞧着游離将你養的挺好的,日子過的如長安城中一般滋潤。”
蘇詞看了游離一眼,繼而厚着臉皮回道:“過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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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瑾嘴上說着嫌棄,卻還是準備了許多當地特色的美食迎接舊友:烤全羊和各色的奶制品。
長安的奶制品稀有,這裏卻是常見。
蘇詞最喜歡的還是夏日裏的酥山,碎冰加點奶再加點水果,個中滋味嘗過才知曉。
如今瞧見這樣多的奶制品,當即眼睛放了光:“謝餘景,我要吃酥山。”
說得那樣的理直氣壯,這次相見下次又不知道何時了,謝瑾還是吩咐人去開了冰窖制作酥山。
“蘇詞,過幾日我們回家吧。”游離就坐在蘇詞身邊輕聲說道。
浪跡江湖遠沒有故事中的那樣肆意潇灑,伴随着風餐露宿,經常會有數日罕無人煙的時候,便需要宿在野外,幾人圍着篝火輪流守夜,睡得也不那樣的安穩。
吃的也常是行囊裏備着的幹糧,興致來了便會去獵兩只動物改善一下夥食。
蘇詞前個二十幾年過的精致而惬意,可如今卻連他喜歡的酥山也難得有機會嘗到。
是為自己犧牲也好還是他自己喜歡也罷,總該停下來休整過後再上路。
“想家了?”蘇詞撓了撓游離的掌心。
游離的指節蜷了蜷,帶着酥酥麻麻的癢意:“嗯。”
“那我們就回去。”蘇詞又道,“其實你不用同我說,你想的我都會答應。”
因為他就是這般待自己的,說起來他們在一塊這樣久似乎從未有過分歧與隔閡,或許從一開始他們就足夠了解契合彼此。
又經歷過那樣多的磋磨走到了一起,除卻生死,其餘的都算是小事。
游離抿唇,想着或許那處畫舫不夠了,他記得的,記得蘇詞說:我要買一處大宅子,也要有這麽一處湯泉,還要有一處冰窖,夏日裏用來避暑和做酥山。
要有一處院子和池塘,池塘裏種半池蓮花,池塘邊再栽一棵垂柳……
到那時,蘇詞每次還可以撫琴作畫。
坐在院中的樹蔭下,賞一次蓮花,微風拂過柳梢……
游離想了想那副場景,他在作畫,亦是畫中仙。
蘇詞那樣陽春白雪的人物,游離既想要他永遠這樣下去,心中的惡劣心作祟,游離又想要把他弄髒看他落淚。
游離心念一動,低頭在蘇詞的掌心落下輕飄飄的一吻。
“喂喂喂,光天化日之下注意點影響。”謝瑾無奈,為何幾年過去了二人愈發膩歪了。
蘇詞莞爾,絲毫沒有覺得這有什麽不對,調侃道:“公主殿下不是在你身邊嗎?”
謝瑾答曰:“我才沒有你這樣不知廉恥。”
入夜後的邊塞還是有些寒冷,月光鋪成了柔軟的紗籠着世人的清夢。
草原的天似乎離這人間都要高一些,遠一些,不可觸及一些。
天高雲淡,心境卻是愉悅閑适。
久別重逢,蘇詞同謝瑾二人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說着閑話。
謝瑾的水囊裏裝的是烈酒,酒香濃郁喝一口仿佛就要醉了,同他這個人一樣的熱烈。
他們絮絮叨叨地談論了他們小時候的許多事情,謝瑾整個人懶散肆意地坐在草地上,一只手支撐着地面身體斜斜的向後靠着視線飄向天際,喝了一口酒之後長舒了一口氣,像是感嘆:“那時候我總以為一件事,只要你想,有足夠的決心和毅力,總是能夠實現的。
一群人在一起玩的多開心啊,大人們的事與我們無關,哪裏知道朝堂上這樣多的勾心鬥角。
後來你建了郊外的那處茅草屋,冬日裏我們在那裏賞雪賞梅,飲酒作詩,比劍下棋,好不肆意快哉。
只是如今,茅草屋沒了,昔人也已不再。
只你我幾人,還算得上是海內存知己。
那時候,士族公子中我最喜歡的是你,因為你同我有着共同的理想,我們約定好了的,我不知有多高興,有這麽個志同道合的夥伴,甚至連幾十年後的事我都想過了。
你說那時候多幼稚?不是你想的,就能實現的。
後來,你一句話不說就跑去當了什麽勞什子琴師,最差最差也應該入仕才對,文人雅士撫琴那是風雅,伶人樂師撫琴那就是供人取樂。
那時候,我也是真的恨你,我覺得你忘了,你違約了,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可我也不是光有一腔熱血,不知個中情由,我隐約猜得到你這樣做的緣由。
說到底,彼時我一次次地找你,動辄刀劍相向,執着了這麽多年,我想要的不過是一個解釋,一句道歉而已。
可是現在想來,我應該是錯了,無論你做什麽,我應該站在你身邊才是。”
蘇詞接過水囊飲了一口酒,灼燒感刺激着喉嚨沒入五髒,看着眼前的人笑着的模樣卻總覺感傷,一句抱歉是欠他的,欠了他多年了。
蘇詞同樣笑着調侃道:“話雖如此,若再來一次你我還是會這樣選,畢竟當時年少,我總想着以一己之力扛下所有,哪怕被誤解也不想牽連你們。
而你,依舊是意氣風發的小将軍,以為只要有足夠的決心便能夠與天抗衡的少年郎,不理解我為何走向這一條路。
只是我也錯了,何謂摯友,本就是能同甘共苦的存在,這個道理還是季子牧教我的。
易地而處,我或許只會被你還惱怒。”
之後他們又聊到了以後,很久很久的以後,商量着等上了年紀,大家找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養老如幼時那般住在一處,還可以賞雪吟詩,釣魚作畫……
酒至微醺,二人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又仿佛什麽都不必言說。
各自回了各自的歸處,
只是半路上,蘇詞恰好遇見了游離,四下無人,他披着月光來接自己回去,
蘇詞臉上蘊着笑意,他站在原地不動,臉頰泛着微紅朝面前的人伸出雙手,聲音似是撒嬌:“夫君……我似是有些醉了,抱我。”
然後就這樣站在原地等着他,等他朝自己走來,随後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