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時臆想
第21章 回時臆想
路西菲爾猛然從椅子上起身,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抿着嘴唇,不發一言。下一秒便奪門而出。薩麥爾本想攔住他,只見一道白色閃電憑空劈出,只剩薩麥爾在原地一個人用一只手握住另一只受傷的手。
他來找我了,是了。我被賞賜的宮殿只是一個華麗的空殼,門外連兩個守門都侍衛也沒有,路西菲爾輕而易舉便進來了。不過就算有,在他面前也就是個擺設。
比如現在,他在門外叫我給他開門。我不但沒聽他的話,還把門反鎖後死死頂住,無論他怎麽叫我,我都不應聲。
漸漸的他不在叫我給他開門,而是乞求我為他開門,他叫我的名字——米迦勒。叫的是多麽急切親密。
“米迦勒,你開門好不好?我會和你解釋的。”
“我不想聽什麽狗屁解釋!”我突然大聲的回應他。我不喜歡廢話,尤其是蒼白無力的解釋,也不喜歡被美化的事實,他當時沒有反駁薩麥爾不就是最好的證明了嗎。事實無非就是他從沒愛過我,從沒動過心,他只是想要我也像沙利葉他們一樣,願意為他效忠就足夠了。但我的忠心不是被他用這樣下作的手段得到的。
路西菲爾在門外不出聲了,僵持了好一段時間,我無力地跌坐下來,背貼着門。明明是很近的距離,但怎麽感覺他離我越來越遠。
“米迦勒。”他再次叫我的名字。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了,畢竟這件事是我一手主導的。但是米迦勒,請相信我,我是真的的愛上你了,我不想再繼續傷害你了,給我一個補過的機會好嗎,讓我見見你好不好,米迦勒?”
我起身把門開了一條縫。我不是要見他,而是把剛才從手上扯下來的沙弗萊扔了出去。
“我不想見你,也不想去辨別你說的話是真是假,我分不清楚那些東西……但我知道我一點……一點都不想見到你!”
我嗓子沙啞還帶着鼻音。
他在門外聽見了靜默了許久,才輕輕說了句。
“好。”
我頭靠着門能聽見他的腳步聲越來越小,越來越遠,知道一切都回歸于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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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躲在門裏,路西菲爾就在門外,貼近門縫和我說話,我随手扔出去的東西,正好砸中了他的眼睛,他看清楚東西後眼神一下子暗淡了。
他走了後,我又開始無比懊悔,他從沒這樣低聲下氣求過什麽人,我是不是有些太任性妄為了?可一想到沙利葉與他争吵時說的話,想起我滿腔愛意換來的欺騙,我便毫無愧疚,開始恨他,恨他騙得我團團轉,恨他嘴裏沒有一句實話,恨他拿我當他的趁手工具,更恨他不愛我。
可回憶它顧不得這些,我和路西菲爾種種美好的過往又在我的腦海裏翻湧。也許他說的是真的,是真的在相處中愛上我了?但他又能愛我什麽呢?
他年少時就曾對天界第一美女天使加百列的愛慕之情不屑一顧。随着他長大,他越來越強大,越來越成熟貌美,他的眼光也只能高不能低。有時候不是我過于自卑,而是他太過完美。
可他切切實實欺騙了我的真心。原來他笑的每個弧度,做的每一個動作,說的每一句話都那樣恰到好處不是沒有原因的,他滿足了對未來戀人所有美好的幻想,又一下子把我的美夢搗的稀巴爛。
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我以為的努力,卻給他造成了不少麻煩。我曾經以為只要我努力,我就會離他原來越近,遲早會有我和他并肩那天。現在卻還不如只是能量體的時候,我在聖殿中望着那種不茍言笑的漂亮小臉蛋出神。路西菲爾可是唯一笑着降生的天使,可那時他一點也不愛笑,也不喜歡我。同樣的,他也不會愛上任何人。
作為能量體時的記憶清晰了不少。孩童時期的路西菲爾經常支着小下巴,面無表情的看書。剛開始我以為他看的可能是什麽無聊的天界歷史之類的。
我等到路西菲爾,我把他的書“啪”一聲合上,書皮上寫着《天界最好笑的一百個笑話》,作者:要長一百對翅膀。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地方,恐怖的是我剛才合他書的時候忘了他當時是翻到那一頁了……
