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神奉之日

第22章 神奉之日

我一直沒有離開,木讷的直直站着,直到半夜。薩麥爾看不下去了,他說:

“米迦勒殿下,回去吧。”

我搖搖頭,固執地待到他們沒有了任何聲響,直至他們沉沉睡去我才轉頭離開。他們做了多久,我就站了多久。

也不能說是看了全然沒有收獲,我清楚地知道我和路西菲爾沒有可能了,我們完了。夢醒時分是最殘忍的,剝開美夢的外殼,只剩下血淋淋的現實。

薩麥爾拍了拍沉浸在美夢中的沙利葉。他睜了下眼又很快閉上,沉沉地栽了下去。薩麥爾也沒再繼續叫他,而是在他身旁坐下,自顧自地說着話。

“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他會站在那裏一夜。你知道嗎沙利葉,我感覺到了一種以前從沒感受過的情緒,那就是愧疚感吧,我甚至都不敢直視米迦勒殿下的眼睛。”見過他燦若星辰,便不忍他黯淡消然。

可是沒有一個人能應答他,宴會上所有人都心滿意足的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薩麥爾坐在那裏,靜靜地思考着什麽。

反觀我,這些天什麽東西都沒吃,但是剛挨着床邊坐下,胃裏便一陣惡心。除了黃色的酸水外,根本沒有什麽東西可吐。我默默給自己接了杯水,無力地躺回了床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路西菲爾醒來後,看了一眼身邊的女人,正巧她也醒來了,用瑩白的一段酥臂蹭了蹭路西法的胸膛。路西菲爾盯着她,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

“滾。”

女人識趣的收回了手臂,穿上衣服就要出門。

薩麥爾是被路西菲爾叫醒的,他原本以為路西菲爾醒來後會大發雷霆,但他什麽也沒說,而是向外面走去。

“殿下……”薩麥爾說道。

路西菲爾聞言停住腳步回頭,直視着薩麥爾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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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迦勒殿下他……昨晚來過。”薩麥爾的聲音越說越小。

“嗯,我知道了。你記得清理幹淨。”路西菲爾說完便轉身離開。他裝的确實滿不在意,但是同手同腳地走出門去卻暴露了他內心更真實的想法。

薩麥爾站在走廊的盡頭,太陽的光輝灑進來,照在身首異處的女人的屍體上,她睜着眼睛,微張着嘴,直沖着薩麥爾。

盡頭處傳來一聲嘆息,陰影中看不起薩麥爾的表情。

“如果我不讓你化成米迦勒的樣子,你也許會活着走出金宮,但是你永遠上不了他的床。”

路西菲爾一路來到我這裏,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直接飛向了我的窗戶。我一向喜歡給窗子留條縫隙,其實很多時候是懶得關和忘了關。

他翻進窗來,看我在床上皺着眉頭入睡,臉上還挂着淚痕,我睡得一點也不安穩。他俯身片刻又直起身來,終究還是用指尖撫開我緊皺的眉頭,口中哼唱着催眠魔咒。

我在口中呢喃着:

“完了……完了,什麽都沒有了……我們根本……不,不可能了……”翻來覆去的就是這幾句。

路西菲爾駐足聽了良久後離開了。

“但是我還愛你,我要怎麽辦……”

他前腳剛走,我就睜開了眼睛,最近失眠很嚴重,一個睡眠魔咒怎麽夠。明明睡不着,但是眼皮又很重,只好閉着眼,這樣還舒服些。

我睡了又好像沒睡,唯一的證據是我那短暫的一個夢:路西菲爾在夢裏不住地親吻我,我躲不掉,氣急敗壞地問他到底想怎麽樣。他說和好吧,我們和好可以嗎,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早早就動心了。

我在夢裏比他還動搖,只能一遍遍不止的說我們完了,我們不可能了,什麽都沒有了。仿佛每說上一萬次,內心的痛苦就能減一分。我又沒睡,隐約能知道他是怎麽進來的,進來後幹了什麽我都知道連他臨走時輕輕的一句“再見”我都聽的一清二楚。我夾在現實與夢境的交界處,被兩方拉扯。

直到神奉日那天,我依然恍恍惚惚。

這次神奉日比以往的更加盛大,地點定在了路西菲爾大教堂。

那是一座坐落于第四重天的教堂,是全天界規模最宏大的一座教堂,是以路西菲爾的名字所命名的。

教堂采用的是筒拱與網狀的助拱的結構。教堂室外的飛扶壁玲珑剔透,尖塔則直入雲霄。

西立面分為四層,連拱廊大面積開窗并多用镂空的手法進行裝飾。南立面的玫瑰花窗上則是鑲嵌的彩色玻璃的花窗,巨大而精美。那繁複又精妙絕倫的圖案見者無不為之贊嘆。當光透過彩色的玻璃時,各色的光灑進大殿。