因為能量體是千萬份,散步在聖殿上空漂浮,所以記憶也是被分成好幾份。我索性随手給他翻了一個大概的頁數。
路西菲爾回來看了一眼,然後向聖座後面的方向看過去,說:
“別亂動我的東西。”
而我那時正躲在聖座後面。
後來我再也沒有碰過他的東西,不是因為我多聽話,而是我那次翻過他的書後,便再也無法聚起大量的能量去化作實體。聚起來的能量每每超過了總數的三分之一便會自動散開。
這些記憶為何會突然出現,我也不知道,只覺得是受了刺激,才想起來的。畢竟那都是很久之前的記憶了。
路西菲爾在那時抛下了七美德之一,忠誠。七美德是神将我存有大量記憶的一部分能量體制成七美德送給路西菲爾,現在他将它們一點點丢棄,我便會慢慢想起所有事。但那都是後話了。
一連幾天,我都沒有出過屋子,路西菲爾每天固定的來幾次,我無一例外将他拒之門外。我和他牽過手,接過吻,上過床,如果我是個女人,恐怕肚子裏已經有了東西,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找他,理直氣壯的讓他為這個年輕的還未降生的生命負責。
但是我不是女人,哪怕路西菲爾不要臉地說他只是玩玩,你該不會當真了吧我也沒法說什麽。甚至我連說一句分手的勇氣都沒有,這不是一場戀愛,而且一場騙局。
我只是他和神對峙中的一個籌碼。我幫他對抗神之後,他可以随便找個理由甩了我,以我的性格又怎麽舍得離開他,在他手底下謀個差事做,便覺得是天大的恩賜了。可是他壓錯了人,我米迦勒只是個不被神重視的徒有虛名的天使。
我涉世未深,連喜歡都是他教的。也許對他而言,我僅是一步棋而已。但是他對我而言,則是一片天,一片足以靜裹方地的天。可今天他一天都沒來。
窗外的墨色肆意輔卷着。天空中躍過一個黑影,我并沒有注意到。
門被人敲響了,我被吓的一個激靈,警惕的問是誰。那不會是路西菲爾,因為外面的人敲門聲音很大,明顯是用中指和食指的關節處叩的門。
“米迦勒殿下,是我。我奉令邀請您前去慶功宴,神奉日的一切都準備好了,大家都在慶祝。對了,地點是在金宮。”
是薩麥爾,他傳完話好像直接走了。我叫了他幾聲,都沒有人答應,我便打開門想看看他還在不在。
在我輕輕轉動門把手,打開門後。清脆的一聲響後,那串被我扔出去的綠松石掉在地上。它是被路西菲爾挂在了把手上,我一轉動把手,他就順勢滑落在地了。
我撿起它,緊緊握住,忽然一下子蹲了下來,用兩只胳膊埋住臉,肩膀一直在顫抖。
我還是去了。開門的是薩麥爾,見到我來後一副大為吃驚的樣子:
“米……米迦勒殿下?!”
裏面的一桌子人都喝趴下了。沙利葉掙紮着擡起頭,頂着面上的一片紅暈。
“誰?!誰?!我早就跟你說了!他才不會來……換我……換我也不來。”
薩麥爾一個箭步飛過去,把他支起來的腦袋摁了下去。
正好我也不想理會,畢竟都這麽晚了,開門見山的問道:
“路西菲爾呢?”
這桌上有兩三個空位,趴倒的人裏也沒有他。
沙利葉又倔強地把腦袋支起來,說:
“啊?殿下啊……殿下他有事要忙。”接着又說道:
“殿下啊……殿下正在享受呢,哪有,哪有空管我們!”說完像八爪魚一樣攀住薩麥爾的腰。
我才不管那些,徑直走向路西菲爾的房間,薩麥爾見狀,急切地掙開沙利葉的魔爪。
當我走到半路時,薩麥爾掙脫了沙利葉追上來了。他說:
“米迦勒殿下,請回吧,這……”
我一下子停住腳步,伫立在原地不動了。薩麥爾也安靜閉上了嘴。因為他和我都聽見了斷斷續續的女人的呻吟聲。薩麥爾飛快看了我一眼,又極速收回目光。
我接着邁開步子往前走,薩麥爾像是吓到了一樣,小聲急促地說:“米迦勒殿下!”
明明我都聽到了聲音,卻仍不肯相信。人總是這樣,一邊說沒有希望,一邊又拼命追逐,把自己逼得沒有退路了,失望還不夠,要絕望才能讓人死心。
我甚至都能想象到床上的兩人是如何翻雲覆雨,如何投入忘我。女人細細碎碎的呻吟聲像貓一樣抓撓着他的心肝。明明是個男人,都要來反應的聲音,我卻沒有一點感覺。那雙在她身上游走的雙手在不久前扶着我的腰,與他共同沉淪。
路西菲爾确實在跟別的女人上床。
我想起我曾在一個甜蜜的夜晚問過他:
“為什麽喜歡和我做這些?”
他說:“不是因為喜歡做這些,而是因為喜歡你。”
我問:“所以一定要和喜歡的人做這些事對嗎?”
他在我眼下輕輕一吻,附帶一個肯定的回答。
那麽現在呢,路西菲爾,你喜歡她了是嗎?那我呢,我到底算什麽呢?我們之間到底算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