再走進教堂的內,柱子與尖拱的搭配,顯得十分莊嚴,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但是無論是柱子還是牆面,都是白色大理石砌成,以示聖潔。

銀色的燭臺上呈着九支蠟燭,周身用銀箔紙包裹着,上面跳躍者閃爍銀輝的星星。是加百列将它們摘下,裝飾教堂。

教堂的上空中九百駕獨角獸拉着的車分批越過,彩色的鬓毛在空中留下一道道彩虹。車裏裝滿了新裏,一車車地揮灑而下,方圓幾千裏外都是新裏鋪成的花路。

翠綠的枝葉,白色的小花。雙腳踩在上面,松松軟軟的。

如果說朝會是天界上層天使接近神的最佳機會,那麽神奉日則是面向全體的。這一天是距神的光輝最近的。

每次神奉日都有人離譜到不穿衣物,光着屁股大搖大擺地來參加,美名其曰:

“神賜予我靈魂和肉體,我也要不帶一點污濁來接受神的恩澤。”

這樣的奇葩每次神奉日都屢見不鮮。我剛見門口的天使侍衛叉出去兩個這樣的人,理由是“擾亂現場秩序”。

我對着旁邊的天使侍衛說:

“那邊也有一個,你去給他趕回去。”

實在是沒眼看了,這人光着身子大老遠就張牙舞爪地跑來,狂奔時兩腿間那玩意兒一甩一甩的。

不過我的職責可不是現場抓變态,而是另有任務。

路西菲爾忙着籌備神奉日,從那句“再見”後,就再也沒來過。

在我憔悴的不行的時候,神召我,我不去。神又召我,我還不動彈。已經破罐子破摔了,治我無禮的罪也好,直接殺了我也好,別再讓我像個廢物一樣茍延殘喘了,多呼吸一秒都讓我覺得生不如死。

然而我還是去了。在我躺屍的時候,拉斐爾來了。他剛進來就被我一臉腎虛的憔悴模樣吓了一跳,趕緊問我怎麽了。我搖搖頭說沒事,問他來幹什麽。

拉斐爾先是象征性地溫柔安慰了我幾句,就開始勸我去見見神。我一聽他這麽說又躺回床上去了,不想去。

至于我什麽現在出現在聖殿裏 還不是拉斐爾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神要見我和路西菲爾有關。

我才剛邁入聖殿,神的聲音就響起了。

“我親愛的孩子米迦勒,你來了。”

“是的,父神。”

我向着光芒萬丈的禦座行禮。

“不必了我的孩子,來看看亞當吧。”

一道光自禦座沖出,生生劈開一道縫。那道裂縫越來越大,直到形成了一個切割的整整齊齊的多邊形,上面開始出現畫面。

先是有一片芳草茂盛的草地,一棵結滿了誘人果實的蒼天大樹,樹下面有兩個小黑點。畫面一轉,一個有着棕色大胡子的男人靠着樹幹在酣睡,他的身旁睡着一個同樣棕色頭發的女人。兩人全都赤身裸體。

那個男人是亞當的話,那麽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是第二個莉莉絲?

正當我疑惑之際時,神的聲音再次響起了。

“他們一個是亞當,一個是夏娃。”

畫面中夏娃靠在亞當的肩頭,看着十分地溫順,跟莉莉絲相比,真是天壤之別。她是神用一根亞當的肋骨創造的女人。

“我的骨中骨,我的肉中肉。”難怪亞當這樣呼喚她,也難怪她溫順地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相比之下,我還是更喜歡莉莉絲,她活的更真實,更自在。

“父神,莉莉絲怎麽樣了?”

夏娃已經被創造,那麽作為“失敗品”的莉莉絲去哪兒了?我生怕這樣一個鮮活的生命被銷毀。她除了沒有翅膀外,和天界的小女孩一樣可愛,她甚至願意在胸口處為我獻上一朵最妖豔美麗的“莉莉絲的睡顏”。

“她借助我的力量去了紅海。”

莉莉絲逃跑了。

去往了一個從未有人探索過的海域。

她也許現在正在掙脫蹩腳的鞋子,赤腳踩地跳着舞歡慶着難得的自由。

神見我神魂游離,說:

“我親愛的孩子米迦勒,你為何不帶上聖劍光耀來見我。”

聖劍光耀?莫不是那一把?

“父神,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

“路西菲爾送給你的,它的名字叫作光耀,是我在他剛任副君時贈與他的佩劍。”

那把劍,是神賜給他的,他卻轉贈給了我。

我眼神一暗,說:

“抱歉父神,我并不知道那是您賜予他的佩劍,如果我知道的話是斷然不會收下的,我這就吧把它還給路西菲爾殿下。”

“米迦勒,你不必去,你無法改變将要落定的事實,我也沒有改變的能力。”

忽然一道極其強勁的力量,将我推向神的右邊——天國副君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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